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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这些后，女人洗完碗，坐在桌上给王明缝补衣裳。她一针一线认真的逢着，看着她这样诗然又有些红了眼眶。

  　　“阿姨，叔叔他去哪个城市了，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是啊是啊，”小梦赶紧跟话，只要不是太偏远的地方，她们两家还是有点实力的。

  　　女人的眼眸一瞬被点亮，“可以吗？” 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那年村里好多男人都去了，说是一起出去挣钱。可都没回来，都一点消息没有，大家才说全死在外面了。”

  　　听完诗然皱起眉，不太对啊。一个人有可能，一帮人同时走，又同时失去消息，这个可能性很小啊。除非是有组织性的，她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咬着嘴唇觉得有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低声问张景 “张教授，这好像不对啊。”

  　　张景自然感觉到了，不是不对，就是有人带走了这些人。他沉默了片刻问，“这里叫什么？”

  　　“老师是问这个村子叫什么啊？清远村。我们也就占了个远，这都是山，听他们说山那边还是另一个国家呢。”

  　　“边境线？在这？”

  　　“嗯” 张景应了一声，回答了她吃惊的问题。

  　　全是山，又靠近边境，那这里不就是走私的天堂吗。诗然愣住了，她完全没想的这一茬子，她隐约觉得很不对。和沈炙那一年告诉她那个岛上的事情的时候很像，可她又觉得不可能，可能坏人都干的差不多的事。她皱起眉头，决定多管闲事了。她的沈炙没做完的事她可以做完。

  　　她张了张嘴刚想问就听到张景开口，“这里经常有小孩走丢吗？”

  　　女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老师怎么知道的，确实啊。我也经常担心他们俩。这里常常有孩子上下学路上就不见了。所以后来老师们会挨个送回家，但老师少孩子对，有些孩子放学等不及了就自己跑掉。有人说是摔死在山里了，可也不能年年都摔死那么多孩子吧。我也觉得奇怪。”

  　　拐卖孩子？诗然的手一点点冰冷起来，她觉得不对，太不对了。

  　　“那些孩子都是多大的？” 张景的声音带上一丝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诗然侧头瞥了他一眼。

  　　“呃，好像，都是在上小学的孩子，5，6岁的，最大也就7，8岁。别的没有了，我们这还有传闻说是山神要吃掉些小孩，才能保护大家。而且都是8岁以下的孩子，要不怎么超过8岁的都没事呢。”

  　　诗然猛的捂住嘴，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可能是山神，神不害人，人害人。

  　　张景咬紧牙，他知道她是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后悔问这些了。

  　　“然然怎么了？” 小梦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口，担心的问她。

  　　诗然转过头，她泪眼盈盈的对上小梦不解的眼睛，压低声音，“沈炙被拐卖到那个岛上的时候6岁，十四5岁，小六......”

  　　“5岁！”

  　　诗然重重的点头，她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小梦全身震颤，她瞪大眼睛好久才说出话，“所以，这些孩子很有可能是，是被送到岛上的。”

  　　诗然再次点头，这仅仅是她的猜测。这世上还有多少像沈炙一样的孩子，被迫离开父母的怀抱，去那样的人间地狱。而沈炙所处已是十八层炼狱，他和几个男孩被选为接班人，从小便经历非人的训练，手段残忍的片段他不肯告诉她，只说没什么。可她看过他手臂上，后背和腰间消不掉的疤痕，一道道告诉她他曾经遭受过什么样非人的折磨。

  　　诗然握紧手，还有多少孩子像他一样，再也回不来。还有多少女人像她这样，等着她们的人回家。还有多少家庭，一生寻寻觅觅，想要自己的宝贝回家。

  　　可她不理解那些男人失踪是去了哪里。沈炙说过为了培养对岛忠诚的岛民，所有都是孩子。这些孩子被拐卖来岛上分配给各个家庭，他们在岛上长大，还没学会加减法的时候先学会认毒品的品种。

  　　他们长大，成为拐卖他们的人。

  　　没人逃的出这条死循环，他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家，而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子承父业，是父亲从小教会他们的罢了。

  　　诗然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和他有关的事她总是冲动的，“张教授，我们报警吧。说不定警察能帮忙找到这些孩子和那些男人，说不定他们还能找到那个岛，救了岛上的所有人。”

