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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书包里，她突然想起了找男朋友这事。
大学和高中是有道分水岭的，但大一的学生大多数还有高中的青涩与热血。乔薇一入学，因为颜值，几乎霸占了学校贴吧的热门贴。她收到的情书堆积如山，真要挑个当男朋友，太容易了。
这么想着，她翻出今天早上收到的两封情书。
昨晚她还想着过段时间再找个男朋友，但想到她要真心实意帮助沈念琛，就决定尽早定个男朋友。
粉色的情书走浪漫风，男孩子画了恋人牵手的背影，告白的话就一句：如果可以，我想和你走过这漫长的一生。
乔薇摸了摸画纸，又抽出第二封情书。开场白简单直接：“乔薇，你好，我是喜欢你的陆诚。”
随后，他写了所在的专业与年纪，写了他经手过的项目，写了他以后的志愿，写他有能力让她这一辈子都过得很好。
几乎没有思考，乔薇决定回复陆诚的情书。比起浪漫，她更想要稳定的感情。
“咣当”，她正要动笔写，巨大的动静炸开。
她吓一跳，笔尖在信纸上划出难看的痕迹。稍微平复，她放下笔，循声望去，便看到抱着一束淡粉色水仙百合的男孩子，踉踉跄跄站稳，红着脸看着她，“乔薇，我……我喜欢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男孩子剑眉星目，眼角还有一颗勾人的痣，非常好认。
她也记得。
抽出压在最下面的漫画，她展示给他，平静的问：“这是你画的，对吗？”
翟思辰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是我。我昨天给你递了情书，晚上根本睡不着。我想着，我要不能跟你在一起，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我今天又来了。听说你喜欢水仙百合，我挑了很久才买到这束这么好看的，不然，我还能早点找你呢。”
说完，他胳膊前抻，献宝似的要她看正烈烈怒放的花朵。
乔薇的心，突然塌陷了一块。
“好，我答应你。”乔薇接过花束放在课桌上，握住他的手，“我是乔薇，你可能对我了解得不多，希望以后你会更喜欢我。”
翟思辰高兴得眼睛眯成缝，拍胸保证，“一定会的！”
而那封打算给陆诚的回信，被扼杀在摇篮里。
晚上在图书馆整理书籍时，乔薇还是担心沈念琛，加快速度完成任务，并且跟酒吧领班请了一晚上的假。
尽管这样，她回到小巷也已经九点。
沈念琛家的门紧闭着，窗户更是黑沉沉的。
心里警铃大作，乔薇慌张的跑到破旧的门前，急切的敲着，“沈念琛，沈念琛，你在吗？”
就算他们居无定所，都不至于一天就搬。
如果真的搬走了，肯定是惹上麻烦了！
“我在。”
隔着木门，夹杂在敲门声和她的呼喊里，沈念琛的回应显得细若蚊蝇，但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悬着的心瞬间归位，她理了理纷乱的心绪，扯了扯嘴角。
“嘎吱——”
门开了，沈念琛仰着脸看她，“姐姐，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种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眼神，恐怕只有在森林里迷失的小麋鹿才有。
她心软得一塌糊涂，揉了揉他发顶，“我会来的。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冷风一刮，沈念琛瑟缩了下，连忙把她拽进房间，“姐姐，我妈妈还没来，你愿意……陪我等吗？”
他还是害怕，恳请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愿意。”她极尽温柔，“不过，为什么不开灯啊？”
沈念琛面不改色撒谎，“妈妈没有交电费。”
其实，他怕妈妈带着那些恶心的男人回来，把乔薇吓走。
乔薇不疑有他，黑暗中任由他牵着，一步步前行。
因为蒋以娴的职业，沈念琛打小就练成了在黑暗中自如穿行的本事。但这回拉着乔薇走，他居然有点紧张。
所幸，他成功把她领回自己的方寸之地。
“姐姐，你坐。”沈念琛拍着木板上冰冷的凉席。
右手摸到冷硬的床沿，她缓缓坐下，细声细气地问：“你妈妈还会回来吗？要是她今晚不回来，要不去我家？”
她的租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跟这里似的，连生存基本的电都没有。
沈念琛凑到她身边，压着声儿，“应该会回来的，妈妈每晚都在家的。”
说完，他不由走了神：每次都是他看不惯那些男的，被赶出来。
