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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是因为陆哥怕自己错过了姜姐姐的短信和电话，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用来盯着手机，我就知道，我们只是附带的！”
“你有打过电话给姜姐姐吗？”
“嗯？”于江摇了摇头，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你又不是不知道，陆哥占有欲有多强，我跟姜姐姐多说两句话，他都瞪我。”
彭博文点点头，“那还是你打电话吧。”
言外之意就是挨打就靠你了。
于江抽了抽嘴角，才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开始给姜可儿打电话，只可惜等了半天也没人接听。
“看来我们确实要走一趟了。”于江耸耸肩，拉着彭博文往陆子迹住的公寓里跑。
以陆子迹的重度洁癖，他肯定不会选择住宿，所以入学前就在学校附近买下了房子。虽然于江和彭博文去过两次，但实际上连门都没进去过。
反倒是姜可儿，自两人谈恋爱后便随意出入，甚至还经常留宿，于江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个酸柠檬。
*
沾满水珠的树下，陆子迹蹲在长椅旁，他双手抱膝，下巴枕在膝盖上，湿答答的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漂亮的脸泛着青白，薄唇紧抿，水润漆黑的双眼盯着那边的梨花木门。
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贴在身上时，勾勒出每一处的起伏，在不经意间契合了纯与欲。
他干净清冷的脸上写满脆弱无助，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然而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某一处时，便如同黑暗中蛰伏的野兽，阴郁执拗。
陆子迹抿着唇，垂下眸子，有秋叶落在他肩头，整个人显得落寞而孤寂。突然，他若有所觉地往某一处望去，好看的眉皱起，而后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移去。
角落里，顾盛背抵着墙，苍白的唇抿着，略快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他没想到对方的观察力这么强。
不知为何，见他望过来时，顾盛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喜欢可可，如果看到了自己，不知会有多难过。
顾盛扯了扯唇角，微仰着头看了看灰沉的天，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无关血缘无关年龄。第28章 别不要我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顾盛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几乎一样的脸，哪怕提前知道了，真正见到时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顾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是显然不是刚刚。这种季节，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度过一晚的。
顾盛犹豫着，想上前劝人离开，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样冷的天，哪怕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心思，顾盛也不忍让人继续待在那里。
他面色发白，极力忍住喉咙的痒意。秋风一起，他就会犯咳嗽的毛病。
好在，这时于江和彭博文刚好找了过来，不知说了什么把人带走了。
不远处，于江和彭博文亦步亦趋地跟在脸色苍白的陆子迹身后，嘴里念叨着，“怎么好像看到一个人那么像陆哥呢，奇怪。”
叶落，风停，散去。
*
两天后，姜可儿见到了蹲坐在门口的陆子迹，他一身黑衣，缩着长腿靠在角落，单薄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像极了这神秘幽暗的夜色。
姜可儿刚从外面回来，神色有些疲惫，但是唇角微弯，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黑暗里，陆子迹一直埋在手臂上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冷漠的眸子触及她的身影时，眼神发亮，仿佛揉着细碎的星光。
姜可儿按了按太阳穴，微微垂下头，视线往下，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那支鲜艳的玫瑰，嘴角轻轻扬起。
这是顾盛第一次送她玫瑰花，以往都是小雏菊和蔷薇。
不过，她还是最爱那一片瑰丽的海棠，仿佛永远开在她心里那般惊艳，那般温暖。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陆子迹哑着嗓子，声音有些许发颤。寂静中，这道声音来得突兀且恳切。
