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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清五官,我却能从轮廓看出那一定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年轻女子。
我下意识转头去看领班,她也有点愕然似的,不太确定的对我说:“我听着,刚才叫您名字的应该就是这位客人。”
我跟领班一样愕然,但由于我哥哥们和林家的关系,我不认识却认识我的人也是有的。因此出于礼貌,我还是走了过去,打算打个招呼。
我越走越近,她的五官轮廓也就越清晰。待到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惊异腾然而起,我没忍住,脱口而出:“周小姐?”
不是周思静又是谁?
话一出口我便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这样显而易见的惊讶情态实在是不礼貌,于是紧走了几步,说:“周小姐也喜欢吃云南菜吗?”
她还是昨晚的妆容,只是换了Dior的黑白花纹毛衣和半身裙,手边拎一只小巧的手包,整个人显得低调却颇为精致,是旁人看不出来却能让内行眼前一亮的门道。
而这其实是程誉恒的风格。
她还是笑吟吟的,摇了摇头说:“不喜欢,我只是在等你。”
其实周思静说什么我都不觉得惊讶了。
她在不应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那就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她必定是有话要对我说。其实昨天晚上的饭局上,我就看出来她对我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好奇,因此虽然初初看见她时满腔惊讶,现在也觉得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领班已经知趣的走了,我走到她对面坐下,决定开门见山:“周小姐找我有事?”
她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翻开菜单认真看起来,说:“也没什么事啊,就是想请你吃顿饭。这家馆子的味道不错,听程誉恒说你总来,于是就碰碰运气。”
她还没等我开口,就把菜单推到我面前,倒真像是来尝鲜的,手指点了点菜式的图片,问道:“你经常来,这道菜好吃吗?”
我摸不准她的用意,也只好先顺着她的意思来。反正我闲来无事,跟她玩玩也没什么耽误的,说不定还能弄清她跟程誉恒的秘密。
我微笑起来,耐心给她介绍菜品,“这个蛮好吃的,他们总说觉得有点淡,不过我倒是觉得口味不咸不淡,刚刚好。”
她歪头看我对菜品如数家珍一般,忽然说:“不如小纾你来点吧?”
周思静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况且当年的事闹成那么大,她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于是现在更不可能不知道我对她哥哥的那点龃龉。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嫂子了?
我心里虽然是百转千回的,面上笑容未减半分,好像根本没觉得她这么叫我有什么不妥,“好啊。那就我来点。”
我随意翻看着菜单,其实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你有什么忌口没有?”
她摇头,托着腮看我,“没有忌口。”
我叫来领班,一口气点了几道菜,都是平时来经常点的菜式,然后把手里的菜单交给了领班,小口啜着餐前免费赠送的香草茶,问道:“今天周小姐不用拍摄吗?怎么这么有空,来找我吃饭?”
我问的话并不客气,而她也并不生气似的,唇边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说:“你都知道了?”
她说的模棱两可,我一时间拿不准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于是也含糊地说:“周小姐很上相,照片都拍的很漂亮。”
她还是得体的笑着,“你男朋友也很好看,你们感情不错吧。”
我没想到她连我和叶世臻的那点事都知道,看来程誉恒真的没少跟她说我们几个的事,于是更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她,说:“是不错,我们已经打算结婚了。”
她喝了一口香草茶,“那真是恭喜了,到时候我得给你俩包一个大红包。”
凉菜上的很快,我招呼她尝尝这道微辣的凉粉,没想到她并不太能吃辣,脸泛上了微微的红晕,更显得娇俏可人。
我再一次承认她真是个美人。这样看,她哥哥或许也长得不错,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过的惜惜那么迷恋。
想起惜惜,我顿时觉得心情低落了许多,有意引导她说出我想听的事实,“你不也是?你和程誉恒快结婚了吧?见过他父母了吗?”
