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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成眸子深邃，看见惊蛰时再也掩不住心疼。
他上前想把惊蛰抱出马车，惊蛰却避开了。
“师妹长大了，也就不喜欢亲近师兄了。”楚成眼里都是落寞。
惊蛰知道师兄一直很是照顾自己，想起之前对他恶语相向心中也很愧疚。她朝他点头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楚成笑的灿烂，温柔的抱起冯惊蛰就像捧起至宝一般虔诚。
惊蛰抬头看向门口那棵粗到一人都抱不下的香樟树，神色恍惚……
冯天机长叹：“天命不可违。”
惊蛰回来后楚成开心的就像一个大孩子，吃饭的时候不停给她夹菜。
惊蛰看着丰盛的饭菜，想到徐府的那些日子，心中一酸。
“师妹回来了也就不回去了吧，我把你以前的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对了西山的花又要开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楚成喜于言表，不停地念叨着。
冯惊蛰眼神一暗道：“我……伤好了就回去……”
楚成正在准备给惊蛰盛汤的手狠狠一抖，滚烫的汤撒了一手。修长的手指霎时间就被烫出了泡来，他还是不觉得疼。
“为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宁愿去徐家被人欺负，宁愿去当个傻子，卑微去接近一个已经不爱你，忘记你的人。都不愿意放手?”楚成攥紧拳头，眸中都是不甘心。
爱情若分先来后到，也是他先，那个卑鄙小人后。若是分爱的程度，他自认为比那个负心之人深厚的多。
但是他的惊蛰，就是不会为自己停留一秒，就贪求之前徐瑾给她的一点点甜。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当年他就不该离开，去跟家人相认。
“因为这是我欠他的，就必须要还啊！”冯惊蛰想到徐瑾和碧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与难受，嚎啕大哭。
若是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未学过这占卜之术，不当族中最天赋禀异之人。
“你怎么欠他？又怎么能算是欠他?卦不能占全，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他徐瑾也应该明白，怎么就算你欠他?”楚成心下一冲动，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惊蛰挣扎开来，楚成有些癫狂道：“师妹，你收手吧，能救活徐瑾已经是你还了那所谓的债。你何必再为了那个不是当初的人，去折磨自己。你忘了他吧！”
“他哪里不是当初那个人?他是！他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徐瑾！”惊蛰站起身来，眼里都是眼泪，她直直看着已经癫狂的师兄。
楚成向来稳重有礼，这是第一次如此歇斯底里，他掀了桌子，双目赤红地看着惊蛰。一字一顿道：“对！他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徐瑾，但是他再也不是那个爱你的瑾哥哥！”
这句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惊蛰心里自欺欺人的屏障突然碎成齑粉。
她慢慢蹲下身，把头埋进臂弯里，哭的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楚成大怒，摔碎手里的碗扬长而去……
夜深，惊蛰的脸又开始升起那种万虫撕咬，痛彻心扉的感觉。
以往虽然也会痛，但是从来没有这次来的那么剧烈，浑身都在痛。
惊蛰弓起身子，用手指紧紧抓着床沿，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直到浓郁的血腥味传进口里，她终于是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梦里零零碎碎是些往事……
第十五章：往事如烟
国师府院前那颗高大的大树，少年剑眉星目，站在树下。
夜已经深了，月光透过树冠洒在少年的脸上，虽然少年有些疲惫，但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晚归的冯惊蛰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大老远就看见了树下的他，有些惊讶：“真的来了啊！”
下一秒她便提起裙子也顾不得形象直直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瑾哥哥！”冯惊蛰紧紧抱住少年的窄腰，在他胸口像猫儿一般蹭蹭，有些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徐瑾揉着她的头笑的温柔：“惊蛰今日想我了么？”
冯惊蛰摇头，但又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徐瑾笑的温柔，低头看她眼睛里都是浓浓的爱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冯惊蛰拉着他的手想拉他进府，少年摇头笑的宠溺，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瓷盅打开，里面正是冯惊蛰日思夜想的鱼片粥。
冯惊蛰看着鼻子一酸：“你竟然真的去找了。”
今日她好不容易背完那些卦象详解，偷跑出去就想吃鱼片粥，可是天色已经不早。
她垂头丧气回家时耍了小脾气，在路上唤了信鸽，写信给刚从战场回来的徐瑾。
让他给自己找鱼片粥，其实她就是耍耍小脾气。
一个刚刚经历生死疲惫不堪的人，哪里有闲心在深夜去做这种无理取闹的小事。
