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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经”前男友
2708 字
沈旌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打电话的窈窕身影，一席红色紧身连衣裙，衬得腰肢纤细，不堪一握，也衬得臀部挺翘，丰满【创建和谐家园】。一脑子垃圾的沈旌，当下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非常适合后入”的黄暴想法。不过等到那红衣女人转过身来时，沈旌脑子里“食色性也”的黄，就变成了“食物另一种状态”的黄。他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熟悉的是精致的五官，陌生的是艳丽的妆容。原本以为再无相见可能的人，如今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脑子一向不怎么够使的沈旌连嘴巴都不利索了起来：“曲……曲意……”名叫曲意的女人却比心神震荡的沈旌要来得从容淡定，她理了理裙摆，然后坐到了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涂了鲜红指甲油的纤细手指一把捞过摆在桌子边缘的计时器，然后红唇轻启：“沈先生是吧，我同事跟我说过你，请问有什么法律问题需要我为你解答？”曲意的语言里带着中公式化的冰冷，专业而又理智，短短一句话，就将沈旌说得脑袋一片空白。这不是他认识的曲意，当年那个柔软温和的曲意不会这么说话，眼前的女人像是画了曲意皮的鬼怪，光形似，神完全不同。曲意【创建和谐家园】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沈先生，不要浪费时间，在这里，时间就是等于金钱。”沈旌终于回过神来，他今天是过来给兄弟找律师的，不是来感叹物是人非的，所以他很快将所有的震惊和失措抛到脑后，步入了正题：“是这样子的，我有个朋友，叫陶晓谭，周六晚上在酒吧里喝酒，看到了他女朋友和一个男的勾肩搭背，他一时气不过，拿起酒瓶子就给那个男人脑袋开了瓢，然后人就被公安机关抓了进去。”曲意认真听完，然后不明意味地来了一句：“果然如此。”沈旌一头雾水，不过曲意也没给他什么询问的机会，直接就开始了询问：“陶晓谭多大年纪？有无前科？是否愿意对伤者做出积极赔偿？”“二十出头，没有前科，他平时人很有分寸，赔偿是应该的，我帮他赔。”沈旌回答得很干脆。曲意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你俩是什么关系？”沈旌有点懵逼：“朋友啊。”“那你没有资格帮他委托辩护人，法律规定需要他的近亲属过来办理委托手续。”沈旌脸带不爽，问道：“什么【创建和谐家园】法律规定？”不过脑的话一说出来，沈旌就后悔了，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曲意，看她脸色如常，才稍微放下心来。“你说你们是朋友，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朋友，政府给你们发朋友证了吗？谁知道你是不是仇人，要委托律师进去弄死他。”曲意背靠老板椅，双手环胸，满嘴跑火车。沈旌听完就想反驳，但是最后还是把话都给咽了下去，他摸了摸口袋，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然后有些讨好地问曲意：“能抽根烟吗？”曲意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说呢？”沈旌憋屈地把东西又塞回了口袋里，然后说道：“他是老来得子，他爸妈年纪挺大了，我本来想瞒着他们的。”“瞒得住吗？这又不是行政拘留，十天半个月的就放出来了，再说了，说不定现在派出所的电话都已经打到他家里去了，”曲意的话里带着点轻微的嘲讽，“好了，也没什么多说的了，要是真的要委托律师，赶早吧，让他父亲或者母亲，带着身份证和户口本过来办理委托手续。”说完便起了身，脸上还摆出了一张送客脸。沈旌看着曲意那张高冷的面孔，一时之间心情又复杂了起来，他很想问一句“难道除了案件，你就没有任何要对我说的”，可是他对上曲意向来就怂，以前软糯的跟个团子似的曲意就让他要怂上三分，更别人说这个跟黑化了的周芷若一样的曲意。曲意站了一会，见沈旌没有任何动作，颇为不耐烦：“怎么，沈先生还有什么事情不清楚的？”沈旌不得不站起身来，人高马大的，比穿了高跟鞋的曲意还要高上大半个头，刚毅端正的脸上挂着委屈，看着像条被人抛弃的大型犬类。他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然后脑子灵光一现：“曲意，你电话多少，我和陶晓谭爸妈沟通好之后再来联系你。”曲意打开抽屉，在诸多律师的名片堆里，找到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然后递了过去。指甲涂成了鲜艳的红，衬得手指白得透亮，沈旌接过名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曲意扫了一遍，终于心情复杂地接受了一个事实，眼前的曲意，和他当年认识的那个曲意，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曲意被沈旌这放肆的目光盯得很羞恼，刚想开口骂上几句，就见眼前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她气得瑟瑟发抖，刚刚在沈旌面前装腔作势的高贵冷艳范荡然无存：“去你大爷的神经！”去你大爷的前男友！沈旌回到车里的时候，还没完全回神，他弄不明白，当年柔软得连句大声话都说不出来的曲意，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来找律师的，结果怎么就成了偶遇前女友，并且被前女友的气势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时间倒回到前天晚上，陶晓谭被抓后，同行的兄弟就给他打了电话报信，他想都没想，立马就把电话打到了知识分子唐岭那边。他是夜猫子，但是唐岭是个养生党，不过他脾气好，大晚上被吵醒也没发脾气，冷静了两秒钟后便开始安慰他，并且给他支招。“你先别急，人进去了，你着急也没用，今天是礼拜六，礼拜天kan受所也没法进去，你周一去找个律师咨询一下。我们单位有个法律顾问，人很好，叫顾阮，我跟她提前沟通一下，你星期一一早去找她。”于是沈旌忧心忡忡地度过了一个周末，然后礼拜一一大早就冲到了律所们门口，因为脸色不善，差点被前台误以为是来闹事的。漂亮的女前台问清来意后直接把他带进了顾阮办公室，他刚想坐下来咨询，顾阮就发了话：“沈先生，因为你朋友涉嫌的是刑事犯罪，术业有专攻，我是专门做民商事的，所以可能并不是很能帮得上忙，不过没关系，我们单位有专业的刑事团队，他们都是优秀的刑辩律师，我已经和我同事联系好了，她现在正在18号会议室等你。”沈旌觉得自己像是个皮球，被唐岭踢给了顾阮，又被顾阮踢给了18号会议室的律师。最让他感到不开心的是，他这个皮球还要心甘情愿装作愿意被踢的模样。于是他不得不扯动嘴角，笑着和顾阮道谢，然后跟着那个步履匆匆的女前台又跑到了18号会议室。接下来就是他出其不意被曲意吊打的全过程。他坐在驾驶位上，用手不断地拨弄着自己的刺猬头，烦躁得恨不得找人打一架。可惜他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脑袋里那个穿着白色校服，扎着个马尾辫的清纯曲意就跳了出来，她漂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然后小声而又坚定地说道：“沈旌，不准打架。”“沈旌，不准打架”这句话对当年高中时代的沈旌来说，就像是唐僧控制孙悟空的紧箍咒，让他这个一天不打架就难受的暴猴子不得不处处压着自己的脾气。可是金箍是他自己带上去的，曲意这个女朋友是他自己选的，所以曲意让他往东，他便满目放光地看一看西边，然后不情不愿地往东边挪过去。过往的曲意不会大声说话，不会面带讽刺，不会冷言冷语，可就是能将他克得死死的。如今的曲意变成了个专业而又干练的“白骨精”，他是孙猴子，他本该有火眼金睛，可是他却看不出她的原型。她变了，但是他，好像也变了。
作者有话说：
新文，女主很彪悍~关注小心心不来一拨吗？
两万和二十万
2328 字
沈旌走后，怒气冲冲的曲意差点就在原地爆炸，她把沈旌高中的那些破事都拎出来“鞭尸”了一遍，鞭完又骂了十遍“神经”，这才稍微气顺了一点。气顺后的曲意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立马就拎起了放在沙发上的文件材料和包包，踩着高跟鞋跑了出去。前台崔淼跟她有得一拼，也是脚踏十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看到她时，急急忙忙踩住刹车：“你没事吧，刚刚那个彪形大汉是过来请律师的吗？我看他比较像犯事的吧。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已经很恐怖了，走的时候脸色铁青，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我们事务所给砸了。”曲意草稿都不打一下，直接出口：“他敢动事务所一根毫毛，我把他那什么地方的毛，全给拔了。”崔淼被沈旌吓得竖起来的汗毛刚刚倒下不久，又被曲意这话激得再次竖了起来：“曲律师，你口味也太重了吧？”曲意拨了拨散乱的长发，慢悠悠说道：“打个比方而已。”崔淼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过曲意也没时间跟她多解释，她拢了拢怀里的资料袋，步履匆匆地就往外赶，边走边道：“我去jian茶院阅卷，回来再聊。”“行，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个煞气深重的帅哥。”崔淼在她背后应了一句。曲意听完差点就要回过头来骂两句“帅个屁，黑土壮”，不过时间紧急，她最后还是把这句话，烂在了肚子里。沈旌下午的时候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满头白发的老阿姨过来。在老阿姨面前的沈旌收敛了很多，崔淼也没那么害怕了，热情而又周到地安排了他们和曲意的会面手续办得很顺利，沈旌负责付钱，老阿姨负责签字捺手印。因为要交钱开票，所以曲意带着沈旌去了财务室，可惜刚进财务室大门，他们单位的
CFO
高婧涵就骂上了：“一个个的都赶到月底来开票，能不能给点活路。”曲意瞥了一眼沈旌，沈旌以为她要忙着收钱，赶紧把卡给掏了出来。高婧涵差点翻白眼，从发票堆里抽出pos机，问道：“曲律师，收多少？”曲意这才反应过来，价格还没谈好。她回头瞥了眼沈旌，高高大大的男人，穿得休闲散漫，上身阿迪，下身耐克，脚蹬牛逼，沈旌完美地给她展示了他对于各家运动品牌的一视同仁、雨露均沾。鉴于沈旌没有大金链子，大金手表这些土豪必备辣眼之物，所以一时曲意也没法判断沈旌现在到底混成了个什么样子，她本着别一刀宰死的态度，对高婧涵竖起了食指和中指：“先开这个数字吧，到时候如果把人取保取出来，再加收。”高婧涵会意，开始在pos机上输金额，沈旌上前把卡递了过去，曲意避嫌，在沈旌输密码的时候退后了几步。“帅哥你先回去坐会，我这有几张表格需要曲律师签字，到时候我开好了票让曲律师把票给你带过去。”高婧涵一边打开开票系统，一边对着沈旌说道。沈旌点头应允，拿了卡便出了门。高婧涵从抽屉里拿出工资发放表，递给曲意：“哎，曲大律师，这什么案子啊，二十万说刷就刷。”曲意签字的手一抖，最后一个“心”字就划拉到了下面一格，她扔下签字笔，难以置信道：“二十万？我让你开两万！”高婧涵比曲意还要震惊：“曲律师，两万的案子你都要做，你现在这么堕落了吗？”发票已经打印出来了，曲意眼疾手快，趁着高婧涵还没盖章，赶紧截了下来：“给我作废，然后重新开张两万的发票，十八万领出来。”高婧涵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打印机：“不好意思，这个月最后一张空白发票已经用完，下个月赶早。”“这两万的发票我留到下个月再开，你赶紧把这张发票作废，然后开张十八万的支票给我。”高婧涵指了指手头那堆她正在黏贴的发票，痛苦道：“曲律师，曲美女，你行行好，别闹了好不好，多收点钱不好吗，非要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你到底怎么想的？”曲意怎么想的？她当然是怕沈旌为了所谓的义气倾家荡产给人擦【创建和谐家园】，不过这话她不好说，说了高婧涵这个大嘴巴就会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于是曲大美女就开始耍无赖，手里攥着那张发票就往外走：“反正你按我说的办，我先过去了。”高静涵仍然不死心：“曲意你脑子有坑，那种有钱人不多坑点，你准备赚贫苦老百姓的钱？”曲意已经扶在门把上的手滑落下来，她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有钱？”“这哥们是不是带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上来的？”高婧涵问道。曲意点点头：“是啊。”“那就是了，刚刚跟我一起从地下【创建和谐家园】坐电梯上来的，这哥们有钱，开的是辆新款的奔驰G500，贼帅。”曲意一听，立马走过去，把发票扔给了高静涵，言简意赅：“盖章。”高婧涵生怕曲意后悔，立马掏出财务章，往第二联上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二三联递给曲意：“感谢曲律师又为祖国的税收事业添砖加瓦。”曲意假笑出声：“不用谢，应该的。”“阿姨，今天下午来不及了，我明天一大早就去kan手所见一下您儿子，到时候再跟您联系，您给我留个个联系方式。”老太太耳朵背，反应还有点慢，最后是沈旌帮忙应的声：“你联系我吧，陶晓潭父母耳朵都不太好使，电话讲不太清楚。”曲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行，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存一下你号码。”沈旌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然后点开了早就保存好的联系人，拨通了电话。曲意挂断，顺便保存了下联系人，输入拼音“shenjing”,默认的是“神经”，她也懒得改，直接就把“神经”确认成了联系人。上午是沈旌一个人走的，因为下午老阿姨来了，所以曲意非常体贴地起身把他们送到了门口。一路上曲意都在安慰老阿姨，让老阿姨放宽心，说她一定争取把她儿子保出来，直把老阿姨说得眉头少皱了好几分。他们三走到门口时，曲意他们部门的一哥乔慎正好从外头回来，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妥妥帖帖地穿在他身上，干净清爽，一点都不像从烈日炎炎的外头回来的。乔慎朝着曲意笑了一下：“我不在这几天忙吗？”曲意玩笑道：“还成吧，你看发际线，还在呢。”这是重压之下，脱发成自然的律师圈里无奈又可笑的暗语，曲意说完，两人便相视而笑。沈旌已经走出了好远，可是他还是回头望了一眼，望见俊男和美女笑意盈盈，相对而立，宛如一对璧人。望见曲意在遇见他后，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kan手所、jian茶院都是mingan字，真的是很心塞了……
