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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我不是傻啊，我是该死，罪该万死啊！”
池之寒来到宋栖迟面前，攥住她的胳膊，几乎颤抖的歇斯底里：“宋栖迟，你听我说，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不要你恨我。”
“池之寒……”喊出这一声的时候，宋栖迟落了泪，那是她最后的不舍：“但凡你当初给我一点点希望，我也会抓住你不放，但凡你当初对我不要那么狠，我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但凡你放过我，今天，我也会放过你。”她哭着笑，笑着哭，“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但凡啊，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一切过错已经铸就，回不去了。”
“回得去。相信我栖迟，我们一定回得去。”池之寒还是那么冷静的模样，仿佛一切都稳稳的掌控在他手中，运筹帷幄。
“乖，不要闹，我说过，以后我会好好爱你。”他抱住她，这一辈子都不想放手，“真的不要离开我，也不起离开我的心思，不然我会伤害你的，栖迟，听到了吗？我们回得去，一切都回得去……”
“回不去了。”
宋栖迟猛地推开了他。
换作以往，他若是铁了心禁锢她，她是断断推不开的。
但是今天不同。
他身上已经快没力气了。
这一推，池之寒往后坠，仰倒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死死的望着她，眼里有着疯狂的不甘心：“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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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赎罪的机会
宋栖迟走过来，来到了他身边，缓缓蹲下：“一点药而已，别担心，药效很快就会过了，不会痛苦的。”
池之寒身上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餐桌上，那最香最鲜的山药汤里，被宋栖迟悄悄放了一些违禁药……
她攥住池之寒的手，眼里有水光，却没有泪落下：“我爸爸、妈妈的命，未零的命，春羡的命，还有顾遇……这些，你怎么够还？怎么够？”
“我多想像你一样狠心，像个变态一样折磨你，直到你生不如死也不放过。”
“可是我做不到。”
“池之寒，我做不到那样折磨你。不是因为我心软，而是我至始至终跟你不是同一类人。你像一个疯子，而我就是那个傻子。”
“我们的孽缘，就终止在这一世吧，下一世……再也没有下一世了……”
她的手，缓缓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桌子上，被掀翻了的白玉兰花瓶已倒，瓶子横躺在桌上，水已经快要流干。若是等那水彻底流干，瓶子滚落在地上，也会碎了吧……
池之寒没有反抗了。
他笑了笑，声音悲鸣得像一只困兽。但他已是不做争斗的困兽，早该知道的，这一切都回来。
“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他知道她是爱过他的，也许现在，也是爱他的，不是吗？！
可是他想好好跟她在一起，好好跟她生活。酒酒。
忘记以前的那些罪恶，一切都重新开始。
宋栖迟手抚在他脖子上，只是双手却颤抖不止，始终无法用力，“是啊，我想杀了你，我很想很想杀了你。”
“那你动手吧。”
他好像已经彻底认输。
也是这一刻他才明白，他算计靠近她的时候，其实还没有输。但是，从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宋栖迟的那一刻起，他就真的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宋栖迟，别犹豫啊，杀了我吧，杀了我你才能解脱，你若是心软不杀我，我也会囚禁你，永远囚禁你，让你隔绝外面的一切，只为我所有。”
池之寒闭上了眼睛，“我一生都在追逐权利，渴望爬上更高的巅峰，直到，我意识到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的星光会落下，我会输在你这里。”
“对不起……宋栖迟……我对不起你……”他一声声的道歉。
承认他的过错。
企图乞求她的原谅，甘愿死去。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宋栖迟收了手，她的头发乱糟糟，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她心软了。
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又心软了。无法下手，无法报仇。
“池之寒，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宋栖迟哭着抱着他，“是我对不起我爸爸妈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栖迟，不是你的错，是我。”池之寒抬手，想要抱住她。
可是他的手臂使不上力，无法拥抱她。
他把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悲得宋栖迟心都要碎了，“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栖迟，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她眼中只有她自己了
