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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红语气很好，那是莫小鱼平日里极难体会到的关系，她眼圈发热，鼻腔里也酸涩，想了一下还是不要父母这么担心才好，便要摇头，暂且压下不说：“你们放心，我既然都被温医生从警局带回来了，就一定会没事的！而且、温医生他也发现了一些疑点，会跟许建进一步交涉，你们不用太在意，媒体总是夸大其词，就是不清楚你们有没有被我影响。”
说不被影响那是假的，连校方都找去问话了可见这件事的影响力，但既然都发生了，又怪不着她，梅红还能说什么，她摇摇头，一直没开口的莫宏伟出声了，像是沉思许久之后，总算有了答案那般。
“不用担心我们，你现在的问题最严重，当务之急就是想清楚事情，也不要太悲观，毕竟天网恢恢，你真是无辜的，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线索？”
莫小鱼也是这么想，正是因为有这个念头，所以才一直支撑着她，更何况现在她的身边还有温寒，有什么好怕的呢？
“嗯，明天一早，我就去医院看望任莉。”
任莉的情况比莫小鱼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她到的时候，对方的家长都在，姜信誉也在。
经过昨天，莫小鱼也算红人了，那名妇人应该是任莉的妈妈，一见她的出现就指着骂，拉着一旁的警方人员质问为什么没有将犯人绳之以法，莫小鱼人生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傻傻站着任由对方推搡。
她已经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任莉了，脸部灼伤百分之六十，很严重，也很可怕，她仅仅看了一眼便别开脸去，对方母亲还抓着她不依不饶。
“我女儿跟你有什么仇啊你要这样害她？”这种没有理智的哭闹最是可怕，莫小鱼没有办法解释，她不断摇头，能说的也只是“你误会了”这种话，可这些在对方的身上，无非是助涨了更多怨念。
她一个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外人阻止时几乎任由对方摆布了，莫小鱼护不住自己，脸上被生生挠出几个血印子，一直待在这里的警方见对面家长愈发失控，上前拉开：“任太太，请冷静一点儿，这里是医院。”
莫小鱼之前被拽过头发，对方松开她时，她看到对方手里还攥着她一些发丝，生疼生疼的感觉，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强装镇定问向这里的警务人员：“她醒过来没有。”
“还没有。”到底是年轻女孩子，白生生的脸蛋上多出来几个血红印子，论谁瞧都触目惊心：“莫小姐先去上点药吧。”
“不用。”莫小鱼拒绝，走到外面，在长廊上坐下。
本来，她今天不该一个人过来，昨晚上温寒同她说好了的，要一起过来，可她一夜未眠，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天亮，她实在等不了，自己打了车便来到这里。
她不是没有想过会遇上心情过分激动的任莉家人，所以比起任莉的伤害，她这点算什么？
忽视掉脸颊上【创建和谐家园】辣地疼，莫小鱼打起精神等着，那个时间里，一直没同她打过招呼的姜信誉走了出来。
方才，她同任莉的父母拉扯，姜信誉是离她最近的人，但全部的过程中间，他没有一个举动，莫小鱼心想，他该是相信那些所谓真相的。
“你也是来问我讨要说法的吗。”
这个夏季，最热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了，否则莫小鱼不会觉得这么凉，心凉……
她本以为，就算他们从来不曾在一起，好歹曾经也算相识相知，他该相信她的人品，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温寒与父母一样，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但这恐怕太难了。
她突然低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微笑，姜信誉看得分明，他虽走过来，也站在她面前，但许久没有说话，似乎内心也在挣扎，可挣扎到了最后，该问的话一句没少，他说：“我也希望不是你，但监控里的人，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莫小鱼不能，她能怎么说？说自己被人催眠了吗？可是谁催眠了她呢？没有一个关键人物出现，这听起来不过像自己为自己寻找的借口。
“我无法给你任何解释，任莉的事情，你可以暂时当做是我害的，我没什么意见。”
“这叫什么话？”姜信誉皱眉。
莫小鱼突然有些疲倦，她看到远方温寒已经朝这边走来，心也逐渐安定，视线柔了柔，她站起身预备离开，最后时才说：“你不是要个解释吗？我顺应你的想法允许你认定是我又不对了？好难伺候的人。”
第58章 脑补？戏精？
姜信誉最后一定还有什么话的，可是莫小鱼没有给他机会说出来。
她朝温寒走去，一步又一步，步伐从容，对面温寒那里却随着一点点靠近越来越急切，莫小鱼下意识去遮脸上的伤，转眼间温寒就已经到她面前了。
他的脸色很阴沉，一如昨日在警局那般，莫小鱼看着有些慌，急忙解释：“我不小心弄的，你别担心。”
