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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护送出城
他死忍痛楚,垂下眼帘,湮去碟翅般的睫毛下,瞳孔里的战栗。
凉薄一笑:“我死不了。”
顿了顿,道,“就算我死了,你也未必好过。甚至连这宋公馆都出不去。你若不在乎鱼死网破,大可杀了我。只是这样,我一条命抵了你温家整个家破人亡,连带着给徐曼迪凑足了聘礼。实在划算。”
温斯咏气的浑身发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实话。
她未必能杀他。
宋稚晖此刻再虚弱,也是武官出身。她再有武器傍身,也很难得手。
就算杀了他,她谋杀新政府【创建和谐家园】,一样没好下场。死罪也罢,她实在怕那些活罪。断手断脚,抽鞭滾炭,烙铁坐老虎凳,经历过一次,她真是没勇气再遭受第二次。
他看懂她的心思,当即下颔一挑,示意她去开墙角的柜子,“里面有剪刀,纱布,药粉。都拿过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眩晕难耐,半边身体已经失去知觉,却稳道,“不是要逃吗?不想被宋公馆外的狙击手把你打成筛子。就先把我的伤处理了。我带你出去。”
此法似乎稳妥。
眼下只能照做。
将他要的东西放在桌上。他将绷带和纱布递给她:“等下我取出子弹,你就立刻给我把腿绑紧了,越紧越好。”
温斯咏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宋稚晖慢慢地将裤腿卷起来,大概是太痛,他额上的青筋都暴起,冷汗一层一层往下掉,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终于露出了凄红的伤口,他竟对她虚弱一笑,“你转头,莫看。”
温斯咏低头,嗯了一声。
若是以前的宋稚晖伤成这样,恐怕她会心疼得哭成泪人。
可如今,她竟情绪平静。
但他既然不让看,她也就偏过了头。
嗤,剪刀入肉。
他利落用剪刀将肉里的子弹剜了出来,霎时血注喷涌……
温斯咏的后衣也被打湿,带得她整个人一震。
最终没忍住,微转头。
他痛得整个下颌角都在抖,上身半瘫在床沿,手几乎要把床沿攥断,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对她道,“给我包扎吧。”
温斯咏迅速拿出纱布,将他的伤口按住。
可根本按不住,血流一直在喷涌,半卷的纱布都被染红。从床单到地上,都是血。这场景太骇人,温斯咏终于知道慌了,抬头问他,“怎么办?”
宋稚晖脸已菜色,嘴唇亦如惨白如纸,“我来按,你用力绑住。”
他缓慢接过纱布,咬牙用力,血依旧在渗,却慢慢止住。温斯咏立刻用绷带绑住,打结。
他仿佛终于喘过气,涣散的眼神也终于恢复。
叫她去柜里拿了干净衣服,她料想他行动不便,本要说帮他换。
他却道,“不必。”
顷刻而已,他已收拾完毕。叫她将地上的血渍清干净,换好床单被褥,又将旧的投入了炭火盆,这才拿起电话,“备车。”
没有下属随行,宋稚晖亲自开车。
“你要去哪?”
她其实并未想清楚,宋稚晖又道:“车站不可。耳目太多,鱼龙混杂。乘船亦不可,码头是清风帮的地盘,你去了也是找死。”
“我和清风帮无冤无仇,怎么就是找死?”
宋稚晖嘴角一抿,未答。
车子最后停在城郊。
宋稚晖将银票递给她。
温斯咏一看,竟是半辈子也花不完的数目。
“你这是要如何?”
宋稚晖说:“你我两清。我不会再干涉你任何。你自己保重。”
转身便走。
温斯咏望着手里的大额银票,嘴角冷笑。
一条人命,全身的伤,就这样便打发了?
太轻易。
绝不可能如此轻易?!
第九章 雪中送炭的故交
栖霞路。春天娱乐城。
油头大耳的男人看着眼前清秀寡淡的姑娘,点了点头,“长得是不错。会些什么?”
“琵……”
温斯咏看了看自己半残废的手,还是将琵琶两字咽了下去。
“会些西洋舞。”
“西洋舞?”
