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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见乔薇脸上诡异的潮|红，沈念琛突然觉得烫手，触电般缩回，“对不起。”

  乔薇哭笑不得。

  最终，她将碗筷放进水槽，随后回到卧室，“你回家吗？”

  沈念琛以为她是赶自己走。

  掌心似乎还有温软的触感，他明白错在哪儿。

  他抬头，漆黑的眼眸锁住她尚青涩的脸蛋，特别真诚的道歉：“姐姐，对不起。”

  “嗯？”沈念琛冷不防来这么一出，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刚才那样，是因为那些坏男人总是对我妈妈这么做。我讨厌他们欺负妈妈，可妈妈反过来要惩罚我。姐姐，我只想知道，这样开不开心，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这样。”

  沈念琛的目光仍然是直勾勾的，大概只有掌心渗出的那层薄汗能表明他的紧张。

  乔薇没心思观察小细节，沈念琛的解释，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迄今，她做过最独立的事就是远赴海城读大学，并且自己承担学费和生活费。她没谈过恋爱，属于青春期的悸动自然有，几乎都是转瞬即逝。她不是不懂性与爱，名著里、言情小说里、电影里有太多方式诠释，但于她而言，终归是纸上谈兵。

  她很清楚，她无法回答这个一时心软领回家的男孩子。

  为什么，他的母亲要讨好那些出钱的陌生男人。

  为什么，他帮母亲推开粗暴的男人，母亲反而要惩罚他。

  也无法回答，一个女人被袭|匈，到底是快乐还是抗拒。

  思索许久，她终于说：“对不起，姐姐不知道。”

  眨眨眼，沈念琛露出笑容，“姐姐，我不想回家，我可以留在你家吗？”

  沉着脸的男孩，是阴鸷的。

  而此刻，沈念琛仿佛笼罩在阳光中。男孩唇红齿白，五官无一不精致，笑起来，漂亮得像是法国旧电影里的美少年。

  鬼使神差，乔薇答应。

  沈念琛怕她反悔，乖乖坐在床沿，眼巴巴望着床头堆叠的卷子。

  稍稍回神的乔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问：“你也有作业没做完吗？”

  “我没有上过学。”沈念琛垂下眼，声音愈发低，“妈妈说，她养大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蒋以娴嘴里吐出的话，对他来说太过拗口，卷了卷舌头才说完整。

  陌生但又铺天盖地的心疼瞬间淹没了乔薇。

  抛开方才的不适，她卸下防备，轻柔的拍拍他发顶，“你想读书吗？你要是想，我帮你。”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妥。

  像沈念琛这样的男孩，看起来浑身是刺，实际上最缺乏安全感。他信任她的理由，可能仅仅是一碗面，或者是他唐突伸手后她的不计较。对这样的孩子，她不能失信。

  豁然抬头，男孩儿眼里忽地缀了星星，“想！”

  短短的头发擦过手心，怪痒的，而她的心里，竟然意外淌过陌生的暖流。

  沉默几秒，她认真的说：“好，姐姐帮你。”

  灯光懒洋洋的落在她周身，氤氲在光暖里的乔薇，温柔似水。

  彼时的沈念琛想，他这辈子都不会遇见比她更美的人了。

  乔薇从书包里翻出本绘本，递给沈念琛，“喏，今晚先看看这本书。姐姐有点累，洗完澡就打算睡了。”

  虔诚的接过书，沈念琛诚挚保证：“姐姐，你去吧，我会乖乖的。”

  为了留下，男孩子藏起满身戾气，变得柔软无害。

  她哪里敌得过？

  她不怕冷，大冬天都是薄薄的贴身的吊带裙。洗完澡，她照例换上裙子，在镜子中看到露出大半的肩膀，突然意识到她留下了那个男孩子。

  想到他那双冒犯的手，乔薇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自己。

  或许是缺乏恋爱的缘故，才会轻易……乔薇决定等忙过这段，仔仔细细选一个学校里的男同学谈场恋爱。

  折腾完，她是真的累了。

  “你要喜欢，慢慢看，睡觉了记得关灯。”

  叮嘱完，乔薇直直倒在床上，几乎沾上柔软的床垫就陷入沉沉的睡眠。

  沈念琛其实不识字，非常吃力的靠着插图去理解故事。

  打了几次瞌睡，他终于将书页折了角合上，小心翼翼放回书包。看到她直剌剌趴着睡，小桌子和书包都没整，他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她这样，是不欢迎他睡在床上吗？