温寒怎么能不担心，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说法，只是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听话，他都说了要陪她一起过来，他早知道会这样子。
“为什么没有等我？自己一个人来了也没跟我说一声，我去了你家才知道你一大早就出门了，你有没有想过病患家属在这种打击之下可能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肃着一张脸，温寒的语调一句强过一句，他几乎是用凶的，莫小鱼没有预料，措不及防的红了眼。
垂头，留下毛茸茸的头顶给他看：“对不起……”
这会子倒是知道乖巧认错了，温寒简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这头发……他轻轻抚上去，顺着那些凌乱，声音总算软下来：“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莫小鱼不想那么懂事的摇头，于是便诚实地点头。
“抬起脸来我看看。”
莫小鱼有丝犹豫，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十分难看及狼狈，本来就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现在脸又伤成这样子。
“不用了吧。”她嘀咕。
温寒可由不得她任性，径自去抬她的下巴，女孩子【创建和谐家园】的脸颊露出来，都被抓破皮了，可想下手人的力道：“消毒上药了吗？”紧紧拧着眉头，温寒心疼了。
莫小鱼哪有这个心情，摇摇头也不太在意：“没事，我不是疤痕体质，结痂了就好。”
“不行。”倘若感染或者发炎了，这岂是能胡闹的？温寒不肯顺着她。
抓起小姑娘，只当看不到几步之外站着的姜信誉，他与他擦肩，连简单的招呼都没打。
温寒一贯礼仪周到，再不喜欢的人，面子总也会过得去，所以这一次莫小鱼可意外了，禁不住问他：“人家哪里得罪你了？”
怎么还质问上了？温寒侧脸看一眼莫小鱼，沉吟数秒后亦真亦假说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没听说过？”
莫小鱼：“……听说过，听说过。”
找了位医生，莫小鱼在温寒的监督下消了炎涂了点药，终于他再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了的时候，蹙起来的眉心才算微微舒展。
他们也没有离开医院，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等，莫小鱼一宿没睡，现在有人陪着，也觉得困倦，头轻轻靠在温寒肩上，想了想打算回一下他方才的话。
“我不是要任性，就是在想，有些事情我也应该要独自面对一下，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人陪。”
莫小鱼这一番话，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倘若不是在乎温寒的情绪，她大约会接着说：人生那么长，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么多，谁又能一直陪着我甚至走到生命的最后呢？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温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瞒过他。
“在我看来，你就是需要什么事情都有人陪。”
“嗯？”莫小鱼不太理解，她恍惚觉得他的确在嫌自己不够独立的样子，可惜还来不及难过，温寒又出声了，与她前面所想的意思截然不同。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余生漫漫长路，我从不打算放你一个人去走，所以你需要人陪。”
感动吗？太复杂了，莫小鱼也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滋味儿，只一味傻傻看着他。
天气真的不热了，一阵一阵的微风送过来，吹得人心底涟漪一片又一片，莫小鱼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眸光，但她知道温寒看到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因为他很温柔，握握她的手，又去捏捏她的脸，格外宠溺似的。
“傻了吗？太震惊太感动？”
摇头，莫小鱼眼眶含泪：“都不是。”
大约……是不敢相信吧。
我自认并没有什么好，却能遇到那么好的人，虽然生命里也有许多无法想象，但是跟你在一起，好像都不怕了。
我一直渴望勇敢，这一刻也终于变得勇敢。
“你要相信我，以后会变得很好。”
温寒当然是相信的，只是并不期待，所以他摇了头：“不用改变什么，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虽然有点傻，更有些迷糊，可是早已经解释并且爱上你的全部，或许通过你的努力，不久之后的你会变得聪慧睿智，但我真的并不期待。
“怎么又不说话？”看着她，一直沉默，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温寒觉得有趣，凑到她旁边耳语问道。
