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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报的衙役将信从怀中取出，交到了慕言书手中。

  慕言书拆开信封，拿出信纸，就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明日午时，城南十里坡，备好马匹、银两与干粮，只身前来，否则云羡性命不保。”

  连同着书信送来的，还有一条白纱，一条沾染了血迹的白纱，那是云羡用来覆眼的......

  慕言书死死捏着纸张，双目通红，睚眦欲裂，双手紧攥成拳，骨节咯咯作响：“王陨！”

  白锦伸手稳住了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王陨挫骨扬灰的慕言书：“冷静一点，云羡还等着你去救她，你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

  白锦心中也是务必的自责与懊悔，如果她能在多坚持一下，把云羡留下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如果云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慕言书因为白锦的话冷静了许多，他将信件与云羡的白纱收好：“我先回大理寺，让他们按照信上的要求把东西准备好。”

  白锦点点头：“万事小心，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

  “多谢！”

  37.死别（上） 【Y.B十一整理】

  “按照王陨的要求，我带着马匹、银两与干粮前去，宋大人带人在远处埋伏，不要惊动任何人。待我将人救下后，宋大人再带人前去追捕。”

  “可万一要让人给跑了呢！谁担负这个责任！”

  “我会事先给马喂上一些药，确保王陨跑不出太远。”

  “凡事都有例外，慕大人如何保证？”对于慕言书的请求，大理寺卿一口回绝，“且不说王陨是朝廷要犯，即便是乡野匪徒，如此威胁官府，也必须即刻抓捕带回！”

  “眼下带着大批人马直接前去围捕？”慕言书压着火，“这难道不是在打草惊蛇？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那位大理寺的宋大人闻言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他人性命？瞧慕大人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谁不知道您和那位黔阳来的青楼女子有那么一段情。只是，慕大人现在为了这一介卑贱之女，丝毫不顾大局，若是被圣上知道......”

  说着拍了拍慕言书的肩：“慕大人，捉住王陨将来前途无限，京城所少名门闺秀皆任君挑选，至于那已经形同废人的青楼女子，当弃则弃。这样的女人死了，对你只能有百利而无一害，王陨此举反倒是在成全慕大人呢。”

  一口一个卑贱之女，说到底，这群所谓的饱学之士，朝廷重臣没有一个看得起云羡。慕言书冷笑了一声，拂开了宋大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解下官帽，放在了桌案上。

  “若是这功名要靠心爱之人的性命才能换取，慕某宁可不要。”说完，折身离去，行至门边，又停下了脚步，“云羡于你们而言可能低贱不堪，但她却是我的妻。”

  宋大人看着负气离去的慕言书，又看了看案上的官帽，摇了摇头，满眼不屑：“真是个傻子。”

  料到大理寺这边不会轻易同意，所以慕言书并没有说出具体地点，但他出了大理寺之后就察觉被人盯上了。

  没有办法，他只得去找白锦帮忙。

  白锦让他和家中身量相仿的仆人换了衣裳，一个留在府里，一个则乔装成家仆，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带着银两和干粮提前出城。

  次日，城南十里坡。

  王陨用刀架在云羡的脖子上，出现在了慕言书面前。

  “慕言书，你们可真是好本事，老夫最后竟栽在了你们两个黄口小儿的手里！”

  “银两和干粮就在我手里，你先把人放了！”慕言书举起手中包裹。

  “言书！快走，不要管我！”云羡挣扎着，锋利的剑刃堪堪擦过她颈间白皙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而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一遍遍的喊着，“快走！快走啊！”

  慕言书看着云羡，温柔的安慰：“云羡，别怕。”

  转头对王陨说，“你挟持她做人质根本没用，大理寺那帮人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你如果真想保全自己一命，放她走，我给你做人质。就算大理寺的人追上你，有我在手里，他们必然会有所顾虑。”

  “慕言书！你当真就不怕死吗！”王陨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慕言书，一身月白风清，眉宇间毫无畏惧之色。

  “好！你过来！”王陨觉得慕言书说的不无道理，慢慢放开了拉着云羡的手，将她往前一推。

  “把人给我围起来！”

  而这时，大理寺那帮人不知道如何得来的消息，竟从后面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王陨！还不束手就擒！”

  王陨眯起了眼，眼底闪过重重杀意：“慕言书，你骗我！”

  38.死别（下） 【Y.B十一整理】

  “你们......”

  慕言书回头，看向走出来的宋大人，要说的话被对方截断。

  “慕大人，算无遗策，此番捉回王陨，可是大功一件啊。”说着冲慕言书拱了拱手，“本官提前恭贺慕大人了。”

  王陨冷笑：“慕言书，我当你是什么情种，原来也不过是个贪名慕利的小人。”

  “云羡，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慕言书第一反应竟不是其他，而是向云羡去解释。

  云羡虽然看不见，心里却无比的明白。慕言书身在官场，很多事情就算他不想，别人也会替他做了。

  “你不用说了，我信你。”云羡听着慕言书的声音，脑海里勾勒出他的容颜，笑意不禁攀上唇角。

  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她自己也都忘记了，不知为何，生死关头那些压在心上的种种，突然间都释然了。

  “还能再见你一面，不该有什么遗憾了。”

  慕言书心头划过一阵慌乱，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他死死地盯着云羡：“云羡......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你别吓我！”

