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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她不是以自由的方式离开这间审讯室，门打开的时候，莫小鱼已经站在外面，她看着丁瑶瑶戴上手铐，对许建请求：“我能不能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左右人都在警局里，许建想着先前冤枉了人家小姑娘，这会儿便也应允了，丁瑶瑶始终没表态，许是没有资格，但她很清楚莫小鱼的用意。

  门合上，她站着没有动，久久的沉默，莫小鱼心伤难过，缓了许久才红着眼说：“你就那么恨我？明明当初也是你伤害了我。”

  丁瑶瑶最烦她这副样子，好像自己欠了她多少似的，她再怎么对不起她，也是她一个人的事，但抢到姜信誉之后呢？连带着姜信誉都觉得欠了她，这些年来，她何曾快乐过。

  “不管怎么说，我的报应都来了。”

  “不，”莫小鱼不赞同她的说法，“这不是报应，只是你自作自受。”

  丁瑶瑶是什么样的脾性，搁在寻常的时候，早怒火中绕了，而今天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度量竟然大了些，脸色虽不好看，却没有发作，她双手被铐着，只能双手一同抬起来撩头发，继而对莫小鱼说：“你以为的不错，我的确恨你，这一刻尤其恨你，因为你什么都有了，而我什么都没有，我连自以为没有端倪的催眠术，都被温寒一眼看穿，我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失败的人。”

  莫小鱼：“你对自己的认识，一向很迟钝，从你跟姜信誉在一起时，我就知道你是失败的人，我本来以为，你再可恶也不过是那样了，现在居然都敢犯法了。”

  “呵呵……”丁瑶瑶冷笑，很不屑，说：“若不是被逼无奈，我不可能这样，不论你、姜信誉还是任莉，你们都是我犯罪幕后的隐形推手，我一颗心全给了姜信誉，他不领情，忘不掉你也就算了，居然找了个替代品，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恨当时没有那份狠心，借你的手趁机杀了她。”

  一条人命，但在她的口中，却像蝼蚁一样，莫小鱼亲耳听见，总算死心，她闭了闭眼，只当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过一起说话嬉笑的时候，其实仔细想想，那种时候算不得多，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跟谁都付出真心，不论她还是姜信誉，但到头来不曾负她的人只有顾嘉嘉与温寒。

  足够了吧……她想。

  “我希望你能在里面改过自新，出来之后，安安分分的生活。”没有其他好说的了，这是莫小鱼对她最后的一点忠告。

  这一句话，莫小鱼说完就要拉开门出去，临走又想到一件事，再次回头：“对了，许警官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替他说了也一样，其实你刚才看到的录像并不是真的，我隐约能记起你那天的打扮了，找一个身形跟你相似的人，伪造现场，假装被监控拍到，如果凶手是你，你一定会慌张，警察果然都有些手段。”

  这些话抛出来，莫小鱼扭头就走，可丁瑶瑶好似没听到这些骗局一样，而是念着莫小鱼的上一句话：“改过自新？谁要改过自新……”

  低低地呢喃，犹如魔咒，以及她唇边那一抹诡异地微笑。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不过几天，可当莫小鱼终于清清白白携手同温寒从警局出来的那刻，她恍若有一种重生的错觉，抬头看了看天空，她问一旁的温寒：“你说今天的天气，是不是特别地好。”

  分明是她的心情好了吧？温寒无声地笑，也顺着她点头：“嗯，天气特别好。”

  温寒自始至终没有问她跟丁瑶瑶谈了什么，小姑娘也不说，可看她的样子，显然是释然了，温寒放下心来，毕竟除了她以外，他也不愿意关心别的。

  “接下去去哪里。”他问。

  好不容易拨云见日，应该好好去大吃大喝一顿，当作庆祝，但是还不行，还有未了的事情，莫小鱼去拉温寒的手，勾住他的小指摇了摇，讨好撒娇一样：“送我去医院好不好？我想去看看任莉，她很无辜。”

  “她很无辜，难道你就不无辜了吗。”温寒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要事不关莫小鱼，他都很难放在心上。

  “至少我还是健康的。”莫小鱼倒看得开，这估计就是人们口中常常挂着的知足常乐。

  警方放出硫酸事件的幕后黑手，关注的人当然第一时间得知，所以当莫小鱼带着果篮到医院的时候，任莉病房里看护的人见到她与先前在态度上是另外一种样子。

  莫小鱼其实很能理解，也不在意，她看了一下任莉被纱布缠了大半张的脸，慢慢在她床边坐下：“你怎么样，觉得还好吗？”

  被毁容岂是小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花样年华，比莫小鱼还小上两岁呢，哪里是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更何况她总觉得自己是受了莫小鱼的连累才造此横祸，根本没打算原谅她。

  “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慈悲。”冷冷地，她说话，根本不拿正眼去看莫小鱼。

  莫小鱼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沟通，还没想好说些什么，任莉的家人便插话：“女儿，不要这样子，是我们误会她了。”

