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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肖玉瓒探出身来要回应小椒的时候,那方站着的一众人愣住了,肖玉瓒也僵住了。
她方才被王博衍的话震得六神无主,小椒一喊又慌着应声,是以往外跨这一步有些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王博衍死死拽着,这下蹦出来,整条手臂拉出一个大大的角度,连接处就在王博衍的手里。
宁慕心抱手靠在门边,感官重击,直接呛得整个人站直了,拿手握拳捂住嘴,遮掩性的咳嗽两声,背过身去了。
王博衍慢腾腾的往肖玉瓒那边靠拢,松手的时候似乎不太情愿,还低声跟她说了一句:"小心脚下。"
大概是记着之前她踩石子险些摔了的事。
松了手后的王博衍面不改色的朝大堂走,小椒总觉得,王博衍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两眼。
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快要结冰了。
承安叹口气,怜悯的拍了拍小椒的肩膀,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样子,随后也跟进去伺候了。
小椒欲哭无泪,真想给自己这个管不住的嘴一巴掌,她转身奔到肖玉瓒身边,嚎一声:"小姐啊,我觉得我完蛋了!"
肖玉瓒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完蛋了,竟然会觉得王博衍方才说完那句话后应该是想听自己夸他的,没听到,被打断了,所以眼里面一闪而逝的失望并不是她的错觉。
或者说,从今早上开始,王博衍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似不经意的紧张和关心,都因为刚才那句'我知',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这真的不是她的错觉啊!
而且。。那排芙蓉树,居然是王博衍种的。
可,肖玉瓒总觉得奇怪,太奇怪了,王博衍怎么看也是那种奉旨成婚,相敬如宾的人才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没有道理的啊。
若真要硬算起来的话,肖玉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和王博衍,去年年节的时候,见过一次。
014、年节
他同她是见过的。
川渝总都督进京谢恩,当日大雪绵绵,实在是出不了城,便只能留宿一夜。
又因总都督与王将军年少时曾有同窗之谊,是以理所应当的,住到了王家。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皇上赐婚的念头,便初有雏形了。
他随家父去府门口接人,飒飒大雪满天都是,像鹅毛一样扑下来。
轿子铺了厚厚的毛毡御寒,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皮氅,露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来。
独是王博衍,如松柏一样挺拔站着,一眼望来,人群里的他会发光似的,气度卓绝,面容清冷,不必做任何事,便能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盯着缓缓落在府门前的轿子,肖总督一出来,便跟着家父上前寒暄。
王博衍见过半个京城的名门闺秀,见过帝京城里的公主郡主,端庄自持有,才情卓绝有,天真活泼有,风情万种有。
偏没见过谁穿大红大紫的袄子,还能像山灵一般身形灵活,钻出轿子不先看大气恢宏的府邸楼阁,反而先蹲在地上捧了把雪,银铃一般的笑音从街头传到巷尾。
不刺耳。
像隔壁罗举人养的那只百灵鸟儿。
"北方的雪积得真厚啊!小椒你瞧!明儿肯定能没过膝盖!"
肖总督咳嗽一声,低唤了声:"玉瓒!"
一张冻得鼻尖发红的笑脸便从矮处撞进了王博衍的视线里。
"王伯伯好。"
她行礼,不伦不类的。
随后一双闪动的眼睛便落在了王博衍的脸上,四目相对,王博衍依旧冷漠,他直勾勾的望着肖玉瓒,像是要把她真真切切的再看清楚一点般。
本以为她也会尴尬的别开脸。
谁知道那张笑得冬雪消融的脸更开怀的绽放开,她眉眼弯弯,红彤彤的耳朵眼尾特别显眼,像兔子一样。
"王家哥哥!"
