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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满腔真心，被陆随伤得七零八落，现在她要对常野做同样的事情吗？
“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绣嫁衣，且他再三请求，让我不要告诉你，”沈恪叹息着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因为这件嫁衣，他已经好几天没睡。”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对一个人好也很容易，可是默默喜欢，不求回报，甚至不需要被喜欢的人知道，这真的很难。”
“我知道你有心结，也知道你一个人走不出来，嫁给常野，让新的感情覆盖过往，而你则全了他这份心意，让他得偿所愿……你们之间是双向的帮助，没有任何不公平。”
“爹娘在天有灵，看到你过得幸福，也能安心地去投胎。”
最后一句话，让青禾再说不出一个不字。她低头，双手绞着身侧的裙裳：“好，我嫁。”
反正现在还在孝期之中，不可能举行婚礼，又或许等到三年之后，她真的接受了常野也说不定呢？
沈恪笑起来：“你放心，哪怕嫁了人，哥也不会不管你。有我在，再没人能欺负你。”
“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在青禾松口之后，整座岛屿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每个人都笑意盎然地向她道喜，高兴的像是他们自己即将成婚一般。
沈恪见状，索性举行了一场篝火晚宴，邀请全族的人聚在一起庆祝这门亲事，顺便借此机会，正式继承族长之位。
是夜，全族的人都聚集在沙滩，向青禾兄妹送上诚挚的祝福，然后一起以灯为祭，奠念沈父沈母。
无数荷灯载着思念，飘向茫茫大海，青禾眼眶微湿，怕自己真的哭出来，于是转移注意力，问身旁的沈恪：“怎么没见到阿野？”
“那傻小子听说你答应亲事，跟打了鸡血似的，言之凿凿地说在绣好嫁衣之前，绝对不出门，这会儿应该正挑灯夜绣呢！”
确实有点傻，可也令人动容。
“你不用担心他，我会盯着的，毕竟还得取血给你养魂呢，哪怕是为了你，他也会好好顾及身体。”
“嗯。”
第三十章：我爱你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
经过细心调养，青禾的身体已完全康复。
沈恪掐着时间，把嫁衣送到她面前。
嫁衣上绣着凤纹，缀着彩羽，衣襟、袖口及裙摆处都用金丝穿着熠熠发亮的宝石，尽管细节处的针线并不平整，却瑕不掩瑜，整套衣裳艳丽又奢侈，十分耀眼。
哪怕当初嫁给陆随，她都不曾穿过如此名贵的嫁衣。
青禾心中惶恐：“哥，你莫不是把族里的银子全部给花在这套衣裳上了吧？”
“想什么呢你？”沈恪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这些玩意儿是常野弄上去的，是他的私产。”
青禾更加不解：“阿野哪来这么多宝石？”
沈恪微有些不自在：“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衣裳已经送给你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你们莫不是去偷了吧？”
闻言，沈恪差点跳起来：“我是这样的人吗？”
青禾眼神狐疑。
这三年常野闭门不出，专心致志地绣嫁衣，青禾怕取血伤了他的身，前去探望，却被拒之门外。
她心中担忧，于是向沈恪打听，沈恪说他无恙时，眼神多有闪躲……她那时就心生疑窦，但出于信任，没有多想，眼下却不会再轻易被他糊弄过去。
“那是怎么回事？”凤凰族避世而居，即便替人问诊，也甚少收取诊金，故大多清苦穷困，常野也不会例外……她敢肯定，他买不起这么多宝石！
“该不会，是陆随吧？”
“跟那个白眼狼有什么关系？他已三年未曾露面，指不定就病死在哪个地方了！”沈恪“腾”地站起身，抱起放着嫁衣的托盘，怒道：“可怜常野手指头都戳烂了，到头来你居然还在惦记着旧人！这嫁衣你若不喜欢，我拿回去还他便是！”
“我没有不喜欢。”见他恼了，青禾呐呐地，不敢再多问。
沈恪瞥她一眼，轻哼着把嫁衣重新放回桌上：“那你快试试，万一不合身，还得花时间改。”声落，他大步走出房间，确定她再瞧不见自己时，他抚着胸口，长松口气。
青禾在桌边坐了许久，怔怔看着窗外的烈阳，半晌才慢腾腾地换上嫁衣……竟然很合身。
她面无表情，慢慢抚过嫁衣表面的纹样，心里突然说不出来的难过。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难过。
嫁衣绣好，婚期很快确定下来，因为早有准备，就定在下个月初完婚。整座岛屿张灯结彩，喜庆非凡，在婚礼的前一天，族里福寿双全的老嬷嬷来替青禾梳头。
老嬷嬷送过不少姑娘出嫁，吉利话信手拈来，又变着法子称赞青禾身上的嫁衣，逗得聚在四周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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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发现青禾脸上虽扬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但眼神刻满沧桑。
她心里空荡荡，没有喜悦，亦没有紧张，只是按部就班地在完成一件必须要做好的事情。
尽管知道常野为她付出很多，她必须竭尽全力来回报他，可她能骗过所有人，就是骗不了自己。
她喜欢常野，但绝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所以，心里生不出半分期待。
