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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病了
1917年，医院。
“出国吧，出国或许还有治愈的希望。”
“有多少希望？”
陈源写字的手停顿片刻：“这个没有办法估算，总好过在这等死来得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辞掉医院的职务陪你出国寻医。”
“我会考虑的。”慕晴拿起狐裘披上，想了想道，“暂时替我保守秘密。”
转身，走出诊室，身后传来陈源最后的警告：“你只有一周的时间可以考虑，错过这个时间，病情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慕晴压下心中酸涩，点了点头：“知道了。”
督府。
黄包车停在门口，慕晴刚下车，丫鬟阿翠便匆忙跑来：“夫人，您可回来了，督军在前厅等你。”
慕晴感到诧异，这男人平时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今日居然等她？
“他不是在跟同僚们吃酒庆功，怎的突然想起我来了？”
啊翠神色慌张地瞧了周围，确定四下没人，才凑到慕晴耳边：“督军又带了个女人回来，而老夫人今日去来恩寺上香了，没个三五天也回不来，夫人可以……”紧接着，阿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慕晴心里微微酸涩，闵青这些年没少往府里带女人，环肥燕瘦各种姿色。
慕晴知道，他无非是借着这些女人来打压羞辱自己罢了。
可惜，她慕晴向来不是什么善茬。
至今她都想不通闵青到底为何如此执着，源源不断地往府里带女人，明知道这些女人都会被她给打发出去，怎就不死心呢？
前厅。
慕晴还没踏入门口，就听见一道娇声传来：“督军，夫人会同意吗？”
闻言，她驻足停留。
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须臾，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管她做什么，我同意就行。”
“可阿芙心慌得很，外界都传闻夫人当年陪着督军走南闯北，人称铁娘子，而且这些年横着被抬出督府的女人，可不是少数。”
女人娇媚的声音嗲得不行：“阿芙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娘家背景做靠山，万一夫人恼了，又岂是对手。”
男人目光落在门口地毯的影子上，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她要敢动你一根毫毛，哪只手碰的，我就废掉她哪只手。”
慕晴听得胸口一窒喉咙发紧，她捂着手帕忍不住咳了两声，揭开只看里面一团猩红。
她眸色一紧，将手帕的血迹盖过，抬脚面色冷淡地走进客厅。
闵青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觉多日未见，她似乎瘦了不少，以往饱满的脸颊都凹陷下去，脸色也带着一些病态。
生病了？
闵青皱了皱眉，正要询问时，触及她那双清冷的眼眸，依旧是那样强硬，不见半点愧意，转眼间心底燃起的一丝不忍顿时烟消云散。
女魔头不值得可怜。
就是不知道待会看清楚阿芙的模样，她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想到此处，闵青立即将怀里的女人往前轻轻一推。
“呀——！”阿芙面向朝慕晴扑过去。
慕晴目光触及那阿芙的容颜，她震惊得脱口而出：“慕婷？！”
眼前的女子，与她死去的继妹一模一样。
第2章 原来他也会笑
闵青上前，长臂一伸将女人揽入怀中，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晴：“阿芙，百花楼的新晋花魁，戏曲唱的不错，舞也跳得不错，这模样嘛……更是深得我心。”
闵青将一个长得像慕婷的女人带回来，慕晴又岂会不懂。
原以为早就习以为常，殊不知这一刻心还是被他的话刺痛了。
她压下心头酸楚，不以为然道：“妾身还以为督军突然寻我，是因为太久没见我，想我了。”
“呵。”闵青气笑了，这个女人永远有本事，在第一时间将他激怒。
慕晴勾起嘴角道：“既然督军喜欢听戏曲，那改日我与婆婆商议，在后院搭个戏棚，再请几个有名的戏子回yb小说团队来便是。”
顿了顿，她看向闵青怀里一脸妩媚的女人，眼里透着警告：“至于她……督军应该清楚督府的规矩，不留外来女子。”
阿芙吓得往闵青怀里缩了缩，像极了那无辜受惊的兔子：“督军，我怕……”
“别怕，有我呢。”闵青将手放到阿芙后背轻轻安抚着，眼底的轻柔与温润的声音，是慕晴从未体会过的温柔。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笑，也会温柔，只是从来不属于她罢了。
