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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把车留下就行。”
“也好，我知道你是开惯了车的，特地开了两辆车来。”
时建邺出来送刘院长，旁边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女同志拘谨地走过来道：“时大夫，天凉了，这是我亲手织的毛衣，你留着穿吧。”
时建邺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
女人的表情愣了愣，她是医务科的，管着全部科室的考勤考核，他来医院三年，两人几乎每天都要见面，他居然不认识她？
“我是医务科的刘芳。”
“刘芳同志，再见。”
……
刘芳同志捧着热乎乎的毛衣，风中凌乱！
回到营地，赵嵘在院子里等他，“建邺，从你转业上学然后一意孤行到这里，起码有十年了吧？怎么，还不打算回去？”
时建邺低头不语。
赵嵘道：“你父亲让我劝你，可我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就算你不肯原谅你父亲，难道你忍心看他们两老每年都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你？听话，他也老了，再过两年就该退了。”
赵嵘说到这里点到为止，拍拍他的背，不再多说。
孙兴权神色紧张，从那边跑过来道：“不好了，前面堵好的堤口裂了缝，水渗透了正往外流。”
“去看看。”
时建邺跟过去道：“我也去。”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江宁收拾好行李，把时建邺的东西单独包好。
江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发车的时候了，时建邺还没来，估计是不会来了。
江宁独自拎着旅行袋下楼，“小李同志，这个包裹是时同志的，你帮我交给他。”
“你放心吧，我会给他的。”
江宁把包裹还有一些零食留给小李，然后到火车站跟陈站长打过招呼，便登上了回城的火车。
车子缓缓发出，远远的，她好像看见阮青在后面追着火车，她披头散发的，看上去十分狼狈。
“江宁，通行证是我的，回城的机会原本也是我的，是你抢了我的，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让你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十倍百倍的偿还给我……”
几个戴红袖章的人追上来，将她按到地上。
“阮青，你不要糊涂，你没户口没工作，回城也只能饿死，在这里起码还有口饭吃。”
“我不想在这里当个农民，我宁愿回去饿死，求求你们，就当我死了好吗……”
江宁：……
做农民多好，以后你就知道啦！
远处，吉普车一直开到进站口停下，孙兴权扶着时建邺从车上下来，一瘸一拐来到月台，可惜车子已经发走了，只能看见一点影子。
陈站长跑过来道：“时同志，你怎么才来，江宁同志的车已经走了。”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好像挺高兴的，终于要回城了。”
时建邺：……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哎呀，时同志，你的腿怎么了？”陈站长低头看见他腿上包着带血的纱布，吓了一跳。
“没事，一点小伤。”
孙兴权带着哭腔道：“才不是呢，昨天时大夫跟着我们一起去抢险，为了堵堤口差点被洪水活埋进去，时大夫，您朋友都走了，咱们也快回吧，回头赵头儿要是知道是我偷偷把您带出来的，非跟我急眼不行……”
“走吧。”时建邺扶着孙兴权，刚走了两步，就觉得眼前一黑，倒头向旁边栽去。
“时大夫，您怎么了？”
远处，赵嵘带着几个人抬着担架过来。
孙兴权吓得两腿发抖，“头……头儿，时大夫非要出来，我怎么说都不听，我没办法才带他出来的，您处罚我吧。”
赵嵘看了一眼倒在他肩上的时建邺道：“上面来电话了，坐最快的一班车把时建邺同志即刻送回上京治疗，这两个大夫是县医院的，会护送时大夫安全抵京。”
第12章 团宠
江宁下了火车，站在汹涌的人潮中，有点发懵。
她不认识家……
印象中女配的父亲好像在一家机械厂上班，一家人住在厂办家属院，可上京的机械厂有那么多家，她就是挨个找一个月也找不完。
正发愁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背后狠狠打了她一下。
“哎呀！”
江宁捂着头，转头看着背后凶神恶煞的胖女人，“你谁啊你？干嘛打我？”
“我是谁，我是你妈！你是不是下乡三年脑子也坏了，连你妈都不认识了？”