车牌886
2117 字
清晨八点半，A市迎来了上班高峰，位于老城区主干道的凤来路上已经堵成了一片，违章加塞的，紧急刹车的，疯狂按喇叭的，车子各色各异，但是车主的心理基本上都是一致的，骂天骂地骂娘骂祖宗，顺便骂一下除自己以外的所有车主。凤来路除却是条城市主干道外，还是条“美食街”，沿街到处是星罗棋布的A市小吃店，此刻坐在馄饨店的沈旌正在吃他的第三碗荠菜馄饨，他把最后一个馄饨塞进了嘴里，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然后边擦嘴巴边往外瞅过去。他吃第一碗馄饨的时候路况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车辆好歹能缓慢通行，现在倒好，全部挤做一堆，动弹不得。交警骑着小毛炉穿梭在车流中，沈旌起身的时候想，倒霉催的，在这地方出交通事故，生生祸害一片。他心里正同情着那些被迫堵在路口的车主，就瞅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创建和谐家园】，婀娜多姿。沈旌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他灵活地躲过了无数横冲直撞的电瓶车，赶在交警之前来到了曲意身边。不过曲意瞥了他一眼之后，就直接假装没看见，目视前方，当他是空气。戴眼镜的交警用帽子不断地扇着风，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纠结地看着曲意，然后无奈地说道：“曲律师，怎么又是你？”沈旌不解其意，曲意眉毛一挑，直接怼上了交警：“宋警官，什么叫‘怎么又是你’？”姓宋名季越的警察扶了扶眼睛：“曲律师，这个月，你已经是第三次追尾了，而且都是你全责。”被追尾的车主是个看着很敦厚的中年男人，但是嘴皮子很溜：“不会开车就回炉重造一下，去驾校好好学个几年再上路，就你这样的女司机，出来就是祸害别人，得亏我是开车的，要是我是个行人，今天可能就被你压死在车轮下了。”宋季越在一旁恨不得立马鼓掌以示赞同：“还有曲律师，麻烦你这种自己全责的事情，就不要等警察来了，自己处理掉就好了，你看因为你一个人，让这些车全部堵着。”曲意在大太阳底下晒得快要晕过去，两个男人又跟聒噪的乌鸦似的嚷个不停，这让她简直有种想死的冲动，不过她很快就将这种不战而退的怂包思想丢到了脑后，口齿清晰地回复道：“宋警官，我是愿意私了的，但是这位先生开口就是问我要一万元的修理费，他说我要是不给，他就堵在这不肯走，于是我迫不得已才打电话报了警。警官，你哥哥大宋警官手头有很多敲诈勒索的案子，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科普过敲诈勒索的案例，你看看是不是需要让他来鉴定一下。”宋季越一时之间没料到曲意还能扯到他堂哥宋叔越那里，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良，本来嘴就笨，当下就愣在了那里。倒是被扣了一口大锅的被追尾车主识时务，立马摆手道：“行了，居然交警来了，那我们就走保险，我找保险公司定损，然后再问你要费用。”“行了行了，你们赶紧把车开走吧，然后约个时间，一起到交警中队拿事故认定书，别堵着了。”宋季越好不容易打发了曲意，回头就看到了一直在旁边围观着的沈旌，他把帽子往头上一盖，然后说道：“沈哥你怎么在？”沈旌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所以直接跳过，反问道：“曲意一直追尾？”“何止是追尾，”宋季越一说到曲意就来气，“人行道超车，实线变道，闯红灯，分分钟都是一个马路杀手，一年十二分可能真不够她扣的。”沈旌嘴角抽了抽：“有这么夸张？”宋季越道：“沈哥，我什么时候夸张过啊，实事求是，她开车真的很可怕，我哥有幸坐过一次，表示这辈子不会再坐第二次。”沈旌瞧着缓慢移动的车流，一时出了神，宋季越喊了几声“沈哥”他才反应过来。“怎么了？”“沈哥，这大太阳的，你别站着了，赶紧去阴凉的地方待着吧。”宋季越没说之前沈旌还没觉得，一说脑门上的一滴汗珠子就滑落到了他的眼睛里，那酸爽滋味，让沈旌连忙跨着大步子往沿街店铺走。“对了，沈哥，你以前认识曲意啊。”原本一刻不停留赶路的沈旌听到“曲意”的名字，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对啊，怎么啦？”宋季越又贱又怂地套话：“我的哥，你不会是看中那妖女了吧？”“妖女？”沈旌问道。“对，就是妖女，”宋季越确定道，“老三说的，那曲律师有毒，谁碰谁倒霉，就是妖女。”沈旌觉得好笑，于是问道：“就宋叔越那不近女色的个性，你说说看，哪个女的对他来说不是包藏祸心？”宋季越被沈旌一说，又成了个锯嘴的葫芦，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对了，曲意那辆A4车牌号多少？”“886。”沈旌不耐烦道：“886你个大头鬼，你个大老爷们，卖什么萌？”宋季越委屈道：“曲意车牌就是886啊，我没卖萌啊。”中午的时候，沈旌给曲意打了个电话，得知曲意下午要去kan手所会见后，他随意吞了碗面，然后开车蹲守在了曲意单位去kan手所必经的路口处。大概一点钟的时候，曲意的“886”终于露了面，沈旌驱车便跟在了后面。曲意那辆红色的奥迪简直是个人间“大杀器”，横冲直撞，左突右拐，看得沈旌惊出一身冷汗。越靠近kan手所，车流就越少，沈旌看着一条大马路上就他和曲意两辆车，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松的那口气在到达kan手所后便不得不重新提了上来，因为他看到停好车的曲意，撑着把遮阳伞，气势汹汹地冲到了他车前。沈旌一下车，就收到了曲意的质问：“你变态吗？一路跟着【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沈旌难得急中生智一回：“我就是想立刻知道陶晓潭的情况，所以也过来kan手所，误会误会。”曲意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破理由的，但是她一时之间拿不出证据反驳，又不想和沈旌浪费口舌，于是轻飘飘地瞥了沈旌一眼后，便去后备箱拿了包和材料，斗志盎然地走进了kan手所。
“情圣”陶晓潭
2279 字
以曲意的经验来说，kan手所会见，周一人最多，周二则会少很多，所以等到她进入kan手所大厅时，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觉得今天她肯定不需要排队。她快速地走到窗口，将委托材料、事务所公函和律师证递给了的值班民警，值班民警也非常有效率地登记好，然后将写有排队号码的纸条塞给了她。她接过一看，差点就骂了娘。kan手所的律师会见室一共有7个，她排第8号。曲意觉得今天真是倒了大霉，早上追尾不算，还差点被人勒索，恰好这丑事还被沈旌看到了；好不容易赶趟早来会见，又莫名其妙被沈旌跟踪；然后因为跟他扯了两句话耽搁了一小会，就没有赶上第一批会见，不得不把时间浪费在排队上。曲意想，归根到底，今天这些破事，都是沈旌的锅。沈旌天生扫把星，谁碰谁不得安宁。曲意正式见到陶晓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来人很年轻，还有些不谙世事的稚气，和曲意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陶晓潭和沈旌一样，一副痞子相，流氓样，戾气十足，跟谁都欠他百八十万似的。“是沈哥让你来的吗？”陶晓潭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算是吧，”曲意把沈旌带着他老母亲过来委托的事情大概跟陶晓潭说了一下，然后问道，“我叫曲意，请问你是否接受我作为你的辩护人，为你提供法律帮助？”陶晓潭点了点头：“嗯。”“废话不多说，沈旌还在外面等着，所以我省略流程，跳过你的身份资料这些情况，直接询问你案件事实，你如实告诉我，不得作虚假陈述，知道吗？”陶晓潭又是乖巧地点点头，这让曲意有了种当老师训学生的错觉。“周六晚上，我去星岛酒吧喝酒，还没喝上一杯，就看到我女朋友刘媛跟一个男的搂在一起走了进来，我当时就急了，赶紧上去跟刘媛理论，刘媛很快缩到了那男的背后，我当时一急，就伸手去抓她，人没抓到，被那个男的给推开了。我气不过，骂那个男的小三，破坏我和刘媛感情，刘媛反驳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刘媛这话一说，我就更急了，我们感情一直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呢？我那么爱她，她怎么能……”曲意非常不厚道地打断了陶晓潭的陈述：“等等，陶晓潭，请重点讲一下，跟案件有关的事实经过，因为你对于感情的主观情绪，对案件的影响实在是不太大。”陶晓潭低头沉思了一下，大概是在组织语言，再抬头时，话语都凝练了不少：“我和刘媛争执我们到底有没有分手这事的时候，那个男人一把推开了我，跟我说不要再继续骚扰刘媛，不然就对我不客气，当时我被推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媛已经紧紧地勾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往外走了。我看着他们两个那么亲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就拎起了旁边桌上一瓶还没有开的啤酒，直接往那个男的脑袋上砸了过去。”曲意边听边记，陶晓潭讲得快，她的手速跟不上，但是她脑子好使，记得住，在陶晓潭讲完没多久，就靠着记忆力，把他说得几乎一字不漏地全部记了下来。整整一大张笔录纸上，全是她端正秀气的楷体字，毫无修改的痕迹。记录完毕的曲意，将手中的万宝龙钢笔放置一侧，又开口问道：“你先前知道刘媛已经和武晓珺在一起了吗？对了，武晓珺就是那个被你脑袋开瓢的受害者？”“不知道，只是听刘媛一个小姐妹说过，说媛媛好像有了新对象。”“当时怎么就想到用酒瓶砸人脑袋了？酒瓶是怎么拿的？随手拿的还是专门挑了个看起来最厚实的？”“就是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自己情绪，看到旁边桌上摆了很多没喝的啤酒，也没怎么想，上去抄起一瓶就往那孙子头上砸。”“砸完人之后呢？你跑了？还是报警自首了？”“当时你那小子流了很多血，我就慌了，当时我是跟我朋友一起来的，我朋友就在一边嚷嚷，喊完了完了，酒吧老板当时就打了120，我朋友也反应过来了，帮我打了110，让我自首。”“进来后，如实供述了这些情况了吗？”“当然，”陶晓潭叹了口气，“我就是太冲动了，我现在很后悔。”曲意又开始低头记笔录，边记还边问陶晓潭：“沈旌说你没有前科，是不是？”陶晓潭向曲意保证：“真的没有。”曲意握笔的手不断在纸上舞动，她的神情很专注，专注到陶晓潭都不好意思去打扰她。直到她写完，盖上笔帽，陶晓潭才问道：“曲律师，我想问一下，我这出去了，是不是跟媛媛就真的没可能了？”曲意在来前看过陶晓潭的身份信息，离20岁还差个把月，这个年轻的小屁孩子，在她眼里，毛都没长齐呢，还非要做出这副深情款款矢志不渝的模样，所以陶晓潭的“痴心”人设，说实话，让她颇为反感。但是她又知道，陶晓潭最多就是个有点偏执，有点冲动的小伙子，不算是个坏人，所以她很难硬起心肠来一盆冷水浇醒他。“小伙子，有没有听过这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希望你能更加关注你的自由问题，好好配合警方办案，我也会尽量帮你去取得武晓珺的谅解，为你争取取保候审，别的事情不要考虑太多。”陶晓潭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那今天先这样，等武晓珺的伤情鉴定出来后，我再来会见你。”曲意说完，起身把纸和笔递给了陶晓潭：“在每一页上都签上名字，最后一页除了签名，还要写下日期。”陶晓潭签名的时候，曲意已经按下了呼叫警察的门铃。“曲律师，当时媛媛跟我谈分手的时候，我没有同意，那时候我就想，谈恋爱时需要两个人都同意了才能谈，那是不是分手也需要两个人都同意了才算真正的分手？只要我不同意，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就还在一起？”“情圣”陶晓潭的话一时说懵了曲意，她在短时间内都没想出什么话来反驳他，而且差点让她忘记了最后要问的话。警察已经开门进来，曲意朝着警察抱歉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耽误一分钟，陶晓潭，在里面有没有什么需要父母为你送进来的，还有什么话要跟你父母说的？”“没什么要带的，我挺好的，让我爸妈别担心。”瘦削的男孩子跟着警察出了会见室，曲意望了他一眼，然后心情复杂地开始收拾东西。
作者有话说：
自己的电脑挂了，现在超级郁闷了。