莫小鱼不答腔，心底已有了自己的主意，她异常认真说了一句话：“温寒，等这件事情的风波完全平息之后，我要好好跟你在一起。”
嗯？好好在一起？温寒听到这个形容神色有几分复杂，他思索半响，拧着眉心问她：“难道之前，你都不是这样的想法吗？”
他为什么一副好失落的样子？好像自己做了多大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莫小鱼埋头啃手指，嘴里含糊地说：“我怎会那么早就想那么远嘛。”
借口！一听就是借口！撒谎不能走点心吗？他一眼都看穿了哪里还好玩儿！
温寒不满，非常不满，不平衡还感觉吃亏了的那种不满：“根本就不是早不早的事，我在没跟你正式在一起之后，就考虑过我们俩的以后。”
莫小鱼当时也是顾及温寒的面子，所以听了这些之后，有些话没好意思轻易说出来。
用现在年轻人的方式，温医生这个行为应该叫做脑补吧？以及戏精？
好了，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可是她喜欢。
第59章 微表情
任莉醒了，清醒之后的她，状态很不好，一直叫嚷着要找镜子，虽然谁也不肯递给她。
莫小鱼与温寒一直等在外面，一等到消息就进去了，任梨终于发现角落里站着的莫小鱼，原本就已有些扭曲变形的脸一时间变得格外可怖。
她的左眼其实受伤了，视力收到影响，所以当她抓起桌上什么东西朝摸下鱼砸去时，角度偏了，可莫小鱼还是吓了一跳，她伤得很重，她知道，她恨她，她也知道。
受害者的精神状态再不好，在这里守了将近一天的警方人员也得得进审问，任莉的家人很配合，看那个凶狠的样子，恨不得下一秒钟莫小鱼已经被绳之以法。
“任小姐，请你看清了，在咖啡店对你泼硫酸的人，究竟是不是莫小鱼女士。”
几乎是同一时间，警方的话音落下，任莉尖叫着在病床上挣扎，声调听起来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是她还能有谁！我这只眼别说就伤了，就算是瞎了，我也认得出她。”
极度笃定的指认，警方人员认为没有再三审问的意义，转身对着莫小鱼再一次发出邀请：“莫小姐，跟我再走一趟吧。”
莫小鱼不是没有想过今天到这边来会是这么个结果，事实上，从温寒告诉她被人催眠了以后，她就认定了那个人是自己，因为她相信温寒的判断，亲耳听到，不过是为了死心，并非什么害怕她人模仿作案。
“好。”不同于昨日，她平静地点点头。
相似的情形，莫小鱼接受调查，温寒去找了许建，不过比起昨天的被动，今天的他过来，用意是扭转局势。
“这个案子，不能这么快定下。”推开门，温寒还未走近，第一句话就这么落了下来。
许建一整天都在为他昨天留下来的话苦恼，好不容易任莉醒了，茫然中刚看见一些光亮，他又冒出来说这些话，许建有些纳闷，怎么从前没见他那么喜欢来警局呢？每次三番五次的请还不给面子，现在倒是不请自来了。
“温医生有什么指教。”不管怎么说，能尽早破案，比什么都好，所以许建纳闷归纳闷，还是亲自搬了张椅子给他。
温寒也不客气，顺势坐下来，嘴里假模假样地说着“指教不敢当”的话，看人的眼神却跟话意很不一样，想了想，他找了一个突破口：“你昨天有一句话说对了。”
许建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觉得他昨天说得每句话都挺对的，便问：“哪句？”
“你说……她难道还是被人控制的？”
这句能有什么问题？许建不明白，又不好继续接着问，思考半天，他尝试性地回：“难道说，她真是被控制的。”
还不算太一根筋，温寒眉头松了松，低低“嗯”了一声：“我昨天催眠了莫小鱼，发现她在周末，也就是我们两人分开之后，被人催眠过。”
催眠？心理学上还有这种操作吗？许建听说自然是听说过，就是没想到温寒居然也掌握了这门技术，不由得有点敬畏的意思，温寒自然是看出来了，出声打消他不该有的疑虑：“你不必这样，催眠术再常见不过了，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爱好心理研究的普通人，甚至是流窜在城市角落的一些商业贩子，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
“所以你的意思是……”许建迟疑地问道。
“不错，莫小鱼是无辜的。”
许建明白这一点儿，但办案讲究证据，不是他说白的就是白的，便问：“你既然知道她被人催眠了，那么被谁。”
温寒就是不知道，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昨天我之所以没有送她回去，是因为诊所突然来了一位病人，我的助理希望我即刻赶回去，但在我回去之后，诊所并没有什么病人等着我，事后我也调过监控录像，一直都没有人，还有一件事情，网络上的报道你这边可以着手查一查，应该会挖出一些线索。”
关于信息流泄的事情，警方这边动作很快，在昨晚就基本上已经稳住大众舆论了，但那个IP地址查后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地址在一家网吧，黑漆漆又烟雾缭绕的，有一台监控也在三天之前坏掉了。
这个案子，真是变得复杂又有趣了，一些的事情都那么巧，绝不是什么巧合。
“我大概明白了。”许建想了很久，这一次是他主动松口：“你可以带莫小姐离开，但警方这边一旦需要调查或者她的配合，她得及时出现。”
“这个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