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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免她的刑罚,是想置律法于何地?”
燕九怔怔地看着他。
“她犯了错,就应该罚!”
灵辰的目光很清凉,面色也很平静,若从刚刚那一声来看,他应该是怒了,可从脸上来看,又实在没什么情绪。总归燕九不再敢吱声,她不想惹灵辰生气,更不想灵辰因此而再次疏远她。
吃完饭,灵鹤起身要回去,燕九主动要送,灵辰答应了。她和灵鹤一同出来,灵鹤很快看破她的想法,说:“你有话要问我!”
燕九知道瞒不住,索性直说:“刚刚灵辰……是生气了?”
灵鹤说:“没有!”
燕九说:“他刚刚明明……”
灵鹤打断她,说:“他没有心,不会生气!”
燕九不理解了,刚刚灵辰把筷子拍得那样响,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灵鹤又一次猜到她的想法,说:“他只是不喜欢有人践踏律法,不想听你继续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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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之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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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鹤这么说也能解释,但燕九不认可,倘若灵辰真的因为没心就不懂得生气,那他就应该连别的情感都没有。可是明明,他还带着她送的香囊,准备她爱吃的菜,在她离开以后,也会悄悄跟在她身后,晚上和她一起睡。
这种种迹象表明,Y.B他还像从前那样喜欢她。
九如曾经说过,喜欢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木偶人因为没心所以很难懂,灵辰丢了心,就也应该不懂。但现在他懂了,要么是他找回了心,要么是石心长出了肉。燕九更倾向于后者,石心长出了肉,灵辰不忍对她发脾气,所以才生气了也没表示。
灵辰注重律法,燕九就想,那她就别想着破坏律法的事了,大不了再捡起从前的思路,找法典里的破绽。
于是燕九成了个好学者,一有空闲,就捧着法典研究。
灵辰不知道她的目的,还很欣慰,以为她终于开窍了。
她也不多说,就在灵辰眼皮子底下,找能推翻他的条例支撑。
很不幸,燕九没能找到,因为律法是灵辰定的,灵辰总不至于判错,但同时,她又很幸运,在七月中旬时候,工期仅剩下四日,她终于找到一条:所有刑罚都需城主和受罚人的主要负责人一起监刑,但凡有哪个不在,便可押后实施。
紧接着后面又有一条,若谁无故缺席,当与受罚人同刑。
晚娘是织造坊的人,她的主要负责人是灵鹤,一旦灵鹤遇了什么突发事故,不能按时到场监刑,晚娘的刑就可以押后。当然,灵辰也行,但燕九不想打灵辰的主意。这法子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总该能够多争取些时间。
于是燕九开始琢磨如何让灵鹤缺席,并且要是合理缺席,最直接的办法是将她捆了,燕九自认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做不到,比较婉转的办法是找个借口,类似于伤痛病的这种,但这就得灵鹤配合,燕九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说服她。
或许是天怜晚娘,就在这时候,灵鹤毫无征兆地生了病,还是风寒。
燕九觉得这病来得没有道理,但也算和她不谋而合,燕九很乐意配合,她把动静搞得很大,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灵鹤得了卧床不起的大病。
灵辰也觉得这病来得没有道理,尽管大夫来看过,说灵鹤是累着了,受不得风吹,她不小心受了,这才一病不起。但灵辰始终觉得,这大热的天不应该染上寒病。
他去看灵鹤。
彼时燕九守在灵鹤身边,做着特别心疼灵鹤的模样。
灵鹤正睡得迷迷糊糊,知道灵辰来了,依然撑着身子坐起来。
燕九故意把她头发弄乱一些,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之后才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灵辰坐下,问:“师姐可觉得哪里难受?”
灵鹤摇头,说:“还好,不难受!”
灵辰把手放在她额头探了一探,说:“没有发烧!”
灵鹤说:“大夫说过了,我这病,不会发烧!”
灵辰把手收回去。燕九心想,灵鹤成了这样,他总该让她休息些时日,却没想到,下一刻,他说:“师姐是如何病的?”
灵鹤说:“大夫说过了,是受了冷风!”
灵辰又说:“七月中旬,哪来的冷风?”
灵鹤挑起眼皮,很快变成更虚弱的模样,说:“兴许是我病了,才觉得冷!”
灵辰摇头,意有所指:“据我所知,寒病,是最容易染上的病!”
灵鹤垂着眼不说话,灵辰又说:“师姐这病,大约是自己所为!”
燕九十分震惊,一来是惊讶于灵辰眼毒,二来是惊讶于灵鹤心狠,七月高温,她竟生生把自己弄出寒病,可想而知会有多痛苦。
但灵鹤很淡定,她扯开嘴角,终于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灵辰亦很淡定,他退回去,问:“师姐为何要这么对自己?”