  他懂寄人篱下，不跟在家似的发脾气，而是默默收拾好书包，连带小桌子一并放在椅子上。

  正想往她身边躺，却闻到了香香的味道。

  她是洗过澡的。

  他被那个老男人踹得在地上打滚，肯定很脏。

  想到妈妈总勒令他洗澡，他跑进浴室，麻溜冲了个澡。

  脏衣服都扔在浴室，他关了灯，赤条条地钻进被窝。

  有点冷，好在沈念琛已经暖了被窝，他往人怀里蹭。

  迷迷糊糊间，他呢喃，“妈妈。”

  乔薇生物钟规律，这醒来可不了得：她全身都被缠着。

  僵硬很久，久到她的腿开始发麻。

  她想发脾气，又担心给沈念琛不好的影响。

  毕竟他想念的是妈妈，不是她这个陌生大姐姐。昨晚他的探索，归根究底也是尚未启蒙。

  正在她犹豫不决时，沈念琛嘟囔着“饿”翻了个身。

  腰上一轻，她连忙打个滚，高难度下了床。

  好容易从奇怪的眩晕中回神，她发现沈念琛挂在床边的一截小腿。

  乔薇叹口气，轻轻地捏住他的脚踝，推回被窝，随后又仔细地替他掖好被子。

  可能是她从小羡慕邻居家、亲戚家的孩子都有兄弟姐妹，冷不防遇到比孤苦无依更可怜的沈念琛，就心生怜悯，十分宽容乃至关爱。

  沈念琛是被厨房的香味勾醒的。

  他一股脑坐起，还有点起床气，眼里蒙着雾，似看非看的望着炊烟萦绕的厨房。

  很香。

  像是鲜肉馄饨。

  视线里逐渐清晰的，是乔薇偏瘦的身姿。

  沈念琛本能的吞咽口水。

  狼狈地跑进卫生间，他也不嫌脏，穿上撂在卫生间一夜干透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乔薇端着馄饨面出来，看到他皱巴巴的衣服，“你回家记得换上干净的衣服，知道吗？”

  男孩巴巴点头，没有干净衣服的他羞于启齿。

  下巴微抬，她温声，“你把小桌子放好。”

  见他乖乖照做，她心里柔软，彻底不介意早上的意外了。

  她笑盈盈问：“你叫什么呀。”

  “沈念琛。”他折好桌脚，稳稳扶住。

  她将碗筷放好，“快吃吧。”

  沈念琛是真的饿了。

  一得到允许，他顾不上烫，囫囵往嘴里捞。

  她看了会，“慢点吃。”

  发现沈念琛频频点头却没有放慢速度，她无可奈何，回味过来又有些心疼。他妈妈本身也是朝不保夕，估计照顾不好他。

  临出门，乔薇说出了思考很久的话，“沈念琛，我白天要上课，晚上要打工，回来可能跟昨天一样晚。你……要不在家里等我，我一定会跟你妈妈说让你读书的事的。”

  沈念琛乖乖点头，跟着她走出房间。

  长长的巷子里，一长一短的影子时不时交缠。

  在自家门口站定，沈念琛莫名慌张，紧紧攥住她外套边角，“姐姐……你会来找我吧？”

  你没有骗我吧？

  第11章

  乔薇扪心自问，想到要和沈念琛母亲交涉，她有过退怯之意。说难听点，反正她和沈念琛不过萍水相逢，她完全可以不管他。要是怕他缠着闹，她换地方租也不难。

  但是男孩子这会流露的惶恐与希冀，打消了她那一丝念头。

  温柔地抓过沈念琛紧绷的手，她捏了捏，“我会。”

  似乎觉得不够正式，她又补充，“沈念琛，我会。”

  沈念琛仍然缺乏安全感，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闹，他只能等着。

  乔薇比妈妈脾气好多了，可说不准，他哪里做得不好，就彻底扔下他了呢。

  他想读书。

  他想像昨晚那样睡在温暖的怀抱里。

  他想有能力赶走那些欺负妈妈的臭男人。

  他想要的，太多太多。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相信过，他想要的这些，乔薇都能给。

  ——

  乔薇才上大一，课业并不繁重，但她上进，没有课也会坐在教室看书。

  第四次下课铃响起，乔薇合上书，拧了拧酸胀的太阳穴，知道该去吃饭了。

  整理书包里，她突然想起了找男朋友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