  　　说不定他还在那，可能被关起来了，可能，可能他还活着呢。

  　　张景深色的眼睛下，睫毛不停的颤抖。他没问岛是哪里，为什么突然提到岛，诗然也没注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可以救人上面。

  　　“没用的，这里太偏了。报警也找不到，以前大家会报警，可都一无所获，后来大家就不报警了。哭个几天，重新生一个。”

  　　可伤疤却是一辈子的， 有的家里能走出来，重新生一个到好。有的走不出来，王姐儿从她儿子丢了后一直疯疯癫癫，见到人就说看见儿子了，见到哪个孩子都想上前摸摸。去年，大晚上非说自己看到儿子了，儿子在山里等她。非要提着灯去找，拦都拦不住，结果摔下山死了。几天后大家才发现，她男人受不了她跑了，也没个家人收尸。女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遇到这种事只能认栽。

  　　那怎么办，诗然的眼眸暗淡下来，张景的心狠狠被纂紧，他闭了闭眼呼吸下，“不早了，休息吧。”

  　　说完他站起来，往房间里走。诗然见他不管了的样子，猛的站起来，“那我们就不管了吗，就一直这样下去？”

  　　“怎么管”

  　　他的语气冷漠，头也不回。诗然握紧手，她以为的张景不是这样的。

  　　张景关上门，也阻隔了她失望的眼眸。门里他撑住墙深深的呼吸，他管不了，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可他不可以。他已经为自己幼稚的想法付出了代价，有人为他冲动不计后果的行为付出了生命。他现在拿什么管，她的命吗。

  　　他关上灯，在黑暗中闭上眼。

  　　门外的诗然一直没有动，看着他门缝中漏出的光亮啪嗒一下消失。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张景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奇怪到熟悉，奇怪到有些动作语句能让她想起他，所以她常常赖在这，哪怕可耻的借着他怀念下也好。可他完全不是他，跟他不一样，诗然摇摇头，笑自己愚蠢。

  　　“然然，睡觉吧。张教授说的没错，咱们管不了。”

  　　诗然不解的转头，望向她“小，小梦？”

  　　她不懂，明明那年他们决定赌一把的时候，小梦是最积极最支持的那一个。

  　　“就应该这样，为民除害。十四，我肯定双手双脚支持你们。然然呢？”

  　　“我啊，我能有什么” 那时候有点犹豫的明明是她，她担心他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英雄们。祝你们凯旋而归，是不是啊十四。”

  　　“是是是，女侠，等着吧。”

  　　她当时说过的话还在耳边，现在她却像变了个人一般。

  　　“所以，我付出代价了啊。然然，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想呢。”

  　　诗然皱起眉，见她笑了下像个年长的姐姐一样摸摸她的头，让她不要想了，快睡觉吧。她还是不明白她所说的代价是什么。沈炙付出的是他的生命，但他不后悔，她也，不后悔放他去了。

  　　“然然，人要惜命啊” 小梦先一步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可世上总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沈炙高于我的生命，他的抱负也重于我的生命。”

  　　小梦笑了，然然声音这般坚定，孩子气的执着，原来是执着于沈炙的愿望。她真的很喜欢沈炙啊，真可惜，“哈哈，你们真好笑。在沈炙那，你比他全部的全部都重要，高于生命高于一切。在你这，他全部的全部又重于你的生命。那到底你的命更重要还是他的更重要。然然啊，沈炙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他妈的幸福的活着。记住了，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别犯傻做些蠢事。”

  　　诗然由着眼泪滑落，她何尝不知道。她坐下，整张桌子只有她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沈炙，我想你了，想你告诉我我做的不是蠢事，我可以帮助他们，像你一样。我想让你看到你愿望实现的那天，想让这个世界上没有像你一样的孩子。我做错了吗，沈炙, 怎么大家都变了。高高挂起，安静的活好自己的不闻不问就真的对吗。

  　　她不知道，黑夜中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那双灼灼注视着她的眼眸。

  第15章 支教（十）

  　　早上诗然醒的时候小梦已经在换衣服了，见她醒了，“醒了啊，快起来吧，阿姨叫咱们吃早饭了。你要再不醒我等会就要叫你了。”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诗然嗯了一声，既然这样就一起装傻吧。