前男友和前相亲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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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出kan手所的时候，看到了沈旌，还看到宋叔越。两个黑皮就在大太阳底下面对面站着，沈旌在说着什么，宋叔越边听边点头。曲意撑着伞过去的时候，两人一齐望向她，沈旌脸上有期待，眼神晶亮，宋叔越脸上则是写满了“女施主，离我远点”。人大概都是贱的，宋叔越越是这般恨不得离曲意三尺远的态度，曲意就越要恶心他：“哎呀，宋警官好啊，上午碰到小宋警官，下午碰到大宋警官，我跟你们宋家真是有缘啊。”曲意的口吻带着一唱三叹的造作劲，听得宋叔越的黑脸更黑了，他朝着沈旌点了点头，拔腿就跑，速度之快，仿佛曲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对于这种不经逗的正经人，曲意逗上这一回，就觉得没了意思，她瞥了眼沈旌，还是觉得眼前正巴巴望着她的傻缺傻得可爱一点，于是大发慈悲地把会见内容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那取保出来的几率有多大？”曲意把伞往边上挪了挪，解释道：“能不能保出来要看武晓珺的伤情，如果是轻伤，并且能够取得他的谅解书，保出来的几率会很大。”沈旌听完，立马就来了劲：“那我们现在去医院，赶紧去取得武晓珺的谅解。”“是武晓珺伤了脑瓜子，不是你伤了脑瓜子，人还在养伤，你就这么上去要他给你谅解，我估计人要是手动得了，当场就能给你一巴掌。”曲意不带停顿的一席话，立马让沈旌蔫了，他可怜兮兮地询问：“那怎么办？”“找刘媛，让刘媛去劝，”曲意低头从包里取出了车钥匙，解锁了车子，“两个小时内把刘媛的电话发到我手机，我去联系刘媛。”曲意说完就要走，但是刚刚转身，步子还没迈开，胳膊就被沈旌握住了。沈旌体温高，曲意感觉被他抓着的那块皮肤都快烧熟了，可能没全熟，但是七八分应该有了。她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盯着胆大包天的沈旌，口气冷硬：“你干什么？松手！”沈旌不仅没松手，反而更加恶劣地质疑起了她的车技：“曲意，我刚刚车子一直跟在你后面，你这开车太危险了，你还人行道超大卡车，这种情况下视线不好，很容易因为视觉盲区发生车祸。”沈旌说得殷切诚恳，但是曲意不买账，盯着那只黑不溜秋的手，连眼皮都懒得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松手。”“曲意，你别拿你的命开玩笑行不行？”沈旌拔高了嗓门，曲意脸上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而是变成了勃然大怒：“你谁啊？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沈旌紧紧握着曲意胳膊的手终于颓然地垂了下来，曲意【创建和谐家园】的胳膊上出现了一圈红痕，她得了自由，立马回身往车里走。被太阳暴晒了一下午的汽车，里面的温度高得吓人，曲意钻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热浪掀翻。原本和沈旌争执一番后，曲意就觉得气血上涌，现在在这高温桑拿里一蒸，脑子立马发热，发动车子开完空调之后，立马下了车，气势汹汹冲到沈旌面前，抬脚就往他毛茸茸的小腿上踹。曲意原本是想往某个脆弱部位踹的，但是她怕自己力道控制不好，给沈旌弄出个轻伤来，自己被抓进去，所以发了狠，就往沈旌小腿上上招呼。尖头的高跟鞋，跟凶器似的，直踹得皮糙肉厚的沈旌倒吸一口气，半天没说出话来。等到他骂娘的话说出口时，曲意已经上了她的“886”。沈旌怕曲意那破驾驶技术上路出幺蛾子，赶紧一瘸一拐地上了自己的车。上车发动车子时，沈旌苦中作乐，幸好曲意踹的是左脚，要是踹了右脚，他怕是要脚抽筋，油门当做刹车使。回去的路上，曲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沈旌那辆【创建和谐家园】的G500，她怕待会沈旌又脑子坏了似的过来跟她叨叨她的车技，于是开得跟蜗牛一样，稳稳当当的50码，结果当然是被后面无数的车辆按喇叭。沈旌看到曲意开车开得虽然慢，但是很稳妥之后，也放下了悬着的心，在岔路口就和曲意分道扬镳。到了单位后左顾右盼没等到沈旌的曲意又是心情抑郁，就连进到办公室看到了乔慎，都还保持着一张晚娘脸。“这是谁惹我们曲大小姐不开心了，脸都气得快变形了。”曲意一听，更加不开心了，掏出办公桌抽屉里的镜子，开始观摩自己的脸蛋。乔慎笑道：“行了，开玩笑的，没变形。”曲意当然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脸变了形，她只是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变丑了，不然沈旌那个大猪蹄子为什么对着她，除了谈论案情就是讨论驾驶技术，什么破镜重圆，什么风花雪月，他连提都没提。“对了，老乔，你找我什么事情啊？”曲律师终于抛开了她突如其来的自我否定，回到了现实的工作中来。“就是非法行医那个李成伟，我咨询了一下我认识的一个法医，他说是死者赵先随的死因，很有可能是突发心肌梗塞，也就是说死因其实跟李成伟的输液行为毫无关联。我想跟宋叔越联系一下，但是打了他办公室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电话号码没有，”曲意从包里掏出手机，“加过微信，但是我不能确保他没把我删掉。”“宋警官多好的人，你说你真是……”乔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事儿妈，废话多，曲意一听就赶紧喊停：“乔大律师，打住，我没说宋叔越不好，是他说我不好，看到我就躲，跟躲瘟疫似的。”曲意边说边翻微信，宋叔越这人不发朋友圈，在微信上存在感极低，曲意连他微信名是什么，她有没有给他设过备注都不记得，只能在通讯录一个一个地找。宋叔越的微信名叫“宋Sir”，一针见血的直白，不过曲意挺好奇，因为他们老宋家是家传的警察世家，一个宋Sir倒下，还有千千万万的宋Sir站起来，宋叔越叫了“宋Sir”，他家其他的警察该叫啥？曲意点进了和宋叔越的聊天界面，他们上一次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一年多以前，他们经人介绍，相亲吃饭，吃完饭回家后，她给他发了个“到家”，他回了个“知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是为民除害的正义警察，她是见钱眼开的小人律师。三观不合，于是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曲意看着象征着她相亲失败的聊天记录，居然有了莫名的唏嘘之感。她抬头望向乔慎：“需要我跟他说什么？”乔慎答道：“就说李成伟那个案子，我们这边有新的情况需要反映，但是打他办公电话一直没人接，让他如果有空的话就给我回个电话，电话139XXXXXXXX。”曲意手指飞快地按在手机键盘上，又迅速地扫了一遍，最后按上了确认键。“我刚刚去kan手所会见完出来碰到他了，估计提审去了，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回复你。”“行，你话带到就行，这个宋警官就是油盐不进，难缠。”乔慎在刑辩圈子也混了不少年，和当地的公检法都保持着稳定良性的沟通关系，很多警察的私人联系方式也都有，但是唯独办案接触过很多次的宋叔越，除了工作上的联系，再无其他瓜葛。曲意把手机搁着充电，表示不赞同：“我就觉得这种警察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讲人情关系，就【创建和谐家园】律实际，比起那些每天想着捞油水的混子好多了。”乔慎笑着摇摇头，没反驳，他只是随意地跟曲意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然后风度翩翩地出了她的办公室。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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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的办公室位置不太好，面东背西，大夏天的西晒太阳透过窗户，仿佛能把她的老板椅给晒化了。乔慎走后，曲意就把门锁了，又把窗户上的百叶窗给关了，万事俱备后，她伸手就隔着她白色的衬衣把Bra带子给解了。在带子松开的那个瞬间，曲意有了种如释重负的【创建和谐家园】，也有了种窒息之际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错觉。她还嫌不够轻便，又把高跟鞋脱下，换上了平底的拖鞋，虽然像是腿被砍了一截，但是她也终于体验到了，脚还是自己的，踏在平地上的时候，是有实感的。一身轻松的曲意瘫在了她的办公椅上，她知道她自己有一堆事情要做，理智提醒她，应该立即直起身子来干活，但是浑身的懒癌却是牢牢地将在禁锢在了椅子上。她把自己彻底地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理，直到短信提示音响起，才把她从这种虚空的状态里唤醒。现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发短信了，除了广告骚扰短信，就是违章提醒短信，反正无论是哪种，都让人心生不悦。曲意很艰难地伸手够到了她正在充电的手机，点开一看，居然是“神经”的短信，短信内容是刘媛的电话号码。她顺手拔掉了充电器，然后拨通了刘媛的电话。电话很快被人接起，对面的女孩有副很温柔的嗓子，说话慢声细语的，就连个“喂”字，都说得清甜甘美。“喂，你好，找哪位？”曲意对嗓音好听的人天生没有抗拒感，向来直来直去的她也学会了婉转，她几乎是有点刻意地捏着嗓子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你好，刘媛，我是陶晓潭的辩护律师，我姓曲，你可以叫我……”“曲律师”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曲意不信邪，继续拨过去，可是电话通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她隔了十分钟，再拨过去时，发现已经被刘媛拉黑了。气不打一处来的曲意很快就拨通了沈旌电话，电话接通，沈旌还没来得及说话，曲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抱怨：“你说这个刘媛怎么回事，前男友为她要死要活进了kan手所，她倒好，一听我是陶晓潭律师，二话不说就挂我电话，挂我电话就算了，居然还拉黑我！陶晓潭作什么孽，摊上这种没心没肺的前女友。”曲意的声音有些许的尖锐，加上语速极快，这一个一个的字眼，不断地往沈旌的耳膜里钻，很快就让他的耳朵有种隐隐发疼的感觉，这让他不得不把手机往外挪了一点。他的一心二用让他完全抓错了重点：“什么前女友？陶晓潭说他和刘媛就是闹了别扭，没分手。”一说到这里，曲意的嗓门就更大了：“什么叫没分手？你知道陶晓潭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刘媛跟他说分手，他没同意，他觉得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他没同意，他们就没分手。多么缜密的逻辑啊，真是无懈可击。”沈旌又怂又欠地答道：“好像，陶晓潭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啊。”他不仅要说，还要加上更加让人不悦的干笑声，这笑本来是有点傻笑讨好的意思，可是经过电波的歪曲传送，传到曲意的耳朵里，就带上了不明不白的讥讽。她冷笑出声：“是吗？那当年你跟我分手，我到现在还没答应呢你的意思是现在我还跟你在一起了？”曲意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很快就将沈旌钉死在了屈辱柱上，让他死都难以瞑目。“怎么？又不是说话了？”曲意把人弄死后，还不满意，要来个五马分尸才才肯罢休，“一如既往的怂，和当年一模一样。”沈旌死了，曲意却还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抱着一颗汩汩流血的心脏，奄奄一息。她自以为自己脱离了那个懦弱可怜的自我以后，就不会再为沈旌心痛难过，可是所有的“自以为”统统都是放屁，她现在依旧痛得死去活来，痛得连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她庆幸她把办公室锁了个严实，让她所有的狼狈和软弱都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她的情绪一遇到沈旌就全面崩溃，易怒易炸，像是更年期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老阿姨，面目可憎得厉害。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对所有人都能够笑脸相待，唯独对沈旌不行。她气，她怨，气他怨他当年没有和她勇敢走下去，也气自己，怨自己即使如此，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出他连钥匙都递过来的牢笼。她明明是高冷却又优雅的曲律师，可是她在牢笼里像只绝望挣扎的困兽，撕破所有的脸面，活得像个泼妇。她把所有的美好纯洁都给了沈旌，也把所有的恶劣不堪都给了沈旌。沈旌是她可能已经斩断的缘，也是她这辈子永永远远都避不开的劫。都市繁忙的事业型女性，是连过多悲伤的时间都不被允许的。门被敲响的那一刻，曲意就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她双手迅速地伸进衬衫里面，麻利地扣上Bra带子，然后踩着柔软的平底拖鞋到门口去开门。乔慎去而复返，手中还抱着一大摞文件袋。“这里还有几个小案子，都是没什么争议的，【创建和谐家园】、危险驾驶之类的，都是只需要走个流程的事情，不是很急，还有两个是法律援助那边发过来的，需要你在这个礼拜，至少把人见了。”乔慎事无巨细地吩咐着，温柔和善地就把曲意推进了加班的深渊。曲意皱着眉头拒绝：“怎么这些事情都要我去做，我们部门没人了吗？”