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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眠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注射过渡？
她明明是按照唐娟菀说的做的啊！
苏眠惊慌的看着苏迟墨的黑眸，那眸中带着沉稳又复杂的情绪。
生命这件事，太脆弱又太过于沉重。
不是苏迟墨和苏眠承担的起得。
“我…我是按照你说的，注射五十毫安啊……”
手心湿冷，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她感受到了透心的冷意。
“苏眠，我让你注射的是十五毫安，五十毫安是致死量，你不知道吗？”
苏眠连一下子就煞白了，“哐当”一声，玻璃杯落在地板上，温水四溅，打湿了脚踝。
她摇头，无助的看着苏迟墨的黑眸：“苏迟墨，我……”
还没有进病房，就听见今天那位对着她感激不尽的父亲嚎啕大哭，哭声悲壮。
苏眠愣在门口，不敢进去。
不敢面对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沉寂的躺在病床上，没有呼吸。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那么痛苦着，那么有希望的想活下来。
“别怕，我进去看看。”苏迟墨拍了拍苏眠的肩膀，声音低沉，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哭声渐大，然后又变小，摔东西的声音。
她蜷缩着蹲在墙角，抿着下唇。
门“砰”一声被掀开！
那位父亲眼圈猩红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死死的瞪着她。
苏眠害怕的站起来，嘴角牵扯到最后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她真的是按照唐娟菀的剂量做的，她不知道哪里错了。
她就像是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行走，四周虎啸狼嚎，还有无数的黑暗想把她吞噬消浊，这是绝境吗……
苏眠卑微的垂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
“啪！”
头内血液倒流了一般，口腔里一股血腥味儿，视线变成了灰色，模糊的看不清面前的人。
“嗡嗡嗡”的声音在耳中盘旋，一滴眼泪落在地板上，摔的粉身碎骨。
苏眠咬着牙：“对不起……”
“对不起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
那位父亲终于发声，悲愤的摇着她的肩膀：“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谋害我的儿子，他才十八岁！”
谋害……
苏眠惊愕又呆滞的抬头，视线模糊不清，眼前的身影重重。
“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进去看看，我儿子还躺在里面！”
被家长奋力的一拽，苏眠跌进病房，摔在2号床的旁边。
病床上的少年，冰冷，没有任何生命的特征，脸上还带着离世前的痛苦。
“你还我儿子命来！”
家属拳打脚踢，他是失去了他唯一的希望。
“不是我……”苏眠抱着头，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和慌乱。
苏迟墨挡在她面前，把她护在身后，苏眠紧紧的抓着苏迟墨的手，不停的摇头：
“苏迟墨，苏迟墨你信我，我没有用错药剂……”
她慌乱的，只想要苏迟墨相信她。
相信她是无辜的，她没有粗心带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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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唐娟菀不会，难道我会？
苏迟墨看着苏眠，神情严肃。
然后安慰病患家属：“您放心，这件事医院会查会负责。”
苏眠心一沉，颤抖的手拉了拉苏迟墨白色大褂的袖子，凤眸带着恐慌，却露出一个虚晃的笑容：
“呵…苏迟墨，连你也不信我？”
苏迟墨只是皱着眉，一旁检查遗体的唐娟菀却开口：“苏眠，我从医这么多年，会把剂量这种小事情弄错吗？”
苏眠没有看唐娟菀，一直愣愣的看着苏迟墨。
苏迟墨的黑眸里藏着很多情绪，却也有一种默认。
他也认为唐娟菀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苏眠扯了一个苦笑，惨白的薄唇都在战栗：
“苏迟墨，她不会，难道我就会？”
刚刚被家属打的一巴掌，现在脑子里还在充血，苏眠强忍着难受，眼泪却不堪的模糊了视线：
“苏迟墨，我没有用错药剂……”
病人家属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凳子，痛恨的目光就像是要把苏眠碎尸万段：
“就是你给我儿注射药剂的，现在你还想推卸责任，小小年纪，你的心怎么就这么黑啊！”
伤痛的极致就是孤寂的无助，家属最为痛的情绪爆发之后，抱着头蹲在地上低声痛哭。
半辈子的心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苏眠暂时被安排在护士休息室，唐娟菀并没有被控制行动自由。
这些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们，似乎已经认定了错就在苏眠身上。
门外边的忙碌，嘈杂，相互的寒暄与室内的孤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眠蜷缩着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
她心灰意冷，连苏迟墨都不相信她没有错，她刚刚大学毕业，一辈子就要毁在这件事情上吗？
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唐娟菀跟她说的是五十毫安。
门被敲响，苏眠连头都没抬。
她已经悲观到了极致，进来的不管是谁，都不会相信她。
希望破灭，只徒留残躯。
敲了三声，“吱呀”一声门从外边打开。
“给你带了早餐。”
原来她就这么从傍晚坐在了早晨。
这晨光也不亮啊，她都没有发觉，只是眼角酸痛，脑子里还带着振鸣。
不知道是不是被病人家属给打出了脑震荡，左右现在也没有人能在乎。
苏迟墨在门口顿了一下，才往里面走，黑眸尽显疲惫，他又何尝不是一夜未睡。
医疗事故是要判三年以下【创建和谐家园】或者拘役的。
温柔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苏眠闭上眼睛。
很痛，脑子里像是血液倒流，一碰就“嗡嗡”叫嚣的厉害。
她曾经多么喜欢被苏迟墨摸着头顶，他的大掌那么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而现在，这只大掌就像是要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眠咬着牙，低声：“把手拿开。”
嗓子哑了，很痛，一说话就像是拿刀子在喉咙里刮一样，一片血肉模糊。
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苏迟墨低叹了一口气，在苏眠身边坐下。
指腹摩擦过她又红又肿的眼睑，低声安慰。
“眠眠，别担心。”
苏迟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如春风拂面，夏雨缠绵。
可是苏眠只感觉到秋风飒飒，冬雪皑皑。
别过脸，不让苏迟墨触碰。
苏迟墨微微皱眉，眼底一片乌青。
苏眠闭上眼睛，不想去看苏迟墨的疲惫，他这么操劳，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不让唐娟菀遭到牵连？
嗓子干涩，但她仍然倔强的问他，就像是从前苏迟墨没和她在一起时，无数次倔强的表白一样，娇蛮，任性。
“苏迟墨，你相信我吗？错在唐娟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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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信任都没有，陪伴有什么用
苏迟墨冷静的看着苏眠，语气平淡却又是陈述事实。
“苏眠，唐娟菀是专职医生，这个药剂十五毫安和五十毫安绝对是天差地别，三十毫安就会出现休克症状，她没那么傻。”
苏迟墨果然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