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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注意到，外婆看她的眼中没有惊讶，仿佛她这样狼狈的回家，不过是家常便饭。

  “那几个孩子又欺负你了？”外婆熟练的包扎着她头上的伤，干枯苍老的手因为愤怒不停颤抖。

  处理好伤口，外婆的眼已经充血红肿，将药箱放回柜子后，说：“外婆明天和你去学校，老师若是管不了那几个孩子，外婆也要为你讨个公……”

  外婆话没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徐老太，这房你们还租不租了？没钱就早点搬走，占着我的房子，算怎么回事？”

  王念柠一把拉住要去开门的外婆，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女人，肚子大得像怀胎十月的。

  胖女人一脸不耐烦“喊你家大人出来说话，弄个孩子出来，是想我可怜你吗？那谁可怜我？去去去……”说着就要推开她。

  “手机扫码。”王念柠说。

  胖女人先是一楞，而后冷笑着从上衣兜里拿出手机，嘴里冷嘲热讽道：“五十块一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你哪来的手机？”点开收款码，递过来手机。

  见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胖女人脸色一冷，嘟囔道：“有钱给你家孩子买手机，没钱交房租。真是越老越坏！”

  “你知道什么叫嘴有多溅，命就有多溅吗？”王念柠不客气的怼回去。

  胖女人像是没想到她会回怼，楞楞的站在那，王念柠冷笑道：“你这种自损福报之人，活该被邪晦缠身，受尽疾病折磨。”说完，砰的将门关上。

  原以为门外胖女人会叫骂，没想到，居然出奇的安静。

  一关门，就见着外婆发疯似的，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本就不多的衣物散落一地，翻完柜子，外婆仔细翻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外婆？”她轻喊。

  外婆将所有衣物找了一遍后，冲过来，两手力气极大的扒开她的眼睛，在看过她的左眼后，外婆忽然瘫软下来。

  抱着外婆，王念柠一脸不解，好半晌，外婆大哭出声：“我一直希望你活成普通人，可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理解外婆呢？你这张脸怎么烧成这样的，你都忘记了吗？”

  “当年，你爸爸因生活所迫，想用它挣钱，可最后的结果呢？不也是害得你妈和他双双死于非命吗？害得你小小年纪烧得面目皆非！我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你拿了出来。”

  说着，外婆拿着一面小镜，王念柠这才看到，自己左眼瞳孔之下，居然有一团小小的黑影，那形态像极了一个侧身而睡的婴儿！

  第3章：欺凌

  外婆说，她拿走的东西叫做元魂珠，是外公留下的，早年间外公用元魂珠，给人趋吉避凶，走阴访源，所以刚才听她说看到房东邪晦缠身，外婆才想起元魂珠。

  果然，她的眼中有和外公一样的阴影。然而，外婆对于外公和元魂珠知道得并不多。

  难道说，她在河边看到趴在陈梅身上的黑影，还有自己的第二道人影，都与这个有关？

  可奇怪的是，脑海中王念柠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元魂珠的记忆。

  “外婆，有这东西的人，是不是会失去痛觉？”王念柠指了指左眼。

  “胡说什么！只有死人才不知道痛！”外婆呸呸的往地上吐口水。

  她看向乌青的手心，嘟囔道：“死人？”

  借着伤势，求外婆帮忙请了两天假，再回学校的时候，同学们看她的目光说不出的诡异。

  林城宣武高中，是所私校，就读这所学校的，大多是有问题的孩子，比如沉迷网游的，比如喜好打架斗殴的。

  还有一部份像王念柠这样，家里没钱、没本地户口、也没有不良嗜好的三无人员。

  一到学校，就听说陈梅和李乐同时重病进了医院，两人的父母给她们请了一年的长假，校霸三人组中的陈佳妙，更是忽然出国留学去了。对于校霸三人组的解散，同学们众说纷纭。

  没了这三人，王念柠觉得生活轻松了不少。幸好那天有打赏的钱交房租，不然她和外婆连个落脚的窝棚都没有了。所以直播还是要继续。

  按照记忆中的习惯，打开手机，点开直播间，将蓝牙针【创建和谐家园】头藏在衣领处。

  走在回家的路上，离开主干道，转进巷道中，她就被人给拦了。

  两个社会青年，吊儿郎当的叼着烟，其中一个黄色的头发，如同一捧杂草。另一个长发披肩，两人面颊干瘦凹陷，一脸病状。

  “这TM还好是白天，要是晚上遇到，我还以为见鬼了呢！”黄毛夹下嘴上的烟嘴，弹丢到地上，被烟熏得泛黄的手指抹过嘴角。

  另一个长发男往地上吐了口痰咒：“听说你很叼啊？”

