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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看到盛怀瑾的白眼就要翻到天灵盖了。
“是吧，”盛怀瑾的妈妈转了过来，看向她，“怀瑾你看，大家都觉得好的。”
“我不去。”盛怀瑾夹了一颗蛤蜊，用筷子剥开壳，一把夹出了肉，头都没抬。
“你数学成绩那么好，不去搞数学可惜的呀。”
“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考试。”盛怀瑾说。
“什么意思？”大人好像没听懂。
“这世界上哪个数学成绩好的人是真的喜欢做数学题？读了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盛怀瑾放下了筷子。
“哎呀……”盛妈妈见气氛尴尬，赶紧出来圆场，“哈哈哈我们家女儿傻的啦，就说不喜欢，一个理科生非要去读什么考古。”
“理科怎么不能考古了？当初分科就是你们决定，现在填志愿还要你们决定吗？那你干脆帮我把这辈子过完算了。”盛怀瑾站了起来，一把推开门，走出了包厢，留下了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没事没事，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这样的。”谢妈妈说，“我们谢蘅也是，非要去画画，不肯好好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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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成绩那么好的人也不喜欢学习。
所以擅长的不一定是喜欢的。
数学好的人其实喜欢的是历史，想读考古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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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夏衍也是这样的人吗？
“虽然我的物理成绩天下无双，但是我的理想是去地下挖瓶瓶罐罐。”
说不定他就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还会很有哲理地加一句：“为了生存的工作可以有很多，但梦想只有一个。”
其实谢蘅做事经常不过脑子，比如听说了老师记了她的名字，就回冲到办公室理论。比如看到有人发帖造谣，只会想到跟她“有仇”的夏衍。所以在夏衍说出想和她一层楼的时候，谢蘅真的认定了他是在胡闹，才会去制止他。
可是很多事情，往往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
虽然她和夏衍远远还没有到那种可以交流人生理想的关系，但却因为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谢蘅就自作主张地帮他修改了人生的志愿。
也太自说自话了一些。
夏季的这场雨延绵数日，雨水稀疏地洒落下来，像是上天在空中洒了一把厚重的尘土，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晦暗起来。雨水落地的声音夹杂着笔尖落在卷子上的唰唰声，就是这个季节全部的声响了。
在这个百无聊赖的考试季节中，唯一引起了大家热议的话题，就是高一（1）班的夏衍被巡楼保安抓到深夜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问他去干什么了，他也不肯说，小许老师怀疑他是去改了志愿，拿出志愿表却发现上面写着他死活不愿意去的理科。
他们说夏衍的母亲后来来了学校，他们说夏衍的妈妈是艺术家，说她长得特别年轻漂亮有气质，说她口若悬河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桩事情，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人物。
“还好他没把我供出来。”方晓瑜轻拍着胸口说，“不然现在被轮番轰炸谈话的人就是我了。”
“嗯。”谢蘅应了一声，头都没抬，专心地画着手里的三棱柱。
那件事之后她见过夏衍一次，大老远就看到他从桥上走过来，可是直到他们擦肩而过，夏衍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甚至听到了旁边的张浩宇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哟，那不是你学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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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次夏衍并没有回答他。
——他会生气很久吧。
明明是小孩子脾气的人，怎么这么记仇。
“谢蘅！”方晓瑜故作生气地叫了一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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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舅妈进办公室之后就没人敢偷听了，她气场超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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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他干嘛，你不是也很烦他嘛，现在他不来找你了正好。”方晓瑜开心地伸出手捏了一把谢蘅的脸，“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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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季结束之后，他们终于迎来了被取消无数次的体育课，虽然这次课是为了体育期末考试安排的。
因为考试时间都推迟到了这一周，操场上很多班级在上体育课。考试的内容不过是走过场似的丢几个球，结束之后就是自由活动。成绩好又认真努力的同学上楼自习去了，成绩好又不爱学习的人，比如方晓瑜，就拉着谢蘅开始逛操场。
操场和篮球场中间隔了一排矮小的树丛，她们路过的时候，突然听到篮球场内的几个女生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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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周日晚上，还挺晚的了。”
