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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野川缓缓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神色晦暗不明：“找什么事儿，这女的是赛道管理。”

  一群人面面厮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那就更不对了呀，程爷。她要是赛道管理，刚刚不就应该把我们一锅端了吗？”

  程野川弹了弹烟灰，半晌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居然直接把吸到一半的烟扔了。

  “人家都下班了，端什么端。还不如想个办法，把我没交的罚款收了。”

  大石头上的几个人站起来，说：“程爷，这女的有点儿意思啊。咱们去溜一圈？”说完一群人跨上自己心爱的小摩托，向程野川甩了个眼神。

  程野川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跨上摩托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开过去了，只留给他们发动机的一声响。

  摩托上的一群人摸了摸脑袋，A说：“程爷这是咋了？被那个女的收他500块钱搞自闭了？”

  B：“没看人家往那边走呢嘛。我估摸着就是去追那女的去了。”

  程野川风驰电掣，不过半分钟就追到了没走多久的贺知。

  贺知一个人拎着包往国道的出口处走，同样是日暮时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一幅动态的画。

  那么一瞬间程野川想到就是，一个黑发女子在茫茫草原上狂舞，奔跑，风吹乱她的发。

  程野川觉得贺知是个有趣的人。或者说，和他有点相似。不过这才刚认识，没什么好断定的。

  贺知其实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发动机轰隆作响的声音，但是懒得回头看。程野川赶上她的时候她余光也瞟了一眼来人，懒懒道：“还有事？”

  程野川挑眉，说：“诶，谁规定的三天不给罚款就要收利息？还是【创建和谐家园】。”

  贺知看都懒得看他，直接了断地说：“我规定的。赛道管理条例第78条，逃避交罚款者处以更重罚款。”

  程野川冷笑一声，说：“换了别人早就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了。要不是你是贺知，我也差点儿信了你的鬼话。”

  贺知很淡然地继续往前面走，说：“不信拉倒，反正我现在和你也就密切查看那一项瓜葛。”

  程野川使劲的“呸”了一声，说：“你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撒个谎都脸不红心不跳。那天我去你们办公室，就看到上面贴着的管理条例了，一共就6条，哪来的第78条？可劲放屁。”

  贺知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是被按下了傻笑开关，突然笑出了声。

  程野川白了她一眼，说：“真是死鸭子嘴硬。”

  贺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停下笑，说：“管好你自己吧，自己要给我500块，我又没逼着你。反正那个密切查看不会取消的。”

  “那你今天明明都看到我们在赛车了为什么不管？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程野川语气有些轻佻，但是贺知却并没有不爽的感觉。

  “凡事先想自己配不配。爷下班了，懒得跟你们一群小屁孩玩这些有的没的，跟你的摩托玩儿去吧。”

  贺知转过头不再往那边看，结果一把被程野川扯住了右手边的衣袖。

  第5章 我喜欢哈密瓜味

  贺知斜眼剜了程野川一眼，语气一点都不友善：“干嘛？舍不得我走了？”

  “那哪儿能，我就是想求求你，要不密切查看什么的就改了吧。改成罚款行不行？”

  程野川左肩上的纹身这个时候突然露出来了，之前贺知一次都没有看到过。

  跟她想的不一样，不是那种社会大哥非主流团体类的纹身，不是那种张牙舞爪爬了满背的青黑色刺身。

  相反只是一朵花，很小的一朵花。

  贺知不自然地收回眼神，低头看了一眼，说：“不行，就要密切查看。”

  话刚刚说完，程野川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贺知抬起头，有点惊恐的时说：“你干嘛？猥亵我？你以为这种手你想牵就牵啊？”

  程野川“啧”了一声，递过去一个有深意的眼神：“那你不也没甩开吗？喂，你不会长这么大第一次牵手吧？”

  贺知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差点口吐芬芳问候他母亲：“【创建和谐家园】……”老子就是初牵怎么了！

  贺知瞪了程野川一眼。初牵就莫名其妙给了这个男的？贺知发了发力准备甩开，程野川却主动放手了。

  贺知感觉手上多了个东西，摊开手掌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贺知感觉耳根有点发烧，从小到大被撩这么多次耳朵都没有红过，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贺知拿起棒棒糖，佯装自然地说：“为什么给我棒棒糖？”

  程野川吹了声短短的口哨，笑容不羁且痞气：“贿赂你。”

  贺知想说，贿赂我的话棒棒糖还是不够格，至少否要请我吃火锅才行。可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贺知说：“我最喜欢哈密瓜味。”

  程野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好吧，那这次贿赂不太成功，我下次努力。”

  贺知总感觉自己还有什么话没有说，但是程野川已经带好头盔骑上了自己的摩托，朝这边眨了眨眼。

  “那就明天见了，爷走了，别想爷。”

  直到程野川骑着摩托开出去好远好远，贺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她初牵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

  果然【创建和谐家园】就应该好好呆在【创建和谐家园】市场！跑出来成了精到处祸害人。

  还有，什么叫做明天见？贺知寻思他这意思是明天还是要来这条国道赛车训练？没脸没皮！

  贺知差点被气了个半死，狠狠地撕开了草莓味棒棒糖的包装塞进嘴里。太不是人了！

  程野川骑着摩托倒回去往厂房那边走。他家确实也在滨州，但他不在家里住，而是和那群赛车手一起找了个废弃的厂房。厂房里面基础设施都没有搬走，他们睡觉的地方就是原来的员工宿舍。