  转角处，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虽然头顶鸭舌帽压得很低，脸上还戴了口罩，可是王念柠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陈梅。

  “你还要找我麻烦？”王念柠问

  陈梅一把扯下鸭舌帽，因怒气而扭曲的脸涨得通红：“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王念柠冷笑，不知道一个人得坏到什么程度，才能将欺凌别人说得这么理所应当。这世间也许有人性本善，可是陈梅、陆茗这种人，绝对是从出生就是恶的！

  陈梅阴笑退开，黄毛一耳光打在她的侧脸，【创建和谐家园】辣的，却没有丝毫痛感。三人眼中掩饰不住的期待，像是等着她跪地求绕。

  二话不说，王念柠挥手打向黄毛，这具身体力气极大，黄毛像是被打懵了，扶着脸，一动不动。陈梅更是瞪大了眼，满眼的不敢相信。

  “居然敢还手。”长发男封着她的衣领，将她提起。

  王念柠对陈梅说道：“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用尽全力一踢，长发男脸色惨白，丢下她，两手捂着下身，哀嚎起来。

  对于陈梅这样的人，她越是喜欢欺凌你，你就越是不能害怕。无论打不打得过，都必须还手！

  心底怒意蔓延，一抹灰色的倒影正在王念柠脚下凝聚。她正要扑向黄毛，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此时黄毛身旁站着一个头发凌乱，嘴唇乌青，衣衫破烂的女孩，苍白的肤色绝不是活人该有的模样，更为可怕的是她嘴角有鲜血流淌……

  她倒抽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鬼，狰狞恐怖的模样，让她脊背上升起一阵寒意，恐惧使得她甚至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女孩如海草般的发丝慢慢缠绕上黄毛腹部，攀沿而上，然而发丝却不敢接近黄毛的胸膛。王念柠注意到，黄毛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

  “怎么？你不是很拽吗？不是敢还手吗？”见她不动，陈梅得意开口，手掌啪啪的拍打着她的面颊。

  忘记躲闪，王念柠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孩伸出乌青的舌头舔过黄毛枯黄干瘦的面颊。

  “你、你会死。”她颤抖的手指，指向黄毛。

  “力哥，她居然敢咒你，弄死她得了。”长发男双手捂着要害之处。

  黄毛眯着眼与她对视，而那双眯缝眼，慢慢睁开，瞳孔放大，原本闭着的嘴，也张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惊恐让他泛黄的面色，失去了血色。

  长发男不解，看得发呆，陈梅一声声喊着哥，黄毛依旧不理。

  扑通一声，黄毛忽然跪到了她的面前，长发男和陈梅被吓到了，想将黄毛扶起，却如何也拉不动。

  在王念柠眼中，此刻女鬼正压在黄毛肩上，张着嘴，将黄毛整颗头颅含在嘴，尤唯惊悚。

  黄毛像是无法呼吸，胸膛剧烈起伏，双手不停挠着自己的头，就像头上有什么东西，他全力想将那东西从头上拿掉，本就枯黄的头发被黄毛自己一把一把的撕扯下来。

  “不可能的！李雪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黄毛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一旁长发男脸色阴沉，一手制止黄毛撕扯自己的头发，一手捂向黄毛的嘴，不停的叫着闭嘴。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陈梅慌乱低吼，又小声对黄毛说：“力哥，你胡说什么？什么李雪？”

  李雪？王念柠将目光投向黄毛头顶的女鬼，强忍着心头恐惧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伸手将黄毛脖上的红绳扯断，黄色三角形符纸落下：“绝不会缺席！”

  长发女鬼看向她，眼角溢出的腥红血泪落下。

  王念柠这才发现，自己脚下那条灰色倒影，不何时出现，此刻连接到黄毛脚下！难道说，女鬼的出现，与它有关？

  惊恐不定间，原本碧空无云的天空，乌云凝聚，狂风卷起，乌云翻涌中似有雷鸣，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一股黑气。

  没了符纸庇护的黄毛，昴天惨叫，黑色眼仁上翻，露出因充血而一片通红的眼白。

  此刻王念柠眼中，女鬼长发翻飞，聚拢如蛇般涌入黄毛张开口的嘴中，又一缕缕从只有眼白的眼框中爬出来，惊悚的画面已经无法言语。

  霎时间，黄毛腾空扑倒长发男，咬向长发男的脖颈，长发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被黄毛扑倒在地。

