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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他说除非我死
温斯咏呵呵笑，满眼泪花：“祝福？你这个祝福太沉重，我不敢承受。”
宋稚晖脚步不停，大手已经触及门的把手，温斯咏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动作力度之大，让他突然震了一下，在转过身想要将温斯咏推开，温斯咏却扳住了他的脸庞，踮起脚尖，抬起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宋稚晖猝不及防，身子突然一僵，但她的唇瓣温软，鼻尖的皮肤细滑，触着他细细的初初冒了尖的胡茬，有一种很踏实的亲切感。这些年来，第一次，宋稚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的任她索取。
终于，理智崩塌，所有的冷静灰飞烟灭，他将一切抛之脑后，不管不顾地回应起来。大手托着她的后脑，转过身来，将她整个人压在了门上，辗转吮吸。手沿着她的光滑的脖颈，渐渐向下，开始解她后背的扣子。
一颗，两颗……
花青色的绸缎领子被剥落至肩膀，露出了她漂亮精致的锁骨。温斯咏的手也开始解他的衬衫，衣领针轻轻地掉落，领带针也滚至一旁……
仿佛周围都不存在了，眼前的一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的吻一寸一寸，落在他宽阔平展的肩膀上，霜色的衬衫落了地，她的手触及那镂空的皮带扣，吧嗒一声，扣子解开。
宋稚晖的大脑，陡然一声炸裂。
他在做什么？
温斯咏又在做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能有，不能再有。
他的工作，朝不保夕，随时有可能牺牲，甚至背负着骂名牺牲。那些在明面上的英雄，将会被后世永远铭记，光辉永垂不朽。可他这样阴暗中龃龉前行的人，最坏的可能，便是光明来得太迟，他等不到那一天，等不到昭雪的那一天，而臭名昭著千万年……
他不怕死。
真的不怕。Y.B独家
可温斯咏……断不能跟’汉奸’在一起的。
这千古骂名，她背不起，也不能背。
这一场飞蛾扑火，实在多余。
宋稚晖突然后退，“我……”
顿了不过三秒，思维立刻清明，声音也不见一点【创建和谐家园】退去后的波澜，干脆利落：“我想你一定误会了什么。就算徐曼迪家出了事，我和她也还是有婚约的。”
他知她芥蒂，却偏偏要说那个名字。温斯咏觉得心尖陡然一抽，“徐曼迪？婚约？”
她仿佛又陷入了死循环，先前说服自己的那些理由，一瞬间又消失了。
但她还是笑了笑，“你骗我。我们之间也曾有婚约的。只是你最后毁掉了。你既然能毁掉我们的婚约，你又怎可能遵守和她的婚约？她，不过是你的一个棋子罢了。”
宋稚晖笑，“她是棋子，那你又何曾不是了？”
温斯咏突然一愣。
这话问得真是精准。
一刀毙命。
所有的女人，都能成为他的棋子。那她呢？
他又说，语句严苛：“你凭什么以为，我保住了你的命，就是对你一片真心？都是棋子，又怎么可能区别对待？相同的伎俩，我在你的身上用了一次，确实得逞。而现在，用在徐曼迪身上，竟然一样好用。”
温斯咏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倒塌。
“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你有什么特别？”
她语无伦次，“你……她……我们……”
宋稚晖说：“毕竟你曾帮我实现了我的目标，所以，我不会亏待你的。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说不定我们就有能再相见的那一天。到时候再算账，不迟。”
“你说谎。”温斯咏泪流满面，却还是倔强的坚持，“如果真的不在乎。你就可以要了我。你不是永新最风流的处长吗？反正对你宋稚晖来讲，外面的女人又何曾嫌过多？”
“我要的女人，从不会让我负责。”他流目转至她脸庞，眼中还蕴藏着笑意，“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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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希望……”温斯咏咬牙，“我可以。”
