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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贺知对面的那个姑娘撇了撇嘴，说：“怎么可能没感觉。我看我们知知就是嘴硬，人家都那么撩了多少还是有点动心的吧。”

  贺知听到这里有点哭笑不得，抬起头来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说：“你们脑子里都想的些什么？人家不都说了是来贿赂我的吗？这就是那天违规赛车那个男的。”

  小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着说：“噢~那就是一见钟情啊？知知，这么棒的男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那么撩，你不要我可就去找机会了？”

  贺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情，不管了。只是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一向以【创建和谐家园】著称的她耳尖居然飘上了一抹红。

  程野川这边更不乐观。

  他站在厂房门外思考了很久。为什么他要扯那根白色的线。为什么粉红豹要放在那么高的地方。以及为什么他会一掌拍飞粉红豹，让它倒【创建和谐家园】垃圾桶。

  思考完了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就是抱着玩偶进去吗？不就是粉红色吗？他程爷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一个玩偶？

  程野川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非常没有必要，刷的一声拉开厂房的门，然后和厂房内十几个刚起床的人四目相对。

  程野川已经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自己手上的粉红豹上面。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他家。

  “程爷，早……”

  “程爷回来了，刚这么早出去干嘛了？你走的时候我们都还没醒呢。”

  “程爷，你手里……【创建和谐家园】。”

  程野川冷着一张脸，充耳不闻地拎着粉红豹径直到了阳台，放进盆里。

  里面的人又静默了几秒，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我刚刚眼睛没出问题吧？程爷手里拿的是一个玩偶？还他妈是粉红色的？”

  路九青也觉得自己的三观崩塌了。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会不会是哪个妹子送给他的？”

  这个提议刚一提出就被驳回了：“你见过程爷收过哪个妹子的东西了？”

  “其实我觉得也说不定啊，你们看到没，程爷把那个玩偶放进盆里了马上要洗。会不会是他真的喜欢那个玩偶但是又不想抱着一个被妹子碰过的玩偶，所以就洗一洗？”

  “……”

  里面的人乱成一团，思维已经发散到了会不会是程野川他妈妈怕他孤单给他送的。

  程野川一个人默默的在里面洗玩偶，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第12章 栽了

  大概过了10多分钟，程野川用衣架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湿漉漉的玩偶放上去晾干。

  他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水，眼眸里很淡漠，里面有点空空的，像是汇聚不出一个焦点似的。

  等他出了阳台，里面的人才冲过来问他：“程爷，今天我们有饭吃吗？”

  程野川是这十几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会做饭的。他自己买了些锅碗瓢盆，没有燃气灶，有时候会用微波炉随便煮点东西吃。

  大部分人偶尔会跟着他吃点，没饭吃的时候就吃囤好了的泡面和方便饭。有时候也会有人向他交点伙食费，或者给他买水买烟，程野川也没怎么计较过。

  程野川心情有点烦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拈了根烟，把火点上才慢吞吞地说：“滚，烦。”

  一群人面面厮觑，全都凑到了一边儿去。

  程野川总觉得室内有些闷闷的，好像人太多了。虽然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事儿也不想做，也没怎么被打扰到，但是就是人太多了。

  他把烟叼在嘴上，随手把打火机塞回去，左手放到了裤子口袋里，拉开厂房的门走了出去。

  10月中旬的中午，太阳猎猎当空却已经算不上有多燥热。厂房周围特别安静，劣质的土壤上生着荒草，好像和周围断开成为了另外一个时空。

  程野川缓缓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略略一回头，看到老蛙跟出来了。

  老蛙算是这十几个人里面跟他稍微熟一点的。明明是三十几岁的年纪，却很显老，脸上也有点皱巴巴的，因此大家都叫他老蛙。

  “最近心情不好啊。”打火机“蹭”的一声，在他有些沧桑的脸面前腾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程野川展了展眉，轻笑一声，指尖微动弹了弹烟灰。说是心情不好，似乎并没有的。想起今天他把棒棒糖递给贺知的时候，那个在她唇角只出现了一瞬间的不易察觉的笑，程野川心中的那些阴霾好像散去了一些。

  原来笑真的是有感染力的。

  “还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程野川才冷不丁的回了这两个字。

  老蛙半张脸都隐匿在缭绕的烟雾里，听到这两个字抬头看了一眼程野川。

  “该不会是真的遇上特别的人了。”老蛙的嗓子被烟熏过十几年了，听起来有点沙哑。

  但是程野川听到“特别”这个形容词轻轻颤抖了一下。就是特别，被起哄说“喜欢”显得太俗气，谈“好感”似乎又少了点韵味，只有这个“特别”，说的挺好。

  “是挺特别的。”

  老蛙笑了一下，掐灭烟头说，轻轻咳了两声：“那你玩完咯，栽了。少和那姑娘来往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程野川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说：“不过也就比我大个七八岁，别人说你半截入土，你还真把自己带入老人的角色了？”

  程野川轻轻拍了两下自己裤子上的烟灰，转身进了厂房。

  等他快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了，才觉得全面坐在凳子上的五六个人表情有点奇怪。

  有些欲言又止，有点怂，好像犯了什么事儿似的。

  第13章 油漆.

