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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传来嘈杂模糊的呐喊声。
好像是他的声音，还是那般霸道的命令，连死都不允许她死呢。
死了就死了吧
宋栖迟高烧了两天一夜。
池之寒同样高烧，虽没宋栖迟严重，却也不堪一击。
越过了一次次挣扎，宋栖迟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连日来守在她床边的池之寒。
“你很憔悴。”宋栖迟沙哑的嗓音，不太清晰，一下子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嗓子隐隐作痛。
看来，她高烧了很久啊。
浑身都没力。
池之寒听到她的声音时，身体僵着。
这两天一夜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怕她丢下他，从此再也不醒来。好在，她终于醒来了。
“渴不渴？”他问。
一开口才发现，他的嗓子比她的嗓子还沙哑。
一样的隐隐作痛，可见他这两天一夜里，是怎样在虐待自己，不比沉睡的她好过。
“渴。”宋栖迟勉强扯出一丝笑，“我想喝水。”
池之寒起身去倒水，这一起身，身体差点趔趄摔倒，眼前也空白了一刹，大概是因为他坐了太久太久的缘故。
他歪歪倒倒的走过去倒了杯水，过来时，极力稳住自己头重脚轻的身体，把她扶起来，耐心的慢慢喂给她喝水。
宋栖迟把那一杯水喝完了，她还想喝，池之寒不许。
才醒来，不能一次性喝太多水。
“我没醒来，你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虐待自己，折磨自己？”喝了水，她的嗓子好多了，声音听起来也没刚才那般沙哑。
温和了些。
“我怕你再也不醒来。”池之寒虔诚的捂着她的手，贴在眉心中央，“栖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那天是我太疯狂，我不该那样做……”
现在的他，终于像一个正常人了。
而不是那个持着手术刀，一刀一刀划花柳倾的精神变态。
宋栖迟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你有什么错呢。之寒，你只是太不理智了，不该那样偏激的报复柳倾，如果折磨能让你得到【创建和谐家园】，这跟精神变态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你恨，你就该直接杀了她啊，而不是那样残酷的折磨她。”
他那天，是真的把她吓到了。
像极了一个精神变态。
“柳倾已经死了，我让她安乐死去。因为她也活不下来。”池之寒轻声说，目光一直一直紧锁在宋栖迟脸上。
他已经杀了柳倾，她还会讨厌他吗？
听到这句话时，宋栖迟身体轻颤了一下，也只是一下，很快恢复原来。
她的脸苍白而病态，说话也没什么力气：“死了就死了吧。”
活着也是折磨，该死了……
“你说真的？”捕捉到她脸上的一瞬冷漠。
“之寒，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从未骗你。”说完，宋栖迟勉强的扯着唇，挤出一丝笑意。只不过因为气色太差，那笑还不如哭。
看着也揪心。
池之寒爱怜的吻了吻她的眉心，小心翼翼的捂着她的手：“宋栖迟，就算是骗我也无所谓。从此以后，我只要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再也不要失去她。
……
宋栖迟这一病，病了许久许久才好。
白玉兰花都又开了。
一件重要的事
宋栖迟站在落地窗前，整日看起来都没什么力气。不过她的气色还好，没了那恹恹的病态。
今天是池之寒的生日，天空云层叆叇，蔽不见日。看来又要下雨了。一下雨，那些盛开的白玉兰又要凋零，看着满地残白，她不喜欢，会心疼。
“今天想要什么？”池之寒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拥着她。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要你。”宋栖迟转过身来，“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什么也不想要。”
宋栖迟扬起浅而幸福的笑，她主动的踮起脚，亲吻他的唇，“之寒，我爱你。”
她已经好久没有跟他说过‘我爱你’了吧。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的生日，所以她要再说一次。
“我也爱你。”他擒住她的唇，缠绵的吻着她。
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她很少热情回应。亲密有，但没了那份热烈。
他知道，她一直心有芥蒂，打不开自己的心结。所以他在慢慢等，等她打开心结。
今天，她很热烈，主动的亲吻他，回应他的吻。
这个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池之寒想就这样要了她，在落地窗前，让她双手趴在窗上，他在她身后……