  此刻黄毛的声音变成了女声！阴森恐怖的笑声，从黄毛嘴里发出，没有瞳孔的眼看向陈梅。

  陈梅脸色惨白，失力摔倒，瑟瑟发抖，黄毛血红的脸上，嘴角几乎要咧到耳边，一口黄牙里，还带着丝丝血肉。

  他向陈梅飞扑而去，尖叫哭喊声划破天际，黄毛一口一口的啃咬着陈梅的脸。

  王念柠看得心惊胆战。

  第4章：恶鬼

  哗啦啦！手机接连响起打赏的金币掉落声。她这才想起，手机还开着直播，不用看她都能猜到，此刻血腥的场面定然让直播间爆开了锅。

  摸索着关掉手机，一个人影快速从巷尾而来，修长的身姿，站定在黄毛身旁，一身黑色小西装，将男人衬托得高大挺拔。

  男人抬手往黄毛额头一拍，黄毛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滑落下来，女鬼的面容在黄毛脸上若隐若现。

  “恶鬼？”男人声音冰冷，语言中透着警戒。

  黄毛忽然大笑，依旧是不男不女的声音，没有瞳孔的双眼先是打量男人，而后视线落到了王念柠的身上。

  她心头一惊，女鬼从黄毛身体里飞出，飞扑过来。惊恐闭眼，两手护在身前，一秒一秒过去，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不适。

  慢慢睁开眼，对上的，却是一双如星辰大海般的眸子，微卷的碎发轻抚男人如山峰高挺的鼻梁，微薄的红唇扬着完美的幅度。视线中哪里还有女鬼的身影。

  男人警戒的打量着她，拿出手机报警并叫了急救车。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向她走来，不过两步，男人忽然停了下来，眉头微蹙，像是自言自语道：“不！你不是人！你是个寄生魂！”

  这是王念柠从没听过的词，正想开口问，巷口传来警笛声，很快这里拉起了警戒线，男人和她一起被带去了派出所。

  有直播这样的铁证，她自然很快被放了出来。原想着找男人问问，没想到，她被放出来的时候，人家早就走了。

  一天后，一踪五年前的少女失踪案在林城掀起轩然【创建和谐家园】，相关部门通报，五年前失踪少女李雪，已确认死亡，尸体已找到，三名嫌疑人中，两人已被拘捕，另一人在逃，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嫌疑人的照片被各个媒体公布，正是黄毛、长发男和一名秃顶中年男。

  报道称黄毛、长发男绑架李雪，并胁迫其从事不法活动，而李雪最后接待的就是秃顶中年男，秃顶男因过程中太过兴奋，活活将李雪掐死，而后逃离。

  黄毛二人为逃脱罪行，将李雪尸体装入铁桶，灌满水泥沉入城郊泥塘，那片泥塘后因修建道路被填平……

  怎么可能没有陈梅？她清楚的记得李雪扑向陈梅时，眼中的爆怒。又或者，有谁帮陈梅脱罪了？细思极恐之下，沿着熟悉的路转入阴暗的巷中。

  当她转进高架桥下时，昏暗的巷中传出孩子的哭声。隐约可见，一个小孩缩在墙根下瑟瑟发抖。

  这条巷子里，租住的几乎都是生活艰辛的底层人，父母出去工作将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的，不在少数。

  忽然，有人走到小孩身旁，将小孩瘦小的身子笼罩在阴影之中。

  孩子哭声更甚，甚至摔倒，两支小手不停的挥舞，那人掐住孩子脖子，猛的提起，孩子手脚乱挥，哭声变得微弱……

  “住手！”王念柠捂冲了过去，伸手一把抱住了孩子：“猖狂，公然抢孩子。”

  抱着孩子闪到一旁，她这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是个高大的男人，怎么是他？救了黄毛的那个男人！

  “怎么是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她轻抚孩子颤抖的后背：“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透着轻微沙哑，修长的手指抚过额前微卷碎发，指着孩子道：“你好好看清楚，抱的是个什么东西。”

  王念柠低头，看向怀中衣衫破烂的孩子，此时，孩子已经平静下来，乖乖的缩在她怀中，可是手中冰冷的触感，让她脊背发凉。

  孩子身体微颤，竟发出咯咯笑声，小脑袋慢慢抬起，一张惨白而狰狞的面孔上，嘴裂到耳根处，里面一排尖尖的牙齿，腥红如蛇的舌头舔过乌黑的嘴。

  恐惧袭来，她想将孩子丢出，手却被小孩牢牢钳制。忽然，孩子头向后转动180度，看向对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