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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约会经历，会是这么接地气的模式。

  “你也吃。”竹签串着一个炸得金黄酥透的洋葱圈，莫小鱼把第一个让给他。

  温寒从来不吃这些东西，表情有些犹豫，公园光线不算好，他迟疑了几秒钟，目光在洋葱圈与莫小鱼期待的目光里来回转移。

  莫小鱼显然也知道，但好东西需要分享，所以这一刻，她尤其想分享给他：“不要想太多，你只要相信我，这是个好吃的。”

  凉凉清风里，小姑娘脆生生的嗓子饱含了多少苦头婆心？温寒听着不禁莞尔，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她的热情。

  也没有接过，他直接一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下，方式类似于喂食。

  莫小鱼显然没料到温寒这么懒，一时间连耳垂都红了，她直愣愣看着光掉的竹签，喃喃像是自语：“我又不是在喂你……”

  她声音小，细如蚊呐，而一张长椅上容纳着两个人，距离能有多远？所以温寒听得一清二楚，他依然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腾不出手。”

  这理由……也是没谁了，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握着她，的确……腾不出手。

  夜来晚风凉爽，尤其现在在河边，头上垂着杨柳依依，一阵清风拂过带动一片沙沙声，怎么瞧都是沉静美好的岁月模样儿。

  莫小鱼很难得这样沉思，也很难得起了一份心思，她觉得这一刻这么好，倘若往后的许多年，年年这样，应该也不会有厌倦的那一天。

  事情只是简单的事情，想法也全是简单的想法，可单纯如莫小鱼还没有明白，这分明是一起渡过往后岁月的心态。

  她会这么想，当然就有几分失神，而温寒呢？听着远处的喧闹，他在思量方才的问题，头一次，他担心莫小鱼是否会嫌弃自己？

  心理医生……在专业的领域里游刃有余，可一旦谈了恋爱，多疑的不能再多疑，所以也就问了出来。

  “莫小鱼。”

  “嗯？”正在吸奶茶，她这一声是用鼻音发出来的。

  “你有没有嫌过我老？”

  险些没有一口茶喷出来，莫小鱼勉强咽下去还是呛了一下，她咳嗽着，看着身侧的男人用手顺着她的背。

  “温医生你……怎么了？”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莫小鱼觉得他可能看人治病久了，连带着自己的脑筋有时候也不太……

  “我是认真的。”

  莫小鱼：“我也是认真的啊！”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是在隐晦的告诉她不要太骄傲吗？还是说他看出来了刚才在夜市，好多在校小姑娘向她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眸光？

  思量了好一会儿，莫小鱼觉得哪种都有可能，所以越发不能确认，只好问：“温医生你这个套路是不是要我好好珍惜你？同时也不能太骄傲！”

  温寒：“……我刚才的话里向你传达了这些讯息吗？”

  “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温寒无奈笑着，眼底像被揉碎了的光，顿时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了。

  “没什么，今天一下子见了太多的人，所以也有考虑，我对你而言，是不是太过成熟了。”

  莫小鱼没有想过温寒会有这样的念头，她也很不能理解，因为她知道，如果两人身份互换的话，她披着他的皮囊，不知道该有多么春风得意，怎么会生出这样不靠谱的念头？

  “温医生，倘若你以为你的都是真的，那你会怎样？放开我？”古灵精怪的，莫小鱼试探他。

  “不会。”很好，很斩钉截铁！

  “我看上的人，不会轻易放开便宜了别人。”

  这么霸道总裁的吗？莫小鱼心底吃吃的笑，也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或者说是……回应。

  放下了手中的奶茶，她朝他坐近了一些，昏暗中待久了，看东西已经毫无阻碍，所以她清清楚楚瞧着他，瞧着他眼底的自己，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轻轻地，她这么说着，女孩子甜软的气息扑在自己下巴上，温寒虽然不动声色，但直觉告诉自己，她口中的这件事，一定是自己非常期待的。

  “嗯。”应下来，没有多余的话，他等着她。

  “其实，在下班前约你开始，我就已经想好了，今天无论如何，我要成为你的女朋友，正正式式的那一种，你愿意吗。”

  一句话说完，莫小鱼好似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她的视线明明望着他，却又不是在看他，她虚虚藏着自己的目光，好似只有这样，才能鼓起勇气。

