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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颊还没摸到，就被贺川用手握住了。

  　　“别让他们走！”

  　　贺川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他将陆繁星放在地上，转身抵挡住了身后男人的攻击。

  　　两个人已经放开陆林深了，转而开始阻挡贺川。

  　　贺川刚才已经废了大部分力气，并且寡不敌众，不知不觉地落了下风。

  　　他使力将其中一个男人撂倒在地上，另一个人又冲了上来。

  　　贺川只感觉自己大脑“嗡”了一声，被人重击到了头部。

  　　他转身锁住男人的喉咙，直到对方面色青紫，再将人甩开，留下因缺氧躺在地上喘息的人。

  　　暂时解决两个人后，贺川争分夺秒地跑向陆繁星就要离开。

  　　“姐夫——”陆林深惊呼。

  　　贺川瞬间扭过头。

  　　一把锃亮的砍刀朝他直直地砸来，而他身后正是躺在地上的陆繁星。

  　　他不能躲开，陆繁星和他今天只能伤一个人。

  　　他转身，张开双臂形成一个环抱姿势，将陆繁星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点破绽也没有露。

  　　可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砍刀随着风声砍下。

  　　“刺啦——”

  　　他只听见布料划开的声音，或许是皮肉绽开的声响。

  　　一股灼热的血流似乎在他后背上喷溅而出，逐渐蔓延，令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后边陆林深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贺川……贺川……”

  　　贺川怀里的陆繁星虚弱地念叨着。

  　　“没关系……”贺川依旧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马上就没事了。”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警车鸣笛声，听声音好像不止一辆。

  　　贺川后方正要补刀的壮汉暗骂一句，拿起凶器就要跑。

  　　他刚跑到门口，就被仍守在门外的警察逮了个正着。

  　　“好了，得救了……”贺川笑了笑，对陆繁星说，“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他不断重复着“得救了”，仿佛也是在鼓励自己。

  　　“姐夫……”

  　　贺川闻言缓缓扭过头，看见陆林深正望着自己笑。

  　　他摇摇欲坠地站在巨大的窗台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太好了。”陆林深听见警笛声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在冲着贺川微笑。

  　　“可是……”陆林深低声说道，“我没法得救了。”

  　　我不想再回去化疗了，也不想让母亲为了我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了。

  　　我没法得救了，就这样吧。

  　　陆林深朝贺川招了招手，看向他怀里虚弱的陆繁星。

  　　他说：“你们在一起好好的。”

  　　说罢，陆林深环顾四周，仿佛在留恋这个世界。

  　　他很喜欢这个世界，有爱他的亲人，温柔的护士和医生，美丽的小花小草。

  　　如果没有病痛折磨他就好了。

  　　“下辈子还让陆繁星做我姐姐。”陆林深说。

  　　伴随着一阵夜风，他仰面朝天，栽了下去。

  　　坠落的声音完全被警笛声掩盖。

  　　“林……林深……”

  　　直到陆林深跳下去，陆母才缓缓有了意识。

  　　她浑浑噩噩地奔向窗台，软着身体恨不得随着陆林深跳下去，可她不忍低头看陆林深现在的模样。

  　　空气陷入寂静，连贺川也忘记了后背依旧汩汩流血的疼痛。

  　　陆林深，【创建和谐家园】了。

  第59章 我看不见了

  　　贺川的伤要比陆繁星重得多，听见双方安全后，一头就栽倒在了陆繁星身上。

  　　陆繁星脸色和嘴唇都泛着白，唇瓣起皮开裂，却因为被水泡软而刺痛着。

  　　其实很一般，因为再疼也没有上一次死亡时那么疼了。

  　　“贺川……”

  　　陆繁星奄奄一息，喊着贺川的名字。

  　　她的口鼻因为进水呛到依旧又疼又堵，可还是强撑起身子，抱住了贺川的肩膀，防止他栽倒在地上。

  　　她刚一摸，就被鲜血染了一手。

  　　手上传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令陆繁星胆战心惊。

  　　“醒醒……贺川……醒醒……”

