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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哆嗦,反复软倒又被反复捞起,声音在咒骂、哭泣、尖叫中破碎。
男人像是带着刻骨的恨意般,在他身上烙下斑驳的痕迹,在他体内浇下淋漓的岩浆。
他被一次次烫伤,从里到外,体无完肤。
昏昏沉沉中,他感到眼前那张脸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竖瞳含着诡异的笑,用暴戾的举动把他击垮、搅碎,吞吃入腹……
临近傍晚,安燕辞终于得以解脱。
温瑞亨穿好衣服,披上画皮,将暴虐荒淫的气息收敛得一干二净,从头到脚伪装得无懈可击。
在他离开后,两名护工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安燕辞原本昏昏欲睡,身体在触碰下猛地弹动起来。
他狼狈的模样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耻辱化作钝刀,在他胸口剜了个大洞。
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救救我,”他抓住其中一名护工的手,用沙哑的声音求救,“求你们帮我报警。”
那名护工挑起眉毛,带着几分惊讶说:“安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怪物……那个禽兽……”安燕辞用力闭了闭眼睛,忍着耻辱说,“温瑞亨囚禁【创建和谐家园】我!”
两名护工对视一眼,又再度看向遍体鳞伤的安燕辞:“安先生,你该吃药了。”
第14章 伺机逃走
安燕辞瞪着面前的两名护工,从他们脸上找不到任何波澜。
绝望在心底悄然而生,开始抽枝发芽。
他徒劳地挣扎道:“我没有病,是温瑞亨陷害我。他伪造医疗报告说我精神分裂,就是为了把我关起来!求你们……”
“先吃饭吧,”护工置若罔闻,摆好餐具,“吃完饭才能吃药。”
安燕辞本就苍白的脸上,褪去最后一丝血色。
他们明明看到了他被侵犯蹂躏的惨状,却对他不堪的身体视而不见。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不在乎。
温瑞亨为囚鸟量身打造了囚笼,构建了一个虚假的世界。
所有人心知肚明,却都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奉行温瑞亨的命令。
没有人会帮他。
没有人在意发生在他身上的恶行。
安燕辞看着面前摆放好的晚餐,像是要做最后微末的抵抗一般说:“我要洗澡。”
护工保持着礼仪性的微笑说:“比起洗澡,安先生现在更需要按时用餐。”
“我要洗澡!”安燕辞发出突如其来的怒吼。
护工对“精神病患者”的情绪突变没有丝毫意外,仍旧纹丝不动:“请安先生先用餐。”
一瞬间,安燕辞失去了力气,空气里绝望的浓度过高,几乎令他窒息。
他放弃了抗拒,放弃了对自己的控制权,宛如牵线木偶一样呆滞地吃饭、洗澡。
身体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器具,被清理干净换上新的衣服。
床上、地上干干净净,好像这里从未发生过那样一场冗长的酷刑。
安燕辞似乎也接受了眼前虚伪的假象,接下来几天都格外配合,无论是输液换药,还是吃饭洗澡。
这让医护人员和下人们感到稍微轻松了一些。
窗外天色阴沉,安燕辞站在窗前心不在焉地远眺,对身后整理器具的护士说:“我想出去走走。”
护士瞄了他一眼:“请稍等,我去推轮椅过来。”
在护士的陪同下,安燕辞坐着轮椅离开房间,来到绿茵盎然的草坪上。
园丁精心打理的庭院即使在阴霾下,也那般赏心悦目。
温家那只孔雀被送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经意间,安燕辞发现那座豪华的鸟笼里,孔雀正微微歪着头,用乌黑的眼珠盯着他。
不知为什么,那只鸟没有感情的注视,让安燕辞感到不舒服。
他迅速收回视线,状似无意地问:“温先生这两天怎么没过来?”
护士:“温先生好像去国外出席峰会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安先生有事找他吗?”
“没有。”安燕辞眯起眼睛道,“只是随口问问。”
安燕辞当然不是来看风景的。他的视线越过草坪上错落的植物和雕塑,寻找着囚笼的边界。
他不会放弃,他要逃出去,从这个地方、从温瑞亨的掌控下逃走。
为了自己,也为了姐姐。
安燕辞留意到,房门外没有人看守,但监控摄像是个问题。
他借口想要出去散步透气,是想试探自己的活动范围有多大。
这栋别墅里的保安人员比他想象中还要少。
一路上,他只看到了四个黑衣人,其他人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他的目光到处梭巡,规划着自己逃跑的路线。
回去的时候,他趁护士不注意,在门锁上动了手脚。
等护士离开后,安燕辞试着打开门,被卡住的门锁果然咔的一声开了。
他稍稍放下心,保持平静等待合适的时机。
第15章 晴天霹雳
吃过晚饭后,安燕辞躺下来休息,看上去像是睡得很熟。
待到午夜过后,他悄然起身,在床上做了个有人睡觉的假象,偷偷溜出没有锁死的房门。
临出门前,他往监控摄像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颗心悬了起来。
虽然要冒很大风险,可这些天温瑞亨正在国外,是逃走最好的时机。
白天的时候安燕辞注意到,虽然院子和别墅里的保安不多,但大门紧闭守卫森严。
想要出去,他必须溜到花房后面园丁进出的小门。
可他不能从外面的草坪过去,否则会被发现。
走廊上静悄悄的,廊灯拉长了逃犯的影子,仿佛一头在他身后如影随形的怪物。
他如履薄冰地警惕着,蹑手蹑脚来到三楼。
这一层的走廊尽头有个小阳台,旁边是一颗参天大树。
翻出阳台从那棵树上爬下去,就可以顺利进入花房所在的小花园。
夜色静谧,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每次有动静都让安燕辞头皮发麻。
他忍着腿伤的疼痛爬上小阳台的栏杆,伸长手臂够向那根通往自由之路的树枝。
虽然他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照顾,终究是经历了车祸,尚未完全康复,体能大不如前。
他抓住树枝,拖着伤残的腿,用上了全部力气,终于攀到了树上。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胸口砰砰作响。
他紧张急迫地滑下树干,手掌摸出血痕。
可他不在意这点伤口,只想着逃离这里,尽快见到姐姐。
双脚落地后,他藏在阴影里,一瘸一拐地以最快速度跑向那扇小门。
经过花房后边,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猛地一惊,正要躲起来,随即发现这声音只是园丁在看视频。
他松了口气,准备继续溜向小门,突然听到视频里传来报丧般的新闻——
“……初原公司前代理人去世,她唯一的弟弟也被诊断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公司股价大跌,安家的家业不知今后将有谁来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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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夜空,似乎传来滚滚雷鸣。
那不存在的闪电从天际劈落,直击在安燕辞头顶。
新闻的内容令昏迷中的噩梦化作现实。
姐姐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在黑暗中凝视他。
安燕辞脑海中一片混沌,只有雷声轰然作响。
他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僵直的眼神落在前方载着园艺工具的小推车上。
花园的小门就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外面可能有洪水猛兽,可能是世外桃源。
但对他来说,全都无所谓了。
失去财产,失去尊严,失去自由,都没有让安燕辞放弃希望。
可他失去了全世界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人,那是支撑他迄今都不肯放弃的唯一的理由。
现在这个理由碎了,他再也撑不住、再也忍不了心脏狂猛的抽痛。
他抓起小推车里的园艺剪刀,对着自己的左腕狠狠剪了下去。
猩红的雨从天而降,喷洒在摇曳的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