  你愿意吗。

  温寒……怎会不愿意。

  他催眠了她之后，有关在一起的事情，他再也没有提过，也觉得两人现在的相处很好，可这不表示他不想名正言顺。

  他想带着她，无论去哪里，认识自己的朋友，见过自己的父母，想拥抱亲吻随时都可以。

  一直都是这么想，却不知道这天究竟是哪天，而现在、幸福来得太快，他没法很快给她回应，莫小鱼却紧张了。

  “我很谢谢你治好了我，给了我勇气与底气，虽然病患与医生有感情是大忌，但我不介意。“细声细气，说到最后，莫小鱼连头都低下了。

  好像在做一件什么决定，温寒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也等着她。

  过了多久呢？应该是没有多久，毕竟这段时间里，每一秒都像一分钟那么长，却不是煎熬。

  很快的速度，快到温寒无法回神，女孩子的唇便已经离开，就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很香很软的气息靠近自己，落在唇边，等不及回味就已离去，再抬眼时，她正近在咫尺望着自己。

  一场梦似的，合着这熏人欲醉的微风，温寒诧异她的主动，其中喜悦成分更多，虽然他面容上还是一样的波澜不惊，但从他的眼底，所以情绪都开始摊开。

  “温寒，这是我的初吻，我想成为你女朋友的诚意，送给你。”

  满心欢喜，然而莫小鱼并不知道，什么初吻，早都不存在的了，但温寒不说，仅是顺着她的话，陪她演下去。

  “很大的诚意，谢谢你。”

  第43章 姜信誉的出现

  单身了二十多年，终于在这一晚，温寒摆脱了母胎初恋的尴尬身份。

  好像不舍得时光就这样匆匆远去，总之那天的最后，明明都很晚了，却偏偏谁也不提要回去的事。

  温寒的情况倒还好，他一个人住，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可莫小鱼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况，她跟父母住在一起，晚回去了不好，更何况两人在一起这回事，家长早晚要知道的，往后若是知道他拐了她，恐怕会不大受待见。

  很有理智的，温寒提议：“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明天可不是周末，还要起床上班呢。”

  女孩子都是黏人的，没在一起也就算了，只要确认了身份，立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好在莫小鱼脸皮薄儿，温寒这么说她也只好应着，于是点点头。

  她还想继续多待一会儿，温寒看着出来，因为他也这么想，更过分的是今晚索性不要走了才好呢，但是他不能那么由着自己性子来，至少现在不能。

  牵了手，两个人并排走着，那时远处的快走团早已散场，旁边的小吃街也不再热火朝天，只有她们的心意，比来时更浓。

  回程的途中，温寒的车速刻意放低了，莫小鱼都明白，也不说破，但目的地总要到的，尤其梅红的电话已经打来催过一次。

  停在小区的大门前，温寒不慌不急的调转了方向才放人下车。

  “温医生，明天见。”挥着手，莫小鱼站在外面。

  夜色很深，她的笑容很美，甜甜地如同津了蜜，温寒的视线锁在她脸上移不开，几番克制，才能顺利道别：“明天见。”

  女孩子虽然纤细敏感，可在某些特地的事情上，总没有男生那样的心思，只见她脚步欢快地跑开，都没有意识到，温寒的车没有马上开走，濛濛月光下，他半开着车窗，追随着一同远去的目光分外悠长。

  莫小鱼住的这一块不算老区，早几年买下来的，所以小区的安保设施非常好，进出都要刷卡，陌生人流与车辆还要一一登记，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姜信誉即使来了很久，却没能进去。

  “小鱼。“也不知道何时，他出现在她背后，很突然。

  这样的深夜，莫小鱼正沉醉在温寒带给她的幸福中，显然被吓了一跳，她肩头不受控制地缩了缩，慢慢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姜信誉急忙解释：“是我你别怕，我是姜信誉。”

  莫小鱼当然知道他是姜信誉，可都这个时间点了，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还这么凑巧……

  她很不愿意听他说，他是刻意在等她。然而，天不遂人愿，姜信誉果真是这个答案。

  “我来很久了，没想到你下班这么晚，就等了一会儿。”

  这话……当然不是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他来了那么久，自然看到是谁把她送了回来，也自然应该看到莫小鱼雀跃的样子。

  很久很久了，他没有再见莫小鱼这么高兴，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装不出来，曾经他跟她在一起时，常常会瞧见，不过现在带给她这种感受的，明显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些年、究竟是发生了太多事……他不愿承认，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可由不得他。

