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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角，方晓瑜小声说：“我已经打听好了，他们班长今天下午刚刚收的志愿表，晚自习班主任没有坐班，他没在学校的话，估计还没来得及看呢。我们进去改一下，没问题的。”
“喂……”谢蘅还是对此行有些怀疑，“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不然怎样，”方晓瑜痛心疾首地说，“夏衍怎么着也是我亲戚，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
“……”什么歧途？怎么就歧途了？
“你在这里给我望风，我进去。”方晓瑜给谢蘅打了个手势，一转手就溜进了漆黑的办公室。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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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这么快就来巡楼吗？
她往墙边靠了靠，圈起了手里用来装样子的作业本，如果被问到，就说是来交作业，结果发现门关了。
保安大叔总不至于认出她不是高一的吧。
光亮越走越近。
方晓瑜在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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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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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谢蘅把手里的作业本藏到了身后。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上课看漫画被老师抓包的时候，拿着不及格的试卷回家签字的时候，每一个应该惶恐不安的时刻，似乎都没有此刻来的紧张。
谢蘅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再说是交作业她怕是傻了，但是，这个时候她完全想不出任何新的理由。
谢蘅傻傻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夏衍。
“嗯？”男生又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谢蘅定了定神，迅速地反问了一句，“天这么黑，还不快点回去，当心又摔了。”
“没事，我今天带手电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电筒。
——晚上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不会出门的。
所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带了手电出门。
“你要去干吗？”
“唉。不跟你说。”夏衍故作神秘地说，“是秘密哦。”
“一看你就不是要做什么好事。”谢蘅道，“老实交代，干什么呢！”
“不告诉你。”夏衍说着就要往前走。
也就是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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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很奇怪啊。”夏衍疑惑地问，说着突然又露出了一脸坏笑，微微地俯下身来，看着谢蘅道：“你是不是……”
“有什么奇怪的。”谢蘅打断了他的台词，往后退了一步，“作为朋友我这是及时制止你惹是生非。”
夏衍听到这话突然怔了一下，“哦……就是，不是分科吗？今天下午交了志愿表，但我妈肯定会打电话给老师改志愿的。”夏衍说着指了指办公室，“所以我得来看看。”
谢蘅一听就急了，拽着夏衍的手更用力了，“你看了有什么用，你现在改完，她明天还得给你改回去。”
“那我也得先改回来。”夏衍说着就要往里走。
“你到底干嘛这么执着读文科？”
“我就喜欢读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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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惊讶地转过头去，办公室里溜出来一个人，“终于搞定了，吓死我……”她的“了”字还没说出口，因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衍，停止在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上。
谢蘅拼命地朝她摇头，但夏衍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搞定什么？”夏衍问她。
“没什么……我那个……”方晓瑜还在编借口，夏衍一把推开她，就要走进办公室。
看到方晓瑜慌乱的表情，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年他妈妈串通方晓瑜去他房间找游戏机被他发现的时候，方晓瑜也是这个表情。
笑得又假又歉疚。一点都没有表演天赋。
“喂。”谢蘅拉住了夏衍，“你别闹了。”
“到底是谁在闹？”
“先别吵了，保安要来了。”方晓瑜轻声说了一句，夏衍却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
“晓瑜她也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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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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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瞬间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连路灯的光亮都因为雨天而变得黯淡起来。
谢蘅看到夏衍的眼睛在一瞬间失去了神采，而他的手仍然保持着刚才拿着手电筒的姿势，那种惊讶的、不可置信的模样。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们身处的世界。
当一个人拥有另一个人的秘密时。
她不会保护它。
她会利用它。
谢蘅拿着电筒的手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她看着夏衍，一鼓作气地说：“你都看过我的素描本了。你应该都知道了才对。不管你被分到了哪一层楼，都不会有区别。”
夏衍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谢蘅顿了一下，“你应该好好考虑这件事。”
磅礴的雨水腐蚀着地面，在道路的尽头汇聚成一道道水流，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向低处流去。
黑暗中。夏衍什么也看不见。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女生，那种决然又执拗的面容，通通都化为了虚无。
他的脑中不断响起她的那句话。
你看过我的素描本了，你应该知道了。
她的素描本里，画着一个相同的人。
就像是言情小说和养成游戏里的那种主角，轮廓清晰的脸，好看的眉眼，一笔一划认真的像是在画人设，可是眼神里细微流转的光与手指上的动作细节，让人一眼就认定了那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他就是住在朱雀湖的那个人吗？”夏衍问。
“对。”
“那个人，仅仅是你的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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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僵持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呼呵，“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谢蘅看了一眼，立刻拉起夏衍的手，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保安大叔在他们身后大喊“别跑！”可夏衍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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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保安手上拿着探照灯，把整条走廊照得透亮。夏衍就逆着它的光走过去，留给了谢蘅一个漆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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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夏天最磅礴的大雨就在这一个夜晚开始，一直延续了十三天，整个城市都像是被雨水浸透了似的，随处都是被湿气暴涨了的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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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没有一丝光亮。漆黑一片。
“快走吧。”方晓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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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方晓瑜说，“估计得生气很久吧。”
“哦。”
“你在意吗？”方晓瑜突然问。
谢蘅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眼中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让她看不清楚方晓瑜的表情。
——你在意他生气吗？
——你在意他吗？
Chapter 04 CHAPTER
04
01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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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从小就从谢妈妈口中无数次听说盛怀瑾的光辉事迹，什么奥数竞赛一等奖，什么演讲比赛第一，什么高分进入省一中，哪怕谢妈妈工作忙起来之后，也不忘在电话里叮嘱谢蘅“你要多向表姐学习”。
然而，谢蘅和这位传说中的怀瑾表姐一年也就见三次，大年初一和清明节，还有就是此刻的家庭聚餐。
为了庆祝盛怀瑾同学在刚刚过去的高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一年见三次的亲戚们组织了一次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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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关于学科、分数的句子在谢蘅的耳边飘过，即使是随便听着，谢蘅也发现原本轻松的氛围在提起怀瑾表姐的志愿之后变得凝重起来。谢蘅悄悄抬起头，瞥到了怀瑾表姐已经变色的表情。
“怀瑾数学成绩那么好，去当数学老师蛮好的呀。”
谢蘅看到盛怀瑾翻了个白眼。
“是的咯，女孩子哦，当老师很好的呀，我弟妹就是在那个什么初中当老师的，怀瑾以后毕业了，我可以给她介绍介绍的呀。”
谢蘅看到盛怀瑾的白眼就要翻到天灵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