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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离开的这一瞬间，错过了屋内的对话。
“你要做什么手术？”
“阑尾炎切除手术。”
沈沐衍眉头一皱，直接站起身来：“唐一禾你是不是撒谎成性？你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做过阑尾炎切除手术了，还是我大发善心送你去的。”
唐一禾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你还记得呀？”
沈沐衍：“废话，就帮了你这么一下，这么多年就被你缠上了，早知今日，当初你死我都不管你。”
唐一禾笑得没心没肺：“不会的，沈沐衍最善良了。”
等江景淮回到办公室，将那份病历测试的单子扔到桌上，那上面的黑纸白字看上去十分刺眼。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骨髓。
他控制不住，将唐一禾的胃癌晚期检查单子撕成碎片。
既然唐一禾注定要死，又怎么可能会救别人。
19章
20章
人最孤独的时候，就是窗帘拉上，外边下雨，明明是在一个灿烂的中午睡着，醒来的时候却是孤独的黄昏。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唐一禾的时候在枕边摸了摸，最后在枕头底下摸到了手机，黑暗当中手机的屏幕光亮有些刺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干干净净，什么消息短信都没有。
医院里永远都充斥着消毒水味儿，静谧无声的可怕，偶尔有一声细弱的哭嚎声传出来，那必然是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唐一禾一直在奢求，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也有一个人能哭得这么伤心。
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灯光亮起。
江景淮走了进来：“不开灯，偷偷的玩手机，眼睛不要了？”
唐一禾在听到推门声的时候，心中稍稍升起了期待，在看见他的时候，把期待的那颗心放了回去。
沈沐衍工作忙，她明白的。
“你怎么还没睡觉呀？”唐一禾笑眯眯的问。
“今儿个值班，查房呢。唐小姐，今天觉得怎么样呀？”
“非常棒，一觉睡到现在，我从来就没这么清闲的活过，再这样过八百年都不会觉得腻。”唐一禾双手合十，做出拜佛的样子，“多亏了我们的江菩萨。”
江景淮被逗的一笑，眉宇之间的疲倦都减少了一些。
“当医生真的很累，不过，你还是选择了救死扶伤这条道路，我代替天底下所有的病人感激你。”唐一禾眼眉弯弯。
江景淮笑了笑：“现在还在这里说什么俏皮话，你不害怕吗？”
“我害怕呀。”
“你说谎。”
唐一禾一瞬间有些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说心里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始终保持在一个弧度上，没有任何变化。你的笑是用来讨好别人，说别人爱听的话的，自己说的并不走心。”江景淮一针见血的戳破。
唐一禾茫然的想了想，仰头倒在床上：“我岂不是傻透了？”
“是呀，你就是太傻了。”江景淮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可怜的幼兽，他很难想象会有人在面对唐一禾的时候，不动恻隐之心。柔声安抚道：“明天呢，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你不用害怕一切有我呢。”
“我当然相信江大夫的医术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自己太胆小了，不够坚强。”
江景淮说：“你要那么坚强做什么？你又没比别人多一颗心脏。”
唐一禾本来不觉得委屈，但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眼眶就红。
她和别人一样，又完全不一样。
她和别人一样会流泪，却清楚没人会为她擦。
江景淮下意识的伸手想把她抹掉，她偏过头：“江医生，医生也治不了全部的病。”
江景淮明白，他真的治不好。
唐一禾所期盼的那个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看来是我医术不够高明，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再翻两本医术。”
“晚安。”
灯闭上了，是唐一禾睡不着觉，在黑暗中睁着一双大眼睛，无尽的恐惧还是袭来。
江景淮说谎了，她早就已经做了阑尾炎切除手术，怎么可能还要再做一次？
在无数个夜晚，她都独自恐惧的。
20章
21章
江景淮上了三楼查房，发现裴安安的房间灯还亮着，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裴安安正在和沈沐衍说话。
“衍哥哥，我知道，你已经替我承担了太多情绪，我应该感觉到轻松，当我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害怕，如果我下不了手术台的话，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不要忘了我。”裴安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眶发红，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沈沐衍说：“别胡思乱想，不会有问题的。你会好好的从手术台上下来，等你的病好了，我带你去吃那些你没吃过的东西。”
