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嗯。”
许久,昭阳又说:“你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
他笑了笑,轻声嗯了一声,说:“你也很好看。”
昭阳没有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来寻找昭阳的人终于发现了这处洞穴,将他们两人都带了回去。那时昭阳已经冷得昏了过去,他的意识也相当模糊。
大夫来给他看了伤,翌日一大早他便被送回了谢府之中。一个月后,身体恢复如初,他主动前往边关大营,再也不叫一声苦。
后来,他在宫中宴会上再次见到昭阳,他围着李祐安团团转,像一个傻瓜。他走上前亲口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昭阳只是笑着说不用,不好意思地解释“那日里,本宫看见死猫受到了惊吓”,他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她竟是怕猫。
谢云迟还想再与昭阳说几句话,后者已经迫不及待地追着李祐安离开了……
从回忆中将思绪拉回,谢云迟静静凝视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端起酒杯凑到了唇边,一饮而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谢云迟头也没回地问道:“她睡了吗?”
“睡了。”
“火盆备好了吗?她怕冷。”
谢城扯了一下嘴角,打趣道:“王爷放心,让你冷着也不敢让陛……让姑娘冷着啊。”
谢云迟又喝了一杯酒,起身来往外走。谢城知道他要去哪儿,识趣地没有跟上去,目光却追随着他的方向,目送他走至廊道的尽头。
观火苑。
谢云迟亲自起名、题字,院落之名取自“洞若观火”四个字,意思是观察细致入微,不受蒙蔽。
两个人的住处同在观火苑中,只隔了一个长廊的距离。男未婚女未嫁,这其实很不合规矩,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在意过这一点,其他人又敢置喙什么?
谢云迟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三两盏烛火静静燃烧着,床榻上隐隐隆起一个弧度,缩成了一团。红莲习惯点着灯入睡,一片漆黑反而睡不好。
她侧着身子,凌乱的发丝将她的脸庞遮挡。谢云迟在床榻旁坐了下来,伸手轻轻将发丝拨开,这才发现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唇瓣紧抿,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轻声一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又给她掖好了被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蓦地被她抓住了,紧紧抓住。他以为她醒了,垂眸就见她还闭着眼睛,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似是在梦中遭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眼泪顺着眼角坠落了下来,没入软枕中。
谢云迟微微蹙眉,刚要叫醒她,红莲已经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双眼之中满是惊慌和恐惧,久久未曾退散。
“别怕。”谢云迟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梦里的都是假的。”
好一会儿,红莲才稍微平息了一些,撑着手臂缓缓坐了起来。她只穿着中衣,这一坐起来身后便空了,谢云迟担心她着凉,拉起被子想要将她裹住,她整个人已经挤入了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侧脸安心地贴在他胸口。
谢云迟动作顿住,垂眸见她安心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抬起手将她环住,一只手还不忘拉起被子盖住她。
“我做了一个噩梦,”红莲低声道,“很真实的噩梦。”
“梦见什么了?”
红莲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现在不想说。”
这一场噩梦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噩梦里的所有感受还没退去,她整个人冷汗淋漓,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微微颤抖着。
过了许久,谢云迟轻声道:“睡着了吗?”
“没有。”
“困吗?”
“困,但是不敢睡。”她害怕闭上眼睛,再一次置身于梦里那歇斯底的绝望中,她浑身都是冷汗,极不舒服,“我想沐浴。”
谢云迟将床头的铃铛摇了摇,立刻有婢女前去准备,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浴桶就准备好了,里面还漂着芳香的花瓣。谢云迟见她不懂,干脆打横将她抱了过去,这才松开手。她拽住他的衣角:“谢云迟,你别走。”
谢云迟愣了一下:“不走,就在外面。”
“那你别走远了。”
“嗯。”
谢云迟走到了屏风外,踌躇一会儿,当真顿住脚步站在那里不动了。他负手背对着屏风,耳力太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所有的动静,布料摩挲的声音、水花溅起的声音……谢云迟盯着紧合的门窗,突然觉得热意上涌,只想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走一走,也静一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她从浴桶里站起的声音,紧接着应该是穿上了衣服。
“谢云迟,你过来。”
“怎么了?”
