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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复闭了闭眼睛,低声喃喃道:“先帝驾崩突然,我本以为生下继承人不过时间问题。到那时,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我是你儿子啊!爹,你告诉我又能如何?你怎能愚忠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家人也信不过?”
李复神色冷淡,转过身望着祠堂牌位,默然无语。
每每想起这些,李祐安总是愤怒又难堪。
他一定要证明给李复看,过程是什么无关紧要,达成了目的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的,以后再慢慢图谋就是了。
李复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当初才会落得那种身败名裂的下场。若不是李复瞒着他,他当初又怎么会……
李祐安闭了闭眼睛,拢在阔袖中的手猛地握紧。
……
两日之后,红莲抵达蒙城。
入目是一片兵荒马乱,百姓们仓皇逃窜,神色戚戚。
城墙上和城主府之中,飘摇的旗帜也分外狼狈,冷风烈烈,隐隐能见得“镇南”两个大字。
马车朝城主府疾驰而去,可就在刚冲进去的时候,便被官兵们给团团包围了起来,谢十二暗道不好,驾着马车想要冲出去,却接连受阻。
“我乃镇南王副将,还不速速退开!”
“抓的就是你们。什么镇南王,哪里来的镇南王?不过是一个该死的狗贼而已。”领头的冷冷一笑,剑尖一指:“上!”
“不好,我们中计了!”
这里根本不是镇南大军所在之处,而是为他们设下的一张网。
沐儿抽出剑来帮忙,和谢十二两个人死死护卫着马车,这让官兵们察觉出马车之中还有什么重要人物,更是拼命地朝马车冲去。
砰砰砰!刀剑砍在结实的马车上,虽没能损坏马车,然而那声音却让车里的红莲惊慌不已,她扶着车壁保持平衡,却又怕车壁被刀剑穿破而入。
“我断后,你带着公主先走。”谢十二和沐儿对视一眼,飞快地道,“公主一定不能出事。”
“我明白!”沐儿重重地点头。
然而事与愿违,官兵们见沐儿有了退意,更是前仆后继地拿着刀剑朝她狠狠刺过去,每次都是差一点点才被压制了下来。
谢十二和沐儿的心都沉了下来,一时之间,脱身艰难。
电光石火之间,红莲的思绪百转千回,正要开口让两人服软再说其他,眼角余光骤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
平凡的面容、利落敏捷的身形,正是空青无疑。
空青足尖一点便飞至了马车周围,利剑横扫,顿时逼退了一圈的官兵,让谢十二和沐儿得以喘息的机会。空青见谢十二微愣,急忙催促道:“还不快带她走?!都走!”
沐儿顾不得多想,驾着马车就往外冲去,谢十二在前面开路,空青一人一剑给他们断后。
马车成功冲出包围,渐渐离得远了,红莲不停地喘息着,打开小窗往后看去,却只见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空青一个人守在城门通道中,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官兵们尽数堵在门内。
血花飞溅!氵木
空青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长矛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腹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此倒下,但他双眼通红,目眦欲裂,依然咬牙坚持,竭尽全力将官兵们阻拦在了门内,给远去的马车争取更多时间。
尽管鲜血淋漓,空青的背脊却挺直得像一柄利剑,锋利地划开了她的目光,那一瞬间她只觉得眼中有什么在疯狂涌动,要从裂缝中奔涌而出。
她不知道空青为何而来,又为何救她,他本不该来,本不该救她……这些对空青来说明明都是多余的事情。
红莲眼中酸涩得发痛,紧握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公主,那个人是谁?”沐儿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好像不是王爷的人啊,谢十二也说没见过,不过还好有他,否则我们真的很难逃出来。”
“一个朋友。”
红莲喃喃,泪水溢出了眼眶。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刚要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却在这个时候,被一哄而上的难民给拦截住了,难民们神色激奋,冲着马车不断地打砸。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就仿佛刚从一个泥潭逃出生天,又落入了另外一个。
奇怪的是,难民们不断打砸,却始终没有伤人的举动。谢十二和沐儿对视了一眼,只是随意抵抗了一下便束手就擒。
红莲微微推开窗,见两人的神色,心里若有所感。
小窗闭合,晃动的光影落下,将她的脸分为了半明半暗的两半,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但愿……”一切如愿。
马车被难民们劫持走,进入树林深处。没有闲杂目光之后,难民们将脸上愤慨绝望之色一收,各个挺直了背脊,护送在马车两侧,待马车驶入一个庄园中,他们又恭恭敬敬地将红莲请下了马车。
红莲的心狂跳了起来,快步走进主屋内,当看见传言中生死不明的谢云迟时,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滚滚落下。
红莲冲过去,还有几步之时便纵身扑入了谢云迟怀中。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连忙将她接住,轻轻拥住。她瘦了太多,整个人轻得没了重量似的,他生怕用上一点力她就散架了,心疼得一塌糊涂。
“瘦了好多。”他捏了捏她的腰。
红莲腰上被捏,很痒,她突然破涕为笑,瞪了谢云迟一眼,怀疑他是故意的。
“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封地吗?”谢云迟的目光一转,冷冷地道:“谢十二你是怎么做事的?”bb
谢十二早就跪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别怪他,是我自己一定要来的。你生死不明,我怎么可能还坐得住?”红莲说完,又想起了一件事,急急忙忙地就去扒他的衣服,被谢云迟一把按住了手,“你的箭伤都好了吗?还疼不疼?”
