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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易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那扇门。

  理智告诉他，现在的程野川比RBK远需要贺知得多。

  第131章 眼泪

  Rbk的人全都静静的望着唐易，等着他拿一个主意。实话说，在比赛还没有结束之前让贺知留守医院，实在不是一个绝对明智的决定。

  可是等唐易综合考量了一番，却发现将贺知留下似乎已经是最好的方法。

  唐易郑重地看着贺知：“那我先带着他们回去了。下午的赛事还没有结束，恐怕这些待定或者没有参与比赛的待在这里也不安心。麻烦你照顾好程爷，小贺。”

  唐易平使嘴炮打的厉害，关键时刻却不掉链子。

  不用他的叮嘱，贺知自然知道照顾好程野川。只是她担心生理上的病痛和不便能够通过她、医生、护士来解决，生理上的遗憾、愤怒要怎么办？

  贺知静静地守在程野川的床边，此刻的他还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

  Rbk的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回了比赛场地。最后除了留守病房的贺知以外，只有两个确认淘汰的青训生结伴去给程野川买生活用品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赛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直接终止，能够有效的分散大家的人力，很大可能会增加后来的追查力度。

  贺知狠狠咬牙。

  不管有多难，她都一定要找出背后的谋划者。为了程野川，也为了天下的正义与公道。这样的人不仅不配当一名赛车手，更不配当华夏公民，不配做一个人。

  左手边病床上的程野川突然开始呓语，声音小而细碎，不似从前那般英气。呓语的每一个字都能听到清晰的发音，只是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

  程野川眉头紧锁，神色之间带着些绝望和无助。

  很少看到这样脆弱的他。以往在贺知面前，他永远都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仿佛无论出了怎样的事情他都能够安然应对，哪怕你推他下悬崖，他也可以学会飞行。

  这个人，拥有一种把摄像头的箭矢变成自己的羽翼的能力。

  贺知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在睡梦中的容颜，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没有一个清晰的头绪。

  忽然她看到一滴清泪从程野川右眼的眼角滴了下来。他仿佛正置身于无边的痛苦当中，疯狂的撕裂感几乎要把他扯碎，只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都七零八落。

  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梦境会让他持续紧绷这么久，仿佛神经都要被折磨得断掉。

  贺知小心翼翼地绕过去，捧起了那滴泪。指尖轻轻划过程野川的脸，拂过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

  那一滴泪冰凉而无声，滴在贺知的手上，她却只感觉烧得很烫，让她握不住。

  病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事发突然，贺知被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身，一脸紧张的看着程野川，一句话也不敢说。

  程野川刚从梦魇当中醒来，脑海一片空白。他微微喘着气，5秒之后带着些打量意味地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墙壁。

  看到贺知在，程野川有些迟钝地问：“怎么了？我怎么在这？”

  第132章 我会陪你拿回来

  回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

  头很痛，很像往日那样宿醉的疼痛。可是不同于宿醉的是，他此刻能够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断片。

  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住，贺知不知道该怎么说。樱色的唇瓣微张好几次，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程野川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沉默地坐在床头。过了两久他才转过头，不想让贺知看见自己的表情：“我可以抽根烟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但我现在需要一根烟。”

  他这话说得颠三倒四，心情还处于一种极端的迷乱当中。贺知绕着床尾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你可以发泄，你可以大喊大叫，但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程野川觉得这样做没面。

  他抬头，竟然是满面地冷静：“这件事情唐易有在查吗？我不相信会有人故意用这样的手段打乱比赛。如果仅仅是为了让我退出比赛，何必用这样的手段陷害我的人身安全。”

  整个事情最大的疑点就在这里。程野川虽说在赛车圈有结仇，但每个人的最终目标都是自己的荣誉和利益，怎么会有人不惜用毁掉自己的一生为代价让程野川退出比赛呢？

  贺知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像是怕程野川不理解：“首先现在赛事不会因为这个而中断。我们俱乐部也无法投入所有的人力来跟进这件事，但是已经报警了，只想你清醒之后，应该就会有人来录口供。”