  程野川平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跟没事儿人一样，从书桌上抽了一本杂志低下头看。

  光线有点昏暗，程野川看了一会儿就没怎么看了。等程野川抬起头，发现那群人在偷偷看他，察觉到他抬头又迅速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程野川有些烦躁的说：“有话就说行不行？是不是爷们了？有毛病啊一个个的？”

  一群人对视了几眼，过了好大一阵子，才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男的。

  “程……程爷，就是想问问你啊。你带回来的那个粉红豹对你而言重要吗？”

  程野川悠悠然地翻了翻手里的杂志，看起来很闲散：“也不是特别重要。不过你要是把它的头给拧了，我就把你的头给拧了。”

  那个男的有些用力的闭了闭眼，咬咬牙关说：“那……那要是沾了点油漆上去呢？”

  程野川脸色微微变了变，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还以为他是来八卦自己这个娃娃是谁送的诸如此类，现在听这意思是把油漆给抹上去了？

  “你过来。”程野川轻轻勾了勾手，原本就有些清冽的眉眼带着戾气，就差把“别惹我”三个字写自己脸上了。

  站在一边的男的打了个寒战，小碎步往前挪了一点点，赔笑着说：“程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赔你一个……”

  话还没有说完，程野川就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勒住脖子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腋下。

  男人话都说不出来，有些窒息的挣扎了两下，断断续续的发声：“程..程爷，错、错了……”

  程野川脸部的线条很流畅，棱角分明的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

  “错了？错了就有用吗？”

  程野川一把放开他，力道有些猛。那个男的一离开他的掌控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的要往地上栽，周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扶一把。

  程野川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推开了阳台的门。

  粉红豹身上的油漆很明显。是那种很暗的翠绿色，而且不只是一小块，脸部有一大块，细长的脚上有一长溜。

  程野川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阳台顶侧面靠上一点的墙壁正是用这样的油漆粉刷的，还没有干。或许就是在粉刷的时候手里的油漆没端稳，翻下来洒了粉红豹从头到脚一溜。

  真是人才啊，不过就是出去吸了根烟和老蛙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程野川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火，打开门平静的说：“这面墙壁是谁要粉刷的。”

  路九青有些幸灾乐祸的说：“还能是谁，你面前站着那小子呗。早就说了不用粉刷，不就是掉一点儿墙灰嘛，他非要刷。”

  程野川不动声色地过去一记眼刀，威胁和警告的意味十足。路九青马上识趣的闭了嘴。

  程野川看了看自己脚边的那个油漆桶，笑了笑。他用水槽上废弃的矿泉水瓶舀了一勺翠绿的油漆，一把怼到了刚说话的那个男的脸上。

  “诶！”周末的人传来一声惊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跑过来看。

  第14章 汽油洗脸

  程野川面不改色的转回阳台，把挂在上面的粉红豹取了下来。

  那个男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完全懵了，任由旁边的人给他递纸，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这个能擦掉吗？”

  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也才二十几岁，对这方面根本就没什么经验。程野川拎着粉红豹进来，神色淡淡的说：“自己去找橄榄油或者汽油吧，酒精也可以。”

  被抹了油漆的男人有些憋屈的转过身，隔了好一阵才从嘴里小声地憋出一个字：“操。”

  周边的人赶紧劝他：“忍着忍着。程爷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今天这事儿也是你错在先。程爷没揍你已经算是心情好了。”

  路九青在旁边幽幽的说了一句：“总之比我好，你也就是用油洗洗脸的事儿。”

  程野川置若罔闻。

  油漆弄到玩偶上要洗也是洗得掉的。只不过也要用汽油或者橄榄油。橄榄油这玩意儿他怎么可能有，不过橄榄油可以卸妆，所以女孩子可能会有……

  女孩子……

  除了贺知他程爷还认识个屁的女孩子。

  程野川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所以他还要拎着粉红豹去跟贺知说，“对不起我又不小心沾了油漆，可以借你的橄榄油洗一下吗？”

  还是说：“我突发奇想想化妆，可以借你的橄榄油一下吗？我待会儿卸妆用。”

  操，算了。

  程野川烦躁的将粉红豹塞进了柜子里面，在一群小弟的注视当中踩上了底下的一个小凳子，双手一撑到了上床。

  第二天清晨。

  程野川很早就醒过来了，披上外套就出了门。然而现在不过七点半，贺知没上班。程野川不想闷在厂房里面，很烦，干脆还是出来等贺知了。

  程野川把车停在距离赛的管理不到20米的地方，低头想摸烟，发现好像昨晚抽完了。

  程野川有些烦躁地垂下手，对着冰冷的空气发了好半天的呆。

  大概8:30的时候赛道管理处才陆陆续续有小姑娘来，快到9点正规上班时间才见贺知从那头过来。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堪堪过膝的裙子摇曳出一个妩媚的弧度，看上去平添了几份神秘。程野川直起身子缓缓走过去走过去，说：“早啊。”

  贺知刚好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抬起头来看向程野川的目光有点惊讶：“你怎么又来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措辞似乎有些不妥，贺知看了看程野川背后的摩托车，又说：“你来这儿等很久了？有事？”

  程野川似乎是在今天才察觉到自己的言语有些笨拙。以前说话少，大多数时候直接用眼神或者拳头解决问题。但是在贺知面前，他常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似乎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程野川突然很想吸烟，手顿了顿却又想起自己的烟已经吸完了。

  “进去说吧。”贺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程野川沉默地点点头，跟着贺知进了赛道管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