她却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见过了。”
我本以为她与程誉恒现在还顶着父母的压力在一起,可她提到程家父母时神情却没有丝毫异样,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我措手不及,心里顿时有点没底,面上倒还是不动声色,“那怎么样?伯父伯母怎么说?”
“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一切都随我们的意思。”
我拿不准她到底是唬我的,还是程家父母真同意了她嫁进程家,只说:“那真是恭喜了。”
她并不理睬,气氛一时陷入沉寂,还好这时候菜式陆陆续续上来,才没有尴尬到底。
按理说我和周思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昨晚的饭局人多口杂,她又不怎么爱说话,我看不出她什么脾气也是正常。可如今我虽和她单独私下见面,却还是看不透她。叶世臻说她人很和气,我倒没看出来,只觉得她深不可测。
如果昨晚令人舒服的诚恳和得体都不是装的,那此刻她的态度又显得不是那么天真单纯。如果说都是她装出来的,那她的确演技不错,瞒过了我们大部分人,看样子也瞒过了程誉恒。
又也许她没能瞒过程誉恒,可他却没有戳穿她。
既然如此,她对我针对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我食不知味,对面的她倒是吃的很开心,各道菜都尝了尝,说:“小纾你点菜水平真不错,道道都好吃。”
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那是自然,我和程誉恒吃惯了,他嘴不是一般的刁。”
话音一落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自己知道我和程誉恒是玩惯了的,谁知道落在周思静耳中,是不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在?更坏一点的后果,周思静会不会以为我是在向她【创建和谐家园】?
果然,她的脸色几不可见地变了一变。她恢复得很快,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
我越发觉得她伪装的能力真是一流。
她定定的看着我,紧紧的抓着那杯香草茶,抓得指骨都微微泛白,整个人都静止在那里。她额上冷汗涔涔,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觉得她要控制不住自己,扬手把那杯茶泼在我脸上。
我懵了,不知道她是因为听了我那句话觉得极度愤怒,还是真的觉得疼,于是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问她。
然而她到底没有泼,压抑了半晌过后,还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她慢慢松开茶杯,有点底气不足的,“偏头痛,老毛病了,没吓到你吧。”
我恍然,常听人说头痛起来真是要人命,想起她刚才疼成那样却还强自忍着的神情,不由得真有点生了同情之心,说:“你没事吧,疼得很厉害吗?”
她摇摇头,小口喝着茶水平复心情,“还好,习惯了。”
我一时无言,却听她突然开口,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林纾,你挺讨厌我的吧?”
我抬头看她,周思静却挺坦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只是在问我“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
她问的漫不经心,我却不能回答得漫不经心。
可她的确是如此坦荡,我觉得自己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认真想了想,才斟酌着说:“不讨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并也不讨厌你。甚至从法律上来讲,我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你哥哥。但我实话讲,我的确无法和你正常相处。当年的事情,我猜你并不是不知情。惜惜是我疼了十几年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她未必会出事。这一点你不可能不承认吧?”
周思静听得很认真,说:“我明白。”
她这样的态度忽然让我觉得接下来的一切话都无从出口,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看了我半晌,忽然笑了笑,是我见她这两面以来,笑的最发自内心的一次,“林纾,我猜你不知道吧,我哥哥他死了。”
我捏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她淡淡道:“五年前,他出车祸死了。”
五年前?那就是惜惜出事三年后。
我仿佛被她这句话震傻了,她还语气毫无波动地说着,甚至有点刻板,好像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他的车撞上了前面的大货车,驾驶室都被挤扁了。他的脸被玻璃划得面目全非,肋骨几乎全断掉了,内出血很严重,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去,就已经断气了。”
我悚然而惊,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她说完之后停了停,却是又笑了一下,“你看,他已经有报应了。”
而我其实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她这样平静的告诉我周思宇的死,是为了让我消气而接受她?她已经自私到如此地步,用哥哥的死来换自己嫁进程家?
