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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她差异。
他被问住了。
是啊，对不起，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细说起来他对不起她的事太多了，他的一句道歉就完事了么？
他说对不起，疤痕就一定能消除么？
他立在那里，看着她，哑口无言。
她冲他笑了笑，转身。
“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他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觉得若今天再不说点什么，那么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不敢往下多想，猛地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温漪你听我说！”他焦急地向她倾说，一丝丝她说话的余地都不给她留。
“你听我说，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王八蛋，混账，罪该万死，我知道我不仅葬送了你的未来，还害了叔叔阿姨，还有师之染，我知道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了欠你的，但是我真的有在弥补啊！”
他一口气说完，仿佛不是在说给她听，而是说给自己听。
他说完紧紧地搂住她，不放手。
苏温漪却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
一瞬间，空气突然安静了，很静很静，什么都听不到，裴卿书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头上的灯光有一丝丝微弱的声音。
他就那样地抱住她，也不松手，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答，声音很小，如蚂蚁一般。
“知道了。”
很平静的三个字，毫无任何起伏之意。
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地有些过分了，如同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流一般。
裴卿书的心一沉----他说了这么多话，最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句简单的知道了，她仍旧没有原谅他。
他讪讪地收回手，“晚安。”
“嗯，晚安。”
一夜无眠。
第二天裴卿书仍在为苏温漪熬药，用小火和泥瓦罐，细细地炖上三个小时，其间不断的加水，怕水熬干，并且随时掌握火候。他一直亲自替她熬药，关掉手机，站在瓦罐前安安静静地等三个小时，然后剥上一块话梅味的糖果放在一边等待着。
苏温漪一直没有参与过。
有一次她好奇进来，伸手拨弄着案板上已经被他摆放整齐的草药，却被他握住了手，按在他的怀里，温暖着。
“药分君臣，三分君，七分臣，若是弄乱了，就变成了剧毒的毒水。”他看着她温温和和的解释，然后把她拨乱的草药重新摆放整齐，把她的手放手心里温暖着，放在口中哈着气，眉头微皱。
“你会中药？”她好奇，“什么时候学的？”
“小时候不懂，读的书多了罢了。”他莞尔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
“手怎么这么凉，冷吗？”他看着她。
苏温漪摇摇头。
她不冷，中央空调的恒温系统让这个房间温暖如春，但是她的手和脚，确实很冷。
如坠冰窟一般的冷。
偶尔她也会兴致大发将他剥好的糖块吃掉，然后看着他又剥一块，再次吃掉。
他也不恼，一块块地剥，直到最后苏温漪被糖甜的嗓子疼，哪怕是药熬好了她喝完，也没有感觉到药有多苦。
这一次，苏温漪突然站在了门口，看着他。
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沉默着。
“这些中药，有用么？”她突然开口。
“中药补。”他头也不回。
“你出去吧，这里太冲了。”
的确，味道很难闻。
她没走，有些固执。
“我不想喝了。”
他有些惊讶。
转身看着她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他心里没了底。
“为什么？”
“没有用。”
“怎么会感觉没有用呢？中药本身是调理的，西药是抑制病的----”
“我不想吃了。”她仍在坚持。
这一次，他把大火调小，转身走进她，看着她。
“怎么了？”
“我昨天梦见阿染了，他告诉我他在等我并且看到我的未来了，很快我要走了，喝这些没有用。”
裴卿书听完很是冷静，面不改色。
“好。”
他转身把火关了。
“我们不喝了，乖。”说着他把药倒了，麻利的把瓦罐洗干净，收拾在橱柜里。
“我今天有事，先出去了。”他头也不回，抄起外套也不等她答，大步走了出去。
背对着背，越走越远
到了煎药的时候了，裴卿书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什么。
他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一条棕色围巾被扔过来，他抓住它，如梦初醒。
“走吧！”苏温漪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看着他。
“我们出去走一走，今天天气很好呢。”
他点点头。
初冬街上一片清冷。
这本来就是郊外人工湖旁的高档社区，住的人非富即贵，身份举足轻重，自然每天工作繁忙，不常回来。也因此，街上大多都是单影的女子，或遛狗散步、或挺着大肚子与管家走着，很难看到先生陪伴一同的。
结婚代价过大，谁肯花心思赌一把？
【创建和谐家园】小三的行业便兴起。
也因此，当裴卿书伸出胳膊很绅士地揽住苏温漪的手臂，在台阶处扶住她耐心的陪她一阶一阶地下，引来不少旁人羡慕的目光。
这绅士住在这小区最好的地段，怎么说也是个在上层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居然结婚了，还这么照顾太太，那太太福气不小啊。
面对那目光，苏温漪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什么，便坐在了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创建和谐家园】旁。裴卿书知道她想要不远处的糖果便独自去买。
“孩子多大了？”她不由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皮。
“五个月。”苏温漪含着笑回答。
“快了快了，”那【创建和谐家园】笑道：“已经过半了，受苦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她明显是喜欢小孩子的，手不住的摸着苏温漪的肚皮，上下抚摸着，眸子里划过一丝羡慕。
“唉，姑娘你福气好啊......遇上了一个这么好的丈夫，愿意陪你散步护着你，我就不一样了......生的时候那死鬼还在国外谈合同......”
她叹了口气，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猛地凑近苏温漪低声：“这时候先生有什么意外举动你一定要管住他，这时候不管，以后想管也管不了了。”
这般劝慰让苏温漪点点头。
“一定啊！”
那女士见她似乎漠不关心这件事情有些急。
“男人都是些偷吃腥的猫，从头管从根管才行，我家那个就是......”
待到裴卿书走来女子仍在向苏温漪传授经验。
“孩子刚出生时妈妈一定要保养好自己......”
裴卿书听了皱眉----他怕她接受这些如梦一般的未来便想开口让苏温漪走，却没想到她听得十分认真，侧着身子还不住点头，仿佛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能生下来一般。
他刚要伸出的手一僵，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讷讷地收了回来。
直到篮子里的宝宝饿了，哭了，女子才停下来。
她一下子搂住宝宝冲他们两个尴尬一笑。
“抱歉，我要找地方喂她喝奶了，你和先生继续吧！”
说着她起身推住车向两人微微侧身，挥了挥手。
苏温漪挥了挥手，脸上仍有未消散的笑容，他一把搂住她。
她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糖葫芦。
他抚摸着她的脊背，不言不语，她也不多话，只是认真地歪着头啃咬着手里的糖葫芦。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她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们去买东西吧，我有东西要买。”
她完全没有提到刚才的话，似乎并没有受太多影响，裴卿书点点头，拉起了她的手。
是婴儿店，他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来这里买东西，店里的小姐记性不差，看到了苏温漪满脸的笑容，“上次见到小姐，你还没有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