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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怎么办？
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沈凝睁开眼？
陆淮南在叶城只手遮天，不管什么，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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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生命面前，他才发现，他的力量微乎其微。
他留不住一个想要走的沈凝。
也没办法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失去，就算是当年的沈璐，他在面对她的死的时候，也不过淡淡地嗯了一声，甚至连半点的心痛都没有。
可是一到了沈凝这，他的心，仿佛已经停了。
如果不是他还能感知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如果不是他还活着……
15章
过去了两天，沈凝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陆淮南坐在她的床边，大掌牢牢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
他头一次，对她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沈凝，你朝我表白的时候，其实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你。”
“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对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乐意看到你在我面前笑得眉眼弯弯，乐意看到你眼里只有我，没有别人。”
陆淮南一字一句絮絮叨叨地说着，想她能听到，想她能睁开眼睛质问他，既然如此，后来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待她。
可是，床上的人依旧双眸紧闭，没有半点动静。
他自己说出了答案，“我后来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你跟陆锦川相谈甚欢，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开始讨厌你脸上的笑。”
“我也知道你讨厌沈璐，你恨沈璐，所以我特意让你看到我跟她在一起，也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甚至逼你签下那份手术同意书，因为我想看到你因为我而痛不欲生的样子……”
“你一直说，陆锦川他救了你一条命，但是沈凝，你是不是忘了，如果我真的想让你死，陆锦川他根本带不走你……”
他是想看她痛苦，可是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她死。
就算陆锦川不救她，他也不会真的让她死在那个手术台上。
但是她不知道……
陆淮南又把那条手链放到了她手心里，“你把它丢了之后，我在陆家找了很久，可是我没有找到。”
“这条手链很好看，我很喜欢，现在收下还来得及吗？沈凝，你别睡了，醒过来好吗？”
陆淮南痛得窒息，素来都是别人求他，他何时这么悲戚的恳求过一个人……
他喉咙发酸，面容憔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在等待原谅的孩子。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跟陆锦川逃走，就是笃定他能带得走你的人，却带不走你的心……”
他以为，不管他怎么对沈凝，她始终都不会走，就算走了，终有一日，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直到他听闻，沈凝成了陆锦川的女朋友。
他开始有些慌神，甚至开始嫉妒陆锦川。
他知道她在哪，但是他的骄傲不许他低下自己的头颅，不许他向前迈一步。
后来她回来了，他以为能再看到她为他失神落魄，对他念念不忘，甚至生死不如的样子。
可是她没有。
她的态度客气疏离到仿佛从未认识过陆淮南这个人，无论是分寸还是距离，她都拿捏有度，从不逾矩。
这让陆淮南发疯发狂，让他恨不得将她牢牢拴在身边，不许任何人窥视。
如果不是陆锦川突然在朋友圈发了和宋知薇秀恩爱的照片，陆淮南也不会记起沈凝是第二次被抢男朋友。
他也不会记起，原来她“欠”沈璐一条命。
“心上人”的死，让他有了足够的理由去占有沈凝折磨沈凝。
哪怕沈凝一遍一遍说，她不欠他分毫。
16章
“我何尝不知道你不欠她，也不欠我，更加不需要去赎什么罪。可是沈凝，我唯有这么说，才能将你困在我身边。”
“我甚至做好了跟你耗一辈子的打算……”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举动，会让她一点一点绝望，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意愿……
陆淮南的眸光蒙上了一层雾，他把她的手放在他左胸口的地方，一遍一遍问：“这好疼，沈凝，你能感受得到吗？”
“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对你了，我爱你……我会拼尽全力的对你好……”
是啊，他爱沈凝，只是现在才发现。
从小到大，有人教他运筹帷幄，教他如何掌管公司，教他阴谋，教他算计。
却唯独没有人教他什么是爱，又该如何去爱……
沈凝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泪从眼角划过，无比艰难地睁开了眼。
“你终于醒了！”
陆淮南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眉眼温柔，与之前冷酷无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凝喉咙发酸，她抽回手，声音哽咽，却字句如泣血，“陆淮南，算我求你，放过我……”
她累了，倦了。
不管是陆淮南的报复也好，还是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好，她都已经承受不起了……
陆淮南心中钝痛，沈凝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剜在他心上。
眼中布满了血丝，陆淮南摇了摇头，“我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了，我也不再强迫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只要你最后还会回到我身边……”
沈凝笑出了眼泪，“我爱你的时候，你把我往外推，我不爱你了，你却要我留在你身边。陆淮南，这是什么道理？”
他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但是她已经承受不起，也不再需要他那捉摸不透的爱了……
受过情伤，去地狱里走过一遭的人，得幸活过来就不敢再碰那个情字。
既然他亲口承认了她不欠他分毫，就没有理由再把她拘在他身边。
她看着陆淮南的眼睛，字句泣血，如针如刀，“我已经怕了，不想不敢也不会再爱你了。”
“算我求你，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就请你放过我，让我走……”
“好……”
陆淮南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这个字一出口，他的心脏仿佛支离破碎，在这一瞬间被碾成了齑粉。
痛意入骨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失去的滋味竟然会这么难受。
外面的雪已经开始化了，陆淮南的心里却突然变得寸草不生，积了一层厚厚的冰。
原来那个爱他的沈凝，已经被他弄丢了……
怪他作茧自缚，这就是他的报应。
沈凝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淮南忍住了心中那种窒息般的痛楚，“好，我去给你叫医生。”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凝。
他想起在沈凝心中，他一直都是一个残忍冷酷的小人，“你配合医生，好好治疗，等你好了，便彻底自由了。”
沈凝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别过眼，没有看他。
17章
叶城的雪已经化了，沈凝拿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进了机场。
陆淮南看着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眸光渐渐暗了下去。
他曾经让沈凝要多远滚多远，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不过是求仁得仁。
怎么会这么痛……
沈凝躲在陆淮南看不到的地方，她戴了顶帽子，把帽沿尽量往下拉，将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
直到陆淮南走了，她才慢慢离开机场，自己找了个新的住处。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忍住那刀绞般的痛，从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止疼药。
都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一滴一滴滴在了地上，沈凝一咳嗽，竟然咳出了血！
她苦笑着，慢慢躺到了床上。
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严重，纸包不住火，秘密终究会有泄露的一天。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只要她“离开”了这座城市，从此再不见陆淮南，他就不会知道，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这个世界告别。
当她躺在病床上，听到陆淮南一字一句絮絮叨叨地说着他那偏执的感情的时候，她仿佛就看到了，曾经在感情里卑微到骨子里的自己。
如果时光回到两年前，她或许还可能纠结自己究竟要不要原谅陆淮南。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
本来就活不长的人，哪里有什么时间再去处理感情？
弥留之际，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至于陆淮南，这个曾让她用尽浑身力气，让她委曲求全地爱过的人，就应该活在她的记忆里，随着死亡一同被埋葬。
她做的最久，最执着的一件事，就是雷打不动地爱着陆淮南。
哪怕他一次次地践踏她的真心，哪怕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入无尽的深渊。
如果……
如果他能早点开口，漫长的时间，她或许早就释怀，既往不咎。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