刚说完，她就想起来了，他们部门是真的没有人了。她以临近30岁高龄的年纪，成了他们部门年纪最小，律师执业年龄最短的律师。她认命地接过那些讨人厌的案卷，然后泄愤式地把他们都扔在了沙发上。乔慎走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曲意一个人。她打开手机音乐软件，放了首《 want my tears back 》提神。年纪大了，听的歌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老古董，说好听点是怀旧，说难听，是真的和时代脱了节。曲意站在沙发旁，看着散乱成一片的案卷，实在是觉得无从下手。律师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各种艰辛，只有自己体会。年纪越大，律师越吃香，年纪轻的律师，如果自身没有资源，那就只有卖命的份。很多人卖命坚持了下来，成了雇佣小弟卖命的大BOSS，但是更多的年轻律师，都在卖命的路上，选择了放弃。他们所原本是有两个比她小的女律师的，一个实在受不了压力，辞职回家考公务员去了，据说已经成功上岸，还有一个和曲意不对盘的钟乐雅律师则是更让人来气，刚进来实习就怀了孩子，等到拿到律师证，执业没多久，说是要响应国家二胎政策，立马怀了第二个。现在好了，刚刚生完孩子，晒着娃坐月子呢。经过这两位律师一闹腾，他们刑事部的老大严明奇在开会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甚至气得连“男女平等”这种观念都抛到了脑后，直言再也不招女律师了。严明奇说完还特意把目光扫到了单位唯一一个未婚未育的曲意身上，原本瘫成一滩烂泥的曲意，不得不收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端正了坐姿，诚恳地表态：“我连对象都没有，生孩子这种事，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有些老古板们听不得的话，她不好说。她这辈子，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生孩子。她生性悲观，视这个世界为炼狱，所以并不想把纯真善良的孩子带过来受罪。
长大后，她就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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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在单位干活一直干到了七点多，等到她饿得头昏眼花，才从小冰箱里掏出来一罐酸奶垫饥。她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拎着她昂贵的包包，脚步虚浮地跨过了两条街，进了一家名为“楠木食堂”的餐厅。漂亮的女老板娘南楠眼尖，很快就看到了曲意，她唤住从她面前经过的服务员，吩咐他赶紧去后厨，让厨师先加一分杭椒牛柳套餐出来，然后亲自迎了过去。“你最近忙坏了吧，好久没来了。”曲意浑身疲懒，跟没骨头似的就往南楠身上靠，可怜的老板娘不仅要供她吃，还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她搀到椅子上。明明就隔了两条街，曲意他们单位所在的商务楼，冰冷得毫无人情味，但是南楠开的这家餐厅，却是热热闹闹，充满了烟火气息。偶有三两人群，嬉笑出声，说不上多动听，可就是让人觉得这人间尚有温暖舒心可寻。加急的套餐很快被端了上来，曲意不爱用筷子，就拿着个喝汤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饭，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地抚慰着她常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肠胃。南楠看着十年多的好友，突然叹了口气。曲意从美食中抬起头，问道：“无缘无故叹什么气？”南楠回道：“曲曲，你长了根白头发。”曲意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低下头凑了过去：“帮我拔了吧，这个月都好几根了，没办法，年纪大了，在加上是脑力劳动者，不白才怪呢？”南楠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曲意，她和曲意相识多年，一直很羡慕她那头乌黑光亮的黑长直，她自己也是颇为宝贝，不烫不染，精心呵护。“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为什么会如此淡定？”曲意抬起头，幽幽道：“我碰到沈旌了。”曲意那根白头发，南楠没有给她拔下来，南楠听到“沈旌”二字，就突然明白了曲意的反常，在沈旌面前， 头发于曲意而言，确实算不上什么。这个傻姑娘，曾经爱沈旌爱得连自我都可以不要。南楠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然后决定跟曲意坦白：“其实，早半年前，沈旌就来店里吃过夜宵。”曲意一下子扔了勺子，追问道：“你怎么不早说？”“因为一提到他，你就是这副死样子，我懒得看，辣眼睛。”南楠毫不犹豫地嫌弃着曲意。曲意恍若未闻，继续询问：“他一个人来的，还是跟其他人来的？”“一群人，”南楠瞧着曲意一瞬间就阴下的脸，不得不补充了一句，“全是男的。”轻而易举被看穿的曲意，嘴犟得很：“时隔多年，可能性取向变了吧。”南楠“噗嗤”一声笑出来，笑老友口不对心，笑老友总是语出惊人。“虽然不是很想帮沈旌说话，但是看样子，沈旌这些年，混得应该挺好。”曲意赞同道：“你若不好，便是晴天，可惜啊，前男友混得确实很好，这就让我感觉每天都是晴天霹雳。”南楠手托着腮帮子，好奇问道：“话说，你和他碰面了，弄清楚他这些年到底怎么发家致富的了吗？”曲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她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沈旌：“他这人，脑子笨，成绩差，暴力狂，高中学历，你说还能怎么赚钱，就靠他那张脸，还有那身材吧，我百分百肯定，他是被富婆【创建和谐家园】了。”这话别说她自己了，连南楠都是不信的，沈旌那直男破脾气，估计没有哪个富婆愿意去找罪受，道理曲意都懂，可就是习惯性地要随口埋汰他两句，以此来泄愤。“你这话有本事去沈旌面前说。”“你以为我不敢吗？这次遇见沈旌，我什么都没干，就光顾着骂他了，看到他我就想骂，也不知道是我的设定是‘百分百痛骂沈旌’，还是沈旌的设定是‘百分百被曲意痛骂’。”南楠惊得下巴都快跳了：“曲意，你这么生猛的吗？”曲意自豪道：“可不是，今天在kan手所门口，我还踹了他一脚，尖头高跟鞋的鞋头，直接往他小腿招呼。”话说完，曲意还忍不住伸出自己的脚，好让南楠看一下她鞋子的威力。不过等到她把鞋子伸出去时，她就懵了，向来专注自己形象的曲律师，因为出来太急，肚子太饿，脑子太乱，鞋子忘了换，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曲意那吃瘪的样子很好地取乐了南楠，南楠非常不厚道地大笑出声：“我以为你是累得穿不动高跟鞋才穿拖鞋出来的，感情你是忘了换啊。”无独有偶，曲意在和自己闺蜜谈论沈旌时，沈旌也在唐岭家，边喝酒边和唐岭讨论曲意。曲意对于沈旌的评论，实际上，都带着言不由衷，但是沈旌在此刻谈及曲意时，所有的话都是真情流露。“她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暴力得厉害，”沈旌边说，边伸出小腿，指了指破了皮且青紫的那块，“今天给我踹出来的。”唐岭扫了眼沈旌的小腿，然后重新把头埋到了电脑里：“就这点小伤，你哀嚎什么？”“唐岭，你不知道，以前曲意的口头禅是‘沈旌，不准打架’，她讨厌所有的暴力行为，我以前一度怀疑她的愿望是世界和平。”“过去的事情都做不了数，人总是会变的，”唐岭非常敷衍地安慰着沈旌，“长大后，她就变成了你。”沈旌听出了唐岭口气中的揶揄，反驳道：“哥已经不动手很多年。”于是唐岭纠正自己的错误发言：“长大后，她就变成了以前的你。”沈旌顿觉无趣，靠在沙发上闭目眼神，隔了一会响起了什么，又从沙发上弹起来，拿起手机，拨通了刘媛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刘媛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沈哥。”沈旌冷笑了一声：“原来还认我这个沈哥啊。”刘媛尴尬地笑了一下：“沈哥，我怎么敢不认你呢。”“刘媛，既然你还认我是你哥，那就听哥一句劝，别对陶晓谭那么狠，他千错万错，对你都是不错的。关在kan手所里不是好受的，我希望他能尽快出来，所以希望你能帮忙。”刘媛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沈哥，我该怎么做。”刘媛这问题，把沈旌问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只知道曲意希望通过刘媛来取得武晓珺的谅解，具体怎么操作，曲意也没说。不过为了保持他在刘媛这帮小屁孩面前的尊严，他还是装出了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具体怎么办，我明天再跟你联系，你手机保持畅通就好。”唐岭在一边目睹了沈旌的整个装逼过程，一时没忍住，笑了场。沈旌一个枕头砸过去：“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烦人。”唐岭稳稳地接住抱枕，再看向沈旌时，像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的沈旌。他说：“老子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你要觉得可行，我就给你投钱，赚了我们分，亏了算我的。”现在的沈旌早已跌落神坛，成了一个胸无大志、整日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欧吉桑，可是当年他付出全部信任、扛起所有压力的模样，还是鲜活异常。他是沈旌，长了副黑老大的模样，可揣着的是一颗老妈子的心。Y.B独家整理。
作者有话说：
上推，晚上还有一更。
希望他再也不要来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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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一大早就去了kan手所，在去kan手所的路上，她一直用余光扫着后视镜，生怕沈旌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她昨晚上做了无数个关于沈旌的噩梦，睡眠质量奇差，所以她这大早上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她今天准备一上午都赖在kan手所，会见三个需要提供法律援助的嫌疑人。当曲意把三张法律援助公函递给民警时，民警颇为同情地瞥了眼后面正在排队的律师，顺带便给曲意竖起了大拇指：“刑辩律师界的扛把子，连法律援助都是三个三个办的。”曲意扯动嘴角，摆出一副标准的假笑脸：“为人民币服务。”一早上的高强度脑力劳动让曲意在收场起身时，差点栽到了地上。为了赶早，她今天早上就匆匆忙忙塞了两块饼干入嘴，本来就有低血糖的她，终于在此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自作孽不可活”。好不容易到了大厅，她急匆匆地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把头埋进了她的包里。她偌大的包里什么都有，钢笔、便签、防晒，甚至连牙签都有，可是就是没找到她常年必备的糖果和巧克力。大概是她的脸色太差，犹如女鬼，引得常年见她就跑的宋叔越都控制住了逃跑地欲望，过来问道：“你没事吧？”曲意认命地放弃了继续在包里翻找吃食，然后虚弱地回道：“低血糖，头晕。”“你等等。”宋叔越说完就跑了，只留下一个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及宋叔越回来就挂掉的曲意，坐在长椅上，咬牙硬挺。宋叔越很快就回来了，并且把糖给曲意递了过去。但是曲意接过之后，手抖得连糖纸都撕不开。直男宋叔越终于迫于形势，“温柔体贴”地把糖纸都给曲意撕了，直接把一颗糖塞到了曲意手里。曲意吞下了那颗救命的糖，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坐在她旁边没有离开的宋叔越又给她递了一个面包和一罐酸奶。面包是透明纸袋包装的，包装纸内侧闪着一层油光，曲意伸手接过酸奶，拧开瓶盖喝了起来。至于那块面包，她是连沾手都不愿意的。“曲律师，身体是自己的，好好保重。”曲意望向发声的宋叔越，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心想着今天太阳肯定是从西边出来了，“恐曲”宋叔越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宋叔越被曲意一瞅，心里就有点毛，他脸上不动神色，可是【创建和谐家园】已经离开了椅子，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又像每一次碰面那样，步履匆匆地跑了。曲意边喝酸奶边想，可能上辈子暴打过宋叔越吧，所以这辈子的宋叔越见到她，才会如此恐惧。因为上早上没遇到沈旌尾随，所以回去的路上，曲意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在地下【创建和谐家园】看到沈旌时，吓得连退了三步。她本来是要破口大骂的，但是因为还没吃饭，还是决定保存体力，只是冷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沈旌跟没听见曲意的问话一样，直接开口：“你午饭吃了吗？”