老板呷笑,指着大开岔的大摆裙,“换好衣服,上去跳两下。我看看。”
温斯咏知道这里不是扭捏的地方。
她需要钱。
宋稚晖给她的银票,票头上明明白白写着华央银行。
她怎么敢用?
一用,只怕她的行踪,他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需要钱。
她也需要势。
这里是政商名流都会造访的地方。
要想为父亲报仇,要想胜过宋稚晖。
她必须依靠这些政商名流
所以她必须留在春天娱乐城。
闭眼咬牙。
拿起衣服,利落换好。
她几乎是用了自己所能摆出的最魅惑的动作,最妖冶的眼神,跟着音乐摇摆。几次旋转回头,看那老板的眼睛都直了,却仍旧没给准信:“明天晚上,再来一趟吧。看看效果,如果好的话,再留下。”
温斯咏很需要这份工作,所以很早就赶到了。
换好衣服上场,却被人拦住了去路,“斯咏?”
她抬起头,正碰上一双惊讶的眉眼,竟是旧识,“陈大哥?”
陈屹宁看见她一身大红色的【创建和谐家园】衣服,皱了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打扮?”
似乎想起了什么,“报纸上刊登的宋稚晖退婚,你家道中落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她勉强笑笑,“是真的。”
那边,领舞已经在叫了,“准备准备了!上场了啊!快点!”
她没时间寒暄,对陈屹宁点了点头,“抱歉。我要上场了。”
第一次上场,她十分紧张,好在舞点并未踩错,动作也越来越熟练了。整晚上一曲接一曲,结束之后,她几乎虚脱。换好衣服从后台里走出,正碰上老板在对她招手,她走过去,却看陈屹宁也在。
“温小姐,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陈秘书的故交。怎么没早跟我讲呢?”
她尴尬地笑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黄老板继续道,“明天就来上班吧。群舞真是委屈你了,明天你直接独舞。工资和营业额对半开。”
她瞪大了眼睛,“对半开?”
行情她今天专门问过的,就算是有名气的歌星,也很难拿到对半开的工资。她这刚入行,就能拿上这样的数目,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她竟然真的拿到了!抬眼去看陈屹宁,陈屹宁神色复杂,笑容也多了些意味深长。
她自觉不好,“不用这么高。丽丽她们拿一成,我也就拿一成就好了。”
“能开高为何还要屈就?没必要。”
陈屹宁笑,“你可别误会。你能拿这么高,纯粹是因为你西洋舞跳的好,跟我可没有关系。是吧,黄老板?”
黄鉴然拢了拢络腮胡,“那是自然。温小姐,你莫要想多。”
是她想多了吗?
温斯咏礼貌地微鞠躬,“那就谢谢老板,谢谢陈大哥了。”
出门的时候,天正下大雨,她今日穿得薄,百入茶的细线衫,冷风打过来着实有些冻。可天色已晚,她若不回的话,只怕雨会越下越大。当即顶起包,就要冲进雨中。却被一只手一下拽住,“你这样回去,明天铁定感冒。”
转头,陈屹宁已将伞打在了她的脑顶,又脱去了外套,罩住了她已经有些淋湿的衣服。她瑟缩了下,终究知道男女有别,当即要把衣服脱下还给他,“衣服给我,你定然要冻着了。”
他却道,“女子体弱。我一大男人有什么?”
别克车停在了二人身前,他为她打开车门,“住哪?送你。”
这样的天也确实不适合自己走回去,当即说了地方。陈屹宁眼里一丝不屑,“租界外的棚户区,实在不适合你。”
温斯咏只笑笑。
租界里是富人区,她怎么住的进去。就算是棚户区,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家道已然中落,就没必要计较这样多了。
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矜贵的温小姐了。
陈屹宁也知道戳到她痛处,继续道,“我在栖霞路正有个小宅,刚好就在春天娱乐城对面。你直接搬过去吧。”
温斯咏虽从小养尊处优,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
当即拒绝,“不用了。陈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房子已经租了,退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