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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蔚星似乎有些抵触这个话题，白梦露便也不再继续。
已经到了饭点时间，但她们的桌上除了饮料，什么也没有。
如此安静地坐着，有点像回到曾经，林蔚星刚来到H市的那个时候。
她们没有太多钱，为了体验文艺青年的小情小调，选择一间可以无限续杯的咖啡厅，一坐就是一下午。
聊天聊累了就不说话，托着腮，安静地望着窗外发呆，想象自己是侯孝贤电影里的女主角……
白梦露心里一阵阵发热，摩挲着咖啡杯把手，像是鼓足了勇气：“蔚星，你能不能……我们能不能，像以前那样……”
林蔚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垂下眼帘：“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我妈妈，我只要一想到你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我就无法原谅你……抱歉。”
白梦露生生憋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好半天才轻声说：“是我太想当然了……”
林蔚星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
“什么，你怀孕了？”于莎莎惊讶地看了眼副驾上的人，“孙定哲的？”
关美云低着头：“除了他还会有谁。”
于莎莎调小了车载音乐：“那他现在怎么说？”
“他说……他暂时还没做好准备。”关美云眼神黯淡。
对孙定哲的反应，于莎莎并不感到意外：“既然你知道他的性格，当初怎么不小心一点，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
于莎莎冷嘲热讽的语气令关美云有些不满，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下来。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靠谱的医院，趁现在月份小，早点解决早点……”
关美云听到后面，脸色忽的变了：“谁跟你说我要打掉的？”
于莎莎诧异：“怎么，你想把孩子生下来？”
“我为什么不能生下来？”关美云不悦，大声地反问。
“你的孩子你爱生就生，你想给别人养私生子，我可管不着。”于莎莎轻哼着说道。
关美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看着于莎莎：“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所以，我希望你帮我。”
于莎莎侧目：“帮你什么？”
“帮我嫁进孙家。”
“你疯了？”于莎莎脱口而出，“虽然孙家的家底不是多丰厚，但好歹在H市也算有点脸面的，就孙定哲那个精明的妈，怎么可能会让你嫁进去！”
关美云紧紧捏住指尖：“就是因为不那么容易，我才想找你帮忙。”
“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他们这种家族，最讲究门当户对了……”
“那林蔚星嫁给周慕，周家也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是吗？”关美云冷冷打断她。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婚！”提到林蔚星，于莎莎就一肚子火，说话也更难听起来：“挺着个肚子就想上位，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就算给他们家生再多孩子，他们也不会让你这种人进门的！”
于莎莎一再用她的身份来提醒她的卑微，关美云心里也有些压不住火气：“你不帮我是吗？”
“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好，你不帮我，那我就去找能帮我的人。停车，我要下去！”
于莎莎警惕地看她一眼：“你要干什么？”
关美云冷冷的：“用你的秘密，来换我名正言顺成为孙家的人，怎么都是我赚了。”
于莎莎紧张起来：“你要去找谁帮你？”
关美云没回答，只是说：“我要下车！”
于莎莎自然不会放任她把自己的秘密抖出来，生气地朝她吼：“你发什么疯？”
两人又争吵了几句，接着，关美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动地伸手去抢方向盘……
林蔚星得知于莎莎出车祸的消息，已经是事故发生的第二天。
医院十三层，单人病房里。
于莎莎仰面躺着，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昨天她的车撞上旁边的护栏，直接冲到对向车道，一辆行驶中的大货车避闪不及，猛地碰撞上来，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杨佩玲握着她的手，哭着说她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也幸亏没伤到大脑。副驾上的关美云到现在还昏迷着，没脱离危险。
于莎莎只觉得自己人很累，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未完全消退，没什么知觉……
后来，她发了疯一样，把手边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都砸了，一样不剩。
再后来，她砸够了，也哭累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闭上眼睛睡过去，却整宿整宿的做噩梦。
梦里，她趴在地上崩溃地哭喊：“腿呢？我的腿呢？把我的腿还给我！”
但没有任何人给她支援，她没有腿站不起来，只能撕心裂肺地哭……
第二天醒来，于莎莎忽然就不想哭了，又或许是没有眼泪了。
她喉咙干哑，火烧一样疼。