好在，宋栖迟终止了这一切。
两人都粗重的呼吸着，宋栖迟把脸贴在他胸膛上缓气，“送我一束白玉兰吧，之寒，我想要白玉兰。”
他想也没想，答应了她：“好。”
……
天色渐晚，眼看着就要黑了。
池之寒带着一束盛放的白玉兰回来。
踏进门的时候，池之寒发觉了客厅的不同。往日菲佣到处都有，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只有今日，客厅和偏厅都没有菲佣，很安静。
“栖迟。”他唤了一声。
宋栖迟围着围裙，端着汤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挽起了头发，为了方便做饭……
桌子上，摆放了好几道菜，宋栖迟端出来的，是最后一锅汤。
“这些，都是你亲自为我做的？”池之寒怀中还抱着白玉兰，花瓣没有丝毫受损，看得出来他很小心保护着怀中的这些白玉兰。
“今天是你生日，我不知道送你什么才好，只好为你做一顿饭。”宋栖迟放下汤，接过了他怀中的那一束白玉兰，“花我很喜欢。之寒，生日快乐。”
她垫脚亲吻他的脸颊。
在她准备后退之时，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浅尝辄止。
“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一时的惊喜，让他暂时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两人坐下来。
对坐，白玉兰摆在桌尾。
几个小菜，然后是山药汤，汤鲜味浓，勾着味蕾。
“你尝尝这汤。”宋栖迟为他盛了一碗山药汤。
池之寒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宋栖迟浅笑：“当然啊，我亲自做的。”
之后，宋栖迟又给池之寒夹菜，夹给他的的菜，他都吃了。
桌子上烛光摇曳，宋栖迟放下筷子，凝望着池之寒，“之寒，还记得这是你第几次吃我做的饭菜吗？”
池之寒喝汤，拿勺子的手一顿。
那一刻，他突然抬头，望向宋栖迟。
她依然浅笑悠然，眸子泛光凝望着他，眼里充斥了对他的浓烈爱意。是了，她是爱他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池之寒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身体变得紧绷。
宋栖迟先是抿了抿唇，而后轻声说：“这三年里，我从来不知道我会做饭。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啊。之寒，你刚刚回来看到这满桌子的饭菜时，都没想到吗？你啊，只在三年前吃过我做的饭菜，这三年里你从未吃过呢。当初你说我不会做饭菜，不让我进厨房，我也以为，我真的不会做饭菜呢。”
但凡你给我一点希望……
宋栖迟说着往事，脸色沉静如水。
当她笑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很浅，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咣噹噹！
汤勺瓷碗落地。
叮叮咚咚发出相互碰撞的声音。
池之寒推翻了面前的所有食物，眸子渐渐变得阴鸷，“你想起来了？”
宋栖迟没应，只是望着他。
眼里刚才还有还浓烈的爱意，此时再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因为她已经将对他的爱封锁了起来，此生再也不去揭开。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池之寒缓缓起身，刚才的柔情蜜意像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宋栖迟也站起身，面对阴晴不定的他，她没有再害怕，“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是让我整日变得彷徨不安，总觉得脑海里缺少了一件重要的事。”
“是车祸？”池之寒邪恶的扯唇。
“当然不止是车祸。”宋栖迟平静的说，“是落水。”
话落间。
宋栖迟亲眼看到，池之寒的瞳孔骤然一瞬间紧缩。
轻垂了垂眼睑，宋栖迟手撑在餐桌上，凝望着对面的池之寒：“在医院的那次落水，让我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过往，想起了你曾经对我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还有春羡留给我的录音……”
“池之寒，你杀了我全家，毁了我的一切，呵……”
她从喉咙里发出银铃的笑声，那是讽刺，在讽刺这三年待在他身边的酸甜苦辣，“这三年里，我每每深情的对你说我爱你时，你有没有在心底嘲笑我这个傻子。傻到居然爱上一个杀她全家的变态杀人犯？”
“现在想来，我不是傻啊，我是该死，罪该万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