“既是心甘情愿，又何须咬牙切齿？”宋稚晖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如刀割，面上还是笑意盈盈，“你做不到的。别再浪费感情了。明天好走。”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霜白衬衫，极快地穿好，拉开门。却陡然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回答，“我可以，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宋稚晖的手几乎要将木质的把手拧断，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刺骨的寒凉。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内心的一切和盘托出，告诉她自己的难以割舍、痛不欲生……他知道温斯咏把自己放得这样卑微，有多么不容易。她本就是一只小刺猬啊，浑身都是尖利的刺。只要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团成一团，绝不会将一丝一毫的柔软暴露。
可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将心脏的肉，放在了砧板上，任他对待，任他宰割。
这一点都不像她。
温斯咏从来都是骄傲的。
不可方物的。
如今为了他……竟能到这样的地步……
宋稚晖低头，面上还是笑，依旧春风和煦，却再也没说一个字。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早已将他练就了克制的好本领。克制到极致，便再无一点情绪外露。
极快地离开，极快地进了书房，极快地关上门。
坐在书桌前，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盖子，两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黑丝绒上。精密切割的棱面熠熠生辉，在墨色背景的衬托下，宛如璀璨星辰。
这戒指，是他和她的婚戒。
若不是订婚宴上的那场意外，他和她，早已喜结连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他甚至还记得当初携着温斯咏，在温雄友面前许下的誓言：“伯父，我此生此世都不会背叛斯咏，直到我死……”
温雄友笑意盈盈：“好，好，好！”
温斯咏也是一脸幸福，就连去厨房泡茶的时候，嘴角都是笑的。
一切来得太突然。
战友一家被打死的消息，就在订婚宴之前收到。
曾一个军校毕业，曾上下铺三年，曾共同右手握拳立下此生要报效祖国的信仰。甚至代号都是相连的，战友是26，他就是27。
26号受过正规的训练，没怎么受苦，在即将开始酷刑的时候，一口咬断了牙缝里的毒线，直接毙命。
而他的妻子……
新婚没过一年的妻子，生生被挑断了手筋脚筋，身上都是血痕和淤青。见多了残酷场面的他，都难以直视那样凄厉刺目的场面……
妻子的尸体旁，才刚过满月的婴儿，已经没了气。
宋稚晖抬手，为战友抚上眼睑。
脱下外套，遮住了他妻子的身子。
再回头，叫宋毅一把大火烧掉了乱坟岗。
再返回酒店，随便拉了个姑娘，便开始了表演。
就有了温斯咏在订婚宴后台见到的那一幕。
他想，由她恨吧。
怀恨也比没命了好。
演戏结束，就接到了温雄友暴露了的消息，汪坤泉甚至亲自到场：“宋处长啊，日本人点名要活捉了他，我们也没办法。知道那是你的老岳父，想你定很为难。若你做不了，我就亲自去押解了。但你知道的，我这边的都是些粗人，指不定你的老岳父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司长不必多虑。我去。”
交代了宋毅，安排了擦枪走火的士兵。
这才救下了温雄友。
她们之间，却再也回不去了。
……
世事难料。
祸兮福兮，谁又知道呢？死在刑场上的那个妻子，和如今安好无虞的温斯咏……已经有了比较。
若没结婚便能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对他来说，未必不是求仁得仁。
捏了捏眉心。
他实在有些累。
“咚咚咚！”
谁在砸门？
起身，却听见温斯咏的哭声：“宋稚晖，你这个懦夫！躲在里面算什么大丈夫？你以为躲得了一时，便是对我好吗？你有想过我要什么吗？还是你自己以为的对我好，我就应该感激涕零了？”
“是谁说过会许我一辈子幸福的？是谁临阵退缩了？是谁抛弃我一次，抛弃我两次，抛弃我三次……你都忘了吗？”
“我说过，我可以不管你在外面那些女人，我不要你负责，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字字珠玑，全部戳中了他的心。
宋稚晖起身，从未有过的烦躁异常。
打算去开门的时候，却听见宋锴镜的声音：“斯咏。你还怀着孩子呢，情绪不能太激动。”
温斯咏不知宋锴镜的底细，也不敢轻易再讲话，只能嗯了一声。
宋锴镜走过来，“回房吧。”
温斯咏依旧是嗯了一声，终于离开。
宋稚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晚饭时候，下人来叫。
宋稚晖本没食欲，也避免和温斯咏碰面，“跟老爷回一声，我不吃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