  　　她走出来，没看他一眼径直坐到桌边。张景感受到了她的冷淡，眨了下眼没说什么。

  　　“打扰您了，我们先走了。”

  　　“老师您太客气了，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王明王丽快跟老师再见，下次再来啊。”

  　　诗然笑了笑，朝着王明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王明朝她重重的点头。他会的，他会去见她，为了这个目标他会努力的。

  　　他们回到学校，一进门就发现学校里人少了很多，学生也没上课。诗然看了看手机，今天周四啊，放假了吗。

  　　学校里的女老师见到他们赶紧跑过来，“老师们，昨晚没事吧？这雨说下就下的。”

  　　诗然摇摇头，“没事。我们在阿姨家休息的。今天不上课吗，大家都没回来？”

  　　“不是，昨晚下雨，可能校门没关好，小令一个人跑出去了。这早上才发现，大家都着急的去找了。一晚上都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啊？” 小梦大声的叫了句，“那，那我们一起再去找找吧。”

  　　诗然也皱起眉，虽然不是自己班上的， 但她还是很担心小令的安危。

  　　他们正说着，成炙从门口跑过来。见到他们挥了挥手，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没找到。到处都找了，他昨晚也没回家。”

  　　“这可怎么办？” 女老师快急哭了。

  　　“我们跟着一起去吧，人多都去找找” 诗然担心的问。

  　　“别了，你们不认路，山路复杂。你们就在这休息休息吧” 成炙摇手，灌下一杯水准备接着去找。

  　　“我跟你一起。”

  　　张景脱下西装外套，几乎是下意识随手递给了诗然。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了。

  　　小梦长长的嘶了一声，哪里不太对啊，这是正常的师生关系吗。诗然愣了下还是接过了，看着他快步跟上成炙，成炙回头朝前面指，和他说着路线。她心口猛的颤了颤，这个感觉，

  　　“沈炙！”

  　　没有人回头，成炙倒是纳闷的看了他一眼，这是第二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原来这真的是个人名啊。他没有多想，跑出去找人了。

  　　诗然嗤笑，叹了口气，她想什么呢。人都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如果他真的是会控制不住的回头。

  　　“然，然然？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去等消息。”

  　　诗然往学校楼里走的时候回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咬住嘴唇。

  　　晚上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大家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一部分。毕竟这涉及到一个孩子的性命，大家莫名的团结，也没有人吵着累。诗然担心的伸长脖子，他和成炙还没回来。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站在门口往外看了，小梦实在忍不住，“然然，你要干嘛啊？你不是对张教授感兴趣吧。”

  　　“胡说什么呢，” 诗然笑着拍了下她，转身回去了。

  　　已经快11点了，外面全黑了，她担心的不停搓手。她也想自己知道怎么了，因为张景有点像他吗。

  　　等到快12点半的时候，大家还都没睡。这里的老师更是着急，根本睡不着。伯德的大家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都坐在一起【创建和谐家园】，安静的像是被人定住了。

  　　诗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被吓了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她想了想还是接了，“喂。”

  　　“喂。”

  　　“张教授？”

  　　电话里人声音熟悉，诗然猛的站起来。

  　　“嗯。孩子找到了，我们带他去医院了。跟大家说一声，放心吧。”

  　　“好，” 她笑了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沉闷的大家。大家也很激动，几位女老师喜极而泣，都说上天保佑。

  　　“您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嗯。”

  　　挂掉电话，诗然笑了下，将手机放到心口上，没说什么回去睡觉了。

  第16章 支教（十一）

  　　早上诗然起的很早，大家都已经等在门口了。成炙和张景带着小令一起回来。小令还好只是伤了胳膊，吓坏了而已。

  　　“你去哪了啊，老师有没有说过不能到处乱跑，是不是不听话了。”

  　　“对不起，老师。”

  　　“好啦，别骂孩子了，快进来休息吧，两位老师也辛苦了”

  　　这里的老师像妈妈一样，昨日一直担心的女老师抱着小令喜极而泣，小令也被她抱了进去。诗然笑了笑，望向往这边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