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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委屈地望着脸色阴沉的黄老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即使我知道,辩解显得我很没格调,但是对那时只知道念书,当个好学生的我来说,被老师误会是一件极其难以忍受的事。
“黄老师,我没有早恋,我根本不喜欢王春晓,是他误会了。”
身后本来拿笔在我背上乱画的春晓也突然安静了下来,见我都成这样了,也站起身来帮我说话道:“老师,你别怪王愢,人的心是最不受控制的,她也是没法控制自己喜欢我。”
我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朝后大骂一声,让春晓闭嘴。
黄老师显然不想听我们多说,对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坐下,说:“这事就到此为止,其他我也不多说了,咱们还是上课吧。”
高二的班会课,经常被拿来当主课上,这对班上的同学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黄老师说要上课,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只是那节课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煎熬。老师讲了什么,我都没听进去,一直熬到那节课结束,我看黄老师抱着课本走出教室,想也没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老师,我……”我跟在黄老师的后面,支支吾吾地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黄老师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招招手。
于是我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她从办公桌里拿了本日记本给我,说:“王愢,你是个明事理的学生,老师今天在班会课上说这些,也是为了咱们班好。我当然知道你看不上王春晓那傻蛋儿,但这日记上写的东西,老师希望你能不要再想它。苏遇再好,他也是个大学生,可你还是个高中生,你的本分应该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不该想的东西别多想。”
看到日记本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那是我的日记本,我从初中起就爱写日记,一是为了锻炼写作能力;二也是为了记录下平素生活,想等着年纪大了,再翻开看看,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回忆。
我写日记都是随感而发,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完全不担心会被人看见,因为我在上面加了两把小锁,平素也一直藏在书包里随身带着。这阵子课业忙,我也没时间写日记,所以这日记本什么时候丢的,我也没发现。
日记本上的小锁没了,显然已经被撬掉了,不然黄老师也不会知道我日记本里写了什么。
“这锁不是我撬的,我拿到的时候,就没有了。”生怕我怀疑她撬锁,黄老师急忙为自己解释道。
我了然地点点头,问老师,你是怎么拿到的这本日记?
黄老师没告诉我,但我也猜到了,一定是同学捡到,撬了锁看了内容后,把日记交给她了。
听着黄老师又说了些安抚的话,我才抱着日记本离开了办公室,心里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这么恨我,把我这么私密的日记都挖出来了,还特意撬了锁。要知道我那两把锁很难撬的。
等我回到教室,已经开始上新一节课了。
新班长秦淑仪正站在座位上,口齿清晰,声音洪亮地喊了声:“起立。”
我僵立在门口,连报告都忘记喊了,光顾着看秦淑仪了。
我猛地想起,那天做校内卫生的时候,秦淑仪问我借上周考的数学第二单元模拟试卷,我说在书包里,让她自己去拿。那时候大家都去打扫卫生了,会不会是她拿走了我的日记?
我还在怀疑,正好对上秦淑仪的目光,她看到我,眼神明显地慌乱了下,立刻移开了视线。
我心里顿时一片清明,觉得秦淑仪有点可笑,靠这样的手段得来的班长,当得真心舒服?
我这人心大,我既然能容得下高傲的沈骆驰、调皮的春晓,自然也容得下一个卑鄙的秦淑仪。所以我也没有跟秦淑仪计较,就当不知道似的,得到老师的许可后,云淡风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起书本上课。
对我而言,当不当这个班长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被老师误会罢了,毕竟老师对我的看法,会在往后的家长会上直接传达给我妈。
说白了,我就是个怕妈的孩子啊!
看我如此淡定,春晓有些坐不住,一直用笔戳我的背,小声地喊我,说:“王愢,王愢,你是不是被老师骂惨了?”