  情况在程野川的意料之中。他又背了过去，像是累了一样，说话都带着厌世的冷漠，一点都不再像从前的程野川。

  “你出去吧，我现在醒了，不需要人陪护。 Rbk的赛事没有结束，还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用留在这里照顾。”

  他好像是慢慢缩回了头的蜗牛，用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自己；又好像是用琉璃屋把自己禁锢了起来，任何人都无法踏足。

  贺知不想见到这样的他。放他一个人想，贺知终究是不放心：“ Rbk勒令我留下，这是我的责任和工作。”

  程野川仍然背对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一幅您自便的样子。

  贺知深呼吸了一下，把从出事以来她就想对程野川说的话说出来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那些荣誉，那些理所应当的掌声和歌颂，在未来我都会陪你拿回来，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这几场比赛，你为人陷害，被人恶意撞倒，甚至今天这样严重的赛车事故，都不是你的本意。可是这些事情是无常，都是我们不能控制的，以后可能还会发生。唯有相信好事多磨，这是我一直信奉的原则，希望你也如此。”

  这通话说完，贺知轻轻带上了门。她在门外联系唐易和警方，报告程野川已经醒过来的消息。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野川睁开眼。

  曾经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他，现在眼里满是昏暗。

  第133章 我们会赢的

  虽说这件事还没有给出官方结果，警方也在进一步跟进，但此刻网络上已经是铺天盖地的质疑。

  虽说以程野川和贺知的热度还不足以一举上热搜，但上海同城热点和实时上升热点，一天之内被程野川的事情占领了好几次。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滨州，也都跟着火了一把。

  有一部分座位在看台的观众目睹了事发现场，甚至有人录了视频。画面上的程野川动作再晚一毫秒就要被吞噬进火海里，把所有看这个视频的人的心揪了起来。

  CP粉不必说，早已经有逻辑清晰者理出了这件事情的重点。偶尔有热心网友看到的这件事情，也在积极帮忙转发。

  这场声势浩大的讨伐从某种程度来说，给有关部门施加了舆论压力。这种压力不足以让白的变成黑的，但是它能够帮忙确认，黑的一定是黑的。

  RBK又有几位队员完成了比赛，贺知无心了解他们的成绩，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个时候无论是报喜还是报忧都不合适。

  因此他们只提出要来看看程野川，贺知回绝了，想等程野川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她没有亲眼所见事发现场，因此她看了视频后，掉下来了两行泪。

  她几乎要失去他了。

  熊熊的火光冲破天际的时候，肇事者从未想过无辜人员的安危。更何况程野川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怎么能用如此恶劣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起比赛前程野川没日没夜的努力，贺知泣不成声。

  她最终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程野川在病房里听到外面传来了啜泣的声音，轻声问她：“怎么了？”

  程野川的声音有些哑，大概是由于刚睡醒没多久，嗓子还不太舒服。

  贺知推开门回病房，依然是那副有些冷淡的表情。她永远都这样，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思维格外独立。

  只是她蹲了下来，卷长而带着些泪花的睫羽正对着程野川的双眼：“程野川，我们会赢的。”

  程野川不敢看，想要别过头去，贺知却贴上了程野川的唇。

  她刚刚流过泪，这个吻有些咸咸的，像是在夏日的海边，品尝吹过来的海风一样。

  程野川愣怔了一瞬，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他轻轻推开她，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你不要怜悯我。人人都有可能面对天灾，这不是我获取怜悯的资本——”

  这次他的话还没说完，贺知的唇又贴了上来。她带着鼓不到黄河不罢休的执拗劲儿，真诚热烈却又青涩地吻着程野川，仿佛要把自己整个人都交给他。

  程野川只好用力回吻，却并不是发泄，只是温柔而热情的，想把自己的一腔情意也告诉她。

  “而廉价的诗句、拮据的爱意、一辈子的日落，已经是我能给你的一切了，你明明知道的。”

