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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惊蛰怎么找也没有发现楚成的身影，回屋时却发现龟甲还有灯，整整齐齐的摆在里屋的角落。
冯惊蛰泪如雨下……
第十三章：无妄之祸
徐瑾对惊蛰有愧，也上心了不少。
把她从小院子里接了出来，安置在自己别院，跟碧春对邻而居。
冯惊蛰很满意，天天都傻乎乎乐呵呵的。
徐瑾去看她的次数也多了，每次去看她都见她在往一个竹筒里面扔着豆子。
“傻惊蛰，你在干嘛？”徐瑾颇为好奇。
冯惊蛰心里一紧，装作傻乎乎回答道：“豆豆！一颗……瑾哥哥来……”
徐瑾费力才理解这个意思是一颗豆子就是他来一次，他有些好奇把竹筒倒过来，只有寥寥可数的六颗豆子。
心上不知怎的狠狠一痛。
阿绿远远瞅见徐瑾往惊蛰院子走去，急冲冲跑回院子里对碧春道：“姑娘再不出手，就连那傻子都抢不过了。”
碧春何尝不着急，也不知为何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徐瑾开始对这个傻子上心了，时不时就往那个傻子那里跑。
“还不是怪你，笨手笨脚，偷个东西嫁祸于人连累我。”碧春气冲冲地把茶壶朝阿绿扔去。
阿绿也怨气冲天：“我明明看见那傻子用血在点灯，姑娘你没看见真的是吓死个人。我本来偷了东西就想跑，谁知道那傻子追出来竟然想掐死我。”
“此话当真?那灯阿瑾怎么没有搜到?”碧春摸摸下巴，阿绿是唯利是图没错。但她跟自己卖命多年，没有必要编这些故事来骗自己，那傻子难不成还真的会巫蛊之术？
“姑娘你想啊，那傻子出身国师府，国师府擅长卜算。她再傻也会点皮毛吧，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阿绿见状煽风点火，就想一报那日之仇。
碧春越想越觉得不对，写了一张纸条扔向窗外，不一会儿那张纸条就消失了。
不一会儿有纸团从窗外扔进来，碧春展开一看，上面几个大字：做好你分内之事，其余勿多管。
碧春气的捏碎了纸团，向来主子最为重视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傻子，斥责自己多管闲事。
想到近日徐瑾对自己的态度，想到那傻子乐呵呵的样子。
碧春大怒：“定是那傻子用了什么邪术，害我任务不成。”
阿绿满肚子坏水，见主子暴怒，谄媚对着主子一阵耳语。
碧春震怒的脸舒缓开来，她望向惊蛰院子的方向，渐渐露出一个阴寒无比的笑。
小傻子，跟姐姐斗，一个字死！
徐瑾这几日心情很好，他很久都没这么好过，就连日日跟碧春腻在一起也没有这种感觉。
相反跟这个傻子相处起来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他扭头看向一旁给自己磨墨，神情很是专注的惊蛰。
她平时痴痴傻傻，语言颠三倒四，但是认真做事的样子，却是无比迷人。竟然让他有些恍惚，生出一种惊蛰不是傻子的想法来。
“哎呀！”正这么想着，冯惊蛰手一重墨汁四溅。她鼻头脸上，还有徐瑾的白袍上都是墨点。
徐瑾正想动怒，冯惊蛰笑嘻嘻用手在他脸上画了一朵花。
他无奈摇头，她终究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罢了。
“少爷，不好了碧春姑娘晕倒了。”阿绿火急火燎跑来找徐瑾，徐瑾立马起身就要出去。
想跟冯惊蛰说一声，看见惊蛰从竹筒往外拿着豆子，他疑惑却来不及问，匆匆就离开了。
“你哪里知道，这豆子的真正意思。”冯惊蛰擦着脸上的墨汁再也笑不出来。
她磨墨时又想到了当年，知道徐瑾在看自己。即便是认识他这么久，也没有办法抵抗他的眼神，心慌意乱就弄撒了墨汁。
她拿起竹筒苦笑。
这哪里是记录他来的次数，分明就是在计算自己离开他的日子，一颗豆子就是半个月。
她时日已经无多了，待这豆子倒尽，她也就要回归天地之间了。
这几日，徐瑾再也没有来，听说碧春那边出了事。
她听别人说起碧春最近失眠多梦，最后竟然吐血，衰败的很快。明明一个美艳的美人，短短几天就瘦的脱了形，如同一具躯壳。
冯惊蛰一直知道这碧春不是善茬，本来很不放心她留在徐瑾身边，但是想到徐瑾的深情，她也束手无策。
她想去看看碧春，却被徐瑾拦在门外。
“碧春无事，你回去吧。”徐瑾冷冰冰的看着冯惊蛰，脸上的厌恶万分明显。
冯惊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这几天的温存，又都被收了回去。
她分不清难受不难受，心已经麻木得紧了。
之前他就一声不吭的收回他所有的好，有一就有二，她不怪她。
眼看徐瑾出征日期越来越近，冯惊蛰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焦躁。但是内心却还想卜上一卦。
果然爹爹说的没错，占卜容易让人产生依赖，一旦有了前路未卜的事情，就想靠这占卜求得一点点可怜的安慰。
她回到了小院子里，拿出了那盏灯。
伤口已经愈合，她就用刀子划破手掌放血当做灯油。