  当一个人钻进牛角尖的时候，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亲近的人与自己意见不合，不站在同一条线，现在的任莉就是这样，她受了【创建和谐家园】，精神一直不稳定，当下更是，在床上躺着动作幅度却很大：“误会她什么了？她敢说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吗？”

  莫小鱼……莫小鱼脑筋一贯不清楚，所以任莉的这一句，她也扪心自问过，跟自己有关系吗？她和任莉，究竟是连累了谁。

  第62章 我不会成为像姜信誉那样的人

  不平静的这几天，说是度日如年莫小鱼都不觉得夸张，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也终于能好好生活。

  照常去诊所上班，小丁见了她张口闭口就是翻来覆去的一句话：“你此番回来可是渡了劫难的啊，必有后福，必有后福……”

  若说一开始，莫小鱼还只当他随便说说没有其他的意思也就罢了，但一句话听多了总是显得不对劲，干脆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丁如今跟她越发熟了，即使知道她未来的身份也没什么遮拦，别有意味地眨眨眼：“你能脱险全靠温医生，怎么着，有没有对我们温医生的爱意越发炙热浓烈了呢。”

  【创建和谐家园】的说这些话，他不觉得难为情她还不好意思呢，脸一红就别过了头：“你们当助理的人，都这么八卦的吗。”

  “关心自家老板婚姻大事怎么能说是八卦呢。”小丁一本正经。

  莫小鱼还没有这么想过，她的确感谢温寒，庆幸自己的身边有他，但刚刚才经历过，她哪有那个心神，左右出事的人都是她身边认识的熟人，心底要说没有一点过意不去，那当然是骗人的话。

  她不是一个事事都要讨好别人，让别人肯定自己的女孩子，但任莉的事情，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当初事发的时候，就连姜信誉也曾怀疑她，她真是不明白，好歹相识一场，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到底是曾经感情很好的朋友，可如今重重伤害她的也是那些人，一早就听人们不断说起，说是校园时期的感情最为纯粹，现在想来也不尽然啊。

  许是想什么来什么，莫小鱼一直介怀这件事，中午的时候姜信誉便找过来了，她得到消息走出去，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还没有走近，莫小鱼与他的距离之远，甚至看不清表情，但那一刻她知道，他的眼睛里一定盛满了抱歉，事实也一如她的想象。

  “有事吗。”莫小鱼明知故问，脸上虽是笑着的，但有明显的疏离感。

  姜信誉有些局促，看了她一眼便飞快地移开视线：“我有没有影响你工作。”

  影不影响的，莫小鱼也已经出来了，摇摇头：“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任莉的事情……”仅是开了一个头，姜信誉没有继续说下去，莫小鱼明白他的意思，按照惯性，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明白，应该顺理成章地接着往下说“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能够理解你，人之常情”这样类似的话，但莫小鱼迟疑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直接这么讲出来，莫小鱼看见姜信誉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得难堪，她已不在乎了，笑了笑平心静气说：“我都知道的，其实你不用专程过来一趟，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毕竟误会我的人不止你一个。”

  “不一样……”姜信誉看着她摇头。

  莫小鱼也这么觉得，的确不一样，毕竟他们曾那么熟悉，跟那些不相识的人情况不同，但又能怎么样呢？结果都是一样的。

  “别想那么多了，我已经不在意。”这一句，莫小鱼情真意切。

  “任莉怎么样了。”她问着，转移话题。

  “老样子。”姜信誉疲惫地笑了笑，样子似是无可奈何：“情绪波动很大，谁的话也不听，很消极。”

  这些莫小鱼可以理解的，若是换了她，只怕也要一蹶不振，一个女生再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也端端不能忍受毁容这回事。

  “你多陪陪她，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莫小鱼真的有一种担心，担心姜信誉就此离开任莉，毕竟没有结婚，情侣之间分手再寻常不过的事，如果是这样，那任莉将会迎来又一次打击，她希望他可以缓一缓，至少等任莉心情平静之后，但她未出口的担心，姜信誉完全明白，并且主动说：“我打算跟她结婚了。”

  莫小鱼完全没有预料到，一时诧异的都不会说话了，她不晓得自己当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感慨？惋惜？或者别的什么，她没有心思深究下去，她只知道，姜信誉在这一件事上，算是牺牲了自己。

  本来，她以为内疚最深的人，可能是自己，但此时此刻，她知道不是的。

  追根究底，姜信誉都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所以这个决定，他是在惩罚自己当初的错误，还是单纯地想要弥补任莉，应该都有的吧。

  莫小鱼一时间心绪万千，但也诚信地祝福他：“恭喜，希望你一切过得都好，任莉知道了吗。”

  “还没有告诉她，等她身体再好一些的时候，我就求婚。”

  莫小鱼今天第一次笑得开心，她弯唇颔首，眉目间再不是素日里活泼的样子，说：“她知道了一定高兴。”

  大约是宿命，让两个人在一起吧？毕竟她不是不知道，倘若任莉好好的，姜信誉未必能够跟她一起长长久久走下去。

  温寒从诊所里找出来的时候，姜信誉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不过莫小鱼还没离开，她在门口站着，垂着脑袋眼睛盯着脚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温寒都走近了她还没发现。