她哭起来的时候，梨花带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沈沐衍难受：“你又做错了什么？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人。”
“我一点都不无辜，我不应该因为唐一禾的威胁，就懦弱的逃跑。我……”裴安安哽咽的泣不成声。
沈沐衍道：“就更不是你的错了，都怪唐一禾。”
“……”江景淮听着二人的对话，在门上又敲了敲：“不好意思，我进来的时候就敲门了，不过，二位聊天太专注，好像没有发现我。”
裴安安看见江景淮露出了忌惮的神情，不过转瞬即逝，被柔柔弱弱的表面所遮盖。
像这种不受她控制的男人，她又喜欢又憎恶。
像她这种惹人怜爱的女人，他凭什么不给予同情和保护？
“今天就要手术了，情绪不要大起大落。”他按响了病床上的护士铃，叫来了护士去拿来安定。
裴安安客客气气的道谢：“让江医生费心了。”
江景淮冲着她皮笑肉不笑：“毕竟我也是你之前的主治医师嘛。”
他把之前两个字刻意咬的很重，不信裴安安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裴安安温柔笑着：“江医生果然是医者仁心。”
护士进来打安定，裴安安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景淮对着沈沐衍说：“我刚才去了唐一禾的病床，唐一禾的状态有些不好，你最好过去安抚一下。”
“她一向神经大条，能【创建和谐家园】闹，能有什么？”沈沐衍不以为然。
江景淮冷笑一声，很是意味深长的说：“你当然也可以不管她，只要别后悔。”
沈沐衍啧了一声：“又是给裴安安移植骨髓会有麻烦对吗？这套说辞都说烂了。你到底是怜悯唐一禾哪里，总是帮着她。”
江景淮问：“她不值得人怜悯吗？她的家人抛弃了她，她无家可归，心无所依，不够可怜吗？”
“那还不是她自己作的，知不知道她不懂事儿的时候做了什么蠢事？她调换了裴安安的药，害得裴安安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没停下来。”沈沐衍说起这个就火大，因为在裴安安的病房里又只能压着火气。
“这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听谁说的？”江景淮一字一句的说：“看看唐一禾，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她。”
“不要来教训我，我比你更早认识她，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沈沐衍忽然有些恼羞。江景淮凭什么来告诉自己，唐一禾是个什么样的人。
21章
22章
江景淮怜悯的看着他，明明认识了那么久，七年的时间，却还是没有认清楚唐一禾是什么样的。这七年的时间，怕都是喂了狗了。
沈沐衍一字一句的说：“唐一禾在孤儿院长大，根本就没人教她什么是对错是非，在她脑海当中没有道德法律的概念之前，胆大包天到了什么都敢做的地方。我懒得跟你说她过去的那些事情。”
他想起来就恨，恨唐一禾没底线。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唐一禾那个任意妄为的小魔鬼。
“那么，我要再问一遍，你是听人说的，还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江景淮逼问。
沈沐衍一时语塞，然后信誓旦旦的说：“裴安安有个录音笔，清晰的记录着唐一禾逼她离开时候说的话，语言恶毒到我不想再重复。”
他像是打开了思路，接着冷笑道：“江景淮，从小到大你就是孩子堆里面的大哥哥，心地善良，谁都照顾。可是你的善良要用到地方，唐一禾可不是娇花，她是路边的野草，能伤人的。”
江景淮默默的想，真可怜，不是一朵有人护着的花。
在沈沐衍眼里，唐一禾就是个混账。她的爱也很混账，像是一把火焰，恨不得燃烧所有人。
唐一禾为了爱，做出了很多错事。
沈沐衍根本看不上，有时候又怒其不争。
那些感情很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
他想，他还是很讨厌唐一禾，但唐一禾的确温暖了他。
七年的时间身边只有唐一禾，没有别人，这期中的深意他不想深想，只想稀里糊涂的过了这辈子。
然后裴安安回来了，带着白血病回来的。她在最虚弱的时候，被唐一禾逼着出国，在国外受尽了苦楚，病情加重，想在临死之前再回家看一看。
记忆中鲜活的少女将要不久于人世，罪魁祸首即便不是唐一禾，也是推波助澜的帮凶。
“睡了吗？”沈沐衍在门口问道。
隔着门一条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唐一禾立即坐了起来，全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沈沐衍看着她红彤彤跟兔子似的眼睛，心里有一瞬间的抽痛，但是很快就忽略了。
“你总哭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关怀。
唐一禾很会顺杆爬，轻声撒娇道：“要做手术了嘛？我害怕。”
沈沐衍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小手术吗？你这个胆小鬼。我记得你胆子挺大的，胆大包天，任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