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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作业一般都用左手。”仇野狐懒洋洋的,咬死自己就是写不了作业。
下午。
声称手受伤不能写作业的仇野狐,打篮球倒是很灵活自如。
陈双念路过篮球场,仇野狐的篮球鞋在地板上蹭得可响了,直直地往陈双念耳朵里钻。
陈双念一瞬间恍惚地觉得,是仇野狐故意在球场上把球鞋蹭得那么响,如同在故意吸引她目光,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嗯,不太可能是不太可能,但转头去看看也不犯法。
陈双念顺着声源看过去,只见仇野狐帅气地在地上拍了一下球,场边发出惊呼声,球员们也都钦佩地看着他。
仇野狐蹦起来。
接着,仇野狐后仰跳投。
接着,篮球“嗖—”的一声就飞走了。
真的是飞走了。
别说投中篮筐,挨都没挨着,三不沾,篮球直接略过所有的东西,包括篮球场边的网,直接落到球场围栏外的空地上。
陈双念一愣。
在场其他人一呆。
聂大盘觉得是时候体现自己的体贴了,很积极地说:“老大,我帮你捡!”
仇野狐在众目睽睽之下,投了这么垃圾的一个球,他倒是面不改色,对着热心的聂大盘摇摇头:“不用。”
然后,仇野狐走到球场边,拎起憋笑憋到脸红的陈双念:“走吧,同桌,我一个人去捡球有点害怕。”
“我看起来这么好骗吗?”陈双念在风中威武不屈地【创建和谐家园】,“我信你个鬼!你怕个啥你!”
仇野狐嘴角挂着笑,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
梧桐树的叶子还在往下落,悠悠扬扬的,其中有一片落到了陈双念卫衣帽子里。
仇野狐伸手把那片梧桐叶子捻开,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懒洋洋的,带着蓬松的笑意:“上次在外面看见有个老爷爷卖糖葫芦,想不想吃?”
试问谁不想吃糖葫芦呢?
陈双念立马规矩了,也不挣扎了,也不抗拒了,她规规矩矩地从仇野狐手里把自己拎出来,兴奋地指着前方:“走!”
到了外面,别说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一个孤零零的篮球,立在空地里,风吹来,它就往前磨蹭半米。
这是怎样的秋日萧瑟画面,又是怎样的零落孤单。
陈双念都震惊了,一双眼睛瞪得特别大:“你都多大了,居然还拿糖葫芦骗人?”
“你都多大了,一根糖葫芦居然就能把你骗走?”
相比陈双念的震惊和愤怒,仇野狐看起来要淡定多了。
他轻飘飘地瞄了陈双念一眼,然后走过去,把球捡起来,立在食指上转。
陈双念一怔。
嗯……
要怎么说呢,现在这里就是很空旷的平地,周围远远地围了一圈树,岳鹿中学的梧桐树叶子飘了很多过来,空地的角落边松松地堆了一角梧桐树叶子,风有时候吹过,就吹起一两片零星的叶子,在这种萧瑟冷清的场景里,仇野狐在那儿耍帅,把篮球顶在食指上转。
为什么说是耍帅呢,因为仇野狐虽然手上动作不停,但是一双眼睛是看着陈双念的,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陈双念还是准确地感受到了其中传来的嘚瑟劲儿。
“你是不是想让我夸你帅?”陈双念艰难地开口。
“我帅还用人夸吗?”仇野狐挑眉,总算等到了陈双念的话,他心里挺满意的,于是把球抛给陈双念,帅气极了。
“接住!”他大喝一声。
陈双念:“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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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仇野狐手里出来的篮球笔直地砸向陈双念,砸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陈双念张张嘴,找到自己的声音:“臭狐狸,我跟你拼了!”
仇野狐连忙躲开,长腿一迈,往后退,明明高高大大的人,此时此刻却在陈双念的攻势之下,委委屈屈地缩成虾米状,一边躲陈双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一边求饶:“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欸欸!欸欸,真的不能往这儿踢!”
两个人正在打闹,旁边突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买橙子吗?”
陈双念吓了一跳。
刚刚过来,这一路可是半个人影都没看着。
她和仇野狐对视一眼—屁用没有,仇野狐这时候注意力压根儿没在这儿,他皱着眉,嘴里碎碎念:“一会儿回去得检查一下还好不好使……”
陈双念猛地红了脸。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陈双念压低声音,“你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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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双念没来得及说话,右下角突然又传来跟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低低的声音:“别吵了,买橙子吗?”
谁啊?怎么还劝架了?