惊蛰占卜必须全神贯注，稍有不专心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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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疾风刮来，惊蛰心头一闷，反应过来那盏盛满血的灯，被不知何处窜出来的徐瑾一脚踢翻。
血洒了一地，灯盏骨碌碌地滚向墙角。
徐瑾沉着脸一步迈到冯惊蛰面前，伸手狠狠给了她一把掌。
这一掌极重，打得她脑子嗡嗡的响。
“冯惊蛰！没想到真的是你！你……”徐瑾失望的眼神，如同毒刃把冯惊蛰的心扎得血肉模糊。
冯惊蛰慌忙站起身来，仓惶地摇头。
还想争辩什么，但看见从外边走进来的阿绿还有形容憔悴的碧春。
她心下一紧，苦笑。
这分明就是一场局，可笑自己就在局里面，混混沌沌就入了人家的套子。
自己哪里是装傻，分明就是自己傻了。
惊蛰带着最后一丝期待看着徐瑾，只希望他能多问一句。
“我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委屈碧春没有把你赶走。没想到你这傻子面傻心不傻，即便是傻了也暗藏一肚子坏水。也怪不得老天让你痴傻，你这等蛇蝎心肠的人，又怎能与我碧春相比?”徐瑾暴跳如雷，直直指着惊蛰口不择言的骂道。
惊蛰歪着头看着他，笑的不似之前痴傻，有些决绝。
有的话她这个痴傻的身份说不出，但不代表她不难过，就能让同一个人陷害两次。
“我没有做！”惊蛰高声喊道，直直地看着暴怒的徐瑾，眸子里都是倔强。
徐瑾冷着脸捡起那个滚到墙角的灯，狠狠朝她掷去：“你还不承认！这是什么?”
惊蛰就立在原地，躲也不躲，任由那灯砸向自己。额头被砸破，血顺着眼角留下来，她依旧紧紧地看着徐瑾。
抿着嘴没有说话，那眼角的血就像血泪一般狰狞。她本就瘦弱，颤抖着站在原地倔强的就像一棵松树。
“反了反了，被捉当场竟然还不承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冯惊蛰你出身高贵也不能轻贱别人一条命，你看看碧春被你折腾成什么模样了。”徐夫人被搬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惊蛰与徐瑾对质。
她厌恶极了惊蛰的母亲，也就是当今国师红颜薄命的发妻。
当年老爷痴迷惊蛰的母亲，后来她嫁给了国师，老爷才不得以娶了自己。十多年同床异梦，她已经快要疯了。
如今见惊蛰这般被拿住了把柄，也顾不得细问是非，冲着下人吩咐道：“把这傻子关进黑屋子，一日不交出解救的方法一日不放出来。”
黑屋子！
每个大家族都有阴暗不可见人的用私刑的地方。黑屋子就是徐家教训那些不听话，吃里扒外吓人的地方。
冯惊蛰清楚那有多可怕，瞪大眼睛大声喊道：“老爷！我要见老爷！”
徐夫人冷笑，上前掴了她一巴掌似笑非笑地看着徐瑾：“你看这傻子思维多么敏捷，这小脑瓜子转的真快，又哪里像个傻子。喏，还知道要见老爷！”
她抓起惊蛰的头发往地上狠狠地磕，细声细语道：“不是傻么，怎么我来给你治治？”
被灯砸破的额角往下淌着血，冯惊蛰脸上痛的厉害，她挣扎着狠狠把徐夫人推倒在一边。
徐夫人不备闪了老腰，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叫：“瑾儿你还不来管管，她发癫要杀了我。”
徐瑾上前去摁住冯惊蛰，冯惊蛰没有再装痴傻，眼神清明地看着他，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信我，我没有！”
碧春冷笑，开始剧烈咳嗽，竟然喷出一口黑血来。
徐瑾一把攥着惊蛰的手，力道大的就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快交出诅咒的破解办法，若是碧春死了，我不管你是谁我都要把你杀了陪葬。”
“我没有！”冯惊蛰看着徐瑾，神色冷漠。
那认真的神情是徐瑾第一次见到，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傻子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都是哭的涕泗横流，如今她冷静的就像正常人一样。
“冯惊蛰，你不要骗我！”
徐瑾直直看着冯惊蛰的眼睛想看出什么来，但那大眼里的清明一闪而过，只有混混沌沌的痴傻。
“瑾哥哥凶……凶……惊蛰没有做！”冯惊蛰不顾他肃杀的表情，一头扎进他怀里。徐瑾只觉得恍惚，自己怎么又错觉这个傻子是正常人。
惊蛰心里苦笑，自己还没有那个勇气去承认自己没有傻。
当年那个机会的代价，是她用自己的神智换来的。
窥探天机向来讲究等量交换，她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自己术成之后没有想象中的变成傻子。
她又能回到徐瑾身边，但她怕天命，怕自己会被早早的收回跟徐瑾一起的时光。
她只能装傻，有些愚蠢的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