她唤他。
比夏日里的鸢尾花还绚烂漂亮。
仅是暂住一夜,除了门口喊得那声'王家哥哥'以外,再没有旁的交集。
杜文娇那年恰好回了娘家小住,也没与肖玉瓒遇上,回府后听说川渝总督的女儿来过,还在府里面同几个官家太太笑说过这事。
据说啊,川渝首府金平城里,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
总都督的嫡女肖大小姐,年逾二十了,还未婚配。
川渝难行,诸多流寇,异族暗涌,山高水远,可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美人如云,一个赛一个的【创建和谐家园】娇俏,素来有用'川渝佳人'四字称赞姑娘容貌的话流传。
而这位肖大小姐嫁不出去的缘故,却并非貌丑。
相反,肖大小姐生得般般若画,皎若秋月,姿色天成,芳菲妩媚。
眼波流转里涟涟弄色,说是川渝首府的第一美人也惶不多让。
可惜的是,这位肖大小姐,脑子是个有病的。
她自幼在金平城长大,从小到大的'光辉事迹'够得上茶馆里说书的老头子讲个七天七夜不带重复,够得上攥写小记的穷秀才写个二十来本不带歇气。
肖大小姐的威名,金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提到肖玉瓒三个字,满堂神佛都要叹口气。
好好地一个绝代佳人,怎么就想不开,跟金平城里要饭的乞丐头子拜了哥们,和常县令家不成器的小儿子称了兄弟。
美名其曰:剿匪三杰。
就是这么一个金平城人人闻风丧胆,天上都要踩出几个脚印,气得肖总督从心梗到如佛的肖大小姐。
在一年之后,嫁到王家了。
015、群敌
月余前赐婚的消息一出,满帝京的闺阁小姐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响彻凌云天顶的怨念化作四个大字:
老天无眼!
那一天的帝京城,街头巷道里穿梭着登门造访的华贵马车来回十数趟,王博衍的仰慕者素日里互相鄙夷,冷嘲热讽,谁也看不上谁,每每遇上,总能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吵上半个时辰不带歇气。
虽说王博衍谁也没瞧上,可这些贵小姐们又哪个不是傲骨泠泠,在这个帝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群女的聚在一起,不是攀比谁抢到了紫玉兰的【创建和谐家园】头饰,就是攀比谁买到了凤未轩的绝版绸缎,成天花钱打点探听王博衍的行程,心思相同的一群人也总能在同一个地方遇见,灿若莲花的笑容里藏着刀,花枝招展的打扮上较着劲。
个个都觉着,只要王博衍还未娶,那都是有机会的。
个个都想着,他要是不娶也行,就看着这么一张脸也够了。
可就是这么一群肖想了王博衍无数个日日夜夜,明里斗暗里撕,秉承着"他瞧不上我更不可能瞧得上你"理念的大家闺秀们,彼时竟然坐在一个庭院里抹泪诉苦,场景可谓是惊骇又诡异。
王博衍的脾气,满帝京都是晓得的,他在皇上跟前得脸,早年做一等近身侍卫随侍在皇上身边的时候就很得皇上信任器重,十七岁那年得了武状元,直接就坐到了参将的位置,红极一时。
他性子执拗,极有主见,这些年皇上不是没问过他婚配之事,可王博衍一直不愿意,皇上也未曾勉强过,这回川渝肖家的联姻,虽说皇上是器重王家才头一个想着问问,可皇上本身对王博衍没报什么太大的期望,他要是自己不愿意,帝京城自然还有李家张家,可偏偏这回,王博衍点头了。
族里人高兴了,这回总算是不用拒绝皇上了,祖宗开眼,万年老铁树这是要开花了!
可帝京城的人傻了,都好奇得很,这肖大小姐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让王博衍点头允了这桩婚事?
大街小巷奔走相告,帝京城里鱼龙混杂,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什么天南海北的消息都流通,不出两日,肖大小姐的生平事迹就被添油加醋的传满了帝京城里的各个角落。
名门闺秀们笑了。
如此粗鄙不通教化的女人,入了王家的门,且等着看如何被休弃吧。
这群小姐们由怒到嘲,个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莫名就拧成了一股绳,好似有了肖玉瓒这么个半路杀出的活靶子,她们这些京门闺秀便可磨快了刀尖一致对外了般。
奇的是,就在闺阁间都阴阳怪气编排肖玉瓒的所作所为来给自己嫉妒又不痛快的心坎儿顺口气的当口上,不知是哪家公子哥起的头,在辩阁里夸了一句肖大小姐女中豪杰,当朝巾帼,拎了刀敢往翠峪山上去,放了话敢直面盗匪流寇,如此胸怀胆识,哪个不喊声"肖女侠"?
偏生这一辩,还真就辩出了一群拥护者来,都说肖大小姐貌若天仙,配了王参将那冷疙瘩,谁亏了谁可不好说呢!
