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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亭姝错愕地抬头，旋即不解地皱眉：“你……恨他？他做了什么？”
“我是恨赫连家！”赫连淳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精致的妆容下，却是无比狰狞的面孔。
“赫连靖杀了我的母亲，让我名正言顺地变成他的女儿，他悉心培养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入宫，巩固他赫连家的地位。呵，可惜啊！他却不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他以为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他以为，我会乖乖地走他铺就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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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赫连家大祸临头、身首异处之时，他都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他赫连一族为我母亲陪葬！”
“可你也会死的。”元亭姝摇头，实在不理解她这种疯狂的做法。
“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是我并不难过，因为我有阿沣啊！他会陪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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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沣小时候很黏我的，每次受了委屈，被欺负，都会跑来找我，一声声唤我‘阿姊’，在掖幽庭当罪奴那些年，都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熬过来的。”
她追忆起那段往昔，笑得极为温柔。
可转瞬，狠狠地看向元亭姝，指着她厉声尖叫起来：“可是你突然出现了！凭什么！你害得他毁了容貌，他却偏偏对你情根深种，他的心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了，哪怕你并不爱他，他也一次次为你豁出性命，你凭什么？！”
元亭姝突然明白了，爱一个人，能使人勇敢，也能使人疯狂。
赫连淳得不到的，宁愿毁掉，也不会拱手让人。
看着这样的赫连淳，元亭姝蓦然觉得自己还算很幸福。
在爱的这条路上，即使她曾走过岔路口，可到底没有迷失本心，历经千帆，她终于知道自己爱的是谁，而恰好，那个人也爱自己。
元亭姝看向赫连淳的目光不觉带了几分同情：“你说你爱他，却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奢望他爱你？”
“你住嘴！”赫连淳甩了她一个耳光。
立时，脸颊一片【创建和谐家园】灼热，嘴里充斥着血腥之气。
赫连淳掰过她的脸，眼神幽深，笑容诡异：“你知道，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吗？不是杀了他，而是夺走他最想要的。”
元亭姝被她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你想做什么？”
“呵，你这副怕得要命的样子，真可爱呢！”赫连淳后退几步，从袖中摸出一个袖珍小盒，里面是一只半寸长的虫子，通体散发着诡异的红色。
“你应该从萧晏那儿知道它的名字了吧？情丝蛊，这还是我教那蠢丫头的法子。许是因为这样，阿沣才会怀疑我的身份，逐渐对我疏远防备了。”
她幽幽地说着，在元亭姝震惊的目光中，用银针挑出那只虫子，放在她的手腕上。
“你不是深爱着杨清越吗？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恨极了吧？无妨，等这条用他的血喂养过的虫子爬进你的身体里，你自然会忘记这一切，重新爱上他，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不！”元亭姝想要挣扎，可她早在赫连淳进来之前就被下了药，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根本动弹不得。
她宁可赫连淳现在就一刀杀了自己，也不要赫连沣看到她另爱他人的样子。
眼泪肆意横流，却根本抵挡不住那只蛊虫咬破她的皮肤，一点点钻进血肉里……
元亭姝再次醒来时，看见杨清越就坐在床边，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
她用力眨眨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突然起身抱住他。
“杨哥哥，他们不是说你……你……太好了！”她扑在他怀里，眼泪蹭了他一身。
“我没死，我还活着。”杨清越轻抚着她的头，温柔地语调一如从前。
元亭姝这才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扯着他的袖子抹眼泪，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杨哥哥，你为何穿着南朔的衣服？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这才发现周遭的异样。
杨清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按照预先编好的说辞慢慢说道：“我们现在的确是在南朔，你之前以为我战死沙场，又被南朔摄政王赫连沣逼迫和亲，你遂嫁来南朔，遇到死里逃生的我，我被梁王所救，现在为他效命，他要杀了赫连沣，重震南朔皇室。”
一番真假参半的话说得元亭姝云里雾里，只是在听到“赫连沣”那个名字时，心底微微闪过一丝莫名的复杂，却抓不住任何思绪。
“所以……我已嫁给他了？”一想到自己的清白可能不在，元亭姝忍不住红了眼眶。
杨清越一把抱住她，声音都有些嘶哑：“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虽这样说，元亭姝仍止不住心底的难过，这世间男子哪有不在乎这个的？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杨哥哥，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我晚点再来看你。”看着这样的元亭姝，杨清越心里也是复杂至极，恨不得即刻逃离。
待房里只剩她一人，坐在床边默默将杨清越那番话细细回想着，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
脑袋晕乎乎地，许是没睡醒的关系。
她有些口渴，想喝点水再继续睡一觉，也许睡醒后一切就都理顺了。
这边想着，腿已迈下床，露出的那一截脚腕上，赫然有两个鲜红细小的牙印。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目不能视，紧张地走向自己，却被她一把推开。
嘀嗒，一个水花落下，她忙擦了擦眼睛，眼角一片湿润。
为什么心底会突然那般难过，想要哭呢？
第二十六章 癫狂
元亭姝缓缓登上城墙，遥望着战场之上，厮杀声震天动地，卷起阵阵黄沙，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之气。