我完全不想理他。
春晓以为我这次是真生气了,有点急了,不死心地呼唤我,哀求我:“王愢,我错了,我这次真觉得自己错了。我坏,我嘴贱,你再原谅我一次啊,别不理我啊!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生物老师刚又朝我们这边看了,我要理他我就是傻子了。
然而春晓绝对是受虐属性,我越不理他,他越是缠得紧,就跟追林佳楠似的,不依不饶地继续戳我的背。
“王愢,王愢,快看我。”
我余光瞥了下窗户,就看到春晓一只手把自己的头发拨弄成一个高耸的犀牛角,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鼻子,按出了一个猪鼻,试图逗我笑。
他那样子的确挺好笑的,我也真的要被逗笑了,但是看到巡逻的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走廊里,我就算再想笑,也憋着不敢笑了。
没等春晓继续喊我,教导主任已经站在了我们班教室前门口,朝春晓勾了勾手指,说:“王春晓,你给我过来,来来来,我知道你皮又痒了。”
毫无疑问,春晓又被带去了教导处。
自作孽,不可活,我对他的同情心已经被消磨光了。
春晓出事,班长认领,当我看到秦淑仪一副吃屎的表情,将春晓从教导处领回来时,我突然觉得,不当班长也挺不错的。
【4】你会不会做油煎蛋 //
那天晚上回家后,我主动跟我妈坦白了自己被撤销班长职位的事,我妈听完,非但没有责怪我,反而夸我没有跟秦淑仪闹。秦淑仪她爸是他们厂的车间主任,我要跟秦淑仪闹了,我妈她很难做的。
我发现我妈跟我一样,都有点。
那周过去,就是国庆七天长假。林佳楠要跟她妈回自己家,我爸妈要上班,没时间照顾我,所以跟往年的国庆一样,我依旧住在出租屋里,无聊的时候,去学校附近的二手书店看看书。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我一个人在家,还有个沈骆驰陪着我。
说陪着我,也是我想太多了,按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看,也应该是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互不打扰才对。
林佳楠似乎不大想回家,走的那天晚上,她敲我的房门,来找我说话。
那会儿我正趴在书桌前写作业,房里的灯没开,我只开着一盏小台灯,头凑在台灯底下,在跟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做斗争。房门没关,听到佳楠的声音,我应了声,让她自己开门进来。
林佳楠朝我走近,坐到了床上,默默地看着我。
我忙着理清思路,正奋笔疾书呢,说:“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做完了。”
等我做完,回头看林佳楠时,她正趴在我的床上,看我新借来的武侠小说《佣兵天下》。
林佳楠翻了几页,又将书合上,起身看我,笑着说:“愢愢,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又会学习,又看得懂武侠小说,跟男生很像,男生们肯定很容易喜欢你。”
我没仔细揣摩佳楠的心思,以为她也是随便说说,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摸摸头,说:“哪有,男生才不会喜欢我这种女生,他们都喜欢你。你说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性格好,还会画画,长得又漂亮,这才像个女生啊!”
这你恭维我,我恭维你,实在是有点别扭。我跟林佳楠都发现了,互相难为情地笑了笑,然后并肩坐在床沿上聊天。
这是我搬进香格花园后,第一次跟林佳楠聊天。佳楠内向,我外向,所以我们俩聊天,大多是我说得多,她说得少。
我郁闷地跟林佳楠抱怨了下春晓回来后我的生活惨状,又跟她说了我被秦淑仪害了的事,佳楠默默地听着,表情却有点心不在焉。
我忍不住问她:“佳楠,你是不是有心事?”
林佳楠“啊”了声,抬头看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她幽幽地开口说:“愢愢,如果我说我喜欢沈骆驰,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我愣了下,觉得林佳楠的问题有些奇怪。她喜欢沈骆驰,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是因为我跟沈骆驰关系不好,她怕自己喜欢沈骆驰,惹我生气吗?
咦,我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啊!
“佳楠,你想多了,你喜欢沈骆驰是你的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拍了一把林佳楠的肩膀说道,后又想起班会课上黄老师对“早恋”的敏感态度,我不忘提醒她一声,说,“不过你喜欢归喜欢,千万别早恋啊!学校对这事看得紧呢,而且你妈管你也挺严的。”
林佳楠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要不生气就好了。”
说完,她离开了我的房间,当着我的面,敲开了沈骆驰的门。
她妈妈去楼下跟刘奶奶道别去了,所以这公寓里就剩我们三个人。
沈骆驰开门,杵在门口看到林佳楠,愣了会儿,又看了看我,微眯了下眼睛,表情不耐烦地问佳楠:“什么事?”