灵鹤没有说话,燕九看着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是因为工期太紧,太累了?”灵辰说。
“不是!”灵鹤说。
“是因为织造坊事多,烦心了?”灵辰又说。
灵鹤仍然说:“不是!”
灵辰猜不到了,问:“那是因为什么?”
灵鹤垂眸想了想,说:“大约……是因我犯了懒!”
燕九觉得,她真是自讨苦吃。城主夫人当戒贪戒懒,同时也不能撒谎,这些规则灵鹤比她清楚,但今日,她不光假借风寒骗了灵辰,同时又直言自己犯了懒病,按照律令,她少不得得一阵好罚。
果不其然,灵辰下了命令,说:“师姐当知,知法犯法,应罪加一等!”
灵鹤说:“知道!”
灵辰起身,说:“你这一过,当思过三日,并抄千遍佛经!”
灵鹤说:“好!”
说是思过三日,实际上是指三个日夜,若刨除在织造坊的白天,折算到夜里,当是整整六夜。
白日刺绣,晚上受罚,六个日夜不眠不休,还是带病之身,灵鹤一介女流,如何经受得住?
但灵鹤很坦然地受了,燕九想为她求情,没等她开口,灵鹤已拉住了她,她看过去,灵鹤撑着虚弱的身子,冲她摇了摇头。
等灵辰走远,灵鹤才说:“是我咎由自取,你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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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问灵鹤为什么装病,灵鹤不说,给她的理由和给灵辰的一样,就是不想干活,犯了懒,燕九不信,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她觉得,灵鹤也和她一样,在寻找救晚娘的办法。
就冲这一点,燕九也不忍心让灵鹤带病受罚,偏偏灵辰又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管用,燕九于是很惆怅,连和灵辰一起吃饭都提不起兴致。灵辰倒是很安逸,吃完了,见她的饭还没动,问:“怎么不吃?”
燕九说:“吃不下!”
灵辰问:“为什么吃不下?”
燕九说:“马上就要入夜了,我担心灵鹤姐姐!”
灵辰不理解,问:“担心她做什么?”
燕九说:“她病得那样重,夜里再在思过台上吹了风,恐怕会病上加病了!”
灵辰说:“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燕九说:“看着灵鹤姐姐难受,我也难受!”
灵辰想了一想,说:“又不是你受罚,你难受什么?”
燕九很认真地说:“我心疼她!”
“心疼她么?”灵辰陷入思索。
燕九见灵辰眉头蹙得紧,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就觉得,兴许灵辰和她一样,也很心疼灵鹤,只是他在城主的位置上身不由己。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推论有道理,于是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触犯玉浮城律法的同时,减轻灵鹤姐姐的处罚?”
灵辰果然没有生气,他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摔筷子,就很淡地说:“有!”
燕九觉得自己猜对了,赶紧问:“什么办法?”
灵辰说:“你知道了也没用,因为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燕九已顾不得许多,说:“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愿意?兴许我就愿呢?”
灵辰于是告诉她了:“玉浮城没有规定,不能代他人受罚!”
燕九仔细回想,玉浮城厚厚的法典里,好像真的没有提这回事,法无禁止即可为,在律法无暇顾及的范围,灵辰也不会多余去管。她心中一喜,凑到灵辰边上问:“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有人帮灵鹤姐姐受罚,她就可以少受一点,甚至可以不受?”
灵辰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开心,愕然点头:“前提是,有人愿意!”
燕九赶紧说:“我呀!我愿意替她受罚啊!”
灵辰越发不理解,但还是问:“你愿受多少?”
燕九说:“全部!”
灵辰想也没想,说:“可以!”
晚上思过是从申末戌初开始,玉浮城还没有黑,燕九问出来这信息时,时辰已经过了。所以,在得到灵辰的同意后,燕九放下碗筷,几乎是飞奔到思过台上。
灵鹤已经在了,她背脊挺得笔直,身子却无意识跟着风摇晃,脸色更是苍白得像一张纸。燕九过去跪在她身边,说:“你回去休息,这罚,我替你受!”
灵鹤没什么力气,问:“你为何要替我受?”
燕九说:“你病着,我没病,而且,灵辰待我比待你好!”
灵鹤说:“你以为,你替我受,他就会心疼你?”
燕九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觉得这些不应该跟灵鹤说,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显然,灵鹤并不这么认为,甚至表现出了怜悯:“燕九,他不会心疼你的!”
燕九不想与她辩。灵鹤也并没有想与她说更多,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把唇咬了一咬,生生咬出了一点血色。燕九让她回去休息,她说:“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替我把罚都受了!”
燕九说:“可是你病得重,受不住!”
灵鹤说:“那你就替我受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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