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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日子就在眼前，但是她的毒还没解，他如果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他如何放心呢？
就在这一天，赫连诀找到了一个大夫出尘。
他乃是鬼医的师弟，同为药王谷的人。
出尘告诉他，穿心莲这毒无解，不过并不是只有交欢的办法救命。
还有一种办法。
那就是——
换血。
是了。
如果把他和十一的血都换了，她就会好起来，而他会因为毒发而死去。
赫连诀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的身体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这么费尽心机的要找到忘忧。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不能和她白头到老。
他还是……不能答应她之前的承诺，他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怕死吗？
他不怕。
他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了，他要是去出征了，十一在京城里迟早会因为毒药发作而死。
他不想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她的尸体。
他不怕自己死，他怕她会疼。
他的忘忧啊，小时候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十一这是什么鬼名字，没有一点的意义。
赫连诀心事重重的来到了十一的院子。
她此时已经痛得昏迷过去，唇边还带着血迹。
他走向她的床边，坐下去，伸手为她拨开覆在她苍白脸上的发丝。
她的呼吸很微弱，眼睫毛还是湿润的。
她哭了。
她痛得哭了。
他知道毒发作的时候很疼，他都很有几次撞见她要自尽。
他要怎么办？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他要怎么办？
他不怕自己死，他是怕自己死了，他的忘忧怎么办？
到时候她就是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而如今的十一何曾不是在为他苦苦支撑呢？
她不想三哥哥看着她死去，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死无全尸。
她在等。
等她送他出征那时，她就可以毫无留恋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要他的三哥哥没有任何牵挂的去出征。
她的三哥哥，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她要撑下去。
他哽咽了，眼珠子仿佛都很疼。
“十一。”
“倘若三哥哥能够帮你痛就好了。”
“没用的人不是你，是三哥哥没用。三哥哥找到了你，却不能陪你走下去。”
“看着你一天天的毒发，看着你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三哥哥愿意……为你去死。”
“我的忘忧，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她比三哥哥更加坚强，所以……答应三哥哥好不好？哪怕三哥哥真的不在了，你也要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在得知换血可以救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他愿意。
他要换血救她，愿意一命换一命。
他身为将军，马革裹尸，血洒沙场，是迟早的事情。
他如果能够为她解了毒，再放她自由离去。
她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人，她可以嫁人生子，与他人举案齐眉，百子千孙。
她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被人当作棋子，送过来送过去的，生死不由自己。
他不能陪着她走下去，至少要让她平安。
至于他。
这束河城一战，想必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了吧？
他低下头，薄唇贴在她的脸上，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去。
“十一。”
“三哥哥唯一能够为你做的，就是让你更好的活下去。”
“你要活下去。”
他把她抱得很紧，若是可以，他想一辈子都不放手。
但是不可以了。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抱着她，让虚弱的她靠着自己的腿上，他静静地看着她，眷恋地目光从她脸上每一寸肌肤扫过去。
他要把她的样子记在心里。
这样，下一世相见时，他就会一眼认出她。
他不会再松开她的手，不会再认不出他的忘忧。
他……也不会再失去她。
周遭一片安静，唯独剩下她微弱的呼吸声。
他的手指轻轻地擦掉她唇边的血迹。
他恍然看到她手臂和身体上那细密冒着血珠的抓痕。
他的呼吸一窒。
她真的那么疼，那么疼，疼到都会对自己下手，来寻求解脱和发泄。
但她不对他说痛。
她痛到要疯了，她还是会告诉他。
“三哥哥，我不疼。”
“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她在他面前丝毫不会提及他的痛苦一分。
她永远都在为他着想。
这样好的忘忧，这样好的她，可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十年前不可以，十年好还是不可以？
为什么容渊要给她下毒，把她当作棋子，认定她是不会痛的吗？
容渊不心疼她，可是他心疼啊。
他疼得心脏都要碎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姑娘，是他的忘忧。
他捧在手心的姑娘，他不舍得她痛一分。
是以，赫连诀心甘情愿的和她换血。
他并没有在将军府换血，而是找了一处山青水秀的小茅屋。
出尘在那里等着他们。
出尘和古怪狠毒的鬼医不一样，他身上才有医者的仁慈和悲悯。
出尘捋着他白色的胡须，视线看向向赫连诀。
“将军决定了吗？”
赫连诀抱着昏迷的十一，她如死水一般躺在他的臂弯里，好似整个人才从水里捞出来。
“用我的血，换她的血。”
“好。”出尘了然，指了一侧的床榻，“把这姑娘放上去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榻上。
这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的脸庞和眉眼。
他知道，这不是她本来的面目。
但是她就是她，哪怕脸不是她，在他心里她还是她。
茅屋里寂静无声，一切都像是沉睡了一般。
“将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出尘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走过来。
赫连诀沉默，下意识的攥紧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