忙得根本没时间吃饭的曲意没好气地回道：“没有。”“那我请你吃。”沈旌这话脱口而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曲意戒备地看着沈旌。“我把刘媛约出来，你们见一面。”曲意这才恢复了高冷淡定，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答应的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沈旌开了车锁，帮曲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曲意非要和他作对，没理他，自己拉开后面的车门，俯身钻了进去。豪车就是豪车，后排空间极大，即使前面副驾驶的座位非常靠后，曲意的腿还是能收放自如。沈旌人乌漆嘛黑的，看着五大三粗的模样，但是车里的内饰收拾得干干净净，车内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曲意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沈旌有女人”这件事情上，以她对沈旌的了解，再给沈旌一百根神经，他自己都不会想到在车里喷香水。“这味道挺好闻的，什么牌子的香水？”沈旌听到曲意这话，差点要老泪纵横，这绝对是曲意再次见到他之后，唯一一次说的既不是斥责，也不是是嘲讽的话，平平淡淡的，像是闲话家常。他脑回路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回答不好就会送命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前段时间陶晓谭买的，买了准备送给刘媛求和的，但是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把盖子拧了开来，结果车子经过好大一个水坑，半瓶香水颠了出来，让我这车一直香到了现在。”这事兜兜转转，又转到了陶晓谭那个傻小子身上，曲意心中有些感慨万千，嘴上却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嗯，知道了。”沈旌自觉气氛不错，忍不住话多了起来：“哎，陶晓谭对刘媛其实很上心，我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就走到了这步？”曲意听完只觉得沈旌脑子里缺根弦，什么不好谈，非得跟前女友谈论爱情这玩意，不是讨骂就是欠揍。不过曲意已经不想对着他发脾气了，发了这么多的脾气，沈旌不痛不痒，她自己倒是气得半死。沈旌见曲意没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待会我倒是要问问她，我们陶晓谭到底哪里做错了。”曲意靠在椅背山，耳朵堵不住，索性把眼睛给闭上了。沈旌透过后视镜看到闭目眼神的曲意，以为她累了，便乖乖闭了嘴，认真地开起了车。沈旌订了一家说是西式其实菜品非常不中不西的餐厅，他和曲意到的时候，刘媛还没有来。于是沈旌打电话去催，结果那边一直没人接。曲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你敢耍我我就弄死你”的凶悍表情。沈旌心底突然就没了底，虽然早上还跟刘媛确认过，刚刚接到曲意时也跟刘媛发了短信，让她出发，她也回了“好”，可是又打了两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他有些想先去弄死刘媛，自己再来跟曲意以死谢罪的冲动。当沈旌开始盘算后事的时候，刘媛推门而入。“你电话怎么没人接？”沈旌站起身来就是埋怨，态度很不客气。比起沈旌的大火气，曲意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因为她嫉妒。刘媛很漂亮，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最主要的是年轻，脸上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对不起，沈哥，一不小心开了静音。”还是曲意电话里听到的那声音，温柔无害，酥麻人心。沈旌指了指曲意，介绍道：“这是曲律师，陶晓谭那小子的辩护律师，找你有事。”虽然沈旌对刘媛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好，但是刘媛还是对他很恭敬，连带着对曲意也不敢怠慢：“对不起，曲律师，那天挂了你电话。”曲意很快消化了自己这种见不了光的阴暗心思，起身伸出了手：“刘媛，你好，我是曲意。”刘媛伸手和曲意友好地握了一下，又朝着她抱歉地笑了一下。三人正式落座，沈旌拿过菜单，给曲意递过去：“你看看吃什么？”曲意不想接，可是她又不想在外人面前显得太失礼，于是伸手接了过来，顺手又递给了刘媛。刘媛受宠若惊，但还是把菜单又递还给了沈旌。沈旌颇为头疼地接过了菜单，像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他有些烦躁地翻开了菜单，然后在看到杭椒牛柳的时候，立马就有了主意，他一口气叫了一堆菜，每个都是曲意喜欢吃的。他点完后，还讨好似的望向了曲意，哪知道曲意正低着头看手机，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沈旌别别扭扭地坐直了身体，望着眼前的茶水杯一动不动，老僧入定一般。隔了一会，曲意先开了口：“武晓珺的伤情鉴定意见出来，轻伤一级，如果陶晓谭能够取得武晓珺谅解，那保出来的几率非常大。”刘媛小声询问：“要我怎么做？”“武晓珺所有的法律上该有的赔偿，沈旌会帮陶晓谭承担，如果他需要额外的补偿，在合理范围内，沈旌也愿意支付，我们这边希望武晓珺能够做出书面谅解，原谅陶晓谭的冲动行为，”曲意又补充道，“书面谅解书的范本，我也会提供，到时候只需要武晓珺签字即可。”刘媛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还把自己急出了满头汗。曲意看沈旌脸色不善，生怕他开口骂人，把刘媛骂跑，只能先开口：“刘媛，我换个说法吧，我问你，你能不能说服武晓珺给陶晓谭出谅解书？”“应该能，晓珺平时很听我的话，就是……”刘媛欲言又止道。“你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沈旌这个人大概是真的没什么“怜香惜玉”的细胞，面对刘媛这种娇滴滴的美女，直接就凶巴巴开口，吓得刘媛脸都涨红了。曲意颇为头疼地瞪了一眼沈旌，沈旌立马闭了嘴。“刘媛，你有什么话直接开口就好了，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激化矛盾的。”曲意好言好语地劝慰着。刘媛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曲意趁机对着沈旌做了个“胶带封嘴”的手势，沈旌不敢有异议，无奈点了点头。隔了许久，刘媛才开了口：“我希望以后陶晓谭再也不要来打扰我。”
再也没法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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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媛愿意说服现男友给前男友出谅解书，但是条件是前男友再也不去打扰他。这是一桩很划算的生意，但是关键是前男友的真心太贵重，曲意实在是不敢随意地做主。明明是答应了曲意不开口的沈旌忍不住插了嘴：“刘媛，我不懂，陶晓谭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要这么绝？他到现在还等着你跟他复合呢。”刘媛仿佛是把曲意当成了自己人，双眼无辜地看着曲意。曲意对于刘媛这种莫名的信任有种哭笑不得之感，不过她还是决定站在一个专业律师的角度，开启了她的询问：“刘媛，你说的这个要求，我没办法现在就答复你，我只能帮你去kan手所征求陶晓谭的意见，我相信陶晓谭也会询问你的真实想法，所以你不妨现在就跟我说一下你的态度，我到时候也好跟陶晓谭沟通。”“他控制欲太强了，我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跟他报备，见什么人，和谁出去，甚至是接个快递电话，他都要问上好久，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太压抑了。”刘媛的神情有些愤懑，可是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任何的咒骂之语。谁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沈旌沉着脸，半晌没说话，最后才无力地为陶晓谭辩解了一句：“他可能就是缺乏安全感。”整顿午饭都吃得压抑无比，沈旌沉着脸，一言不发，刘媛本就不是来吃饭的，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有些拘谨地捧着茶杯在一旁干坐着。只有曲意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把吃饭当成了一件正经事。难为沈旌这么多年，还能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她现在纵然对沈旌有千万个不满意，因为这顿饭，也只能有千万减一个不满意了。饭吃完后，刘媛就跟被解放的人质似的，撒腿就要跑，曲意急急忙忙喊住她：“刘媛，回去记得跟武晓珺好好沟通一下，我下午再去趟kan手所，也和陶晓谭交流一下。还有，记得把我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刘媛不好意思地笑笑：“已经放出来了。”曲意点点头：“那好，慢走，路上注意安全。”刘媛走后，沈旌就眼巴巴地望着曲意，直把曲意盯得颇为恼火。“你看什么看？”沈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这个只是在学生时代养成的习惯，有事需要曲意安排的时候，就看着她，等着她下一步的吩咐。“就想问你，下一步怎么办？”曲意拎包起身，面无表情道：“送我回去。”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地下停车场，沈旌自作聪明地给曲意开了后面的车门，但是曲意依旧没搭理他，自顾自上了副驾驶。满头雾水的沈旌不得不坐上了驾驶室，然后发动了汽车。曲意很快就打开了副驾驶遮阳板上的镜子，从包里掏出口红，开始补妆。沈旌询问道：“需要等你补完妆再走吗？”曲意放下手中的唇刷，回道：“这取决于你的开车技术，如果你的开车技术好，能开得四平八稳，那就赶紧上路。”曲大律师不太懂男人，大多数男人听到别人嫌弃他的车技，跟听到嫌弃他那方面不行一样生气。所以沈旌很快就挂挡松刹车，把车开了出去。沈旌开车确实是稳稳当当的，曲意坐在车上，不仅画了口红，还掏出眉笔，重新在眉毛上化了几笔。她其实还想补一下眼线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平地上都化得勉勉强强，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夏天的午后，总是很容易困倦，补完妆觉得自己又是个仙女的曲意把椅背往后调了很多，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不过没靠多久，就昏昏欲睡起来，不多时就真的进入了浅睡眠状态。沈旌怕曲意再质疑他的车技，所以一路上都开得异常用心，目视前方，心无旁骛，所以直到到达了曲意他们单位的停车场，才发现曲意已经睡着了。脱去了张牙舞外衣的曲意，虽说妆容精致明艳，可还是让沈旌觉得恬淡静谧，像极了当年那个扎着马尾不施粉黛的青春少女。他的心突然就变得酥麻起来，这种感觉让他非常迫切地想要去拥抱曲意，去亲吻曲意，可是理智很快抬头，他很快清醒地认识到，他这辈子，可能再也没办法再拥有曲意。于是一颗酥麻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人捅了无数刀，痛，成了此时唯一的感觉。曲意醒得很快，她短暂地晕乎了一会之后，便准备开车门下车，但是她按了下开锁键，却发现车门被沈旌锁住了。“干什么？非法居jin啊？”沈旌摇摇头，问道：“你要去kan手所见陶晓潭？”“不然呢？”一想到待会要去跟个小屁孩讨论“爱情真谛”这种玄幻玩意，曲意就没什么好口气。“我送你去。”曲意嗤笑道：“沈旌，你什么意思？看不惯我的开车技术？”沈旌心道，哪里是看不惯，简直连看都不想看，但是他不敢说，只能转动他的脑子，撒着不高明的谎：“就是看你挺累的，去kan手所不少路呢，我帮你去开，你省力一点。”沈旌的脑子里还在搜罗着这种说服曲意的理由，但是没想到曲意一口答应了。“既然你诚心诚意要做我司机，那我有什么理由反对。”曲意先去楼上拿了材料，因为太困，再加上办公室里到处都是咖啡的醇香味，她没忍住，也去茶水杯接了一杯。肩上扛着手提包，左手是文件袋，右手是纸质杯子，脚上踩着高跟鞋，又瘦又高的曲意在沈旌眼里，又变成了都市里时髦而又干练的女白领。这次沈旌没有自作自受地给她开门，而是下车之后直接询问：“你要坐哪里？”“我要坐驾驶座，你让吗？”曲意喝了口咖啡，“咖啡让我清醒，我现在能飙100码。”沈旌眉头立马皱出一个“井”字来，不过没等他开口拒绝，曲意就将文件袋用手臂夹着，空出来的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自己弯腰钻了进去。“不经逗。”沈旌进到车里的时候，就听到了曲意说了这三个字。他忍不住就侧过身去看她，她余光扫过来，眼中潋滟的波光一圈一圈散开来，可是还没等沈旌看清，她又变成了目视前方，冷冷淡淡的表情。“你还不走吗？要等kan手所关门？”
作者有话说：
新mingan词get