陈双念愤怒地顺着声源看过去。
原来是一个中年大叔蹲在校门口的转角那儿,面前摆着两筐橙子,一个老式的秤杆算盘,架在扁担上,深蓝色的塑料袋新旧不一地塞在竹筐侧边。
虽然配套设施很简陋,但是不得不说,那竹筐里的橙子确确实实十分鲜艳,颜色饱满,形状也姣好,黄澄澄的,像偷跑出来的金元宝,满满当当地码在竹筐上。
“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大叔蹲在竹筐中间,随手拿起一个橙子,递给陈双念,“你看看,你摸摸这皮儿的弹性,你捏捏这软硬度。”他又拿了一个橙子递给仇野狐,“你也试试。”
“现在正是吃橙子的季节,我这都是新鲜的,今天上午才从树上摘下来的。”大叔手舞足蹈地说,“这甜的哦,你是不知道,一口咬下去,那咬的是橙子吗?咬的是冰糖啊!”
陈双念乐了。
她有一点动心:“真的很甜吗?但是听说甜的吃太多了容易长胖欸。”
“倒也不会那么甜。”大叔立马改口,转变弧度堪比雅鲁藏布江。他拿衣角擦了一下橙子,“再甜也是橙子,肯定是没有冰糖那么甜的。”
仇野狐一愣。
这大叔应变能力还挺好。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大叔。
大叔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变化太快,他已经从衣服里掏出了零钱袋,是一个灰扑扑的有些黑的布袋子,封口处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线,那线一开始的时候,估计应该也是白的,只是现在早就变成了跟布袋子一样混浊的颜色。
“十块钱四斤。”大叔说,“多买多优惠。”
最后两人回到球场,不仅带了一个篮球,还拎了一大袋橙子。
聂大盘先看见,欢呼一声:“仇哥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聂大盘这么一吆喝,球场上的所有人都一哄而上了。
陈双念把篮球放下,手上脏兮兮,她就去洗了个手。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回来哪儿还有橙子的影子,刚才那么鼓鼓囊囊的一大袋橙子,现在就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袋子。
陈双念震惊了。
刚才是马蜂过境了吗?这怎么连个皮都不剩?
仇野狐这次长记性了,先喊了一声:“陈双念!”
陈双念转头。
“接着!”
被球砸过一回的陈双念这次也长记性了,立马反应迅速地伸手把仇野狐抛过来的东西接住。
是一个“【创建和谐家园】”上开了好大一朵花的橙子。
陈双念抬眸看向仇野狐。
那会儿选橙子的时候,陈双念碎碎念:“这种‘【创建和谐家园】’上开花的橙子会更甜。”
仇野狐回视陈双念看过来的目光,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手插在校服裤兜里。高大清俊的少年郎,夕阳黄昏的光线从他身后涌过来,整个人在氤氲的金光里,描了浅浅的一层边。
陈双念有些看不清楚仇野狐的表情,只听见仇野狐一贯带着笑意的声音,遥遥地越过黄昏的金色尘埃,落进她的耳朵里。
“我看了,这个橙子花开得最大。”仇野狐说。
轰的一声,像是夕阳把原野燃烧遍,陈双念耳朵像是被黄昏染红。
“哇哦—”
聂大盘带头起哄。
仇野狐应该是笑着的,因为陈双念看见仇野狐的喉结,在半空中上下浮动,像是在骂聂大盘,又像是在别扭羞赧,那颗喉结沾染了身后夕阳的金光,像是天地间又升起了一颗永不沉没的太阳。
陈双念眨了眨眼睛。
她觉得眼睛有些酸,应该是看太阳看得太久了的缘故。
她想起在一个或许太阳光很好的下午,她在班里的图书角找到一本《佩德罗·巴拉莫》,书封上写着什么马尔克斯的谁谁谁,她喜欢马尔克斯,于是翻开看了一眼,里面有这么一句话:那时世间有个硕大的月亮,我看着你,看坏了眼睛,月光渗进你的脸庞,我一直看着这张脸,百看不厌,这是你的脸。
陈双念一度不能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句话很美,所以摘抄了下来。
现在,就在这一瞬间,她看着仇野狐,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陈双念把仇野狐隔空抛给她的橙子保留下来。
周末的时候,带回了家,放在了书架的第二层,挨着一个蓝色的地球仪。
橙色的橙子,蓝色的星球,像是遥遥呼应的某种磁场,等待着某个合适的时机。
12·9文艺会演终于在万众期待中,进入一周的倒计时。
夏北斗终于松口,在一次课后,把教辅资料码着,在多媒体桌子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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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呼—”
同学们欢呼雀跃,其实这时候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会欢呼雀跃的,只要不是学习和考试的事儿,啥都能欢呼雀跃三分钟。
夏北斗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同学们声音降一点。
“这是高中最后一次大家都可以集体参与的大型活动了。”夏北斗说,“马上来年开学就是高二下期,也就等于进入高三了。所以这次还是希望全班同学都可以参与进来。”
夏北斗说不要跟去年似的,搞得全是什么特长生的舞台,一群人在上面吉他小提琴跳舞,下面的人根本不搭理。
陈双念简直对夏北斗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