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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在鼓噪的跳动中，像黄油一样融化，喷射着溢出体内。

  他的血和肉洒在地上，在灯光下反射出斑斓的光泽，透出一种悲剧式的美。

  温瑞亨整理好衣物，看向瘫软在桌上的青年，有种意犹未尽的遗憾。

  这是第一次青年没有抗拒他，甚至迎合他，跟随他一起攀上致盛的欢愉。

  这比之前几次的强迫，更令【创建和谐家园】淋漓尽致。

  但怪物的焦渴是永无止境的，无处诉说的焦虑和燥热会转换成无尽的欲望。

  “我送你回房间。”温瑞亨的手臂穿过青年的腿弯，要把他打横抱起来。

  “我自己能走。”安燕辞缩了缩腿，撑起身体跳下桌子。

  他两条腿打着颤，站起来的一刻，凝浊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淌下来。

  温瑞亨盯着他的腿，声音带着尚未消散的情欲：“你想这样走回去吗？”

  安燕辞无所谓地说：“难道这栋房子里还有人不知道，你对我做的事吗？刚才我叫得那么大声，更是人尽皆知。不少护工都看过我被你干过之后的样子，不差这一次。”

  他言出必行，真的就这样光着两条腿走向门外。

  温瑞亨捡起睡裤，赶上去拉住安燕辞说：“把裤子穿上。”

  安燕辞轻飘飘地瞄了一眼温瑞亨，平淡地说：“我都不觉得羞耻，你在怕什么？”

  “我是怕你着凉。”温瑞亨露出一抹绅士的笑容，半蹲下去拉起安燕辞一直脚踝穿进裤腿，“你若是生病，邵医生可有的忙了。”

  安燕辞虚起眼睛向下看，温瑞亨在等待他的反应。

  怪物的眼中漾着光的倒影，里面充满试探。

  他在等囚鸟的回答，看囚鸟如何做出挣扎。

  第42章 无暇傀儡

  安燕辞看着温瑞亨玩味的眼神，俯身按住他的肩膀，在他嘴唇上轻吻。

  温瑞亨的呼吸有短暂的错乱。

  他从这个轻盈、绵软的吻中，尝到了不同于【创建和谐家园】时用力碾磨撕咬的味道。

  清甜、柔旎，带着夜色独特的温柔。

  安燕辞很快结束了撩拨人心的轻吻，抬起脚尖穿进裤腿：“谢谢大哥。”

  他像一只无暇的傀儡，认清并安于自己的新身份。

  他为了爱人放弃求死和逃跑的希望，顺从狱卒的要求，既不激烈也不绝望。

  但温瑞亨不喜欢他的回答。

  送安燕辞回到房间后，温瑞亨洗了个澡，换上衣服下楼来到地下的房间。

  灯亮的一刻，黑胶唱片一如既往地开始运转。

  悦耳的沙沙作响，女人妩媚的嗓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忧愁，和残留在嘴唇上的吻的余温……

  一切好像恰到好处。

  温瑞亨擎着酒杯，在单人沙发里坐下，出神地盯着远处通往【创建和谐家园】的门。

  视线的尽头，却空空荡荡。

  包围他的照片中，每一张脸本来满是明媚的笑容。

  然而在起伏的光影中，那些笑容看上去有几分荒诞。

  没有实质作为衣托的笑颜，组成了一场无声的假面舞会。

  温瑞亨摇晃着酒杯，看着暗红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晃动，眼底一片荒芜。

  他不喜欢安燕辞的答案，无论是哪一种答案。

  入赘温家的妹夫，垂死挣扎的囚鸟，逆来顺受的狗，没有瑕疵的傀儡……

  这些不同的安燕辞，骨子里从未变过。

  他从来都是为了别人在顽强努力地生存，而不是真心取悦温瑞亨。

  忽然之间，温瑞亨有些后悔让邵逢出现在安燕辞面前。

  那个男人懦弱卑微，他来别墅做私人医生，不是为了照顾安燕辞。

  他怕死怕得要命，更想从温瑞亨那里得到好处——抹去过去的污点重新执业。

  他看到安燕辞割腕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救昔日恋人，而是给“雇主”打电话汇报。

  白大褂的事，不过是他对安燕辞的又一次背叛。

  安燕辞为什么会深爱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懦夫，甘愿一再做出违心的事？

  “啪”的一声，酒杯在温瑞亨手中碎裂崩飞。

  鲜红的液体不知是酒液还是血液，顺着温瑞亨的手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他不知疼痛似的，随便用手帕擦了擦手，自己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这个秘密之所，需要他的指纹才能开启。