当年我也恨不得让周思宇给惜惜赔命,甚至当时程家都动了关系,让那几个主犯没判成【创建和谐家园】,而是生生坐一辈子牢,连保释都不可能。
可如今我听见周思宇的死讯,却一点痛快的感觉都没有。心里就像被塞上絮絮的棉花,浸了水,沉沉地堵在那里,让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直愣愣地看着周思静。
她好像是在看我,目光又仿佛穿透了我,落在我身后虚无的一个点上。
“而我,也会有报应的。”
我终于在千头万绪中抓住了话柄,忍不住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又是淡淡的一笑,“字面意思。”
说罢,她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谢谢你。账我已经结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愕然,周思静已经拎着包站起来走了,高跟鞋踩出“哒哒”的清脆声音,一下一下的撞着我的耳膜,撞得我的心都突突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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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我看见周思静纤细的背影从我身边的落地窗外走过,摇曳着融入人群,就像一滴水,一下子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它是落入了海里,还是蒸发上了天空。"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周日的时候,我叫大哥陪着我一起回了林家老宅。
老宅是中西合璧的大院子,从前祖父在世的时候爱热闹,反正宅子大、房间够,因而当时父亲他们兄弟几个是住在一起的,各居别院。后来祖父去世,叔叔伯伯们倒也没有搬走,只是并不时常住在老宅,各个住处换着住罢了。
祖母喜欢侍弄花草,老宅的花园被祖母打理得很是漂亮,一年四季花开不落。现在正是初春时节,父母为一睹春色,于是搬进老宅小住几个月。
大哥的习惯是周末一向给司机放假,自己开车带我回老宅。车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说话也能自在些。
我上车之后一直没出声,他也乐得专心开车。
老宅在东郊,离市内颇有些距离。路上风景倒是很好,道路两旁的玉兰树都开了,是略带些透明的白,被微风一吹,恍惚能闻见花的香气。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心里还是挺忐忑的,虽说爸爸之前答应过我,到底说得含含糊糊的,因此现在他是作何想法我还是没几分把握。倒是妈妈一向支持我的决定,如今只希望她能多帮我劝劝父亲。
车大概开了半个小时之后,隐隐约约已经能看见老宅背靠的山轮廓了,大哥才瞥我一眼,语气微微含了笑意,“怎么,就把你紧张成这样?”
我回头看他,说:“那倒没有,只是心里有点没底。”
他打方向盘转弯,绕过了往老宅去的路上最后一个大弯,才说:“其实要是我给你分析,我猜你爸妈应该会同意,只不过身份是绝对不能公开的。到时候让意舒或者绍飞在媒体那边打个招呼,模模糊糊的提一句圈外女友就得了。没准婚礼也得在国外办。”
我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会了,你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你要是过的幸福,他们也不会真的强迫你怎么样。不过他们倒是有可能觉得你现在还小,先订婚会比较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老宅大门口,保卫室认得大哥的车,于是升杆放行。
车一路开进去倒是冷冷清清的,往年春天伯伯叔叔们都会陆陆续续回来,怎么今年好像只有父母回来住了?
大哥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说:“今年有会要开,我爸和三叔没搬回来住,还是住在城区,来回也方便许多。”
我“噢”一声,才想起来今年是什么年。
陈阿姨听说我回老宅来,一早就迎出来了,等到我俩下车忙上前,还是按着从前的叫法说:“大少爷和四小姐回来了。”
我跟陈阿姨问好,一边往院子里走,“陈阿姨,我爸妈呢?”
“先生太太在东厢书房呢。”
我顿时头皮发麻,看这阵势,估计是真打算在书房三堂会审了。
大哥看我神情,忍不住“噗嗤”一乐,从我后面大步追赶上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进了书房,父亲正站在案后临帖,没看到妈妈,倒听见书架后瓷器轻轻碰撞的声音,估计她在茶室擦拭她那些宝贝茶具。
我走过去,规规矩矩叫道:“爸爸,我回来了。”
父亲持狼毫的手并无停顿,仍写得肆意,最后一笔拉出凌厉的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