“小孩？”姜可儿若有所觉，停住了脚步。
“今天是第三天了，我前天和昨天都没见你。”他瘦削的下巴垫在手背上，清润澄澈的双眸在黑暗中如同莹莹夜色，姣姣月光，“我……我很乖的，以后也会……很乖的。”
姜可儿走到门边，抬手打开了灯，光亮起的那一瞬，她愣住了，才几天没见，陆子迹就瘦的厉害，脸色更是苍白憔悴。
姜可儿讶异地盯着他，怎么会这样，一点也不像那个意气风发、清冷孤傲的陆子迹。她目光扫过他瘦削的脸和下巴，然后停在他裹着纱布的手腕上。
“小孩……”她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了？”
陆子迹抿着唇，眼眶红红的，突然抓住她的手，然后把脸贴在她的掌心，轻轻地蹭了蹭，“疼……姐姐，我疼。”
姜可儿感受到掌心的温热，一时间心绪复杂，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抱住了他，轻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子迹身子紧绷，又瞬间缓和下来，他把下巴枕在她的肩窝，脸埋在她白皙瘦削的脖颈处，双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角，像是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狗突然找到了主人，心中既欣喜又不安。
“姐姐，别不要我。”
他哑着嗓子恳求道，“以前很多人都不要我，但是我一点也不伤心，因为不在乎。可如果姐姐也这样对我，我会受不了的。”
姜可儿拍在他后背的手顿住，抿了抿唇，没说话。陆子迹察觉到她的沉默，心里更慌了，因为未知的永远最可怕，而他还没找出那个未知的、异常的原因。
“小孩，你知道的。”姜可儿盯着手里的花，缓缓说道，“我们之间的问题。”
一个不爱，一个太爱。
她爱的是同一张脸，却不是同一个人。
陆子迹攥紧了手里的衣角，在姜可儿衣服上印出一道道褶皱，他有预感她要说什么，下意识要像上次那样打断，却又硬生生忍住，半晌才艰涩道，“姐姐，别这样对我。”
“小孩，我说真的，我根本不喜欢小孩子。”
陆子迹身子紧绷，嘴角的弧度僵着，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不喜欢小孩子的话，那我们以后不要小孩子了。”
“陆子迹，对不起，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别自欺欺人了。”
“姐姐，可……真狠呐。”
他突然张嘴咬住了她的脖颈，眼角的泪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她的肩窝，点滴温热。第29章 你把我当成了谁
晚风习习，夜色沉沉，那些破碎的、撕裂的终将惨烈呈现，浓重的阴影化不开、躲不掉。
姜可儿沉默着，一动也不动地蹲在那里任他咬，陆子迹眼眸猩红，身子僵直，握紧的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咬下去时那么狠，却还是没舍得真的用力，只卸掉了力气咬着。
他温热的眼泪不停地滴落，砸的她心口生疼。她第二次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把他拉下来，越孤傲越美丽的东西跌落，越让人难过。
可她却不知道，于陆子迹而言，第一眼的相见，便注定了纠缠，哪怕没有她的答应，陆子迹也决不会放手，他一直都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人。
“姐姐，爱我吧。”陆子迹艰涩地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爱我吧，我将向你献上我的全部。”
姜可儿依旧沉默，她知道陆子迹其实和自己很像，一样的固执所爱，一样的渴望温暖。只不过，陆子迹的光是她，而她的光是顾盛。
所以，陆子迹仰望她，她仰望顾盛。千百次徘徊，只换一次回眸的仰望，都是低到了尘埃还要开出花的卑微。
“对不起。”
依旧是那空白而贫乏的三个字，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像是小时候他手里拼命想要握住却消失得更快的那把流沙。
“那我呢？”陆子迹忽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生硬又嘲讽的笑，“没有你，我怎么活？”
他嘴角带笑，话语里的认真却是真真实实的，姜可儿怔住，她一直以为他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哪怕他说她漂亮是基于他爱她这个前提。
毕竟，她爱顾盛是十年来的桩桩件件，点点滴滴堆砌而成，像是水滴石穿，无声缓慢，却坚定执着。
而陆子迹却是源于人群中不经意的一眼，如此飘渺，如此苍白，实在难以想象。
“姐姐，你甚至……连我爱你都要质疑。”陆子迹自嘲地笑笑，“嗤……”
姜可儿下意识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继续沉默着。陆子迹眸色沉沉，视线越过姜可儿，落在了不远处的人影，茶色的瞳孔里闪过各种情绪，震惊、不解、了然、痛苦、不甘、难堪交织在一起。
姜可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玫瑰，原本新鲜娇艳的花瓣因为推攘变得残旧，花茎被折，欲断未断。