这一幕似乎很熟悉，可是她应该没有经历过这些呀？
“你怎么过来了？”杨清越见到那抹单薄的身影立在城墙之上，心口猛地跳了下。
元亭姝转过头，见他眉头紧皱，似是不悦地模样，小声解释：“我一个人呆在陌生的房里，很害怕，所以想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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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醒来后，便是这副胆战心惊地样子，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娇俏爱笑又自信乐观的小姑娘了。
明知中了情丝蛊后，会性情大变，可是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又愧疚。
嗖地一声，元亭姝眼睁睁看着一个守城士兵眉心中箭，笔直地倒了下去。
“啊！”她吓得连连后退，被杨清越拥在怀里，一边指挥众人御敌，一边轻声安慰：“这里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回去。”
他遮住她的双眼，不忍她面对这血腥的一幕。
可元亭姝还是看到了，那个一身铠甲，骑马朝这里冲来的男人，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那一瞬间，种种画面犹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飞快闪现，似乎每一个画面中都有他，却都抓不住。
心口砰砰地跳着，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
他将元亭姝送回房，一转身，赫连淳出现在身后，她抱着猫儿，慵懒地倚在廊下。
“杨将军可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杨清越不想理会，侧身就要从她身边经过。
“如今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人，杨将军怎么反倒愈发君子起来了？倒没了那日急得什么似的，把所有的大夫都寻来为她解蛇毒的劲头了。”
她媚笑着走上前，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吐气如兰：“用不用我再帮你一把，让她彻底成为你的人？”
轻飘飘地一句话，却犹如在他身体里埋下一个炸雷，轰地一声，溃不成军。
他紧绷着脸，身形一闪，避开几步，沉声道：“不劳太后娘娘费心。”
“啧啧，想不到杨将军在沙场上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却在情事上这般面薄。你若是不愿，当日何必应承下用这个手段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干脆解了她的蛊，双手奉还给赫连沣岂不更好？你知道那蛊毒如何解法。”
她语气阴森，犹如置身地狱。
杨清越看向她，这个女人，容颜绝色，却心如蛇蝎，行事诡异癫狂，谁都猜不透她的心思，最喜欢的就是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被这样的女人爱上，真是这世上最大的不幸。
“太后娘娘手段非比寻常，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将情丝蛊植入赫连沣的身上？也免去那些无畏的牺牲。”
他撂下这句话，看也不看她瞬间变色的脸，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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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喊，那猫儿拼死挣扎，利爪挠在她的手腕上，趁她松手之际，箭一般窜出，消失不见。
“哼，都是一样的【创建和谐家园】东西！”
赫连沣带兵冲杀进来的时候，襄城内已是冲天的火光，他早已杀得眼底泛红，脸上、身上皆是一片血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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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一身铠甲，浑身浴血，却依然撑着那面写有“萧”字的大旗，立在城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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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儿？”赫连沣握紧了拳头，若不是还没有找到元亭姝，他绝不会让萧晏还有说话的机会。
萧晏却没有回答，转而环望四周，神色无比凄怆：“可怜我萧氏江山，最终还是落在你们赫连家手里。”
“若不是你们萧家欺人太甚，步步相逼，害我全族惨死，我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
赫连沣紧握双拳，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赫连全族满门抄斩的惨状。
“呵……成者为王，败者寇，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萧晏冷笑一声，抬眼凝望着那面在烈火中焚烧的旗帜，纵身跳了下去。
元亭姝幽幽转醒，发觉自己身处一方密室之中，烛光幽暗，而坐在角落里的一身红衣女子，青丝及腰，回眸间媚色横生，分明是人间绝色，周身却散发着阴森诡异之气。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杨清越呢？”元亭姝眼见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心底越发恐惧，不住往后缩。
“他就快过来了，他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把你一个人丢下呢？”
对方轻声呢喃，听在元亭姝的耳中，却令她寒毛直竖。
赫连淳不屑地瞥去一眼，呵，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怎么配被她的阿沣放在心尖上？
她嫌恶地扭过头，伸手拨弄着香炉。
很快，密室内，充斥着一股异香，让人迷醉。
元亭姝感觉周身像被什么紧紧束缚着，很热，下意识伸手想去解开衣带，一低头，才发现她竟然只披了件不能再薄的轻纱，简直和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本就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更加诱人。
“砰”地一声，密室的门被打开，杨清越满身狼狈，喘着粗气闯了进来，视线一扫，落在元亭姝的身上，大惊失色。
四目相对，元亭姝羞愤地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二十七章 覆灭
“你！”杨清越愤然转身，长剑直指赫连淳。
她竟然真的使出这种卑鄙法子。
赫连淳却笑得很是愉悦：“杨将军，美色当前，切莫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