红色的盖头遮住视野，沈恪握着她的手，缓缓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中。
许是很紧张，常野的手很凉，但几乎在她触碰到他的刹那，他就合拢手指，像是怕她逃走般，紧紧牵住了她。
“对不起，”常野嗓音喑哑：“我爱你。”
第三十一章：对不起
饱含情意的声音落入耳中，像延展出一片广袤无垠的深海，牢牢将青禾包裹在其中。
三年不见，常野长高了，也变瘦了，让她产生一种不合时宜的错觉……仿佛正牵着她手的人，是陆随。
念头掠过脑海，她轻轻哂笑，强行把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压下。
因为两家的距离很近，并不需要喜轿，常野在说完之后就蹲下身，眸光含情地看向青禾。
青禾微微不自在，但还是柔顺地趴在他背上。
常野背着她走向新房。
族人们笑得欢畅，边致以诚挚祝福，边将手中花篮里的新鲜花瓣洒在他们身上，很快空气里就萦绕着馥郁的花香。
惹人沉醉。
新房是一间倾全族之力新建而成的木屋，墙面挂着红绸，正中间悬着个硕大的同心结，便是铜鹤香炉上都系着朵红花，处处彰显着暧昧的气息。
闹着新人喝了合卺酒，族人纷纷退出房间，并识趣地把木门关上。
空气一下就变得稀薄起来。
感觉常野在身畔坐下，青禾如坐针毡，强忍着才没有躲开，不得不寻找话题转移注意力：“阿野，你刚刚为什么要道歉？”
常野抬眼，瞥见她明显变得僵硬的身体，眼神晦涩不明，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
青禾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猛地将他的手挥开。
常野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他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冷郁：“这便是我道歉的理由。”挟恩强迫她出嫁，他自然该道歉。
“是我该说对不起。”青禾垂着脑袋，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理智告诉她，她有经验，应该主动亲近他，引导他完成今夜的鱼水之欢，可感情上她做不到，甚至想逃得远远的……她红着眼，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常野站起身来，离她稍稍远了些，却在她微松口气的时候探过手来，往她的脑袋上轻揉了两下：“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青禾微愣。
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她好似闻到了一股清冷的檀香，但细细嗅去，又消失不见了。
她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却总是想起陆随，心里愈发愧疚，只恨不得把自己就地掩埋。
两人相对无言，眼见气氛愈发沉闷，常野打破沉默：“我突然记起来，族长有事找我商量，你先睡，不必等我。”
声落，他转身离开木屋。
青禾既感动又痛苦，不安地绞着手帕。她知道常野的话只是借口，毕竟沈恪不是魔鬼，怎么可能在新婚之夜找他商量事情？
在追出去唤常野回来，跟自己独自留着屋内歇息之间左右摇摆一会儿，到底是感情占据上风，她默默梳洗换衣，躺在喜床上。
睡是不可能睡着的，辗转反侧到半夜，见门始终关着，知道常野不会再回来，她这才闭上眼。
迷迷蒙蒙间，似乎有微凉的风从脸侧，刮到颈间，再一路向下，停在她腰间的束带上……青禾下意识地觉得不安，想冲破睡意恢复清醒，但冷风很快消失不见，最终化作一股温热，轻轻落在她的唇畔。
第三十二章：不喜欢了
次日醒来，阳光正好。
青禾困倦地伸个懒腰，起身打开木门，正看到常野由外走来。
他还穿着红色喜服，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手中端着个朱漆螺钿托盘，托盘里放着各种精致可口的食物。
凤凰族崇尚简单纯朴，不会做这些耗力又费事的糕点，他这是去了岸上？
青禾惊疑不定，像是有石子投入心湖，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时辰刚好，”瞧见她，常野露出个欢喜的笑容：“快洗洗手，过来吃早膳。”
明明是清正俊朗的容貌，可弯眉一笑间，竟有些魅惑的意味。
像勾人的妖精。
活了二十一年，青禾只在陆随身上见过这种摄人心魂的气质。
她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依言去梳洗，再回来时，常野已经把食物依次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这个面片汤软嫩滑爽，包子皮薄馅足，红豆糯米团甜而不腻，你都试试。”常野没有坐下，就站在她身旁，不断用干净筷箸往她碗中夹着食物。
他们离得很近，青禾又闻到一股檀香。
是陆随最爱的那种檀香。
她终于敢确定，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常野跟陆随的容貌不同，可他现在的语气、神情、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气度，都很像陆随。
他在模仿陆随？
胸口一阵阵发闷，青禾歉然开口：“阿野，昨晚的事是我不好，我会努力接受你，你不用做出任何改变，更不要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我已经不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