谢云迟咳嗽了一声:“我没受伤。”
屋子里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红莲这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两侧皆站着心腹大将和谋臣们,正揶揄地朝两人看来,谢城更是目光炯炯,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红莲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放开了手。
“见过昭云公主。”几个大将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红莲环顾四周,见众人脸上之色还算轻松,顿时疑惑起来,随即就狠狠地瞪了谢云迟一眼,忍不住伸手去掐他,“我想知道来龙去脉,既然都好好的,为什么一个消息都不给我?”
“消息传不过去,除了在座的几位,其他的人都不知情,谢十二和沐儿亦是,但在危急关头,这一次他们做得还不错。”
谢十二实在汗颜:“若是属下能再细致一些……”
唯一在谢云迟预料外的便是红莲,她本该被送去封地,却固执地找来了这里。若今日那个暗卫没出现,等他的人前去营救时,只怕又是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这其中若是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他不敢想下去。
“不是故意瞒着你,而且这些消息不能落入他人耳中。”
红莲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沉吟了一下,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怀疑李祐安与柔然有所勾结。”
众人纷纷惊讶,红莲竟然猜到了这件事。
其实某些时候,红莲觉得李祐安跟她的行事风格很像,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谢云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军中有李祐安的内线,提供了情报给柔然,否则柔然不会如此轻易得手。我中箭和生死不明的消息乃故意为之,后来的节节败退也只是做给柔然看的。”
“诱敌深入,再一网打尽?”
“不错。而且李祐安这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复杂,我最近才得知,他背后的势力曾经属于睿阳王。”
“这——”红莲震惊不已,“这么说,当初先帝突然驾崩,睿阳王宫变,都跟李祐安有关?”
“不错。”
李祐安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若非他主动传递消息给她,只怕他还能隐藏更久。而在她以为知晓了所有时,李祐安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心里发冷。
当初宫变,昭阳陪同皇太后到护国寺上香,后来昭阳独自离开前去踏青,只怕也是因为李祐安。如今看来,那也不算意外了,否则不会发生这次巨变。
“不仅如此,柔然分出了二十万大军直取京城,想要趁机吞并溪国。”
“果然……”
“你也猜到了吗?”
“猜到李祐安勾结柔然时,心里就有了这种预感。”红莲眉宇间紧紧拧了起来,叹息了一声,“我们怎么办?”
“稍事歇息之后,我们立刻返程回京。”谢云迟走到桌前,将舆图打开,用手指出线路,“京城外还有一道关卡,卫城。我们走另外一条小路,绕过卫城,直接攻入京城脚下。”
谢城皱眉:“卫城已被柔然占领,若我们绕开,会被他们前后夹击。但我们若步步紧逼,合围而去,断了他们的粮草……”
另个将军也如是说:“我赞同,到时候柔然军心不稳,我们再一举进军,定然旗开得胜。”
谢云迟摇摇头:“本王明白你们的顾虑,但这一次必须速战速决。”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你们忘记考虑另一种情况了,若他们先行攻破了京城,里面的粮草储备足够支撑柔然全军一年,而皇帝、皇太后等人,定然会落入他们手中。到那时,军心不稳的,怕是我们。”
众人想到这种情况,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爷英明。”
“兵贵神速。”谢云迟望向窗外,斩钉截铁地道,“一刻钟之内,全速赶路!”
红莲听他们商议完,便问:“这里呢?”
“局已布好,只等收网。”
谢云迟冷冷地勾起了嘴角,那一瞬他的目光幽深而锋利,仿若是黑夜里悄然掀起的潮汐,落下的瞬间足以击碎一切。红莲霎时明白,这一次真的离结束不远了,她只盼望他们的速度足够快,京城里也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翌日,谢云迟带兵从险地穿过,秘密前往京城。
边关之中,在事先安排好的种种计策之下,节节败退的换成了柔然,加之柔然利欲熏心之下大意分兵北上,战场情势很快便扭转了过来,短短半月之中溪国接连夺回数城。
大捷之报不断,却传不入被围困的京城。
京城中,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处于惊惧惶恐之中。
刚开始,昭阳和李祐安还沉浸在扫除镇南王府、大败谢家军的喜悦中,谁知还没过多久,柔然的二十万大军便兵临城下。
刘子陵立刻率领八万卫城军前来护驾,和京城守备军联合一起,双方势力并无多大悬殊,然而柔然大军来势汹汹,士气如虹,三次交战后,溪国大军便溃不成军。
昭阳孤零零地坐在大殿中,悔不当初,就连李祐安前来求见,也只得了一个“滚”字。
她后悔了。
其实昭阳隐隐知道一些,却从与李祐安对质过。
那一次,她陪同皇太后前去护国寺上香,她左右无聊,正好收到了李祐安的邀请,大喜过望,立刻带着两个侍卫前去赴约了。
然而到了河边青柳之下,空无一人,她等了许久都没等来李祐安,却等来了睿阳王的刺客们。
那是她的李祐安啊!她的李祐安怎么会那样做呢?
昭阳的记忆中,李祐安一直都是桃花林中那个笑容温柔的少年。她命人将他画了下来,搁置在屋中,日日看夜夜看,怎么都看不够。尽管后来许多事不尽如人意,她也一如既往地思之念之,从来没有放下过。
李祐安直直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
殿中一片静默,许久许久,昭阳抬起眸子见着门上映照的人影,眼泪蓦地落了下来,一滴之后便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别进来了。”她声音哽咽。
“嗯。”
“我不怪你。”
“不,你应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