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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倒也笑着把它带到了沈凝的病房，将它摆在沈凝面前。
“果然，还是你修剪的花好看，我这个，根本就见不得人。”
沈凝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她只能看到这花大概的轮廓，只能靠着嗅觉来分辨，摆在她面前的，大概铃兰。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病床上的床单，苦笑了一声，“你总会越剪越好的。”
陆淮南听到了她话里的颤抖，懊恼自己不该将这个东西带来，本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却让她的心情变得更糟
是他的错。
他握紧了沈凝的手，温柔地说：“那我等你好起来，等你亲自教我该怎么修剪，以后，这种活，全部由我来做，你只需要欣赏便好。”
听到他这句充满了期待的话，沈凝瞬间红了眼眶。
她蠕动嘴唇，哽咽地嗯了一声，“好……”
陆淮南把沈凝拥入怀中，手放在她的背上，柔声道：“别害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从前说，这个世界上，美的地方，你全部都要走一遍。还要我陪着你一起欣赏，你忘了吗？”
“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陆淮南才发现，原来她以前说的那些话，他都不经意地全都记在了心里刻在了脑子里。
她提出的那些要求，虽然他嘴上没有给过回应，但是却在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情况下，将那些安排在了自己的余生里。
陆锦川有句话说得不错，是他看【创建和谐家园】自己的感情，所以才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给了别人伤害沈凝的机会。
沈凝的指尖轻轻一颤，这些话，她是什么时候说的？
她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她现在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可能是今天，可是明天。
亦或者，可能是下一秒。
她已经没有办法去跟他周游世界，看遍世间最美的花了……
可她却是无法拒绝他这个要求。
准确的说，她是无法拒绝一颗赤诚的心。
现在的陆淮南，像极了当年的她，可以说，她无法拒绝的，是当时的自己。
她含泪点了点头，颤声道：“好……”
或许是不想让陆淮南看到自己如此狼狈，如此失态的模样，她赶紧擦了擦眼泪，转移了话题。
“对了，陆锦川和宋知薇，他们怎么样了？”
遭到报应了吗？
陆淮南握紧了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意思是，这两人已经死了？
沈凝感叹陆淮南办事的速度，却又忍不住再问了一句，“他们……怎么死的？”
“秉公执法，被枪毙了。”
陆淮南眸中渗出一丝丝冷意，特意隐瞒了两人具体是怎么死的事实。
沈凝攥了攥手心，她自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依着陆淮南的个性，他哪能让那两个人那么轻易的死去。
至少，也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但是沈凝不会对那些人抱有半分同情，是他们把她害成如今这样，他们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31章
沈凝的抵抗力越来越弱，别人就算打一个喷嚏，都能让她去鬼门关走一遭。
医生只能让她住进了无菌病房。
她和陆淮南之间，隔了厚厚的一层玻璃，两个人都听不见彼此说的话。
但她依稀能看见陆淮南的嘴型，他说：“沈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可以放弃。”
沈凝逐渐红了眼眶，她无力地坐在床上，身子渐渐蜷缩成一团。
她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了，病毒一天天在体内扩散，活着真的很痛苦。
可是她又不甘心。
害她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她应该好好活下去，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
从前的日子不堪回首，只要稍稍一想，就会觉得格外痛苦。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就连陆淮南，也不一样了。
她不想在一切都慢慢变好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的情况每况愈下，就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陆淮南站在窗外，眸光里凝满了心疼，那种痛意，一瞬间渗透到了骨子里。
他多想走进去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害怕，还有他在。
可是他不能。
他一旦进去，就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她的身体再接受不了任何折腾，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陆淮南的眼眶逐渐发红，他恨他自己。
如果他当初能不那么骄傲自负，能早点察觉到自己对沈凝的感情，能不用那种极端的方式让她痛苦，她就不会把陆锦川当成她唯一的希望。
她也不会和陆锦川走，陆锦川，也就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陆锦川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是他害了沈凝，沈凝的痛苦都是来源于他，事情发生到如今这个局面，他难辞其咎。
可是，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救沈凝？
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她的性命？
他生性冷血，残忍无情。
一直以来，他都活得恣意妄为。
他自以为，没有什么东西能脱离的了他的掌控，可是到了生死面前，他发现，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年少时的陆淮南留不住自己的母亲，现在的陆淮南留不住他爱的沈凝……
他想救她，想让她活下来。
哪怕用他自己去交换……
沈凝的医生站在他背后，忽然叹了一口气，“陆先生，还要坚持下去吗？”
医者仁心，没有哪个医生是不希望自己的病人放弃治疗的。
可是当病毒一点点的扩散，治愈的希望渺茫，病人越来越痛苦的时候，他真的觉得，死是唯一的解脱……
陆淮南的手逐渐紧握成拳，瞳孔里布满了坚定，“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她！”
哪怕治愈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他也要尽力一试。
他已经错过她一次，弄丢过她一次，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医生有些感慨，“您一定很爱沈小姐吧……”
陆淮南忽然感觉胸口一阵钝痛，他爱沈凝，只是这份爱来得太迟了……
他从来就不敢回头看他以前是怎样对待沈凝的，也从来不敢想象被他辜负的沈凝有多无助，有多痛……
32章
他也真的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怎么会狠下心肠，会那样肆无忌惮伤害一个爱自己人骨的人…..
沈凝眼眶湿润，视线不经意地瞥到窗口那边，发现陆淮南还站在那，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沈凝喉咙发酸，蠕动了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陆淮南冲她笑，他站在窗口，对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沈凝，我爱你。”
沈凝我爱你……
看到这五个字，沈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窗口边，哽咽地说：“陆淮南，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哪怕她有再多的不甘心，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陆淮南再怎么等，也等不到她康复的那一天……
看到她那脆弱的眼神，陆淮南心疼极了。
可是两个人之间隔着厚厚的玻璃，陆淮南无法握紧她的手，也无法抱住她，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会的，你放心。”
“我也不允许你离开，你已经离开过一次了，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走！”
谁也不能带走他的沈凝！
谁也不许！
沈凝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丝笑意，“陆淮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那么强势。”
她虽然听不到，可是她看清楚了。
陆淮南说这句话的神情，就跟几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执拗。
陆淮南的眼眶也逐渐变红，“沈凝，我只对你真正强势这么一次，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你不可以离开，你不可以有放弃的念头，我不允许你绝望，就算治愈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我也要等到你平安出院。”
“你说过，你要跟我结婚。要去马洛里广场看日落，要去长白山看雪，我都答应过的，这是两年前就欠你的，难道你忘了吗？”
陆淮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说得很慢，就是希望她能够看清他的嘴型，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沈凝的心脏忽然就疼了，原来，这些话他都记得吗……
是啊，他都答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