  温寒不是恶作剧的人，拿手指戳了戳她，小姑娘还是惊了一下，猛然抬起头看见他的瞬间，脸上顿时笑出一朵花来，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

  温寒神情温和宠溺，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往阴凉的地方站，问她：“人都走了你在这里缅怀什么呢。”

  这一局调侃当然不是认真的，他语带笑意她怎可能听不出来，却故意说：“难过着呢，初恋都准备跟人求婚了。”

  姜信誉要求婚了？温寒琢磨着这个话，一时陷入沉思。

  他不答腔，一开始莫小鱼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他沉默太久就有问题了，莫小鱼迟钝，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早已经收不回了。

  温医生千万别以为她是借此机会故意那啥才好啊……

  女孩子家家的，即使没有这份意思，一番话听起来也很不矜持！

  “好晒啊，我们回去吧。”拼命想要把话题圆回来，莫小鱼紧张到都不敢去看温寒的眼睛。

  小姑娘脸皮薄儿，温寒现在自诩也懂女孩子，不让她难堪，顺应她所有的提议，只当自己从来没有胡思乱想过什么。

  “姜信誉能有这个决定，很不容易。”贴心地替她解围，莫小鱼当然顺着杆往下爬，连连点头：“是的，很不容易，说实话我没有想到。”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不知道怎么想的，莫小鱼突然想问问温寒的决定。

  她觉得，温寒一定也会的吧！他看起来对什么人都不在乎，但其实最重情义，如果他有姜信誉同样的人生轨迹，一定也会毫不犹豫。

  莫小鱼一个人想的很热闹，实际上她错了，因为温寒在她的注视下摇头，继而说：“不会是我。”

  “嗯？”

  “不会是我。”他又重复：“没有这种如果，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毕竟我从一开始就会选择你而不是丁瑶瑶。”

  “嗯！”

  第63章 你说谎

  莫小鱼算是彻底与“硫酸案”脱离关系了，但警局里，丁瑶瑶还未高一段落。

  到底家底殷实，父母又是知识分子，怎么能接受这种丑闻，再恨再怪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先不提自己受到的影响，自然跑断了腿的想办法捞人。

  最好的律师，最好的公关团队，时间发展到最后，居然开始以抹黑任莉来扭转大众的舆论方向。

  一连三天了，莫小鱼点开手机就能看到相关话题，例如：《白富美被心机第三者插足，一再【创建和谐家园】下失手做了错事》，又或者《硫酸案另有乾坤，任莉毁容纯属报应。》。

  这些新闻，不管说什么，都与莫小鱼没有关系了，但她毕竟也曾牵扯其中，现在看着任莉受了伤又这样被污蔑，心里自然不好受。

  “怎么办呢。”叹息着丢下手机，她懒洋洋地吸了一口顾嘉嘉带过来的珍珠奶茶，精神焉焉的。

  顾嘉嘉的性格与她不同，好不容易脱身，管她们怎么闹去呢，这趟浑水万万是不能再淌了，当然苦口婆心地劝她：“你消停点吧，别以为霸占了温医生就什么都想帮一把，有些事你无能无力的。”

  “我没有这样想，就是觉得不舒服，感觉……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顾嘉嘉嗤之以鼻，提醒道：“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头上扣着屎盆子满城风雨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公不公平？”

  “我有温寒啊！”莫小鱼理所当然地说，丝毫不认为刺客自己是在顾嘉嘉面前撒【创建和谐家园】秀恩爱：“我相信他的！”

  顾嘉嘉：“……能低调点不？谁还不知道啊，看把你了不起的。”

  “我又不是故意在秀。”

  “不自知的秀更可恶。”顾嘉嘉咬牙切齿。

  许是刚刚失恋，顾嘉嘉最近情绪很一般，很多时候一点就着，莫小鱼不敢惹她，安抚地拍了拍，晃晃手里的奶茶：“我请我请，给你赔罪。”

  “这还差不多。”

  美好时光的闺蜜下午茶，莫小鱼即使破云见日了也不见得多开心，今天本来还约了温寒一起，但陪她度过风雨的这些日子，他耽误了很多事情，诊所里面忙得不像话，实在抽不开身，莫小鱼本来想留在诊所帮他，偏偏又被命令式放假。

  温寒跟莫小鱼不一样，他有着常人难及的警惕与慎重，所以即使忙到天昏地暗，依然能够在某个时刻里，心中警铃大作。

  他也说不清那种感觉，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明明一天下来都没怎么休息，但只要事关莫小鱼，他便无法不紧张上心。

  昨天，许建最后一次审问丁瑶瑶时，他也在场，那时他没有发觉，直到此刻才猛然想起，丁瑶瑶的态度也太不对劲了。

  她再心如死灰，觉得自己已不可能翻身，也断断不会有那么松懈的表情，就好像……与自己无关。

  为什么呢？明明她就是凶手，很快也要定案，这种蓄意伤人的罪名，怎么着也够她吃几年牢饭，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恐慌，满眼冰冷的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决绝。

  丁瑶瑶的事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