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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还不等别人插嘴，程野川就抢先发话了：“结不结婚都可以，一切都听我老婆的。她要是想结婚想拍婚纱照办婚礼也可以，要是觉得麻烦不结自由恋爱一辈子也可以。”

  只要是你，怎么样都没关系。

  贺知一瞬间很想哭。

  纠结了那么久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她总感觉冥冥当中有一根线牵扯着程野川和她，所有提心吊胆的事情最后都会以一种安稳的方式落地。

  她稳不住自己的情绪，又食之无味地吃了几筷子之后就起身说：“我去上个厕所。”

  程野川一直坐在旁边偷偷关注着她的情绪，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放心：“要我陪你吗？”

  说出口之后又意识到有些奇怪，怎么上个厕所还要人陪。于是他有些尴尬的补充到：“等会回来的时候我顺便把蛋糕拿上来，感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

  贺知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她现在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没有办法好好表达出来。更何况现在这个场合也并不适合表达，还不如等吃完饭回基地后再说。

  因此她浅淡地“嗯”了一声，就起身和程野川一起走向厕所那边了。

  “你真的不喜欢小孩子吗？”走在路上的时候，贺知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不知道这样的不安全感到底来自于哪里，但是她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程野川失笑：“还能是假的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办法问太多精力给别的事情的，除了爱你，跟着你的方向走以外，我不会给自己别的选择了。”

  贺知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一直走到洗手间那里她才停下来，落荒而逃般地进了女厕所的隔间。

  程野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刚自己的回答，应该没有任何踩雷的地方，也解释了自己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接下来只要让贺知相信自己就可以了。他知道贺知缺乏安全感，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当中。

  第212章 短篇与玫瑰

  贺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突然冲过来抱了程野川一下。这是一个非常轻非常轻的拥抱，并不像小孩子一样窝在大人颈窝，也不像是恋情情侣之间的，甚至显得有些生疏。

  但是程野川就是全身发麻，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肯定。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贺知的发丝，像是要安慰小孩那样的拍拍。

  等贺知不自然地抽开自己的身子，两个人完全跳过了刚刚的话题，好像已经心照不宣。

  程野川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自己是真的原本就有丁克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她接受良好，已经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到底结不结婚，他并没有撒谎，只要对象是贺知，他都可以，哪怕只是和她谈一辈子恋爱。

  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在程野川上楼的一瞬间，贺知抢先他一步站了上去，居高临下的角度，把自己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清，复古的大红色本子上写了4个字“春日捕月”，排版和质感都很像是一本书。程野川抬起头想问这是什么，然而话才刚到嘴边，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贺知已经走了。

  程野川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的一瞬间刚好手机屏幕亮了。

  gasoline：是短篇与玫瑰。

  “春日捕月。”

  从春天到冬天，他们整整认识了一个四季的轮回。春风化雨，秋收冬藏。从第一朵迎春花抽枝开始，到冬天最后一朵木棉花的落下，这里发生了太多眼泪与奇迹，他们像是交汇的行星，不只是环游，也不只是相遇。

  笔记本里记录了太多东西，那些口吻当然并不像是一个小女生的暗恋日记，但是每一句都诚恳而真挚。

  “七月三十”。

  白日蜜语有一首歌我特别喜欢，叫“月震”。与此同时他们还有一首歌叫做木星冲浪手。我想到了两个很浪漫的ID，“木星冲浪手”和月震幸存者。

  所谓月震，据说遥远的月球每年都会发生1000多次月震，月亮轻颤，而地球上的人却浑然不知。就像当我站在你面前，我的心也在crush，只是那些heartquakes你永远不会知道。

  合上笔记本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程野川小心翼翼地把之前装一个奖杯的展示盒抽了出来，又把这本笔记本放了进去。

  那是她交出了自己的心。

  事实上程野川的朋友早在贺知去洗手间的时候的时候，就偷偷揣测过贺知会送什么礼物。领带、钢笔、键盘，这些东西放在两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显得有些庸俗。而一些赛车用具虽然有意义，但是生日礼物都是跟工作有关，未免显得太过于严肃。