佳楠回头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又转过头去,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沈骆驰说:“骆驰,我喜欢你!”
沈骆驰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楼梯上传来嗒嗒的高跟鞋声,林妈妈突然出现在门口,微笑地问林佳楠,要不要走了。
林佳楠抬眼瞅了沈骆驰一眼,咬了咬唇,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她妈走了,留下我跟沈骆驰两个人,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了视线。
我从未见过这么勇敢的林佳楠,不免有些被她震撼到,好奇心起,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沈骆驰,八卦地问道:“喂,你喜欢林佳楠吗?”
沈骆驰冷眼扫了我一下,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扯开话题道:“我饿了,你会不会做饭?”
我觉得他问这个,对我来说简直是侮辱。
我王愢八岁就开始自己做饭了,他竟然问我会不会做饭!
我看了下时间,才晚上七点多,刘奶奶家晚饭吃得早,沈骆驰这个点饿了也不足为奇。为了不让他看扁,我麻利地卷起袖子,走到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沈骆驰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凑过脸来,随口说道:“你会不会做油煎蛋?”
我手指顿了顿,惊愕地抬头看着沈骆驰。
沈骆驰也在看我,目光定定的,像在寻求一个答案。
“王愢,你会做油煎蛋吗?”
沈骆驰又问了一遍,我想起了刚才林佳楠跟沈骆驰表白的神情,想起她小心翼翼地跟我说,她喜欢沈骆驰时的样子,我的心突然慌了。
于是我对沈骆驰撒了谎,说:“我不会。”
沈骆驰不信,硬是让我给他做一碗油煎蛋。
明明是很简单的油煎蛋,我却做得手忙脚乱,一副真的不会做的样子,最后只做了两个煎蛋,连油汤都没有,鸡蛋里盐还放多了。
沈骆驰吃了一口,便没再吃,说了声难吃后,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我一个人望着桌上的油煎蛋出神。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后来我想,我应该是不想林佳楠难过吧。
她刚跟沈骆驰表白,我就告诉沈骆驰一直给他做油煎蛋的人是我而不是她,林佳楠知道的话一定会很伤心,以为我不希望她跟沈骆驰好。
虽然我搞不懂林佳楠为什么会喜欢沈骆驰,又为什么突然跟他告白,但作为好朋友,就算我对沈骆驰意见再大,我还是会尊重佳楠的决定。因为在那个单纯的年纪,喜欢一个人的心意,对我们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就像,我喜欢苏遇一样。
【5】渐渐地,我发现,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我好像成了个很碍眼的存在 //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时间是个极其消磨人的东西,都巴不得它快点流逝,巴不得自己早点长大,以为成了大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可是我们错了,世界上走得最快的就是时间,而最无奈的事便是成长。
转眼就到了学期末,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一月的秋就开始下雪,在我们那个南方小城,雪并不是常见的,特别是十一月的雪。
也许正是因为少见,所以大家对此都感到格外新奇。
不知道从哪个班开始流行起来的,老有女生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现精心堆好的雪人,雪人肚子里还藏着那种暧昧的小字条。
女生看到后大多娇羞脸红,把雪人藏好,不被老师发现,由着它在某个暗处静静融化,也有个别的会当场暴躁哀号,谁放的呀,把我的书都给弄湿了。
说来惭愧,我就是那个别的。
我刚吼完,李文艺就拉了拉我的胳膊,眼神朝某个方向点了下。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好对上副班长霍栋那满是受伤的眼神,坐他旁边的同学都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长这么大,就我那粗枝大叶的性格,难得有男生看上我,更别说暗恋我一整个学期了,霍栋便是那唯一的一个。
看在我们过去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为了班级共同进退的分上,我没有把霍栋送我的小雪人直接扔掉,给他在同学们面前留了个面子,准备把雪人从抽屉里拿出来,藏课桌底下。
悲剧的是,我手刚伸进抽屉,就被抽屉深处的另一道白影吓了一跳,手一抖,把霍栋做的小雪人摔在了地上。
那玩意儿又不经摔的,掉地上后当场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