  　　陆繁星声音发颤，徒劳得喊着贺川的名字，贺川却一动不动。

  　　“有人来吗……我们在这里……有人来吗……”

  　　她嗓音沙哑，用着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求救着，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可能已经被水泡出问题了。

  　　贺川和她同样的手脚冰凉，平时离得这么近，她一定能感受到贺川滚烫的身体和强有力的心跳。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贺川再也没办法给她暖手了。

  　　“别睡，别睡……”陆繁星说。

  　　“咳……咳……”

  　　陆繁星身上的人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陆繁星瞬间紧紧把他抱住，生怕他丢下自己走了。

  　　贺川的第一句说：“别怕，陆繁星，有我在呢。”

  　　“好……好……你清醒一点，马上获救了。”陆繁星才说了半句，声音便忍不住带了哭腔，可贺川最怕听见陆繁星哭。

  　　他以前怕，是嫌弃陆繁星烦人。现在怕，是怕陆繁星难过。

  　　“是……警察到了，我们获救了……”贺川眼睛睁不开，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声音沙哑，突然有了濒死的感觉。

  　　“肺……有点儿难受，你也是这样吗……？”贺川在陆繁星身上颤抖一下，好像笑了一声，问道，“上一次和这一次，都这么难受吗？”

  　　陆繁星抿着嘴，只是不断重复着，让贺川先不要睡觉。

  　　“我一定比你舒服。”贺川没有听见回应，仍然在自顾自说着，“起码这次，有你陪着我呢……”

  　　有心爱的人陪着，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啪。”

  　　一滴水打在贺川的肩膀上，他的声音顿了顿，起初以为是发丝上残留的水。

  　　水滴却越掉越多，他睁开眼睛，撑着身子起身和陆繁星面对面，双手捧起了陆繁星的脸。

  　　一双眼睛沉静似水，他的长睫毛上的水颤抖不止，深情不舍地看着陆繁星。

  　　陆繁星也只是盯着他看，这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贺川用拇指，试着揩去陆繁星脸上的泪水，问道：“你哭什么呢……别哭啊，平时不是挺坚强的吗……被我欺负也没哭过……”

  　　他一边说一边笑，试图安慰陆繁星，陆繁星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分不清她对贺川的感情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是因为自己连累了贺川而感到愧疚吗，让他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自己对贺川还心存爱意，依依不舍？还是不忍心看见贺川如此狼狈的样子？

  　　陆繁星的心里五味杂陈，小声呜咽。

  　　她小声地呜咽着，贺川就跪在她的对面满足地笑着。

  　　“这辈子能让你为我哭也值了。”贺川说。

  　　陆繁星没力气了，哭到最后只剩抽噎，贺川便把她抱在怀里，缓缓道：“又骗你了，我答应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可是我有点疼……”

  　　“疼……再忍忍……我也……”陆繁星安慰道。

  　　“我后背好像流了好多血，后背也疼……这么比起来，好像是我赢了。”

  　　贺川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仿佛自己赢了场什么重要比赛似的。

  　　可他知道在感情中，他是败者。

  　　陆繁星闻言，抬手捂上了他后背上长长的伤痕，几乎从贺川的肩胛骨开始，一直蔓延到尾骨，触目惊心。

  　　陆繁星的手小，血还止不住地流，她当然捂不上，稍稍用力，贺川就笑着倒抽冷气。

  　　贺川说：“陆繁星，别捂了，没关系……”

  　　陆繁星不说话。

  　　贺川说：“你摸摸我的脸，好不好？”

  　　陆繁星满手血液，看着贺川祈求的模样，只好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

  　　“我……”贺川沉默片刻，说，“我有点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陆繁星重复地问了一遍，慌乱地将另一只手也敷上他的侧颊，几乎要扑到他身上，问道，“什么看不见了？”

  　　贺川抬了抬手，他左手已经使不上力，几乎断掉了，是玻璃缸口夹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