  除了管家进来打扫整理，他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但这一次，他想亲手拾起一地碎片。

  哪怕这不符合他的身份，哪怕碎片锋利的边缘割伤了他的手。

  他用鲜血淋漓的手指滑开屏幕，透过一片血迹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青年。

  “孔雀一定会开屏的。”温瑞亨自言自语地说着，“为了我。”

  监控摄像下，安燕辞侧身躺在床上，一下下按亮打火机。

  时间不知凌晨几点，他虽然被温瑞亨弄得有些疲惫，却毫无睡意。

  他苍白的脸在燃起又熄灭的火光中忽明忽灭，像是从地狱爬出来向仇人索命的鬼。

  万籁俱寂中，房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安燕辞迅速收起打火机，用被子蒙住脸。

  不多时，一个犹豫的脚步声走到了床边。

  第43章 自欺欺人

  安燕辞缩在被子里，感受到从背后传来某个人微弱的存在感。

  不用看他也知道，来的人是邵逢。

  房间里关着灯，这个时间温瑞亨也该睡了。

  否则邵逢绝对不敢来安燕辞的房间。

  即便如此，邵逢还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屏住呼吸，担心喘气粗重一点，会惊醒整个世界似的。

  他尽量隐入夜色，融入空气，悄无声息地盯着安燕辞的背影出神，心脏沉沉浮浮。

  晚上下楼的时候，他站在楼梯上，看到了餐厅里绞缠不休的两个影子。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听上去充满【创建和谐家园】的愉悦，安燕辞似乎乐在其中，还很享受。

  那一刻，邵逢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知道”是一码事，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则完全是另一码事。

  前者至少可以让人装傻充愣，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土里，在现实世界和臆想世界之间划上楚河汉界。

  后者却不同。

  真实的视觉和听觉，直观地捕获事实，让人再也无法逃避。

  现实张牙舞爪地扑到他面前，按着他的头、掐着他的脖子，逼他正视自己。

  他无路可逃，只能在凶残的现实面前卑躬屈膝地承认它的存在。

  但是……至少安燕辞没有受苦。

  邵逢用这个念头自我安慰着，缓慢往后退去。

  不管盯着青年看多久，邵逢也没有勇气走过去抱住他。

  就在邵逢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哽咽。

  隆起的被子一开始只是小幅度颤抖，很快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被子里的哽咽声，也变成了压抑的哭声。

  那是困兽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哀鸣。

  邵逢摇摆不定的心，在刹那间绽开一道道裂痕，惭愧和怯弱的血汩汩涌了出来。

  他不断告诉安燕辞，只要顺从温瑞亨就不会受苦。

  事实上，这只是他在自欺欺人，他是在安慰自己脆弱的心。

  他不敢触怒温瑞亨，不想放弃摇摇欲坠的前途，只能用安燕辞的牺牲来换取安乐。

  但他同样不敢看安燕辞遍体鳞伤的模样。

  此时此刻，他的铠甲在安燕辞的哭声中碎裂。

  他的心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安燕辞忍辱负重委屈自己，全都是为了他。

  安燕辞不是没有受苦，分明是每一天都在受到伤害。

  一股强烈的冲动将邵逢推到了床前，他失控地抱住那团抖个不停的被子。

  安燕辞的身体猛地一震，惊讶地质问道：“谁？！”

  邵逢把脸埋进被子的褶皱里，隔着薄薄一层、却厚重无比的障碍，拼命寻找青年的气息。

  安燕辞挣动了几下，忽然不动了。他闷声道：“邵逢，是你吗？”

  邵逢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唯有战栗的呼吸泄露了他的挣扎。

  安燕辞缩了缩身体，反过来安慰邵逢：“我没事，真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就没事……”

  邵逢收紧手臂，像是要把被子里的人嵌进自己几乎要炸裂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