饶是慕晴装得再冷静，再无畏，面对此情此景，焉能无动于衷。
掌心的绣花娟子被攥得发紧，指骨发白。
慕晴出言提醒道：“督军莫不是忘了大婚之日，我以十万慕家军为嫁妆嫁入督府，成为督府的女主人那一刻起，便立下一条规矩，督军夫人只有一位，你闵青身边的女人只能是我慕晴一人！”
闻言，闵青神情瞬间冰寒，言语更是足以将她冰冻三尺。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只不过，督军夫人这个位置你也坐的够久了，什么时候上去，什么时候下台也都是我说了算。”
慕晴的心颤了颤，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连当初的承诺都不顾了！
指尖狠狠嵌入掌心，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溢出染红了帕子，她也未觉痛意，咬牙道：“难道督军就不怕底下的十万慕家军有异言？”
“慕府都没了，哪还有什么慕家军的异言？”
男人的话宛若一把利刃，狠狠插入她的心脏。
“你说什么？”
男人脸上笑意逐渐加深，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字清晰道：“慕府走私禁品被查封，财务均充公，所有人员关押天牢等候发落。”
“嗡”的一声，慕晴大脑一片空白。
闵青拿出一封信扔她身上：“这是上头下发的信件。”
慕晴拆开信件，看到右下角的落款时，踉跄地退了几步。
许久，她才回神，低喃道：“不会的，我爹一生光明磊落，决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闵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讥讽道：“当了几年督军夫人，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就让你连脑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慕晴恍然大悟：“是你做的？”
“看来，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药。”闵青冷冷一笑。
慕晴绝望地跌在地，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在嘲笑她愚昧。
第3章 长痛不如短痛
原来当年城池失守，只是他用来名正言顺得到慕家军的一个幌子，他早就算准了自己会以十万慕家军作为筹码，要求他娶自己为妻。
而那些源源不断的女人，无非是为了分她的心，无暇顾及慕府，如今慕府垮台，他便再无后顾之忧。
她自嘲地笑出了眼泪。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原以为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就好。
却没想到，就连身边的这个位置都是带着算计的。
在这场婚姻的战役里，她输得一塌涂地，一无所有。
是夜，大雪纷飞。
慕晴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容颜憔悴苍白，早没有昔日慕府大小姐的风采。
垂眸，目光落在手腕戴着的羊脂玉上。
这是成亲时，她厚着脸皮向他索要的新婚礼物。
既已决定离开了，这物留着也无用，还是物归原主吧。
慕晴将手腕的镯子摘了下来放在桌面上。
这时，阿翠推门而入，带着寒风过来：“夫人，这是陈医生回给你的信。”
慕晴将信件拆开，陈源在信上说他已经打点安排好了一切，他已经托关系去牢里找人保释慕老，会保证他老人家的人身安全。
而她只需明天午时出现在码头即可。
最后一句“不见不散”更是把她仅剩的犹豫都剿灭了。
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何必留恋。
忽然手里一空。
她起身回头，发现闵青手里拿着信。
“还给我。”她想夺回，却被男人扼住了手腕。
闵青随意瞟了眼信上的内容，嘴角立即勾起了危险的笑容：“呵，头上这顶督军夫人的帽子还没摘下来，这就找到下家准备私奔了，能耐到不小！”
“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日午时，码头相会，啧，最后一句不见不散。”他眼底燃起熊熊怒意，快要将她吞噬。
慕晴摇着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解释了又能怎样？
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怎么，无话可说了？”
闵青将信纸攥成了团，目光落在桌面放着的镯子上，瞳孔一窒，心头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