祝你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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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在交材料取号的时候，那个碎嘴的警察又忍不住调侃了起来：“曲律师，您可真的是太勤劳了。”因为周边没人在排队等候，曲意便随口跟这个警察唠嗑唠了起来：“人穷啊，所以不得不拼命。”那警察是个很开朗的人，听完就哈哈大笑，然后发自肺腑地夸奖起了曲意：“曲律师，你说你这么好看，找个好老公嫁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啊。”“好看个鬼啊，话说你认识宋叔越宋警官吧，我跟他相过亲，他就没看上我。”“我和宋叔越是大学警校同学，”那警察跟得知了一个惊天八卦似的，眉毛都挑了起来，差点脱离他的脸庞，飞到天上去，“不是吧，老宋这也太挑了吧。”曲意也是故作夸张道：“警察同志，原来你还是宋警官同学啊，都是警校高材生啊，佩服佩服。”那警察挥挥手：“什么警校高材生，我连司考都过不了，还有，我叫范深，你叫我小范就好了。”范深跟宋叔越是同学，那就要比曲意小上一岁，律师证上是有身份证号码的，估计范深也知道曲意比他大，所以自谦是“小范。”“小范”两个字刚从曲意嘴里出来，后面就有律师过来排队领号，曲意那句“加个微信好好聊”还没说出口，就失了天机。范深爱岗敬业，很快把和宋叔越有绯闻关系的曲意扔到了脑后。原本想着套近乎要微信以便日后询问kan手所排队情况的曲意前功尽弃，不得不灰溜溜地走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坐等会见。再次见到陶晓潭的时候，陶晓潭比上次要开朗很多，他率先跟曲意打了招呼：“曲律师好。”“好，”曲意先把笔录抬头那些格式化的东西记好，然后抬起头来，“武晓珺的伤情鉴定意见出来，是轻伤一级，这个警察知会你了吗？”陶晓潭点点头：“知道了。”“轻伤一级，再上去就是重伤二级了，你很幸运，轻伤和重伤有时候就差一点点，但是在判刑方面却差了很多，而且轻伤的话，如果取得了受害者的谅解，争取取保候审的几率非常大。”陶晓潭很敏感，他开口问道：“那武晓珺会谅解我吗？”“这就是我为什么又过来会见你的原因，”曲意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说道，“我见了刘媛，并且说服了她，她同意为你说情，让武晓珺给你出谅解书，但是她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她。”陶晓潭急切地问道：“什么条件？”“她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去打扰她。”曲意这话一出，陶晓潭就有了种要崩溃的趋势，他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退去。过了许久，久到曲意的耐心耗尽，陶晓潭才重新张了嘴：“为什么？”“因为她觉得你对她的爱，是把枷锁，让她完全没有自由，让她呼吸不畅，让她想要彻底逃离。”曲意面无表情地将刘媛的话全数告诉了陶晓潭。这些冰冷冷的字眼，直接压得陶晓潭头都抬不起来，他喃喃自语：“我只是因为太喜欢她了，我怕那么好的她，会不喜欢我。”“陶晓潭，我只是你的辩护律师，不是情感专家，而且我也不会安慰人，我只能说，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感情，重新来过。”陶晓潭抬起头直视曲意：“你让我怎么放得下？我觉得我现在跟死了没区别，心脏痛得都没知觉了，曲律师，你说说看，我要怎么放下。”“现在放不下，总有一天会放下的。”曲意言简意赅道。这是曲意的肺腑之言，但是陶晓潭却听不进去，只以为是曲意敷衍她，他摇着头，神情有些癫狂：“不会的，我永远不会放下媛媛的。”“你冷静一下，陶晓潭，”曲意制止道，“我们是在监控区域内的，如果你不想立马被带回去，我希望你镇定下来。”曲意不知道自己的话陶晓潭听进去多少，但是陶晓潭不再有任何疯狂行为，只是呆愣愣地坐着，一言不发。等到曲意觉得他足够冷静了，她才重新打破了沉默：“陶晓潭，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孩，很喜欢，但是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因为我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是他却是个喜欢打架的小流氓。大家伙都觉得我疯了，劝我好好珍惜我的前途，跟他分手，可是我喜欢他啊，跟你喜欢刘媛那样喜欢着他，我一直相信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们，我们最终还是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可是，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毕业就分手，他在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想要高高兴兴跟他分享的时候，突然提出来要跟我分手。”曲意的眼眶有点湿润，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当时我也觉得整个人生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我甚至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就是每天心如刀绞地痛着，真的是生不如死。可是啊，你看我现在，活得多好。”“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陶晓潭，我跟你保证，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精彩。”曲意说得既是潇洒，又是豁达，虽然明知自己是胡说八道，可还是差点被自己这番言论感动到。陶晓潭已经泪流满面，他吸着鼻子问道：“曲律师，真的吗？以后我会活得更加精彩吗？”“当然。”曲意斩钉截铁回复道。年轻的陶晓潭终于被曲意说动，向现实做出了现下最正确的决定：“我答应媛……刘媛的条件，以后再也不骚然她。”“好，陶晓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到，就要做到。”曲意自觉说得豪情万丈，足以震撼到陶晓潭幼小的心灵，但是陶晓潭却不为所动，反而是向曲意道出了自己的祝福：“曲律师，你前男友是个渣男，祝你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他。”这句不伦不类的祝福也只能算是陶晓潭对她表现出来的一种善意，虽说实现不了，但是曲意还是很领情：“好了，知道了，你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我尽快帮你去提交取保候审申请。”
年轻时眼盲心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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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刚出kan手所大门，陶晓潭的祝福就落了空，她在门卫室里蹭空调的渣前任一跃就跃到了她面前：“怎么样，那小子松口了吗？”“当然，”曲意昂起下巴，骄傲道，“我出马有搞不定的事吗？”这样的曲意很鲜活，带着点嘚瑟劲，还有欠揍的烟火气，这让沈旌觉得很欢喜，因为那是她熟悉的曲意，以前她在私底下就是这副模样。“沈旌，我这次又考了第一，厉不厉害？”“沈旌，我作文得奖了，是不是非常棒？”“沈旌，你看我，我把我们上次出去玩的照片都剪辑成册了，是不是很心灵手巧啊？”别人眼里高冷的学霸，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求夸奖的傲娇脸。曲意见沈旌木木地站在那边，赶紧唤他：“你发什么愣呢？我要被晒死了。”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防晒喷雾往脸上和露在外面的四肢部位喷，结果她左脚喷完正往右脚那边喷时，沈旌终于开口了：“想你怎么说服的陶晓潭。”曲意喷喷雾的手一顿，她觉得自己心头血已经卡到了喉咙口，为了不被憋死，她气定神闲地喷完了最后的右脚，然后抬头微笑地看向沈旌：“想知道吗？”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弄死的沈旌依旧傻不拉几地点着头。“就是告诉他，我曾经也有个喜欢到不行的男朋友，后来男朋友提分手的时候也要死要活的，但是啊，时间一久，就发现当年就是年轻时候不懂事，爱了个【创建和谐家园】，就以为是拥有了全世界。”曲意的嘴巴淬了毒，句句锥心，字字泣血，直把原先乐颠颠的沈旌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沈旌把曲意送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语。车子缓缓地驶入了地下停车场，稳稳当当停入停车位之后，沈旌想说些什么，但是曲意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她毫不犹豫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去。沈旌机械地驱动车子，行尸走肉般地把车开回了家里。他驾龄长，驾驶技术好，所以靠着本能安全到达。可是他肉体到了家，灵魂却四散在了荒郊野外。曲意的那番话，让他的心脏骤然停止，让他身处酷暑，却犹如赤身裸体被横尸在冰天雪地。沈旌回到家的第一步，就是打开抽屉，翻出了那本相册。曲意亲手制作的纪念册，里面贴满了他们出去游玩时的照片。曲意爱拍他，每次都把他的各种丑态和滑稽样子全数记录下来，并且一张不漏地全部打印出来；倒是她自己的，不是很多，她总是嫌弃沈旌把她拍丑了，虽然沈旌并没有觉得那些照片丑在哪里；合照也是不少，大多是路人拍的，或者几个人一起出去时，同行的伙伴帮忙拍的，两人那时年纪小，曲意脸皮又薄，所以不敢太亲昵，最多就是拉拉小手，勾勾肩膀，可是即便是这样，两人的每张合照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发自肺腑的喜悦爬满了他们年轻张扬的脸。每一页基本上都有曲意娟秀端正的字迹，她喜欢用笔墨这种隽永的方式记录下自己的情绪。她曾写过：世界于我，除了沈旌，好像再无其他。沈旌紧紧地盯着那些微有些褪色的字迹，好像在探索当年曲意写下这些文字时的情绪，可是没看一会，他的视线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曲意那时有多情深，如今就有多无情。可是曲意没有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曲意和沈旌不欢而散，各自忧愁和心烦，忙着出警的宋叔越也是头大如斗。报案的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大喊道：“我们家院子里出现了一只恶犬，凶得要命，警察同志救救我。”于是他跟着两位辅警迅速到达现场，一只有着泰迪血统的串串绕在他脚边吐舌撒娇，让他一时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这事，回派出所的路上，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一桩“桃色绯闻”中。比起他们这种需要不断出外勤的基层民警，范深这种窗口民警简直是舒坦异常，不过这人一舒坦，就容易搞事情。当年大学的班级里，大多数都成了光荣的人民警察，大家都忙得秃了头发，圆润了肚子，群里也只有几个岗位相对轻松的人一直冒冒泡，其余人基本上就只有闲暇时翻出来看看的份。今天的宋叔越也是抱着“皇帝阅奏折”的心态看看群里那帮兔崽子又在搞什么，但是没想到，这帮逆贼居然胆大包天地妄议起了天子。范深在群里发了两张曲意的照片，一张是坐着的，分明是明艳逼人的妆容，是狐狸精转世，可是脸上偏偏带上了无辜茫然的神色，狐狸精一下子就变成了只玉兔精，还有一张是进会见室时的背影，因为穿的是比较修身的A字裙，所以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群里那帮猥琐的同学已经开始求资料、求微信，范深那厮也懂得吊胃口，等到大家都疯狂了一阵，才慢慢回复：我们A市律师界的一枝花，公安系统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曲意曲大律师，不过我跟她不熟，没微信，但是我知道，有个人，跟她有着非一般的关系。当年他们班A市的就两个，除了范深，就是宋叔越，于是宋叔越被十几个执着于色相的同学艾特了一番，还有一个甚至直接私信了宋叔越，问他曲意是否单身，问他A市公安系统是否缺人。他忙得脚不沾地，实在不想去搭理那些无聊的同学，可是群里有些露骨而又带着猥亵意味的话，又让宋叔越觉得范深这事，做得很不地道。于是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范深那里，kan手所下班早，这回范深已经到家了，接起电话时，电话那边还传来了电视剧的声音。“范深，你觉得你把曲律师的照片私自传到微信群里？合适吗？”范深觉得自己挺无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这事，我就发了两张照片而已？”宋叔越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范深，你看看，你我那些老同学，都是说的什么荤话，真把自己的猥琐恶心当幽默了？曲律师做了什么孽，要被他们评头论足？”“不是，”范深辩解，“他们就是嘴上没把门，说说而已，我们四年相处下来，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做民警第一年，跟我们所长办过一个全国有名的【创建和谐家园】案，那个【创建和谐家园】案上了新闻，但是等我打开那新闻看到下面的评论时，看到的都是那些粗俗而又恶心人的受害者有罪言论，那调调，跟今天群里有几位同学的口气，没什么差别。”“我知道错了，”范深虽说觉得宋叔越有点小题大做，但是当年他也是被那些侮辱女受害者的言论恶心过的人，所以还是道歉道得非常快速，“不过微信也没法撤销，所以你给个解决方案吧。”宋叔越淡淡道：“冷处理吧。”