他脚步僵硬。
“没力气,走不动。”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你不管我?”
谢云迟喉结微动,明知她耍赖,偏生拿她没有办法,咬牙绕过屏风,飞快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花香伴着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她的身体纤薄而柔软,仿佛多用一些力就会碎掉,他不由得再一次放轻手上的动作。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谁知她依然不肯松手,他无奈地坐在床边,给她拉好了被子,任由她靠在胸口。
一个人安心了,另一个人却煎熬了。
翌日,当谢云迟走出厢房时,立刻对上了谢城和谢十二两人炯炯的目光。两个人脑子里想些什么,谢云迟还能不清楚?谢云迟无视了两人,负手从两人跟前从容走过。
谢城连忙跟了上去,还没开口,嘴碎的谢十二已经抢先了,挤眉弄眼地道:“昨晚……”
谢城板起脸呵斥道:“闭嘴,王爷是正人君子。”
“……”
谢云迟凉飕飕地瞥了两人一眼,说道:“很闲?去把道德经抄一遍送来,今日之内。”说罢,一甩袖大步离去。
谢十二目送他的背影,感慨道:“这是欲求不满吧?”
不知为何,谢城有点小雀跃:“看来没有得手。”
“枉费一身武功高强。”
“没得手才好。”
“得手了就不被珍惜了!”
谢十二摸了摸鼻子:“王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对。”谢城神色严肃,“所以,我说的是红莲姑娘。”
“……”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想起抄书的事情,脸上看戏的神情顿时变为了欲哭无泪。
这镇南王府之中,有不少各方人送来的女人,然而都跟坐牢一样挤在一个院子里,还不被准许踏出院外半步。这些年谢云迟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例外的女人住了进来,还不准他们打趣几句,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日上三竿,红莲才醒了过来。看着屋中陌生的一切,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此处是什么地方。
自从那一日宫中事变之后,她便被谢云迟带回了府中。原以为谢云迟会将她送走,没想到他竟然敢将她放在身边,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过在住进来之后,她才发现镇南王府跟铜墙铁壁没有差别,任外面风雨飘摇,而这里宁静安稳。
谢云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她却没有踏出过观火苑一步。她的身份不宜过多暴露于人前,多一个人看见她她就多一分危险,只要镇南王府中有一个人有异心,随之而来的就是滔天之难。
那日的情形,红莲每每想起来便后怕不已,惊魂未定。
那时,皇太后突然闯入了金銮殿,不由分说地就动手,给她和谢云迟两人扣上了一顶欺瞒天下企图谋反的罪名,还没等殿中众人有所反应,禁卫军就将金銮殿给重重包围了起来。
“放肆!放开朕!”红莲厉声呵斥,扣住她肩膀的两个侍卫却不为之所动。何川被拦在一旁,又急又怒:“你们可要想好了,以下犯上,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也罢,就让你们死个明白。”皇太后一挥手,两个侍卫立刻收了手退到一边,虎视眈眈。
红莲震惊地望着皇太后,说道:“母后,最近宫中发生了太多事情,朕知道你接受不了,时常精神恍惚,朕也是忧心不已,日日前去永寿宫请安,母后却避而不见……母后你仔细看看,朕是昭阳啊,你怎么说出了这种匪夷所思让天下人耻笑的话来?”
这话,基本上就是在说,皇太后可能是得失心疯了。
大殿之中,群臣议论纷纷。
谢云迟看似平静,然而当抬眼与红莲对视之时,红莲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些忧虑和意外之色。红莲心中忐忑,然而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慌,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指甲狠狠掐入手心。
“你装得确实很像,但俗话说母子连心,你是不是哀家的孩子哀家心里一清二楚。”皇太后转身看向殿下,冷声说道,“哀家可没有得失心疯,哀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被奸佞蒙蔽的是诸位大人!”
