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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来，程以湘陪他，给他灵感，在他受挫折时鼓励他……他忙起来，也不会缠着他，给她足够的空间。

  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她是他的良师益友。

  可他确实爱着她。

  他接受不了这样突然的转折！

  愤怒踹倒画架，他冲她吼：“程以湘！你真恶心！你喜欢江逢！六年前，你就是这样！你拿我当你罪恶的挡箭牌！难怪我们约会，只要江逢找你，你就会去！这么些年，你永远把江逢放在第一位！你真恶心！恶心透了！你觉得我真想娶你？别做梦了！滚！你给我滚！”

  爱得越深，怨得越多。

  他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伤害程以湘。

  听他骂自己，程以湘心里好过些，“肖禾，对不起。”

  真实的，他恶意揣度的，她都认。

  “滚！”江逢不解恨，又重重踢了脚椅子。

  程以湘仓皇而逃。

  画室令人窒息。

  肖禾原本是温暖而美好的存在，一分钟不到就变成她不敢面对的伤疤。

  程以湘也不敢面对江逢，辞了工作，给江逢发条“等你毕业，我就嫁给你”后跑去深山老林探险。

  一方面，江逢还小，她不想毁掉他；另一方面，她不信，且不敢。

  江逢看到程以湘的短信后，立马给她打电话，冰冷的女音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索性翘课，他去程以湘的住处找她，没人。

  砸窗翻进去，看到的时收拾一空的衣柜。

  “等你毕业，我就嫁给你。”

  看起来是他想要的回答，却给他无穷无尽的虚无感。

  也确实，他找不到程以湘了。

  他跑去肖禾的画室挨了打，回程以湘的老家翻了个遍，最终认识到，他找不到她了。

  或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海城，毕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男人。

  同时卑微地希望她这些年，不会遇见下一次肖禾。

  ——

  两年的时光转瞬而逝。

  打再多份工，程以湘实际上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刚去野外，她经常吃不进东西，干呕，高烧感染……每每都要折腾去半条命，等到她瘦成皮包骨，终于适应了恶劣的生存环境。

  而现在，她已经能轻松攀上岩石，去发现团队忽略的奥秘。她长了点肉，气色也好了很多，

  深夜，河滩。

  程以湘坐在石块上，看着团队成员兴致勃勃地烤着鱼。

  她不太饿，下午喝的菌菇汤，作用还在。

  难得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响起。

  这个手机号，她只告诉了爸妈。

  拿出一看，果然是她爸。

  怕有事，她连忙接起，“爸。”

  “湘湘啊，江逢的母亲过世了。”

  第27章 嫁给我

  08-03 23:30 发布 | 1007 字

  程以湘愣住，“爸，你说什么？”

  “江逢的母亲过世了，这个孩子现在就一个人，怪可怜的。你忙事业归忙事业，可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们帮江逢的。湘湘，爸爸希望你可以回来。”

  “……好。”

  “啪嗒”，手机滑落，砸在鹅卵石上。

  怔怔坐了几秒，烟火气裹着鱼肉香，丝丝缕缕侵占她的鼻腔。

  蒋知娴还年轻，怎么会突然过世？

  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江逢……还好吗？

  两年没见，她都不敢想象江逢的模样。

  哪怕江逢表现得抗拒蒋知娴，可她知道，那是爱而不得的失望。

  即便蒋知娴做不好母亲，可他的母亲依然只有蒋知娴。

  江逢……会很难过吧。

  豁然站起，程以湘拉出老大孟泽城，“老大，我要回海城。”

  孟泽城挑了块鱼肉，“吃吗？”

  她别开脸，“老大，我要回海城。”

  “尝尝鱼肉。”孟泽城晃了晃筷子，送到程以湘嘴里才说，“可以啊。”

  鱼肉烫舌，她没细品，囫囵吞下去，“谢谢老大。”

  右脚踩上石块，孟泽城伸手搭住她的肩膀，“程以湘，你还回来吗？”

  霎那间，她眼前晃过悲痛至极却忍着不哭的江逢。

  她说不出“回来”。

  孟泽城了然，拍拍她的背，“回去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别在这里养出一身病。”

  程以湘湿了眼眶，“老大，谢谢你。”

  尽管孟泽城尽力帮程以湘安排，她也还是错过了蒋知娴的丧礼。

  她赶到海城时，只看到跪在灵堂的江逢。

  看到黑白照里笑得灿烂的蒋知娴，程以湘感慨万千，按照习俗跪拜。

  余光瞥见程以湘，江逢也没有反应。

  巨大悲伤中，所以的欢喜都不足为道。

  “小逢，我来陪你了。”程以湘就这么跪着，将他抱进怀里，“难受就哭出来，别忍着。”

  江逢岿然不动，木然地看着照片里，毫无预兆离世的母亲。

  感受到他的僵硬，她收紧怀抱，声音哽咽，“小逢，你别这样……我害怕……我回来了，你不想我吗？”

  “我在啊。”

  感受到颈间的湿濡，江逢转动眼珠，好像这才意识到：程以湘回来了。

  他曾经想要占为己有的程以湘回来了，他搅黄了婚礼的程以湘回来了，他想要长大娶回家的人回到他身边了。

  程以湘的拥抱和眼泪，一点点将他拉回人间。

  缓慢的，他抬起手，迟疑、退缩，终于回抱了她。

  “姐。”

  “江逢，是我！”她挺直腰，捧着他的脸，泪眼朦胧抚摸他的眉目，“江逢，别难过，我还在。我会陪你着你的，一切都会好的。”

  “姐，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他环住她的腰，生怕着真切温热会消失。

  说不定，这些都是他的幻觉。

  “我会。”食指滑过他的眉毛，她哽着声，“小逢，这两年你变得更好看了。”

  “那你会嫁给我吗？”

  不假思索的，她答应了。

  压抑六年，逃避两年，她终于是义无反顾的选了这条路。

  第28章 如果

  08-03 23:31 发布 | 1055 字

  程以湘跳窗后，江逢怯懦地站在半米开外，忽然想到了他们的曾经，他承受不住漫天漫地袭来的疼痛，跪在了地上。

  如果没有程以湘，他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如果没有程以湘，他可能会死在母亲某个男人的拳脚下。

  如果没有程以湘，他不会有机会读书，更不可能站高处选择。

  如果没有程以湘，他哪里有机会辜负她？

  早知道短短四年，他就变心，还不如让她嫁给肖禾。

  肖禾如今在艺术圈越来越出名，却没有再谈，他一定不会嫌她老，不会被年轻的、漂亮的女孩儿勾引，不会抛弃她、害死她……

  巨大的冲击后，他终于记得，是他拼了命求她嫁给他的，绝非她绑住她。

  哪怕他把林筱雅领回家，她依然把遗产留给他。

  即便跳窗，她也要说，她不后悔爱他。并不是要他后半生难受，而是这是她的真心话。

  江逢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当年执意要娶程以湘。

  他这种阴暗泥淖里成长的，无论多久都洗不干净的劣根性的人，怎么可以娶程以湘这样温暖善良的人呢。

  江逢干坐着，直到夜幕下沉，零星的星光打在他脸上。

  又到天色泛起鱼肚白，温暖的光线落在他肩膀。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提醒着他，这是医院，前一天，程以湘当着他的面，跳窗【创建和谐家园】了。

  死了。

  林筱雅年轻漂亮，腰软嘴甜，真的那么重要吗？

  程以湘的前半生，都在爱他、帮他，真的比不上林筱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