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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北燕皇帝的衣角，奋力想要阻止这场屠杀。
“公主还小，不知这其中趣味，可比追赶那些小兔子们有趣多了。”三皇子嗤笑一声，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那你和他们换换，让他们也追着你跑啊！”女孩转头，怒目而视。
一句惊天之语，三皇子瞬间变了脸色，刚要动怒，却见北燕皇帝一抬手，阻止了这无谓的争吵。
“北燕的猎苑委实太小，不能让三皇子尽心，不如改日到燕山一行，如何？”
三皇子借坡下驴，没有异议，只是离去之时，狠狠地瞪了那女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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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那个小小的背影，蓦地握紧双拳。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罪奴。
云泥之别。
可是她却并没有倚仗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一句话就免去了他们这些游离在生死边缘的人被折辱而死的机会。
他默默告诉自己，为她那一句话，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值得。
五日后，燕山狩猎。
燕山是北燕最巍峨的山峦，虽是野兽冬眠之季，却为狩猎增添了另一番乐趣。
他和其他几人服侍三皇子穿好猎装，备好弓箭，只见贴身侍从匆匆而入，将打探的消息带到。
“哦？那小丫头不顾她皇帝老子的阻拦，自己偷偷跑来了？好得很，我正愁有火没处发呢，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殿下的意思是？”
“不用咱们动手，免得留下把柄，只消收买几个人去给那小丫头‘领路’。到时，是被野兽叼去，或是冻死在这荒郊野岭，都看天意了。”
第二十四章 情动
在元亭姝的记忆中，那年的燕山格外寒冷。父皇以她年纪小为由，没有带她去，可是她不满为何别人都能去，偏偏自己就不可以。
于是，让玉藻假扮自己留在宫里，而她，则偷偷溜出了宫，赶往燕山。
她太过自信，以为去过几次一定能找到，却忘了，以往她都是坐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就到了。
幸好有人带路，她高兴之余不忘赏了那几人些碎银子。
可是为何，她走了许久，都不见父皇和太子哥哥的影子？
她又累又饿又冷，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是谁？自己趴在谁的背上？
明明瘦弱的臂膀，却格外有安全感。
她靠在少年的背上，想要睡过去，少年却不停地说话，不让她睡着。
可是，真的好困啊。
后来，他们遇到一只熊，她梦见少年丢下自己，握着匕首独自去迎战。
她躺在雪地上，努力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无能为力。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宫中，太子哥哥和杨清越围在她身边。
她才知道自己高烧了三天三夜。
她以为，燕山一行、那个少年，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却没有人告诉她，他们找到她的时候，那情景是有多惊人。
她昏迷不醒，而身旁，则是一个脸上血肉模糊的少年，和一头倒在血泊里的死熊。
啪嗒——
赫连沣只觉颈后一片湿润，顿了步子侧过头去，半晌，身后的人都没有反应。
他以为她睡着了，试着寻到一处空地，将她轻轻放下。
腕上旋即一紧。
不走了？
她在他的手心写下字。
“我以为是故事太无趣，你听睡着了。”他自嘲地说道。
元亭姝默了默，环视四周，黑黝黝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想必一时半刻，萧晏的人应该寻不到此处。
我们就在这等待救援吧。
她写完这几个字，竟靠在他肩上，真的睡了过去。
此刻，即便是在如此狼狈逃亡的路上，她也浑然不觉害怕，她知道，身边这个人，一直都给予自己温暖和依靠。
如当年，如现在。
耳边传来均匀且清浅的呼吸，赫连沣伸出手，摸索着轻轻覆上她的脸，生怕吵醒了她，又不舍得抽回，一遍一遍，在脑海中描绘她的模样。
她固然没有察觉，她脸上的面具，早在从江里出来时，就已遗失。
即便她戴着面具，她的面容也早已刻在他心里。
纵使沧海桑田，纵使他再也看不见，也绝不会忘却。
元亭姝是在觉察到异样时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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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拉过他的手写字：援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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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愈见明亮，北极星高高地悬挂在天上。
元亭姝感觉自己的体力开始透支，而身后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她内心苦笑，一个看不见，一个跑不动，不知，谁才是对方的累赘？
忽地，脚腕似被什么咬住，钻心一般地疼。
她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条黑黄相间的蛇飞快隐入草丛之中。
赫连沣闻声回首，伸手去摸，却扑了个空，心下一紧，急问道：“怎么了？”
冷汗簌簌而下，她紧紧捂着伤口，颤抖着在他的手心写下一个“蛇”字。
赫连沣瞬间白了脸，弯下腰摸到她的腿，就要为她把蛇毒吸出来。她见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元亭姝，你想死在这儿吗？”
他彻底失去了冷静，脱口而出。
她一愣，忍不住向后缩了缩：“你……你怎么知道……你何时知道的？”
他苦笑着说：“我虽然看不见，可我脑子没瞎，我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即使你换了容貌，即使你不说话，在出现的那一刻，我也知道是你。”
元亭姝彻底震住，忽觉自己之前种种伪装都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救我了。”她努力扯出一丝笑，勉强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向旁边一点点挪动位置。
赫连沣心底瞬间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紧张地伸手就要去抓她：“你要做什么？”
她瞄了一眼身后，马蹄声近在咫尺，像是来自地狱的一双无形的手，朝着他们缓缓伸出。
“天快亮了，祁缨一定会来救你的。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
“元亭姝，你疯了吗？！”赫连沣暴怒，几步上前。
就在那一瞬间，元亭姝身形一闪，看着他跌落进前方的深坑。
这种深山野林，总会有一些挖来捕捉野兽的坑穴。
坑下，传来一声闷哼。
她向下看去，幸好，他只是腿上受了一点轻伤。
“赫连沣，”她轻唤着他的名字，“你一次又一次舍命救我，这次换成我来救你。”
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什么，忽地笑了起来，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往外流。
“你说过，你不会让我死的。我相信你，我会等你。”
她摘下腰间的香囊扔在坑穴边上，那是程风送给她的，可以免使赫连沣身上的毒素沾给她。
脚腕高高肿起，半条腿都无法动弹，她拖着一条废腿，根本跑不了多远，就被人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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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十几匹人马围在中间，无力脱身，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冷笑一声：“呵，他见我成了他的累赘，扔下我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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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越心头一跳，倏地滑下马，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杨将军，咱们应该立刻追！”一人提醒道。
“闭嘴！”他喝了一声，不由分说抱起元亭姝放到马背上，“回去！”
其他人见状，皆面露不满，杨清越一甩马鞭，回首冷冷瞥了一眼：“王爷那里，一切有我承担！”
第二十五章 夺情
元亭姝以为，她被杨清越抓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萧晏，却绝然没有想到会是赫连淳。
“你似乎很惊讶看到我。”赫连淳在她面前坐下，怀里依旧抱着那只雪白的碧眼波斯猫。
若说第一次见到她时，赫连淳一副长姐的姿态，对自己关怀备至，体贴周到。
那么此刻，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则是毫不掩饰地嫉妒和憎恶。
“原来，你是萧晏的人？”元亭姝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为什么你要勾结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弟弟？”
“呵……”赫连淳抬起眼，冷笑连连，仿若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错了，确切地说，萧晏，他不过是我的裙下之臣罢了。我不是勾结他，是他主动爬上我的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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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亭姝错愕地抬头，旋即不解地皱眉：“你……恨他？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