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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没有药草气息。”
元亭姝接过被拆下来的纱布，身子微微发抖。
又听他道：“我的样子丑，吓到程姑娘了。”
“王爷脸上这道疤是旧伤吧？像是野兽所为。”
赫连沣“呵”地一声轻笑：“程大夫好眼力，的确是被棕熊抓伤的。”
“棕熊？南朔并无此物种。”
“是八年前在北燕遇到的，为了救一个小姑娘。”
元亭姝心中一震，纱布自手中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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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脏了就不要了。小妹，把药箱里那个紫色的药瓶递给我。”
她忙背过身去找药，无人看到她眼中泛出的泪光。
“显然当时是草草处理才留下的旧疤，却也并非不可去除，王爷可要去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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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留下吧，虽然她早已不记得了，可是，我不想忘记。”
第二十一章 解毒
程风忙到深夜才配制好解药，抬头瞥了眼一直跟在身边的元亭姝，见她眉头紧皱，半点不敢放松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了句：“看你的神情，似是对我的医术非常怀疑。”
她一愣，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自己表现地有这么明显吗？
程风见她不说话，叹道：“既是如此，明日就先用赫连沣试药吧。”
“你——”元亭姝叫了一声，哀怨地神情令他忍俊不禁。
“不逗你了，”他收起笑意，严肃认真地道：“我以去世父母的人格担保，这药绝对有效。”
有了这句话，元亭姝终于彻底放了心。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给那些人送解药吧。”她怕自己再待在这里，迟早会露出马脚。
谁料，程风却干脆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不，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第二日一早，程风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独自出去了。
直到见到祁缨，元亭姝才终于明白，所谓的“更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了。
“王爷素来不喜侍女贴身伺候，不过那些士兵们都粗手笨脚的，做不得这精细活。既是程大夫极力推举了你，想必应该是个得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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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乍听起来没什么，细品后，怎么好像隐藏着几分不满和……敌意？
“不过有件事我还需先提醒你，”祁缨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道：“别以为近水楼台就可以得月，我们王爷早已心有所属，就凭你的姿色……”
他不屑地摇头，后面的话不消说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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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到底做了什么，会让祁缨产生这么大的误会？莫非他以为，程风是想倚仗自己救治赫连沣有功，再把亲妹妹拱手送上去，以图名利双收？
若不是她有“口疾”，一定要替自己申辩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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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们两个一个瞎，一个“哑”，倒免去许多尴尬。
除了服侍他沐浴之外。
程风调制的解药，不但有涂抹患处的药膏，还有需要溶于热水中的药粉，中毒之人褪去全身衣物，每日早晚各在药水中浸泡一个时辰。
虽然有过肌肤之亲，可是第一次帮他泡药浴的时候，元亭姝还是羞红了整张脸。
“帮我搓下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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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亭姝低头接过，小心翼翼地擦起来。
他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刀伤、剑伤、鞭伤……元亭姝擦着擦着，目光落在背部一个半新不旧的伤疤上。
即使数月过去，似乎仍能想起那一刻，利箭破风的声音。
这个她曾经恨不得剁其骨、碎其肉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护她周全。
而她冒死拼尽一切去救的那个人，却反过来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原来自己，是这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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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敛去神思，继续为他擦背，到底心慌意乱，失去了先前的从容。
赫连沣轻叹一声，从她手里抽回棉巾：“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让你来服侍我，冒犯了。明日你就不用过来了。”
虽然起先是有些不自在，可是赫连沣这样一说，反倒激起了元亭姝的倔劲，双手直接按在他的肩上，将欲要起身的他按了回去。
别动！
她赌气般地在他背上划了两个字，细腻的指腹飞快地滑过肌肤，赫连沣只觉一阵【创建和谐家园】，瞬间流遍全身，倒是真的没有再动，任她夺回棉巾，一点一点，仔细地为他擦拭身体。
元亭姝贵为公主之尊，金枝玉，还不曾这般伺候过别人。
完毕之后，她直起微酸的腰身，感觉全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衣服黏腻地粘在身上。
取了干净的衣服为他换上，一切收拾妥当，刚要离开，赫连沣突然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
他俯下身，埋首在她颈间仔细地嗅着，似在寻找什么。
元亭姝心惊，奋力抽出手，推开他，想了想，又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仓皇而逃。
程风刚从外面忙完回来，与元亭姝擦身而过，她却似没看到一般，呲溜一下闪进房，反锁上门。
像是身后有恶犬在追似的。
“小妹。”程风敲了下门。
都是因为他，自己才这么狼狈，她心里憋着气，故意就是不应声。
程风似叹了一声，压低声音提醒：“面具快掉下来了。”
元亭姝闻言忙伸手一摸，许是被汗水浸湿的关系，面具的边缘全都皱了起来，轻轻一碰就掉在手上。
万幸，没有其他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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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难眠，直到夜深。
突然一声轻响，借着不甚明朗的月色，一个黑色人影翻窗闪了进来。
元亭姝本就没睡着，此刻，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手伸向枕头下面摸出防身用的匕首。
眼见黑影轻手轻脚地移向床边，她猛然起身，握紧匕首朝对方刺去，同时转身欲向外跑。
虽然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可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手打落她的匕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口鼻，直接按倒在床。
月光落在她脸上，黑衣人明显一愣：“你为何在这儿？你竟没有死？”
元亭姝起先还欲挣扎，听出对方的声音，不由一声冷笑：“原来，你竟这般盼着我死吗？”
他似还想要说什么，外面突然喧哗起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有人高呼：“有刺客！”
细微的哨声短促响起，似是某种信号。
他深深瞥了她一眼，转身又翻窗而逃。
“小妹！你没事吧？”
程风急切地敲着门，元亭姝走到门边猛然想起自己并没戴面具，疑心外面还有别人，忙有节奏地叩了两下门板。
那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讯号。
得知她平安无事，程风松了口气，这才带着人离开。
第二十二章 突袭
第二日一早，元亭姝简单梳洗过后，带上面具出门。
许是昨日有刺客闯入的关系，一路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严肃紧张地气氛让她不由地屏住呼吸，脚下的步子迈得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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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怀里的药匣，表明身份。
可对方仍是没有放行的意思。
“里面在商议军情，任何人不得出入。”
元亭姝有些气闷，商议军情也不妨碍她进去换药吧？敢情是怕自己是萧晏派来的奸细。
索性她也不进去了，抱着药匣坐在台阶上，气鼓鼓地想：既然进不去，就任凭他毒发身亡好了。
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元亭姝却有些坐不住了，硬要往里闯，这回换了两个人同时拦住她。
她急得直跺脚，比比划划乱“说”一气，嘴里发出“哦哦啊啊”的声音，惹得所有人的都向她看来。
“谁在外面捣乱？”祁缨黑着脸从里面出来。
元亭姝面色一喜，趁那些人不备，弓着腰紧抱药匣就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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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投怀送抱”，皆当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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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亭姝尴尬地站好，紧紧抓着药匣的手清白之色交错。
“诸位，继续。”赫连沣坐回主位，又恢复了适才威严肃穆的神色。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似乎并没有受多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