不管从哪种角度考虑问题，蒋以娴都有彻夜未归的可能。
乔薇心里快分析透这些可能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不知道怎么跟沈念琛解释，更不知道他较劲了该怎么处理。
“咚”、“咚”、“咚”，静谧的黑暗中，两个人的心跳声都被无限放大。
他们也分不清，撞击耳膜和心脏的，到底是谁的紧张与悸动。
干坐许久，她觉得气氛愈发怪异，忍不住开腔，“沈念琛，要不——”
“死鬼！”
她话还没说完，略显涩然的声音就被蒋以娴拔高的话音盖过。
她吓得不轻，险些在瞬间心跳骤停。
不等她思考该怎么面对，双耳被异样的温暖包裹。
男孩子的掌心，不知道是攥久了还是紧张，温热、还渗出了细密的喊。
“别听！”沈念琛嘴唇贴着手背低喊。
乔薇耳廓发烫，那股子热意，丝丝缕缕漾开，瞬间侵占她全身。
那种悸动，如此陌生。
也让她心慌。
“臭娘们，装什么装？老子花钱的！”男人粗俗的谩骂声，回荡在寂静的黑里。
虽然沈念琛牢牢摁住她的耳朵，但她还是听全了。
……
第12章
那个男人并没有把蒋以娴当人，为了取乐，肆意羞辱。
连她都听得心惊肉跳，更别提沈念琛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沈念琛从多小开始，困于这种荒y却又充盈着压抑的氛围！
难怪，沈念琛的性子是她前所未见的古怪。
假如是她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恐怕只会比沈念琛更胆怯更暗黑更无助。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乔薇唯一觉得温暖的是，沈念琛的掌心不曾离开她的耳朵。
几次她听到他微妙的吸气声，猜想他双手酸麻，想要让他放手。
但他的执拗让她噤声。
“臭娘们，老了点！下次多锻炼，老子还找你！”男人扔下一沓钱。
蒋以娴跪在地上，立刻捡起所有的钱，“谢谢王总！”
受尽【创建和谐家园】又算什么？
只要有钱。
等到肥硕的男人消失，蒋以娴跪坐在地上，忽然有些晃神：她怎么就变成这么【创建和谐家园】的女人了呢？
以前是被迫，现在，她巴不得多来几个。
大概，是有了沈念琛以后吧。
有了这个她从未疼爱过却拼命养活的儿子。
听到沈念琛房间的动静，蒋以娴随便套了件睡衣，歪歪扭扭走过去，想要叫沈念琛出去买点夜宵。
“现在谈，不好吧？”
听到乔薇的声音，蒋以娴蹙眉，猛地推开门。
主卧的灯光洒进沈念琛的小房间，面对面的沈念琛和乔薇无所遁形。
怒火瞬间涌起，蒋以娴端起母亲的架势，气汹汹的质问：“沈念琛，你把什么人带回来了？！你要干什么？”
她差点问——你要跟我一样吗。
只有这个欲言又止的瞬间，她意识到她似乎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妈，”沈念琛脸色涨红，紧张到结巴，“妈，我，我……”
倒是乔薇，瞬间压住惊慌，站起来，镇静并且平和的望向蒋以娴：“阿姨，您好。您不要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想要帮助沈念琛。”
蒋以娴很漂亮，过度消耗这份美丽，让她显得消瘦、憔悴。
乔薇的慌张，因为蒋以娴好看并且没有攻击性的外貌，渐渐消下去。
看到乔薇一身的学生气，还有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味儿，蒋以娴稍敛锋芒，“你能帮什么？”
随后，她戏谑道：“给我捐钱吗？”
按住揪沈念琛衣服下摆、发抖着的手，乔薇望向蒋以娴的目光愈发坚定，“我想让沈念琛去读书。他还是孩子，他还小，他不应该关在这里。”
“去读书？”蒋以娴双手抱肩，目光变得锋利，“我再去多拉几个变|态顾客？让他的老师、同学都取笑他有我这样的妈妈？”
赤·裸·裸的话，直接砸到她心坎，压得乔薇喘不过气来。
她想不到，蒋以娴会这么直接。
感受到沈念琛的颤抖，乔薇突然多了不知名的力量。她深吸口气，“阿姨，其实你可以不做这个的。只是你害怕，你不敢逃出眼下的舒适圈。万事开头难，熬过不就好了吗？我现在是靠打工交学费的，我胆子小，第一次【创建和谐家园】，也什么都做不好。可现在，我已经有好几份【创建和谐家园】，还能养活我自己。”
蒋以娴眸光微动，嘲讽依旧，“你说得倒是轻巧！”
她习惯了不用脑子的方法赚钱，让她去接触正常的社会圈，谈何容易？
因为她漂亮，因为她这么多年累下来的风尘气，她去找什么工作，都基本上是被那些臭男人骗。
也不是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