他低低的恳求她，“我会好好的忏悔，我会为我所犯下的罪行好好忏悔。只要你能原谅我，只要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宋栖迟哭出声，泪痕糊了满脸，她紧紧地抱着池之寒，“之寒，我还是爱你的，只要你忏悔，只要你向我爸爸妈妈忏悔，像未零和春羡忏悔，我还是会原谅你，因为我做不到恨你，更做不到亲自报仇。”
“好，我答应你，我向你爸爸妈妈亲自忏悔，我向未零和春羡忏悔，我答应你，都答应你……”池之寒虔诚的神情，在宋栖迟这里得到了救赎。
他没力气，只好诱哄她，“有解药吗？”
“有。”宋栖迟哆嗦的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一个小注射器，注射器里面吸了一部分白色的液体，她浑身颤抖得厉害，捧着注射器，“我知道我会后悔，我知道我无法对你痛下杀手，所以，我最终还是准备了解药。”
她解开盖帽，把注射器给他。
池之寒抿唇，苍白一笑，“我没力气，你来打吧。”
宋栖迟犹豫，“我怕。”
池之寒安慰她，“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会有事，解药而已。”他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黯芒。
疯狂的杀戮正在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理智。
既然一切都真相大白，既然她忆起了过往，那这场恨不会就这样终止。宋栖迟现在被他诱导了，那么以后呢？她每每想起他杀了她身边的所有人，她依然会恨他，会恨不得杀了她……
索性，他应该彻底折了她的翼，永远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让她不能活动，让失去自由，失去自我，真正永永远远成为他的宝贝，藏着的宝贝。
“之寒，我还是害怕。”宋栖迟不敢注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发颤。
池之寒想抬手，始终抬不起来，只得闻声安抚，“别怕，我不痛。”
“真的不痛吗？”宋栖迟问。
“真的不痛。”他朝她点点头，露出安心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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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再犹豫，只是笑了一下，一针扎进了池之寒的手臂上。当注射器扎下去的那一刻，宋栖迟嘴角的笑意一瞬间被扩大，“不痛吗？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痛，想让你就这样死去，但是，我突然改变了注意，不想让你就这样无痛苦的离开。”
池之寒瞳孔再一次骤然放大。
注射器扎下来，一种痛瞬间袭遍全身，直到越来越痛，理智也在被逐渐分散……
宋栖迟掐住池之寒的脖子，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注射器里是安乐死的药物，我本想让你安乐死，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池之寒啊，你我之间唯一的那点温柔，都给你给掐死了，现在，该我来掐死你了。”她双手并用，掐住了池之寒的脖子。
几乎用尽了她的所有力气，表情并不狰狞，平静得像一汪死水，来目送他离开这个喧嚣，充满权利和欲望的世界。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正在薄弱，不甘的眼还凝着她，直到，那仅剩的呼吸变轻，越来越轻，再也没有了，她还是掐着，没有松开手。
安乐死致死的时间是三分钟。
可是，她只花了一分多钟，将他活活掐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栖迟不知何时收了手。
她将池之寒的尸体抱入怀中，只是抱着，静静的抱着就好。
一切都结束了。
爱没有了，恨也没有了。
只有逐渐冰冷的尸体，和一夜苍老的心。
如果你舍不得我，也请不要再回来看我。你知道我爱过你就够了，心容易累，眼泪也会浑浊，我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没有光明也好，没有色彩也好，没有感情更好，因为我喜欢安静，喜欢没有你的地方，喜欢独自一个人。
别担心我会过得好不好，再差的都经历过了，还有比以后更差的吗？不会有了。我会沉淀二十年，在心中埋藏一份很长很长的故事，然后放在心底，悄悄的不说，别人也窥探不了。
余生是我的余生，没有你。
如此，甚好。
……
……
忠山养老院。
二十五年，恍然而逝。
顾遇坐在轮椅上，他前面不远处的池塘边，坐着一个头发尽数翻白的女人，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依然住在自己心中的一片小世界里……
顾遇是十五年前醒来，当初醒来时，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他找过宋栖迟，没有找到，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好像，所有能联系的人都消失了……
他也不找了，就安心待在养老院里。每天守着日出，和日落。
直到五年前，养老院里住进来一个将近五十的女人。
她不合群，时常一个人坐在池边看日落，一看就是天黑才起身离开。
顾遇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是宋栖迟，没有保养不保养，脸上起了皱，哪怕上了年纪，气质还是清冷冷的。
岁月从不败美人。
两人对视，他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他。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宋栖迟锒铛入狱二十年，如今满期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