  其实他们都清楚，无论贺知送什么东西，程野川都会特别喜欢，都会觉得非常用心。

  比起手做的蛋糕来说，比起黑胶唱片或者键盘钢笔AJ来说，程野川觉得。这是自己收到最贵重的礼物。

  第213章 找上门来

  训练持续到十二月底，RBK盘算着去租一条赛事赛道，为一月底的比赛做准备。

  圣诞节悄无声息的过去，没有一个人提起。而新的一年也即将来到，俱乐部里还是没有任何一点要过节的意思。

  陈欣倒是很闲，只不过大概看到他们没日没夜的心里也有些心疼，叹了口气说到：“要不我今天晚上去郊区河道看烟花吧？主城内虽然完全禁燃了，河道那边还是有很多人放烟花的。”

  贺知也突然惊觉今天就要跨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好像和宋星窗兄妹在一起吃火锅，吃完之后三个大冤种花了200块钱买抓娃娃的币，最后只夹出来两个，都是宋河源夹出来的，但最后自然是归贺知和宋星窗所有了。

  想念儿时的仙女棒。

  想着想着，贺知心情也一点一点变好了起来：“跟他们商量商量吧？最近的训练强度是挺高的，估计到比赛之前都不会完全放松，今晚去看个烟花也行，耽误不了什么事。”

  贺知才刚起身，俱乐部的门铃就被突然按响了。平常里一般都没什么人来，不过陈欣最近在微博上搞了一个参观基地的抽奖，因此陆陆续续有中奖的人过来。

  这个点公子哥一般不会过来，所以贺知没有多想，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中奖的人，拉开门说了一句“访客登记”就又打算转身走了。

  “我还以为你不敢开门呢。你这工作的地方是真不好找啊？平时问你那么多遍，一次都不说。让你回家来一趟，你也要死要活的，我说怎么着呢，你这工作是月薪10万啊这么金贵？”

  一个熟悉的带着一些尖利音色的女声在贺知耳边响起。那一瞬间恐惧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贺知只感觉全身僵直，突然动弹不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甚至不敢回头。

  “说话啊？我都来这个什么俱乐部找你了，你不招呼我坐着喝口茶吗？让妈看看你工作的地方什么样呗？”中年女子站在原地跺脚，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愠怒。

  贺星羽烫着那种中年大妈标志性的卷发，还染成了紫红色。只是这卷发随意的盘了起来，用一个白色的透明大夹夹住。大概是由于年纪到了，皮肤状态一年不如一年，甚至长了些雀斑，年轻的时候她脸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

  她很要强，有时候会突然感叹岁月的流逝年华的老去自己的皱纹，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忙于生活，没那么容易难过。

  不知道是来得匆忙还是根本没有想到给贺知带点东西，贺星羽只拎了自己的手提袋，看起来像是从附近临时赶过来似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贺知皱眉到：“进来吧，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别在大厅这边吵吵闹闹的，俱乐部里的人还需要工作。”

  其实从贺星羽进来的那一刻起，陈欣就已经很好奇了。不过听了两句之后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声音很耳熟——她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这是贺知的妈妈，在电话里的时候她的嗓音也很有特点。

  别人的家事不能打听，陈欣自觉自己在这听不太好，因此离开大厅转身向赛道那边走过去了。

  第214章 你瞒着我？

  “我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你，你都不给我倒杯水喝吗？”贺星羽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到凳子上，上下打量RBK基地的装潢，时不时还把视线投向大厅外边的赛道。

  贺知沉默，转身拿了一个纸杯去饮水机那边接水，接水的时候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下次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的工作很好，工资稳定我也很喜欢，不用再劝我。”

  贺星羽倒是难得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看着她冷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臭脾气。谁稀罕管你的工作？我就是想知道您这工作到底是有多忙，一个月都抽不出时间回家一趟。”

  这次贺知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唐易估计是刚骑车跑完几圈，抱着自己的头盔，神清气爽地跟和贺知打招呼：“嫂子好。”

  贺知一开始那里有没有这么有反应过来，随即心里顿时就有一种大厦将倾的预感。

  她知道——今天贺星羽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果然，反应过来这句“嫂子”是在叫贺知之后，那一瞬间贺星羽就将一个犀利的眼神投在了她身上。这样的目光很冷，好像一瞬间就能洞悉出人心里所有的秘密。

