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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清脆的女音响起。
顿时,仿若干涸的枯井,骤然注入了清泉,心底那种失落,竟然顷刻间消失无踪。恍惚间,他甚至都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怎么那么利索,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外。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身着鲜红嫁衣,沐光而来的女子。
他有些眼花,恍惚间,依稀见得她周身罩着一层耀眼的金光。
“发什么呆啊?来,看看,我叉的鱼,够我们吃好几顿了!”她晃了晃肩上扛着的鱼,脸上恙着灿烂的笑容。
这一幕,太过鲜活。以至于,很多年后,都还在他的脑中反复回放。
“来来,把水拿过去洗漱。”她说。
他这才发现,她还细心地给他带了水回来。
“我可以自己去河边洗的。”他说。嗓音有些干干的。
芷旋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已经走过来递水给他了,嘴里回着:“河边泥土松散潮湿,你这身子一个不注意就能掉下去。可没有多余的衣裳给你换洗。说起来,我们穿这一身,实在太抢眼,得想办法弄套衣服才行。”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要脱口告诉她:她穿那身红艳的嫁衣,很合适,很合适。不用那么急着更换。
不过,好在他是理智的,没有开口。
他们确实需要改换装束。
芷旋面儿上总不给他面子,实际上做事格外仔细。就拿从河里打水回来这事儿来说,没有容器,她就摘了好多张芭蕉叶,洗净了拼凑折叠做成盛水的容器,还用草藤扎好口子挂在树枝做成的扁担上。
扁担的一头挂了五条大鱼,另一头则用来挂那几个芭蕉叶做成的盛水容器。
乍一看,这些事儿很小,很小。
却没有人知道,在此刻的太子司空烨眼中,能够直击他的心灵。
自从父皇过世,前世今生,那么多孤寂的岁月里,从来没有人能这般毫无城府,自然而然,由心而发地对他好。
或许,那个女人并不觉得在对他好。她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在他眼中却胜过了浮世中万千的风华。
接过她“扁担”上取下的几个芭蕉叶容器,他道了声“谢谢”,芷旋听见了,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心思深沉的病娇太子会道谢。
不过她没有在意,仅仅只是愣了愣,然后就转身忙活自己拿回来的鱼了。
是以,她没有看见,那个自以为往后岁月都能做到心如铁石,无坚不摧的男子,他的眼底浮上了一层水花。
也因为经此一事,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太子司空烨心中天底下最为心灵手巧的女人,便无可撼动地成为了叶芷旋的标签之一。
她带回来的水,足够他洗漱,甚至还有剩余。他没舍得扔下,坚持要带着赶路,彼时芷旋万分不解:“我们沿河而行,水源不成问题,不用带着。”
又不是沙漠,还有存水?再说了,他那病娇体质,走路都要人搀扶,还带包袱做什么?
太子殿下心意已定,绝无更改,芷旋怎么劝都没有。
固执!怪人一个。她只能在心中给他贴了个标签。
出门在外,荒山野岭,油盐都没有,更不用说调料了。芷旋没穿越前,嘴巴很挑剔的,原主身为护国公嫡孙女,京城的女霸王,往常也挑。
所以,眼前这被烤得没滋没味的鱼肉,在她的眼中,真的算不上什么美味。要不是肚子饿得难受,非要逼着自己吃几口垫肚子,否则她瞟都不会瞟一眼自己烤的鱼。
即便如此,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逼着,她也只吃了半条鱼。一共烤了两条,本来打算一人一条的,看样子要浪费了。
毕竟在芷旋看来,病娇太子身份更加尊贵,看起来也不是个可以将就的主,指不定比她还要难以下咽。
却不料……
“你……还要吃?”她盯着刚刚吃完一整条鱼,现在准备伸手去拿她吃剩的半条鱼的司空烨,两只眼睛里都带着震惊。
几斤重的鱼,刨了肚子里的内脏,烤熟了也不少。他一病娇,吃了整条还不够?还要吃她那条剩下的?
“你要吃?”他问。
芷旋摇头,她吃不下。
闻言,他毫不迟疑地将那条鱼给拿了过去,接着便开始大剁快意。他的吃相很优雅,一副万分享受美食的模样。
要不是,她切身感受过了那鱼的滋味儿,她都能被他的吃相给骗过去,以为那人真的在吃山珍海味。
“有那么饿吗?”她下意识地感叹。
司空烨抬眸望了她一眼,吞下口中的鱼肉,淡淡地回了句:“不能浪费了。”
是吗?这么节约?
好吧,俭以养德,是美德,要遵守。如今到处受灾闹饥荒,的确是不该浪费食物。
“剩下的鱼肉我先叉在枝丫上晾着,到了集镇买些调料腌制一下,我们做腊鱼,路上备着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他说这些。
往常,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或许是突然同情心泛滥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昔日站在云端上的太子殿下,如今沦落到跟她逃难的地步,心里落差很大吧?她是个有爱心的姑娘,照顾一下某人失落的情绪。
这么一想,她就朝着他漾了个灿烂的笑容:“我们要赶路了,你能自己走吗?要不,我背你?”
第12章 别扭的太子殿下
背他?
司空烨嘴角一抽,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孤……我自己能走。”
“你行吗?”她质疑的眼神绕着他全身扫了一圈儿。
司空烨面色一僵,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行!”
额……较着劲儿呢?