  王陨趁着不备，重新将云羡拉了过去，挟持在侧。

  “慕言书，让他们统统退后！”

  “全都退后！”慕言书转过身，对着那些人下令，可他们丝毫不为所动。

  “言书，不必费劲了，他们是不会听你的。”云羡淡淡开口，想来是皇帝不放心她，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借王陨的手，结束自己。

  否则，谁能在天牢重地放走朝廷要犯；谁又能让大理寺的人，这样唯命是从。

  “云羡......”慕言书红了双眼，前所未有的无助。

  心爱之人明明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山海之远。

  云羡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即便她今日能侥幸逃脱，服下了毒药也活不过明日。与其让慕言书知道一切真相，不如就此终结。

  “王陨，你逃不了的。”王陨没想到云羡会转头同自己说话，当下一愣。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云羡决绝的握住了他持着剑的手。

  利刃自颈间划过，猩红的鲜血喷涌出来，在衣襟上绽开朵朵红梅。

  云羡的身子也仿佛无主的落叶，坠落在地。

  “云羡！”慕言书声嘶力竭的大喊，不顾一切的奔向云羡，接住她坠落的身子，“云羡......”

  与此同时，宋大人一声令下，衙役们纷纷冲上前，将王陨围住。王陨一时间犹如困兽，同他们做着最后的缠斗。

  慕言书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想管，满心满眼只有怀中的云羡。他伸手捂住云羡颈间的伤口，一遍又一遍的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云羡......”

  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慕言书的手，慕言书看着这一手的猩红，一颗心仿佛遭受着万千凌迟，只觉喉间涌起一阵腥甜，控制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与云羡的那些交融在一起。

  “慕大人！”

  宋大人连忙上前，欲将人拉起，却被慕言书大力甩开。

  “滚！”

  慕言书仿佛着了魔，眼神让人害怕的紧，就坐在那里抱着云羡，谁都不许靠近。

  云羡凭着最后的知觉，感受到来自慕言书怀中的冷香，还有那滴落在她脸上的湿润。

  “别......哭......”云羡撑着最后的气，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抬起手想要替慕言书擦去眼泪。

  可这双手未能触及慕言书的面庞，就彻底失了力气，垂落在了一旁。

  慕言书颤着手，探向云羡的鼻尖，毫无声息。

  “啊——”

  慕言书紧紧搂着怀中的云羡，痛到不能自已，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哭成了一团。

  39.万事休 【Y.B十一整理】

  慕言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慕青已经从北境回来，就守在他的榻边。

  睁开眼，慕言书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颗心空荡荡的。就好像做了一场很可怕的噩梦，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醒来。

  “扶我起来。”慕言书一贯清冷的嗓音中透着沙哑，喉头像被火灼烧一般，干的厉害。

  慕青一手端着水，一手将人扶起：“公子。”

  慕言书推开慕青端来的水，眉眼焦急的问：“云羡呢？你可把云羡接回来了？”

  慕青愣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慕言书见他不开口，顾不得嗓子有多难受，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只手更是死死抓住慕青：“我问你！云羡呢！”

  “公子......云羡姑娘......云羡姑娘已经......”说着，慕青的目光看向房中一侧，那一侧设立着香案，上面供奉着一个白净的瓷坛，瓷坛前竖着一方牌位。

  慕言书松开了抓着慕青的手，仿佛被人当头一棒，告诉他，他所以为的噩梦其实是真实发生的，云羡真的不在了......

  而他当时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来不及阻拦。他拼命的捂着那伤口，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可终究留不住云羡，云羡就那样一点点的在他怀中凉去，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些梦魇似的片段纷涌袭来，纠缠着慕言书的灵魂。他跌撞着从床榻滚下，强撑着往香案走去，没走两步便又跌撞在地。

  慕青上前要去扶他，被他一手推开。

  他倚靠在香案的桌角，将刻有云羡名字的牌位抱入怀中，泪水默默自眼角滑落。

  “公子，你振作一点，云羡姑娘在天之灵，必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慕青痛心之余，却也无能为力。

  说着，慕青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公子，这是早些时候，皇上差人送来的，说是专门替公子研制的解药。”

  慕言书缓缓抬眸，盯着慕青手中的药瓶：“解药？”

  忽然，脑海中有什么突然变得清明起来，不禁冷冷一笑。

  “慕青，去替我请白锦夫人来一趟，我有些事想要问她。”

  慕青依言接来了白锦，而慕言书也从白锦的口中证实了，云羡出事前曾今进过皇宫，并且出宫后整个人变得有些奇怪。

  “沐浴更衣，我要进宫。”送走了白锦，慕言书突然道。

  慕青看了看天色：“公子，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这个点进宫，怕是没多久宫门就要落锁了。”

  “我要进宫！”慕言书的神情阴鸷的有些可怕，慕青想不通其中关节，只得遵循命令。

  “慕卿大病未愈，这么着急觐见，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慕言书。

  “臣一来是为谢恩。”慕言书跪在殿下，低着头神情未明，“二来......臣早前从北境回来，带回一宝，因王陨之事耽搁，一直未能献给陛下。”

  “哦？不知是何宝物。”皇帝让身边的太监将慕言书说的宝物呈上来。

  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按钮，似乎可以按下。皇帝指着盒子问：“这是何物？”

  慕言书微微而笑，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陛下打开便知，定不会让陛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