在信鸽飞出去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徐瑾看着她温柔道：“爱人之命哪里有胆子敢不从。这鱼片粥是我家里厨娘做的，大半夜我跑遍了街上也没有了。不知道这味道合不合你胃口，快些吃吧。”
少年的眼里似乎有万点繁星，惊蛰看着心里柔软无比，她喝了一口鱼片粥，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消散了。
她吐出一颗长刺，有些愤怒地看向徐瑾：“这又是什么东西！”
她心里那浓浓的幸福感被突然冲散，她被宠坏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把那碗带着徐瑾温度的粥掼到地上。
粥四溅开来，撒了两人一身。
冯惊蛰把他狠狠一推道：“鱼片粥这么小的事情都让我不高兴，我真讨厌你！”
徐瑾抬起头，眸子里只有失落和焦急：“惊蛰！”
“瑾哥哥……”惊蛰开始偷偷啜泣，她从梦里醒来，那些似乎还有余温的往事，让她悲从中来。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任性，那粥根本就不是厨娘做的，是她的少年为了不深夜麻烦别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亲手给她熬的。
他是新将领为了稳住军心，次次都要冲在最前面，多日不眠不休让他神经高度疲惫。如今强撑着身子剔除鱼骨，再细心也有遗漏。
可是如今她懂事了，那个送粥的少年却变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即便如今他再过分，再挥霍她也不曾想离开。
楚成一直在窗外，听她睡得不安稳，一夜都在叫着徐瑾的名字，心中嫉妒的快要发疯。
他不明白，不明白。
“徐瑾！”楚成攥紧拳头，眼神无比怨毒。
夜风入窗，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凄厉的叫着。
徐瑾看着摇晃的灯烛辗转难眠。
那个傻姑娘跟着国师回府了，他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但是心里那一块却是空空落落的，也不知缺了点什么。
一闭眼就是那片陌生的山谷，那片繁盛艳丽到让人窒息的花海，还有那个捧着花的傻子。
又是一阵头痛欲裂，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一旁的碧春同样辗转难眠，窗外的鸟叫声是她熟悉的，那是她们传递情报用的特殊信鸟的叫声。
这种鸟儿十分认主和忠诚，传递情报也是十分迅速和安全。
她听着身侧的男人辗转未眠，心中也是十分焦急，正在思索间身侧的人突然叫出了声。
“阿瑾可是老毛病又犯了？”碧春拍拍他的后背，柔柔的问道。
徐瑾出了一背的冷汗，有些歉意道：“是我吵醒你了么？”
碧春起身披起衣服下床道：“我去厨房给你煎药。”
碧春脚下生风飞快来到外面，那红嘴小鸟把嘴里的纸条吐给她。
碧春展开一看是一句话：出征后，保持联络。
碧春捏碎了纸条，回到房里却发觉自己忘了拿药。
“可是药没了？”徐瑾见她手里没有东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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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了！”碧春舒了一口气。
徐瑾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碧春顺从的过去，徐瑾摸着她的头发道：“害下旧疾也算不得什么，还好我还活着，碧春当年要不是你，我也要永远交代在那个蒙烟谷了。”
“是啊，多亏，我遇见了你！”碧春笑着，声音温柔眼神却是怨毒。
当年徐瑾从池沼中爬起来，浑身鲜血淋漓躺倒在山林里。
那时的碧春随着老鸨出门采办货物。
半路遇上山贼，老鸨为了保命竟然要把她送出去。她也顾不得满山都是荆棘，拼了命的往谷中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浑身都没有力气的时候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她壮着胆子拨开重重杂草竟然看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
她本来想救眼前的少年，但是刚一扶起来，这少年身上竟然滚出来一块赤月国的令牌。
牌身花纹精致，碧春虽被卖到红尘已久，但是这让她梦里睡着都会吓醒的图腾她是刻在心里恨着的。
碧春松手，那少年歪头倒下，脖子上竟然也有伤口，他嘴里又呕出几口鲜血。
碧春看着他恨得牙痒痒：“当年要不是你们赤月国，我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让祖辈蒙羞的地步。一入青楼终身都没有善终！”
她眼里落下泪来，两国交战贫民受累，她何其无辜。
“你……你莫要怪我……你不该生在赤月国，更不该参军，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你这么活着也救不活了……”碧春瑟瑟发抖地解下自己腰上的缠绳，一圈圈得绕在他脖子上，心下一狠就要一勒。
忽然远处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碧春更加惊慌，也不敢下手了，提起裙子就想往林子深处逃去。
谁知心慌意乱，竟然一脚踩滑重重跌倒在徐瑾身旁，徐瑾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腕，碧春吓得尖叫出声。
很快一队穿着黑衣的人注意到这边情况，他们扶起碧春也扶起了徐瑾。
碧春吓得瑟瑟发抖，很快她听见有人说：“是徐将军，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