这下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以兆华郡主为首的闺秀们卯足了怒气,对准这群公子哥就开了火:"仗着副好皮相成日与男人厮混,轻佻浮薄,不知廉耻,我瞧你们个个也是国学院念过几日圣贤书记的人,也说得出巾帼女侠这种混账话来。"
这方的小生士子却只管笑,折扇一收,拢进掌心里:"瞧瞧,还急眼了!"
算是彻底替肖玉瓒结下了梁子。
可怜那时候还在千里之外的肖玉瓒,什么都还不晓得,就莫名其妙的在帝京城里成了人人议论的"红人"。
如今刚嫁来第一日便把杜文娇从里到外得罪了个遍,又被王博衍的反常举动和言语搞得手足无措。
肖玉瓒以为,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她要是知道帝京城里还虎视眈眈的有一群名门闺秀饿狼似的盯着她,恨不能一齐扑上来把她骨头都生嚼了的话,只怕今晚就要连夜打包行李逃回川渝去了。
也幸好这会儿王博衍去跟宁慕心说事了,肖玉瓒被小椒摇得想吐,刚缓口气,又听小椒在耳边惊呼了声,手往院门的方向指过去,磕巴道:"小。。小姐!方才有个黑影,嗖一下就窜过去了!"
016、解语
肖玉瓒扶正她的身形,把她的胳膊压下来,让她冷静点:"什么黑影?哪儿有黑影?你瞧错了。"
小椒眼睛鼓圆,连连摇头。双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不是的小姐,真的是有个黑影,跑得特别快,大概。。有这么大!"
她这是比划了只老虎才对。肖玉瓒定神瞧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过去看,又被小椒一把抓住:"小姐你去哪儿?"
"你不是说有人影么?我去瞧瞧。"肖玉瓒试图把小椒的手拽下来。谁知道她拉得更紧,亦步亦趋的跟着肖玉瓒往门边挪。
肖玉瓒原本是没想到会看见什么东西的,是以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闯进眼帘的时候,肖玉瓒还真是吓了一跳,反倒是早知道有东西的小椒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瞧见是人,便也不怕了,抬手指他问:"你是谁?!"
那人仰着脸,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但是看向人的时候,有点像是受惊的小野兽。警惕又疏离,他就这般将肖玉瓒望着,小椒质问他是谁的时候,才又看了小椒一眼。
但是他并没有回答小椒的话。只是安静的蹲在这里,绿丛掩盖住一些他的身形。但肖玉瓒还是透过间隙看见他一身漆黑的装束,手腕上套着皮革,已经有所磨损,腰间配了一把小弯刀,刀柄看上去有点像桤木,刀身藏在鞘里,被上衣挡去半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精瘦的灵活感,像只小狼似的。
怪不得小椒要比划那么大个黑色影子,想来方才他是猫着腰跑的,一身黑衣,可不是要吓坏人了?
没人应话。小椒也有些生气,冷不丁的吓人一跳。现在又这样不清不楚不答话的蹲在漪澜院门口算是怎么回事?!
"我同你说话呢!"她撒了手要上前把那少年从草丛里面拽起来,谁知道刚靠近,他便龇牙发出了一声低吼,像是警告一般,抬手便要去摸腰上的刀。
肖玉瓒一眼看出不对,拉住小椒的手腕,把这丫头拽回了自己的身后。
小椒被他吼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转身就要到里边去喊人来。肖玉瓒却就近蹲下身子,觉得这个少年虽然奇怪,但是只要不靠近他他也不会主动有什么动作,看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和小偷,他从府门口一路进到这里来。不可能谁都没发现异常,就算是他真能避开那么多下人的耳目,这矮丛边但凡有人经过,都是能看见他的。是以这少年显然是把这地儿当自己的'领地'了,在守着什么或者是等着什么的样子。
肖玉瓒与他蹲到同一个平面上对视,试探着问一句:"你在等人么?"
小椒脚下的步子一顿,回身着急道:"小姐,你跟他废话什么啊,这人这么奇怪,咱们赶紧去告诉少爷才是!"
说完,还瞪了那少年一眼。
果然,肖玉瓒的问话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他就这么警惕的望着她,蹲在这里一动不动。
肖玉瓒眼珠子转了转,好看的笑起来,眼尾弯弯,接着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问题像是按到了这个少年开口说话的开关一般,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眼睛里面露出了几分挣扎又兴奋的神情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格外别扭的闪动眼神往旁边看了两眼,这次居然蠕动嘴唇,蹦出了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