团结的女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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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回到单位，为了防止自己多思多想，陷入自我厌弃的死胡同里，赶紧一头扎进了工作里。不过很快他的单位群里就弹出了两条消息，行政发了今天晚上六点开会的通知。曲意所在的律所，在A市是很出名的，以前出名是因为人才济济创收惊人，现在出名还加了一点，就是新任的主任段剑良特别爱开会。以前曲意刚来那会，原先的主任是最讨厌开会的，司、、法、、局里安排的开会，都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就把人召集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甚至有几个游戏咖，聚在一起打游戏，大家拍张合照，算是交代过去了，但是现在这位领导不一样，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传达，也要创造机会来开会，过把领导发言的瘾。曲意烦躁地放下手头的【创建和谐家园】意见书，气愤地吐槽：“这么爱开会，怎么不去机关单位，非要来折腾我们。”很多法律人当初选择律师这一行业，除了看重这行业的前景和收入，还看中的是相对自由。可是这种相对自由的优势，在段剑良成了主任后，就丧失了，这位特别爱开会的领导，甚至定了规矩，无故缺席会议者，罚款八千。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有些年收入上千万的大佬都觉得心疼那些钱，更别说是刚入行没多久，穷得要吃咸菜的新律师了。曲意一直想不通，这个狗屁决议，合伙人会议到底是怎么通过的，那些大佬们一个比一个精明，怎么就干出了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开会前，曲意先去顾阮办公室扫荡了一番，把她珍藏的薯片坚果都吃到了肚子，然后才拉着顾阮一起去会议室占靠后的位子。六点整，会议准时开始，段剑良先让行政统计到场人数，然后正式开启了他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的表演。六点十分，刚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就投入到工作中的非诉部的蒋莹律师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打断了段剑良滔滔不绝的演讲。段剑良停下了他的讲话，而是指了指蒋莹：“那个谁，迟到了，扣1000。”说完这话，他又重新把话题扯到了会议上。顾阮给曲意发了微信，就两个字“真惨”。可不是，人家有小孩，部里人都照顾着，早早放她回去了。原本喂个奶，逗逗孩子，傍晚的日子不要太幸福，结果回去喂完奶之后还得在晚高峰的时候赶回来开会，就迟到了十分钟，1000块钱没有了。她们单位的非诉部们是固定工资制的，蒋莹年纪不大，估计一个月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这1000块扣下去，估计肉痛得很。她们单位的女律师有个群，群里已经有律师开始表达不满了，有个人冒头，其余人也跟着开始抱怨。曲意这个人就比较实在，随手扔了两个大红包进去安慰各位女同胞。“曲律师，还缺暖床的吗？我报名。”“曲土豪，等我先回去离个婚再来跟你，请不要嫌弃我这个二婚人士。”“笔芯，曲仙女，爱你哟。”群里很快就聊了起来，已经完全不想管上面夸夸其谈的领导了。大家伙正聊着最近新出的韩剧时，蒋莹突然发了个消息：我去，肚子疼，我现在出去拉个屎，回来不会又被扣钱吧。顾阮发了个“摸头安慰”的表情：去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别憋坏了。于是蒋莹这个倒霉姑娘，再次跟做贼似的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所有人都没把蒋莹上厕所这事当件大事来看，毕竟会议又臭又长，不能吃东西，那就只能喝喝水解解闷，水喝多了，上厕所的人自然就多了。但是谁都没想到，段剑良心眼比芝麻小，认定了蒋莹故意跟他过不去，借着迟到和上厕所，故意挑战他的权威。他心底怒意滔天，可是又不能明面上发作，只能借由着其他事项来消解心头之恨。“不是我说啊，律师要注重穿着，一定要得体，甚至要含蓄，所以啊，女律师的裙子啊，还是不能太短。”段剑良这话说的技术含量极高，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任何的指责，而是带着循循善诱，仿佛真如一个和蔼的长辈，温和地提点着晚辈。可是他说话时，目光所及，正好是推门进来的蒋莹，以及蒋莹那条在膝盖上面的灰色格子裙。曲意也跟着看过去，看完之后只觉得可笑，台上道貌岸然的男人找的借口实在是拙劣，蒋莹那裙子，离短裙的距离起码还有曲意一个巴掌那么远。蒋莹站在那里，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曲意看不过去，刚要起身，就被旁边的顾阮按了下去。“好了好了，段主任，赶紧开会吧，大事要紧。”曲意他们部门的boss严明奇略带不耐烦地催促着。这场闹剧莫名其妙地开始，然后中途又猝死，让看剧的人遗憾不止，也让被赶鸭子上架充当演员的蒋莹觉得异常耻辱。同样感到憋屈的还有台下坐着的女律师，她们像是集体被扇了一巴掌，直接被扇懵了，等到清醒过来时，这场戏，已经闭幕了，她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都是在职场上杀伐果敢从未输给男人的女律师，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当下群里就想出了无数种“虐、、杀”段剑良的方式，尽管最后的初步方案是由破产那边的刘冉律师写一篇关于女律师穿着自由与尊严不受侵犯的文章，可是众人献策献力的热情真的是空前高涨。曲意是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开战方式的，这文写出去，指不定就被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古板扔到垃圾桶里去了，她喜欢鲜明而又直白的战斗方式，杀不死敌人，也要恶心死敌人的那种。她的脑子飞速运作，还真让她想出了一个法子。是了，你说蒋莹的裙子短，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更短的。当年她买过一条短裙，当时觉得好看得不行，于是脑子一热刷刷卡钱，但是买回来之后发现裙子真的是太短了，办公时间穿绝对不合适，于是一直压箱底。她把自己当时在商店里试穿时拍的照片发到了群里，并且立马加上了文字信息：明天就穿这一条了。曲意的骚操作很快引起了群内女律师的响应，大家都秉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的态度，势要将今天这被打压的面子给挣回来。大家定了集体穿短裙和写文章双管齐下的大、政、方、针，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起来。写的文章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全体女同胞集体“发福利”这种事情，除非自戳双目，不然完全无法忽视。曲意很讨厌单位那些思想腐朽的老顽固，也看不惯有些女律师的做派，可是她一直不曾想过离开。因为她的女同事们，在捍卫女性权利的时候，总是异常团结，并且，战无不胜。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无数个minganci
感情这东西，不适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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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事务所，有种火药味十足，但是就是不炸的焦灼状态。所有的女律师都露出了她们的大腿，虽然有些性格保守女律师，穿的称不上是短裙，但是绝对要比昨天蒋莹那条，来得短那么一些。其中最亮眼的还是曲意，裙子刚过大腿根，细高跟在脚，一双细长【创建和谐家园】的大长腿直接【创建和谐家园】着男同事们的视网膜和肾上腺素。不过她不准备给他们过多的福利，迈着猫步似的步子走至办公室后，就用毯子盖住了自己的双腿。乔慎进来的时候，对于她们今天这种团结一致对抗性别歧视的举动有种发自肺腑地赞赏：“牛还是我们单位的女同志牛。”“虚伪，”曲意对这夸奖还是蛮受用的，心中得意，可是嘴上不饶人，“当时蒋莹被侮辱成这样，你们这帮男同事一个站出来帮他说话的都没有。”“冤枉，我当时正在消消乐，耳朵自动屏蔽了外来一切声音，这事还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听老严说的呢。”“那我问你啊，如果当时你听到了我们段主任那刻薄尖酸的话，会替蒋莹出头吗？”乔慎摇头：“不会。”这直白得丝毫不做作的态度，让曲意只能翻个白眼，以示不屑。“如果当时我出头，估计我们这场会议，得开到凌晨12点。曲意，老严的处理方式，才是最妥帖的，把这件事先压下去，不要让所有人都因为这事耽搁了早早回家休息，他不是让你们忍气吞声，只是告诉你们，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但是不急那几分钟。”乔慎的说辞并没有让曲意觉得开心一点，反倒是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白白长了张聪明的面孔，其实本质上蠢笨不堪。乔慎大概是练过读心术的，他轻而易举地看出了曲意的想法，然后半是安慰半是调侃道：“你啊，就是性子太急躁，不稳重。”曲意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问道：“对了，你过来什么事啊，不会就专程来夸我们的吧。”“当然不是，”乔慎笑了笑，笑得说不出的老奸巨猾，“就是有个案子想请你帮忙去会见一下，就一次而已，价格好商量。”“今天不出门。”“明天也可以。”“你先说价格。”“八千会见一次，只要会见到人，让他亲自签字就行。”曲意想，跑趟看、守、所见个人，其他什么都不管，这个生意还是挺好的，于是立马点头应允。很快，乔慎就在支付宝上给曲意转了8000块钱，曲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跳到乔慎挖好的坑里去了。按照他们先前的惯例，都是先办事后给钱的，现在乔慎先把钱交了，估计就是害怕曲意会拒绝她，而曲意拒绝他的唯一可能，就是乔慎所托的案件，是曲意不乐意办的。老狐狸乔慎迈着得意洋洋的步子走了，隔了一会儿拿着案卷材料又挪了回来。曲意接过一看，眼睛都直来 ——【创建和谐家园】罪。她漂亮的杏仁眼儿睁得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慎，可是盯了半晌都没盯透乔慎如城墙般厚实的脸皮。乔慎甚至还能大言不惭地继续【创建和谐家园】曲意：“刚刚那八千块钱，我备注写了定金，一定的定，违约双倍返还。”“乔大爷，算你狠。”因为穿着这短裙实在是不方便，曲意今天是没准备出门的，但是十点多的时候，接到了刘媛的电话，说是沈旌往她账户打了10万元，她也说服了武晓珺写谅解书，所以希望她能赶紧来处理下这事。于是挂断电话的曲意赶紧打开文档，找出谅解书的模板，快速地做出了修改，然后打印了两份出来，装进了文件袋里。她很快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绕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宽敞的停车位，左右方向盘转个不停，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车子歪歪斜斜地停了进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成体统”的短裙，还是选择给刘媛打电话，让她下来。她给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我是陶晓潭代理人，我怕你现男友看到我，就想到陶晓潭，心里会不舒服。”不过好在刘媛单纯善良，这么蹩脚的理由她都没有任何质疑，接过曲意递过去的档案袋之后，就转身往病房走去。大概过了十分钟，刘媛就下来了，她将武晓珺签好的材料交还了回来，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道：“曲律师，陶晓潭他还好吗？”刘媛是个善良的人，她肯定不是想知道陶晓潭过得不好，所以曲意微笑着告诉她：“挺好的，过几天出来后，就没什么事了。”“他其实是个挺好的人，我希望他过得好，”刘媛顿了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曲律师，我可能有点圣母。”“没有，刘媛，你只是本性纯良，看不得别人不好儿而已。”眼前容颜秀丽的姑娘很快就绽开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她轻轻地挥着手跟曲意告别：“曲律师，我上去了。”曲意带上墨镜，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再见。”刘媛的马尾辫在此刻回去的路上，带上了俏皮的弧度，大概像是她此刻的心情，愉悦而又舒心。他们只是不适合所以散了而已，她只是不希望他再来打扰她，可是她，还是希望他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过得幸福而又圆满。人生不止是只有爱情一个维度，当爱情不在时，昔日的情分，也许并没有那么容易割舍。合则执手一生，分则彼此祝福，也许这才是最圆满的方式。自从重逢了沈旌，曲意就越来越爱思考这些玄之又玄的感情问题。她记得刚入职没多久时，她曾问过乔慎：“老乔，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谈恋爱结婚。”乔慎就他很年轻精力很旺盛绝对不老这一论点给她论证了半天，然后装逼道：“感情这种东西，会左右人的理智，影响人的逻辑，不适合我们这种严谨的法律人。”当时她觉得乔慎就是在放屁，又臭又响，现在想想，依旧是又臭又响，可是在这怪味怪声里，又隐隐透着股不容小觑的真知灼见。她现在就是丧失在了感情织就的糖衣炮弹里，如果不是她现在这番“多愁善感”，她本可以一脚油门踩到单位，写好取保候审申请书，然后下午派、出、所一上班就去提交材料。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无所事事地坐着，脑子里尽是些一点都不高大上的小情小爱，平白浪费了大好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