  程野川想，至少现在，这已经是他能许诺给贺知的一切了。

  贺知想，如果是现在，她只需要程野川把这些给她就好了。

  第134章 喂我

  晚饭贺知借用了旁边饭点的小厨房，亲手做了鸡丝粥，然后买了一些清淡的小菜。

  程野川尝了一口鸡丝粥，刚做好没有多久，贺知专心保温了，还有些烫。他在贺知期待的注视下小声说：“不甜。”

  贺知想着要照顾他的心情，因此没有发火，只是忍气吞声的说：“鸡丝粥本来就不是甜味儿的。”

  程野川又尝了一口道：“接吻是甜的，你用嘴喂我，鸡丝粥就甜了。”

  贺知：“……”

  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她刚刚就不应该嘴下留情！熟悉的无赖版程野川已经回来了！

  贺知冷着脸，把剩余的几个小菜也端了上桌，道：“我晚上一般都不吃饭，你吃了就行。”

  程野川偏着头看她，但是不说话。

  贺知没好气：“看什么？我脸上又没东西，能不能好好吃你的饭了？”

  程野川低下头，一边搅拌着碗里的粥一边嘀咕：“不应该啊，长的这么好看这么瘦了，还减什么肥，也太自律了点吧。”

  贺知愣了一下，突然有点感动。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感动，程野川紧接着就把勺子递给她了：“我是个伤员好不好？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心情？我行动一点都不方便。”

  贺知不理他，转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一边动手一边说：“我看你那手不是还好好的吗，没残呢。”

  程野川撒泼：“我不管，我是在比赛中受的伤，我这个叫荣誉负伤，你不能就这么对我。而且你刚刚还扑过来亲我，你这就叫非礼，你得给我补偿。”

  瞧瞧，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贺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程野川还在不依不饶地说：“你要么就补偿我，亲我一下。因为你亲我一下，我亲回来才公平。要么你喂我吃饭，我就既往不咎就不揭发你。”

  两害相较取其轻，贺知认命地端起了鸡丝粥的小碗，挖了一勺就想往程野川嘴里喂。

  程野川别过脸，贺知刚想问他又怎么了，就见他一脸惆怅地说：“爱与不爱很明显了，都不吹吹气保证它是凉的，看来还是感情已经淡了。”

  贺知咬牙，忍辱负重地吹了吹，一边往程野川嘴边送一边说：“你能不能一天少上点网，不要看那些网络热词？”

  程野川吞咽完，斩钉截铁答：“不能。我要做时尚的弄潮儿，我落伍了，你就不爱我了。”

  如此往返了三四回，病房的门突然被护士打开了。彼时贺知喂粥的手刚刚伸出去，突然就凝固在了半空中。程野川把脑袋凑过去，乖巧地吃掉了一大口。

  护士看上去也有些无措，不过好歹是已经见过了大世面的人，她马上就神色自然地走了过来，顺带夸奖了一句：“你们的感情真好。”

  等护士查完房离开，贺知隐隐约约听到她在门外跟护士站的另一个护士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男生受伤的是腿，喝粥还要用喂的……”

  贺知这辈子没这么社死过。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程野川，撒手跑到了一边：“听到没有，明明受伤的是腿好不好！”

  第135章 吃你的果冻去

  吃过晚饭不到一会儿，唐易就带着RBK闲下来的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因为住院部的陪护家属全都带了手环，他们只能进来探视半个小时。

  警局的人下午去做了现场勘测，又给目睹了现场的观众、赛道管理、后台检测人员挨个做了口供。

  唐易见程野川醒了，有些意外，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程野川，像是害怕他情绪失控似的。

  程野川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冷冷地晲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就赶紧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