江宁有点尴尬，没想到女配长得那么水灵，她妈却是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女人……
“看什么看？你信上不是说你七号回来？怎么现在才回，我跟你爸还以为你路上出什么事了呢？”
女人说归说，看得出还是很关心女儿的。
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从后面跑过来道：“二姐，妈按你说的时间没接到人，就每天带着我在车站等着，今天终于等到你了。”
“咋啦？连你弟都不认识了？”
“没有……”江宁尴尬地扯扯嘴角，“小弟长这么高了。”
“这是你四弟，小弟在家呢！”
江宁：……
这家到底几口人？
“姐，你行李呢？”
“哦，我没拿行李……”
“行李也不拿，你可真是祖宗，算了，赶紧回家吧，你爸跟你奶奶还在家等着呢。”
路上，江宁大概摸清了女配家里的情况。
爸爸江大海，在红光机械厂上班，是技术工，这个胖女人叫王春花，在肉联厂上班。
家里一共五个孩子，江宁排行老二，大姐江茹在纺织厂上班，上个月刚订了婚，年底就要结婚了，对象在供销社上班，三妹江萍还在读高中，两个弟弟分别叫江文江武，是双胞胎。
今天来接她的是江文，家里还有个七十岁的奶奶。
王春花领着她回到大院，一路走一路跟左邻右舍打招呼。
“春花，你家宁宁回来了。”
“回来了。”
“怎么越长越长水灵了？这皮肤比在城里时还白呢？是不是没下地干活呀？”
“我家宁宁就是活干得好，人家才让她回城的，那些平时偷懒耍滑的可不行。”
一个坐在门口择菜的女人听见这话立刻寒了脸，起身就要往里走。
王春花叫住她道：“陈老师，你不是说你家阮青也拿到通行证要回城了吗，怎么不见人呢？”
江宁愣了，这女人居然是阮青妈妈？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看了看她身后的江宁道：“哦，估计这两天就回来。”
“对了宁宁，你跟阮青不是一个知青点的吗？怎么你回来了她还没回来？”
王春花突然看向女儿，江宁吱唔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没有一块走。”
女人闻言看了一眼江宁，没说什么，拿着菜转身进去了。
王春花在她背后冷哼道：“不就是个老师吗，穷得肉都吃不起，还瞧不起我们工人，哼，结果还不是我家宁宁先回城。”
江宁汗颜，原来女配妈跟女主妈就不对付，难怪女主一直对女配抱着那么深的敌意，只怕心里就从没当女配是好朋友。
王春花带着江宁前前后后在大院绕了五六圈，热情地跟每一个下班回来的人都打招呼，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女儿回城。
“王大娘，这是我家宁宁，刚下乡回来，当然是表现好才让回来，回头街道还给发光荣证呢。”
“工作早安排好了，在医院上班，明天就去报到。”
“李大娘，你要给我家宁宁介绍对象呀？什么？在化工厂上班？那可不行，我家宁宁将来要嫁医生的。”
江宁脸皮发烫，好不容易回到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我宁宁回来了，宁宁在乡下吃苦了，都瘦了！春花，去买肉，晚上炖大肘子，宁宁爱吃。”
原来是女配的奶奶，老太太七十多岁，还挺精神。
江宁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早买了，妈，你看着宁宁，我去做饭。”
王春花到里面洗手做饭，不一会，炖肘子的香味便传了出来。
江文眼馋道：“二姐，咱家很久没吃肘子了，你不在，妈连肉都省了，平时就让我们吃肉渣。”
……
“宁宁，你路上累了吧，先进屋休息一下，一会饭就好。”
奶奶把她领进一间小卧室，让她休息。
卧室摆着两张床，一大一小。
“大的你睡，小的你大姐睡，她快结婚了，结了婚不在家住，这间房就是你的了。”
关上门，江宁脱了外套，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然后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房间很小，勉强能放得进两张床，墙角放着一个小柜子。
筒子楼，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对面那家的厕所，阮青妈妈走过来，啪地一声关了窗。
江宁：……
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饭，两个弟弟眼巴巴看着那碗炖得软烂的肘子，只是不敢动筷子。
另一边，奶奶一个劲把肘子往江宁碗里夹，“宁宁吃，宁宁都饿瘦了。”
江宁小声道：“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