  “他为什么叫你嫂子？”贺星羽“蹭”地一声站起来。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情绪一瞬间变得比刚刚还要紧绷而崩溃，整个人的声线都在颤抖，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沉默，无止境的沉默。

  如果说刚刚进来那一瞬间，唐易没有反应过来贺知边上坐了一个陌生的妇人的话，那么现在唐易已经将场上的局势摸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妇人很有可能就是贺知的母亲，并且贺知的母亲不知道贺知在跟程野川谈恋爱。

  完了……他干了些什么……

  唐易马上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贺知，贺知接触到他的眼神之后，他立马就疯狂作揖求饶，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贺知眼神示意他没事，又做了一个小人溜走的手势示意唐易出去。

  唐易最后又担忧的看了一眼贺星羽，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关上了基地的门，提心吊胆地走到了赛道边上。

  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贺星羽的情绪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在和谁谈恋爱？你现在连谈恋爱都不肯告诉妈妈了是吗？你瞒着我？你为什么要什么都瞒着我？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甚至不来看我，等我老了你是不是不仅不管我，还要来病床上拔我的氧气管？”

  贺星羽一动不动地盯着贺知，眼眶一圈渐渐变红，像极了电影镜头里杀红了眼的反派。她气得浑身上下都在发颤。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气息也很紊乱。

  她的声音并不小，刚刚走出大厅大门的唐易完全能够听到，这下算是在别人的面前把脸都丢光了。

  不会有再比这更糟的情况了，贺知平静地想。

  第215章 这一天迟早会来

  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午，一个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下午，RBK大厅正爆发着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贺知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像是波澜不惊的海面，一点涟漪都不曾掀起，一点海浪也不成激起。

  然而她越是平静地交代，贺星羽的情绪就越激动。妇女活了大半辈子只为这一个女儿，似乎一点点超脱意料的发展对她来说都是背叛，讲得悲恸又凄惨，几乎快要站不住。

  期间陈欣没忍住进来了一次，然而她还连话都没有说上，就被贺星羽打断了：“你看看，你看看，你过来给我们来评个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一个当女儿的谈恋爱都不跟当妈的说一声，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凭什么啊？……”

  陈欣又退出去了。

  已经不记得这场闹剧到底是以怎么样的方式收尾的，贺知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贺知已经在程野川怀里了。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竟然满脸泪水。

  程野川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一边拍一边注视着她，宽阔的肩膀下承载着许许多多的安全感。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温度很低，这才一下子发现自己竟然手脚冰凉地靠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双目无神神思游走了很长时间，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全不记得。

  而她整个人蜷缩在程野川怀里，就像一只猫窝在主人怀里一样，显得很乖顺。

  一直刺猬是不会有这样的态度的。贺知很少有这样示弱的态度，她觉得丢脸。

  “我没事了。”贺知推了一下，想自己站起身。

  推不动。

  “不要这么急着推开我。”

  手里还残留着他胸膛的温度，贺知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他。近在咫尺的地方，程野川的呼吸不断放大，而他的眼神却不像贺知以为的那般怜悯，而仅仅是依恋地看着自己。

  这下刚刚想做的事情全都忘记了。贺知不自然地别过头，不同于刚刚自然地接触，意识恢复过后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坐不住。

  “笃、笃、笃。”

  解救贺知的是敲门声。

  程野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门框，说：“进。”

  门外头的人作势就要按下把手进来，把手下压的声音都已经听到了，程野川还完全没有松开她的想法。贺知有些着急的推了他一下，说：“有人要进来了。”

  程野川无所谓地回：“进来就进来，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情侣，还怕别人看到吗？这个不是特别亲密的动作。”

  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贺知只好有些尴尬的，别过脸不往门边看。

  然而来人看上去是来找贺知的。

  唐易垂头丧气地低着脸，看上去是自责到了极点：“小贺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叫顺嘴了，没想到你母亲刚刚在这里，引发了这样一场……误会。”

  回去了一些刚刚的事情，贺知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忘记这场闹剧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了，因此她不冷不热地答：“没关系，反正今天发生的事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