芷旋以为,对方是碍于自尊心,不想让自己那么羸弱的形象示于人前,忍不住就想要开导一番:“身体是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珍惜,谁能替你珍惜?脸面什么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再说了,这附近也没别人,何必逞强?”
就算她像昨晚一样,将他给扛肩上,也没人看见不是?更不用说被嘲笑掉面子了。
殊不知,太子殿下又岂是旁人嘲讽笑话而委屈自己的主?他在意的是……
罢了,想什么呢。这女人就是个奇葩,跟她扯不明白的:“我没有逞强。”
“那好吧,你非要自己走也行,小心着点儿。”毕竟她还要扛着那几条鱼,对了,还有他非要带着的水:“把那些水给我吧,我挂树枝上也方便。”
“不用,我自己拿。”他摇头。
芷旋:“……”
这是个什么样的生物?有自虐倾向么?走路都一步三晃了,还要为难自己?
纯粹依靠体力用走的,自然要比施展轻功慢多了。昨晚那一溜烟,他们就从太子府门口直接掠到了林子里。
今儿俩人只凭脚力,走了一刻钟,太子殿下就受不住了。
“咳咳咳……”良好的修养,让他咳嗽时用拳头抵着嘴,不让飞沫溅出来。如此,本来就喘气急促的他,越发地上气不接下气。
“快别蒙,别忍了,彻彻底底地咳一回,你堵痰了不知道?”她瞧着情况不对,立马冲过来,一把就扯开了他抵在嘴上的拳头。
“噗!咳咳咳……”
她刚拿开了他的拳头,他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并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咳嗽。
“来,簌簌口,润润喉咙。”她扯过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那个芭蕉叶水壶,拆开扎在口子上的草藤,将水递到他嘴边。
满口的血腥味,让他十分难受。发现她拆开了芭蕉叶将水送到他嘴边,他想也不想,张口便含了水。
漱过口后,他精神好了许多,至少口腔里没有那股血腥味了。
“谢谢。”他说。
芷旋挑了挑眉头,试图化解他的拘谨,遂打趣到:“没想到啊,太子殿下今日两次给我道谢了呢。你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不会羡慕死我?”
“他们羡慕不来。”他道。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接受过他的道歉。
就连,很久很久以前,在父皇面前,他也不曾道歉过。那会儿,他还是天之骄子,不会错。就算错了,也是对的。因为,他是储君,未来天子,一言九鼎。
芷旋脑子灵活,自然听得明白,他那话虽然拽兮兮,但是没有夸张。堂堂一国太子的道歉,还真就不容易。
“看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随身带着水的确方便。要不然,遇到这种突然咳嗽,没水还真不行。”她用转移话题来化解尴尬。
以为太子殿下会随口附和,没想到他目光阴阴地扫了她一眼。
“什么嘛,我又没说错。”她小声嘀咕。话音落下,又觉得自己被他一个眼神影响实在太破坏自己我行我素的风格,禁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泄愤。
莫名地被瞪的某人,瞧着她那副模样,竟然毫无预警地笑了。
芷旋抵抗不了他的笑,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一看到他笑,她猛地转过脸去,坚决不受男色影响。
太子司空烨:“……”他是洪水猛兽么?
虽说路程算起来,他们根本就还没走多远,但若按时间算,他们已经走了好久好久。眼下已是落霞时分。
芷旋有武功在身,身体也健康,本来不累的。奈何沿途要关照某个病号,时不时地还要找找有没有可以裹腹的食物,所以她也不轻松,主要是费精力。
“这儿有块草地,看起来很干净,坐下来歇会儿吧。”她将自制的“扁担”横放在一棵榕树的枝丫上,不至于弄脏悬挂在上面的鱼肉,又疾步朝他走来,接过他抱着的芭蕉叶容器。
她掂了掂手,发现里面装的水几乎没了:“这不,水都没了吗?你还抱着它走那么远干嘛?”
说着,她就准备将叶子给丢了。岂不料,一只手伸过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夺了过去。
在芷旋不明就里的眼神追问下,那只手的主人来了句勉强算得上解释的话语:“叶子干净,可以用来裹食物。”
“是吗?”她有点儿想笑,真的。奈何同情心作祟,为了照顾某人的情绪,她硬生生地将快要冲口而出的爆笑给忍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她眼中,此刻连一片芭蕉叶子都舍不得扔的某太子,特别特别像现代那些过惯了苦日子的农村进城老太太,节约得近乎抠门儿,连个塑料袋子都舍不得扔。
太子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芭蕉叶子到处都是,不差这几张。”她还是提了一嘴。她以为,太子殿下民间生活阅历有限,不知道野外可取的素材很多。
被当成乡巴佬的太子殿下内伤了。
最终,那几片叶子也没丢。
芷旋想要去搀扶太子殿下落座,发现他已经自己坐端正了。人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就随意往草地上一坐,瞬间就给人一种贵气慵懒的感觉。
“我观你面色,感觉你不只是先天不足的问题。”忽然,她毫无预警地来了一句。
闻言,司空烨反射性地抬眸望向她。
芷旋摊摊手,表示:“你不用戒备我,我们现在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没有立场泄你的底。”
她以为,他是怕自己的秘密被她探查到。
事实上,他只是震惊:“你还会医术?”
“嗯。”她点头,面色平静,不骄不躁,与京都盛传的那个骄横跋扈,总丢护国公府颜面的女霸王截然相反。
她没有过多吹嘘赘述,只是轻微地点点头,反倒是让人不愿意去质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