一番话,掷地有声,条理清晰,哪里有半点失心疯的样子?
谢云迟神色未变,淡淡地道:“空口无凭,恕臣不受。”
兵部尚书冷冷地道:“王爷说得没错,若要臣等相信太后所说的,臣斗胆,还请太后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王爷乃朝廷柱石,军功赫赫,太后这般冤枉人的话,委实令人心寒。”
“臣未曾听闻,以一言否定当今圣上之事。”
朝臣们纷纷进言,觉得此事匪夷所思,这件事没有证据他们一个字都不信。谢云迟在朝中根基深厚,若是这么简单就能除去,枉费他大权在握那么久了。而且说陛下是假的?他们日日早朝上都能见到陛下,没道理什么都察觉不到啊!
“既然要证据,哀家这里人证物证齐全,是否冤枉了他们,一会儿自有分晓。”
皇太后镇定自若,拍了拍掌,两个太监来到殿中,将带来的证据一一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不仅如此,还有几个婢女、小厮都被带了进来。
那是一些来往的密函,密函中白纸黑字记录着谢云迟如何谋划,又是如何将真正的陛下偷天换日的,企图用一个假陛下欺瞒天下,谋算天下!
别人不知道,但是红莲很清楚,这些密函皆是隐庄所出,内容真假参半。只不过被人抄录了下来,伪装成了谢云迟的笔迹而已。而那几个婢女和小厮,皆是曾经服侍过她或者那个替身的人。
怪不得之前皇太后闭门不出,红莲原以为她是心灰意冷,没想到是在谋划这件事。
红莲以前也琢磨过,昭阳找回来之后他们会怎么做,想了许久,都觉得不大可能会偷偷换人,眼前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能一石二鸟,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打击。而她,便是那最小、最不起眼的牺牲。
只是此事虽有所预料,却防不胜防,毕竟昭阳他们没能找到。让红莲惊诧的是皇太后,原以为她不过是一后宫妇人,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胆魄,一直以来只是听信国公的话来行事,今日是彻底让红莲刮目相看了。
最令红莲心惊的是,隐庄被剿灭在前,那么这些所谓的“证据”,定然是在以前就准备好了。
红莲坐在御座上,像刚认识一般看着皇太后,嘴角微微一动,竟露出了一个笑来。这个笑意,只有皇太后能够看到,皇太后见到后,心中一凛,不由得想起信国公曾经说起的话来。
“御座上的人名为红莲。”婢女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奴婢一直在红莲公子身边服侍,是不会看错的,原本以为他不过是身份有点特殊,没想到竟然……”
红莲听见这个称呼,眼中的笑意和嘲讽更深了一些,原本紧绷的背脊也放松了一些。
小厮也说:“红莲公子在庄园之中,便一直学习陛下的行为举止。王爷来看他的时候,便会夸奖他伪装得真假难辨。”
皇太后转过身来,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红莲,今日你们插翅难逃,只要你承认,哀家就保你不死,如何?”
皇太后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却是要她赴死。
红莲冷冷地道:“不如何。”
大殿之中,谢云迟微微一笑,根本不为这些指责所动,他气势逼人,即使笑着,那锐利的目光也仿若锋利的利刃般,那几个婢女和小厮对上这样的目光,皆是浑身战栗。
“岂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本王有几个问题。”谢云迟轻声一笑,“你说本王常去庄园,那么回答本王的问题,庄园在何处?”
“在、在卫城西郊之处。”
“本王大概一个月去几次?”
小厮迟疑了一下,想起皇太后的嘱咐,就将信国公的一切套用在谢云迟身上,于是回答说:“一个月会有三四次。”
“可有间断?”
“几乎没有。”
谢云迟微微颔首,似是没有质疑什么,这让小厮和婢女松了一口气。谁知又听他继续问道:“那么你口中所说的红莲公子,又是从何时开始被本王藏在庄园里的?”
几个人心中顿时慌了,直觉这里可能会有所差错,询问的目光朝皇太后看去,然而皇太后却无法在此时将他们从恐惧之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