她正想伸手扶起时，一直没说话的陆子迹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偏头吻了上来，动作强势霸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他眼眸通红，漆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不同于以往接吻时的或撩拨或安抚，他神色晦暗，耳廓和脸颊再没有平日里羞涩的红晕，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进攻和掠夺。
姜可儿不明所以，正想推开他，身后传来“哐当”一声，而后是慌乱的脚步，在这寂静的夜里突兀至极。
姜可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猛地用力想要推开眼前的人，陆子迹却似乎早有预料，一把制住了她的手腕，吻得更加急切而凶猛，仿佛想要证明什么，又仿佛是要发泄什么，甚至还用力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泛着铁锈的作呕，陆子迹却仍未停下，至始至终都用那双令人心惊的眸子盯着她，带着愤怒难堪与痛苦不甘。
姜可儿气急，反倒不挣扎了，她只冷冷地看着他，不悲不喜，神情冷漠。
陆子迹低笑一声，松开了人，轻轻凑到她耳边，声音讥讽，“痛么姐姐？”
他动作亲密，眼神却冷得厉害，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道身影，声音更加蛊惑，“你有我痛么姐姐，你把我当成了谁啊？”
姜可儿身子一僵，突然不敢去看他的神色，也不敢回头。
可笑么，他陆子迹居然成了别人的替身。怪不得于江会认错人，那么像，他都快要认错了，姐姐又怎么会不认错呢？
原来，姐姐喜欢这张脸，不是因为这张脸漂亮，而是因为这张脸也长在另一个人身上。
哪怕姜可儿不爱他，他都不会那么狼狈，那么难堪。
她居然把他当成别人，难怪总是会失神地盯着他的脸，难怪总是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提醒自己。
嗤，真是又清醒又沉沦。
只有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第30章 你好得很呐
“你没有我不能活，我没有他同样不能活。”
姜可儿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推开了陆子迹，动作没有一丝留念和犹豫，“这样你能懂吗？”
陆子迹攥紧了拳，看着姜可儿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
“顾盛。”
姜可儿垂下眸子，不敢看他，鸦羽般的睫毛轻颤。
身后的陆子迹就这么蹲坐着，左手托着腮，眼神嘲讽，意味不明地盯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漆黑的双眸闪过明灭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寂静，场面安静得诡异，三个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盛，他弯了弯唇，敛去了眼中的晦涩和落寞，神色无异地捡起了地上的盒子，然后走到姜可儿跟前，笑着说，“可可，你忘了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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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睡吧。”他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然后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晚安。”
然后顾盛收回了手，手指摩挲了一下，一直低着头的姜可儿突然抬头看着他，拉了拉他的衣角，把手里残旧的玫瑰花递了过去，低声喃喃，“坏了。”
顾盛顿了顿，弯下腰，笑了一下，“没关系。”他伸手接过那支玫瑰，“这个就让我拿走吧，明天给你带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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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盛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她，瘦削苍白的手摸了摸她的长发，语气温柔，“好，晚安。”
陆子迹神色阴郁，死死地盯着两人，胸中的怒气和妒意几乎将他湮灭。
反倒是顾盛，短短的抱了一下姜可儿便松开了，随后神色正常地朝着陆子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似乎没看到对方那张跟自己相像的脸一样。
夜里乘着风，月光倾城，银白铺满一地，顾盛白衣翩翩，眉眼温柔，冷白的肤色与俊逸的侧脸衬得他出尘傲然，月色与夜色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三绝色。
顾盛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姜可儿和陆子迹，有些事，他不该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