正好，她也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天花板上的那只壁虎一动不动趴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于莎莎也看了很久。
病房的门被推开。
她以为是护士或者丁正深夫妇，于是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无动于衷。
直到，那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起来。
“听说你出车祸了，我来看看你。”
于莎莎转过头，见林蔚星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病床前。
她下意识地迅速扯了扯被子，想要遮掩自己下半身那个空空如也的位置。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出去。”她的嗓子有种磨砂感，每讲一个字都很痛苦。
林蔚星不在意她的态度：“你放心，我也没打算多待，一会儿就走。”
于莎莎胸腔起伏：“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吗？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我很快就会出院，然后我……”
“然后你再继续做坏事，继续害我吗？”林蔚星面无表情地说。
于莎莎忽然拿起手边的一个水杯，朝她砸去。
林蔚星快速躲过。
杯子重重摔在墙角，传来一记闷响。
“出去！”于莎莎再一次说道。
“本来今天一开始我是不想来的，知道你不会对我摆好脸色，但我忽然又觉得来看看你也不错，”林蔚星也动了气，“以前我一直不相信因果报应的存在，但是现在看到你，我信了。”
于莎莎横眉怒目：“滚出去！”
说着，又抓起桌上的另外的杯子，准备砸向林蔚星。
林蔚星及时捉住她的手，眼眸冷冰冰的。
“我马上就走，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姐姐。”
听到林蔚星的最后一句话，于莎莎脸上的表情从愤怒，瞬间转为凝滞。
林蔚星在病房外的走廊，遇上了杨佩玲。
她冲对方冷淡地点了下头，就像是面对不太熟悉的人。
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杨佩玲却忽然喊住了她。
“蔚星，我们能聊一聊吗？”
林蔚星心里大概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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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有做亲子鉴定，但她自从听白梦露说完后，已经有百分之八、九十确定了。
因为林蔚星的眉眼，与她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在她心里，基本上已经认定了林蔚星是她女儿的这个事实。
好半天，杨佩玲才有些哽咽地开口：“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当时她听文婧说自己在陵溪镇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时常受苦挨饿，差点连学都上不起，她不知道有多心疼……
林蔚星点头，神情平缓：“我过的很好，我爸妈从小就把我教育的很好，我也一直都很幸福。”
杨佩玲认为她是在赌气，“回来吧，回到家里来吧，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我有能力让你过的更幸福。”
“不好意思，我的家在陵溪镇。而且你忘了吗？我现在是周家的媳妇，何来的吃苦一说？况且从小我爸妈就没让我吃过苦，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弄错了。”
面对林蔚星冷冰冰的态度，杨佩玲心中内疚又失落：“我真的只是想要弥补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
“我不需要弥补。”
杨佩玲声音里夹杂着哭腔：“那你需要什么？不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我希望，我们能够保持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你们丁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林蔚星说道，“今天和你碰到，这样摊开了说也好，我的态度你现在已经清楚了吧？”
杨佩玲红着眼睛看她，有些无措。
“话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林蔚星不想再多逗留在这里。
转过身刚走了一步。
“文倩，”杨佩玲的声音有些颤抖，“妈妈这么多年来，真的很想你……”
林蔚星背脊僵硬，死死咬了咬嘴唇。
“我不叫文倩，我叫林蔚星。而且，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叫张依兰，她和我的爸爸林国锋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只有这一对父母，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都是。”
说完，她头也不回，果断绝然地离开了。
周慕开车载着林蔚星，驶出压抑的医院，一直到热闹的商场门口才停下来。
他小心翼翼问着身边的人：“心情好点了吗？”
林蔚星却忽然说：“你不觉得我这么做，有点绝情和残忍吗？”
周慕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不会，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会比你做的更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