  “你为什么会来？”看了他良久，也挣扎了很久，莫小鱼这么问道。

  很简单的反问，偏偏姜信誉答不上来，他嘴唇张张合合的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清晰的字眼，虽然在来时的路上，他想过很多，想过来这里的用意，她如果问起，他要怎么答？分明都有备案，但是这一刻，面对莫小鱼明亮无比的双眼，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欺骗她。

  该怎么说呢？说自己今天忽然很怀念从前，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他？说自己即使找到一个跟她很像的人，却仍旧感到孤单寂寞？什么都改变不了啊，她已经有了温寒，那个人比他优秀百倍。

  只是几刻之间，姜信誉想了这么多，终是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来，突发奇想。”

  这个话，莫小鱼不知道该怎么接，倒也不是尴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他时，莫小鱼不再觉得难堪难受，谁还没有一段青葱岁月的过去呢？甚至于这一刻，她连丁瑶瑶都不再记恨了，全都因为温医生吧？

  她把自己从前所遭遇的一切，都当成了能够遇见温医生的代价，很值啊！

  “最近好吗？应该挺好的吧。”总沉默也不是办法，莫小鱼寻找话题，脸上也有了笑容，却是客气疏离的，就像关系不深的一个朋友，好多年了突然见面，简单寒暄。

  她表现的很自然，很随和也很婉转，可这一切都不是姜信誉期待看到的，倘若这一秒钟，她能流露出分毫的悲伤甚至为难，他也能觉得欣慰，至少这代表了他在她的心目中，仍然是个特殊存在。

  莫小鱼，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在告诉我，我在你的心底，一点地位也没有了？

  闭眼，吐息，姜信誉的脸色一时间变化万千，莫小鱼就站在他前面，没有任何阻碍的将他看了个底朝天。

  “你怎么了？“仍旧是关心的，但已经寻常到让姜信誉觉得，哪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陌生人，她也会这么关切的例行询问一句。

  对了，就是例行，不再有任何的独特……

  “没事。”他摇头，强行拉扯出来的笑容有些僵硬。

  来的时候，他还有几分期待，现在看来，太傻了，他怎么会不明白，覆水难收？

  “我都挺好的。“重新绕回了刚才的话题，姜信誉此举，俨然是打算将心事永远埋藏心底了，他谈到自己的新女友，笑得很柔情，可那一双柔情的眼，此时正望着莫小鱼。

  “她对我很体贴，也很依赖我，经常都会让人觉得，我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所以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话中有隐隐苦涩，莫小鱼听得分明，只可惜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以前，她还时常会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牢牢把握姜信誉，不给丁瑶瑶丝毫趁虚而入的机会，可是现在不了。

  不，不对，不是现在，应该说从某个她没有发觉的时刻开始，她不会这么想了，毕竟……虽然受伤过，还因此患了心理病，但没有这一切，她又怎么会在那么恰巧的机会遇到温寒呢。

  她应该感谢他，这么想着，莫小鱼竟真的那么说了。

  “我其实应该谢谢你。”

  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至于被谢的姜信誉并弄不明白他做了什么能担得起她这样的谢。

  “我认为自己带给你的，全部都是伤害，我没有做过一件有利你的事情。”

  “不全是这样的。”莫小鱼摇摇头，此时此刻，她嘴角弯起来的弧度，以及她眼角悬挂的笑容，让原本莫名的姜信誉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温寒一直都没有走，从方才莫小鱼下车，到他出现，那个车一直停在原地，保持着半开的车窗，目光也投向这边。姜信誉这里的地理位置绝佳，虽然相隔很远，但他依然可以分辨，温寒正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想、这时的他，心情一定复杂，如他一样。

  这个自我肯定的准确性让姜信誉心情好了不少，并不是那种恶意的，他只是觉得，在远离她生活的最后时刻，给情敌制造一点小小的障碍，未尝不可。

  内心一旦有了这种念头，此后所说所做都会围绕着这个方向，所以，他朝莫小鱼走近了一些，嘴上说：“我知道你跟温寒在一起了，我祝你们幸福。”

  但，同一时间，他的手上却在捋莫小鱼的头发，把不听话的发丝塞回她的耳后。

  言词真挚，举止却亲昵，莫小鱼的的确确想退开的，可因为他的话，她没有动，她想或许这是他最后向自己告别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