  一方面是考虑到不想让父母担心。赛车手很多时候作息都是颠三倒四的，有时候打架受伤也不一定，回家容易让父母难过。另一方面就是离这边的几条国道比较近，方便。

  没有厂房的钥匙，是程野川他们自己去配了十把，随机分给了一些人，程野川手里也有一把。

  第6章 程爷今天不对劲

  程野川打开厂房的门走进去，里面登时十几双眼睛全都转过来盯着他。

  刚刚他一声不吭的就去追贺知了，这群人估计早就在背后八卦了无数遍他了。

  程野川径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有些烦躁的踹了旁边一个人一脚，说：“打你的游戏去。”

  一群人赶紧回头，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偏偏还是有人嘴贱，往这边投过来一个有深意的眼神，说：“我们程爷干什么去了是你们能八卦的吗？不过程爷还能去干什么呢？大家刚刚不都看到他去找那个小太妹了吗？”

  路九青话音才刚刚落下，程野川猝不及防地一个转身，拳头就落下去了。

  程野川一拳头砸在路九青的下颚上，连路九青脸都还没有看清。动作太突然，砸了好几下才有人看到。周边的人发出一声惊呼，在床上的人都赶紧下来准备拉架。

  程野川充耳不闻，揪住那人的衣领就是一顿揍。那个人脚都快悬空了，地面都几乎踩不着，毫无招架之力，更别说还手。

  程野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路九青。这些十几个人里面，数路九青嘴最贱，以前也没少挨揍。只不过以前程野川都打得很有分寸，从不往软肋的地方打，这次……

  专挑软弱的地方下手。

  而且是那种来势汹汹的打，不像是在打架，更像是在撒气，仿佛对面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路九青开始也觉得挨几下就好，后来才慢慢觉得不对劲。程野川最开始砸他下颚那一下很用力，现在都还有一种麻木的震痛感。

  嗓子里面好像也充了血一样，一股咸咸的味道，轻轻舔一下有黏黏的感觉又并没有血。

  过了一小会儿鼻子开始流血，路九青两眼差点儿一黑晕过去，赶紧扯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喊：“爸爸……爸爸我错了。”

  程野川直接把人扔在了地上，又往肚子那里踩了一脚，冷冰冰的答：“我没你这个儿子。”

  周边的人一瞬间有点想笑，看到路九青一个人在地下躺着，又赶紧上去把人拎起来放床上。

  一群人都去围着路九青了，过了一小阵才蹦达过来一个男的。他叼着根棒棒糖，小心翼翼地问：“程爷，没事吧？你刚刚到底为啥生气？”

  程野川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他手里哈密瓜味的棒棒糖糖纸。程野川刚刚才有些安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有些烦躁，眼睛里闪过一丝森冷的怒意，言简意赅到：“滚远点。”

  对方点头哈腰：“好嘞，这就滚。”

  等他蹦跶回刚刚的那群人里面，程野川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边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诶，程爷今个儿不对劲啊？是不是被那女的给惹到了？我还没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以前【创建和谐家园】都很有分寸，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我们九青弟弟揍成这样。”

  路九青躺在床上，有去无力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滚滚滚，谁是弟弟，我是你爹。”

  “就你还爹？刚刚是谁寻死觅活的叫我们程爷爸爸？人家还不要你这个儿子呢。”

  一群男的又是一阵笑，安静下来之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又说：“其实我觉得程爷可能是因为刚路九青嘴贱，说那女的是小太妹才生气了。”

  第7章 遇到一个特别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程野川听到这里有些不爽。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朝那边说了一句：“b嘴闭上。”

  那头的一群人顿时都安静下来，还是路九青嘴贱，像是不长教训一样若有若无地跟了一句：“我看八成就是看上那女的了呗。”

  周边的男的赶紧捂住了他的嘴，那边才彻底清静。程野川却被路九青一句话说的心烦意乱，也懒得再去揍他一顿，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了火。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刚没多想就冲上去把路九青揍了。虽然平时也没少揍他，但是今天他的感觉不一样。

  以前最多是给他一个教训，今天……有点像发疯了一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他给废了。

  真因为贺知？就因为路九青说她是小太妹？

  这个念头在程野川心里只闪过了那么一瞬，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重重地否定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不是，还是在害怕些什么。

  贺知确实是一个给他的感觉很特别的人。但是也仅限于特别，没有别的了。

  那为什么要给她那根棒棒糖？这像是他程爷能做出来的事吗？

  程野川越想越烦躁，烟没吸完就被他掐灭扔掉了。他转身进了厂房，里面又恢复了刚刚的热热闹闹，打游戏的打游戏，泡面的泡面。

  这天程野川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居然失眠了。这间厂房的员工宿舍里不时传来路九青的哼唧声，偶尔还有几声开黑打游戏的人在交流。

  凌晨4点之后，一切归于寂静。而程野川闭着眼闭到了天亮都没有睡着，干脆坐了起来。

  早上九点钟终于有人起床了。是路九青。他趿着拖鞋，端着漱口杯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往阳台这边走，还扶着自己的腰，看到程野川吓了一大跳。

  “程爷，你在这儿干嘛？”

  程野川很沉默地坐在阳台上，周围一地都是烟头，看上去有点憔悴。

  程野川抬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压根没理他。

  路九青“嘿嘿”一声，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的问：“程爷……里钙步费是世面了吧？”

  程野川拿起手机看时间，头也不抬的说：“泡沫吐掉再问我。”

  路九青刷完一轮，吐掉了嘴里的泡沫说：“诶程爷，你昨晚该不会是因为我说的话失眠了吧？真看上人家了？”

  程野川觉得他真的是皮痒，活动活动筋骨，眼泪迸发出慑人的寒意。

  路九青一个战栗，赶紧三下五除二的刷完牙，“嘿嘿”一笑从阳台闪进去了。

  看上了你妈个大头鬼。你程爷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