“他们现在什么关系？”
“真的假的，没看错吗？”是徐艺洁的声音，“谢蘅周末不是要去朱雀湖找她的那谁吗？”
方晓瑜猛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谢蘅，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去揍她？”
谢蘅还没回答，她们就听见有人讳莫如深地问道：“你说贴吧那个呀？那个不是辟谣了吗？”
“那也只是说明她跟驾驶座上的人没关系罢了。”徐艺洁说，“你说她艺考那么忙，还去朱雀湖做什么？”
“那当然是，嗯……我们反正不懂啦，不过夏衍好惨哦，被她玩得团团转。真看不出来，原来谢蘅是这种人。”
“怎么了？我们谢蘅是哪种人啊？”方晓瑜拉着谢蘅，绕过树丛走进了篮球场。“一天到晚就知道议论别人，你们又是哪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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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怎么了，”方晓瑜道，“你不吃饭吗？”
“哟，那要看跟谁吃，周末的晚上还相约来学校见面，这得是什么关系？”
谢蘅张了张嘴，她本来想说“是什么关系又关你什么事”，却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意味不明。她和夏衍什么关系确实用不着他们管，可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听到身后的声音，谢蘅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她没有回过头去，直到那个人走到她面前，她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然而夏衍并没有看她，他走到徐艺洁面前，依旧是那样子无辜又嬉闹的表情，“我和谢蘅同学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位学姐不要乱说话哦，被花花老师听到可说不清了。”
“我……”夏衍凑得近，徐艺洁有些不好意思。
“不传谣、不信谣，好不好？”夏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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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点首歌吗？那天我们班张浩宇播音，说没人点歌就用我的名字凑个数。”即使说到这里，夏衍也没有回过头去看谢蘅一眼，他跟徐艺洁说，“学姐你叫什么名字，改天我也给你点一首。”
有些事情，看上去是真的，其实是假的。
有些事情，看上去是假的，其实是真的。
夜盲症是真的，说什么想和你一层楼却是玩笑话。
都是开玩笑的，这么认真干什么。
这么自作多情干什么。
谢蘅站在那里，看着夏衍和徐艺洁说话，他的语气和表情都跟之前一模一样，那样的热络，那样自说自话的亲近。
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吧，一脸认真地说着玩笑的话。
只有她傻到会相信“我想跟你一层楼才报文科”这种鬼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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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徐艺洁真的这么认真地自我介绍，方晓瑜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徐艺洁瞪了她一眼，立刻补充道：“有些事没有也好，毕竟我们谢蘅已经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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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瑜听了生气地说，“徐艺洁你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我说的事实啊，谢蘅，”徐艺洁转了过来，“朱雀湖那位，长得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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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你就别瞒了。去朱雀湖补课？”徐艺洁道，“你有这个编故事的能力也别画画了，去写小说多好。”
“够了吧你！”方晓瑜突然大声地打断了她，“你还有完没完了？谢蘅去朱雀湖就是补美术课的，她现在在给乔聿做助理！”
“乔聿？”大家都愣了一下，“哪个乔聿？”
“哪个乔聿你不知道吗？”方晓瑜瞪了她们一眼，反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
每一天路过学校的小书店时，都会看到外面张贴的大幅海报，“乔聿最新连载强势登陆”“乔聿新作《风神录》全新发售”“乔聿访谈——首次披露创作灵感来源”……
乔聿在三年前凭借一部中篇漫画《五洲纪事》在读者中迅速走红，成为当前最炙手可热的热血漫画作者，他的长篇漫画《风神录》已经出版了三本，第四册正在杂志连载中，学校里喜欢看漫画的人基本都在追连载，老师办公室里没收下来的课外书里，有一大半都是这本漫画杂志。
在高中生这个群体中，乔聿可谓是无人不知的偶像作者了。
而在学校里低调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女生，居然就是这个热门连载的作者。
哦不，热门连载的作者的助理。
但不管怎么说，在学校书报亭的正前方悬挂着的海报里，就有着她的名字。《风神录》。
作者：乔聿。
助理：长歌。
在连载的杂志后面，还有长歌自己画的短篇漫画。
或许在漫画的圈子里，一个小助理小作者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透明，虽然是乔聿的助理，也只是小助理而已。然而，一直出现在书上的人名居然是面前活生生的同学，这已经足够让大家震惊的了。
“真的假的？”徐艺洁有些懵，当然是不信，“你们这……找借口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怎么？假的事情你信得厉害，真的你还不敢信了？”方晓瑜道，“要不要我把谢蘅的稿子给你看看？”
谢蘅拉了拉方晓瑜的衣角，“喂！”
“算了算了，”方晓瑜反手一把圈住谢蘅的肩，“我们走，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