已经没有任何存稿了，而且没有任何要码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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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谴责了一番的曲律师正想赶回去争分夺秒地完成工作，南楠电话就过来了。“曲曲，跟你报备一下，沈旌跟一个男人来我们店里吃饭了，所以你要不要过来？”前一刻想着要赶回去工作的曲意，下一刻就改变了主意。工作是什么？能吃吗？南楠家的美食才能吃。就算是此刻没人能够窥见她的心意，她也不想承认，她是为了沈旌而去。楠木食堂那一块，什么都好，就是停车不好停。不过今天曲意运气好，店门口那边的抢手停车位居然还有一个空着。周围车来车往，曲意生怕有人把那个天大的好位子给抢了，赶紧把车头往里别进去。结果曲意的停车水平实在太差，直接撞上了旁边规规矩矩停在车位里的宝马X6。一回生二回熟，剐蹭这种事情做多了，曲意也知道了流程，赶紧找出手机准备拨通报警电话。哪想手机没找到，看到了“886”车牌的沈旌就从餐厅大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曲意车窗前。曲意把车窗摇想来，尴尬道：“那车是你的？”那车是唐岭的，沈旌觉得唐岭的就是自己的，所以点头道：“是我的。”曲意“哦”了一声，然后财大气粗道：“那你去看看你车，我们私了，钱我转给你。”反正从沈旌那个冤大头那边坑了一大笔，虽然有点心疼交的税，但是纯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现在这修车钱，曲意倒是一点都不心疼。沈旌连一眼都没往宝马车那边瞟，直接拒绝：“算了，不用了。”他哪能跟曲意算钱，他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给曲意花钱，让她每天躺在床上花钱。可惜现在钱有了，曲意没了。曲意可不跟他客气，挂了倒挡就准备把车停好，结果方向盘不知道是往那边打的，倒车过程中，两辆车子来了第二次亲密接触。面对这惨不忍睹的画面，沈旌使出了毕生的功力，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他克制而又礼貌地请曲意下车：“你先下车，我来吧。”为了拯救两辆命运多舛的汽车，曲意不得不听取了沈旌的意见，拎包下车。裙子太短，又是紧身款，所以为了不走、光，曲意下车时，是双腿并拢地跳下去的。僵、、尸跳跳下车的曲意，一下子就看到了沈旌那双情绪复杂的双眼，可是还没等她辨别出具体是什么情绪，沈旌就涨红了脖子，结结巴巴道：“曲意……你穿的……穿的都是什么东西……”曲意很想跟那天在看、守、所门前一样，抬腿踹上一脚，可是今天这条裙子，实在是不宜有除小碎步外的其他动作。动不了手的曲律师只能动嘴：“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别管太宽？”“曲意，你穿着这样，是觉得男人都成了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的动物？你知不知道你穿成这样，是在引诱别人犯罪？”批评起曲意来的沈旌倒是突然不结巴了，问得义正言辞。曲意挺直了腰杆，直视着气势迫人的沈旌，反问道：“我穿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自由，你们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是你们的错，凭什么来指责我穿什么？我就算是裸奔，也不是你们这些混球【创建和谐家园】我的理由。还有不要把所有男人都跟你想的一样，脑子都是些龌龊玩意，跟畜生一样。”重逢以来，沈旌第一次没有迫于曲意的“【创建和谐家园】”选择低头，而是继续反驳道：“男人在看到你穿成这样，脑子里确实都是龌龊玩意，要是不龌龊了，估计就是下面那东西有毛病了，但是我跟你说，人跟畜生的区别在于，人能够控制住自己，让那些我龌龊玩意只停留在自己脑子里，但是畜生不行，畜生就只有【创建和谐家园】，没有理智，曲意，我站在男人的立场告诉你，这世界上畜生多的是，不是你说他们没权利侵犯你，你就是安全的。”“这其实就是一个应然和实然的问题，理论上，男性应该尊重女性的性、自、由、权，无论何种情况下，未经女性允许，都不得与之【创建和谐家园】，这个观念是没有错的，但是实际情况却是我国男性的素质并没有那么高，我们国家在立、法和执、法层面也并没有很强的威慑力，在这两点暂时还没有得到改善的前提下，女性尽量减少对罪犯的吸引力，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我保护，旁人对于你的善意提醒也不是纵容恶的体现，只是对于现阶段社会实情的真实反馈而已。如果有女性被侵犯，我相信沈旌肯定会第一时间冲出去救助，但是沈旌不会一直都在，所以他希望他不在的时候，那个女性也不会受到任何【创建和谐家园】的威胁。”看沈旌迟迟未归，出来查看情况的唐岭正好听到了两人的争执，忍不住开口帮沈旌说话。沈旌听完，连声道：“对，就是这样，唐岭说得对。”这场面就跟刘关张三结义时，文采斐然的关羽慷慨陈词一番，然后张飞愣是憋出“俺也一样”效果差不多，文化人跟莽汉子区别，显而易见。曲意气消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消下去的，继续朝着沈旌撒：“反正你就是猥琐油腻，看到女人的大腿就想到了床上去，无知浅薄，粗俗不堪。”沈旌跟被戳破了的皮球似的，一下子就泄了气，低着头在心里嘀咕，也不是谁的大腿都能让人联想的，也就是曲意那条白花花的大腿，才会让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腿玩年”。他怂了吧唧地从绕过曲意，坐进了曲意的“886”里，他人高又壮实，曲意的车位还调得很靠前，双重因素导致他差点就卡在了方向盘和椅子之间。沈旌的傻缺样，总算让曲意的气全部消了。南楠这时候也跑了出来，一出来就对着曲意劈头盖脸骂起来：“你这还不如【创建和谐家园】呢，现在外面色、狼那么多，简直作死。”曲意一声不吭，躺平任嘲。“你等着，不要动，我马上回来。”南楠说完就跑了，高中时候体育从来没及格过，这会倒是跑出了“飞人”的感觉。停好车的沈旌从车里钻出来，有些吃味：“她说你，你就接受，我说你，我就骂我。”曲意从沈旌手里拿过钥匙，回道：“她是作为朋友关心我，你有什么立场来说我？”南楠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手中还拿了件宽大的格子衬衣，她蹲下身来，用衬衣迅速包住了曲意的臀部和大腿，她手巧，还用袖管打了个别致的蝴蝶结。南楠忙活完，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进了大厅。唐岭上去拍了拍沈旌的肩膀，对今天这事做出了高度概括的评价：“前男友没有人、、权。”没有人、权的沈旌天生爱犯贱，他大步追了上去，然后邀请曲意和南楠共进午餐。“那个曲意，还有……还有，西西是吧，我记得你，你是曲意的朋友，我请你们吃饭，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南楠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沈旌，我叫南楠，不叫西西，还有谢谢你夸奖我店里的东西。”唐岭艰难地憋着笑，曲意好不给面子，直接笑出声来，只有当事人沈旌脸皮极厚，不以为耻，自我安慰道：“至少我记得是方向啊，大不了我再猜个东东和北北，反正猜四次总会猜到的。”被当成谜语的老板娘南楠和当年一样，觉得弱智沈旌配不上曲意，可是一想到曲意这么多年都没能忘掉沈旌，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替不肯放下骄傲的曲意座做上了撮合的事情。“你们别干站着，去那边坐，我去让厨房给你们把饭菜先做起来。”唐岭笑着跟南楠道谢：“那辛苦你了。”道谢完之后，唐岭又恭请这对活宝前情侣入座，低头哈腰得仿佛自己是个身体不完整的小太监。万幸这对怨侣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安安分分地坐到了角落里的四人桌上。沈旌和唐岭坐一边，曲意和端着一托盘茶水过来的南楠坐一边。“正宗碧螺春，你们尝尝，当心烫。”南楠将托盘放下，唐岭起身继续伺候两位大爷，曲意接过道了句“谢谢”，沈旌拿起来就喝，皮糙肉厚的，还真的不怕烫。牛嚼牡丹一般糟蹋了好茶的沈旌放下杯子，突然问道：“南楠，我来这家店好几次，怎么都没见过你。”南楠心想，还不是因为曲意，所以避着你，但是这话南楠没法说得这么直白，只能随意编造些谎言，打发沈旌：“你说你连我名字都不记得，说不定擦肩而过了你也不认识我。”沈旌有种该聪明时不聪明，该笨时又突然不笨的特质，他又问道：“不应该啊，我不认识你，你总该认识我吧？”温和柔软的南楠一时语塞，但是能言善道的曲律师却清明得很，她手托腮，笑着看向沈旌，眼角勾出一抹又邪又魅的弧度，可是说得话却是凉薄而又嘲讽：“你以为你谁？我们家南楠非得认识你啊。”沈旌刚沉溺在曲意那微微荡漾的眼波里，就被曲意一脚踹中了肚子，被迫张嘴，跟呛了好几口水似的难受。曲意这话深思起来，是漏洞百出的，就南楠今天见到沈旌，哪里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可是沈旌被曲意又是色、诱又是震慑的，脑子里都是一摊浆糊，哪里还能仔细辨别。全程未曾开口的唐岭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他修长的手指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唇齿留香，真是好茶。?
近水楼台先得“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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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老板娘的特意关照，饭菜上得特别快，曲意和南楠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饭菜没怎么吃，话倒是说了一箩筐，唐岭自我介绍一番后便插不上话了，只能跟沈旌一样，负责埋头大吃。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了曲意的着装问题上。“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啊，穿成这样。”于是曲意就把昨天晚上开会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又把今天她和她同事的壮举大肆夸赞了一番。好脾气的南楠听完心态都有点炸裂：“你们那个主任可真够low的，我原以为只是领导欲望强些，原来还喜欢用‘女性裙子长度’来衡量女性的优劣啊。你们单位的女同事可真够厉害的，说反击就反击，一群女战神。”“所以啊，今天穿这条裙子是为了打脸，可不是为了给某些人脑补些垃圾东西用的。”被封为女战神之一的曲意，边说便把目光转向了沈旌。沈旌虽然在低头吃饭，但是两只耳朵竖得笔直，一听到曲意的话，立马就抬起头，正好碰到曲意带着不屑的目光。他有气无力地辩解道：“我承认，我脑子里确实都是些不健康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就只是存在我的脑子里，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难道我连想想的权利都没有吗？”曲意刚想反驳，一直没有开口的唐岭抢在曲意前面，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沈旌的意思大概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作为一个正常男性，看到漂亮的女性，尤其是穿着性感的女性，身体和内心产生冲动，这些都是本能，能够完全消弭这种本能的人，大概早就成圣成佛了，我们都不过是凡夫俗子，没法做到这么无欲无求。我和沈旌相识多年，不能保证他脑子里干净一片，但是他的所作所为，称不上绅士，但是绝对没有不尊重女性的任何行为和任何言论。事实上，沈旌他，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人一狗，禁绝女色。”既然两人这些破事，唐岭决定插手，那他就不妨来个助攻。两人分开十年有余，彼时再熟悉的人，如今随着年岁的变迁，差不多就成了陌路人。他们或许都想知道对方此时的感情状况，可两人一个骄傲，一个笨拙，唐岭猜测，“你现在是不是单身”这句话，谁都不会先开口询问。这对前情侣，一边纠结，一边试探，可能时间久了，就都被活活憋死了。于是唐岭趁着帮沈旌辩解的由头，不动声色地透露了沈旌这些年孤家寡人的事实。他知道曲意是个聪明人，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果然本来有一肚子话要反驳的曲意听完便不再吱声，不声不响地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默默地喝了起来。可聪明的永远只是曲意，脑子不灵光的沈旌还是趁着曲意埋头喝汤的间隙，悄悄地瞥向唐岭，好像要用眼神询问出个究竟来。唐岭假装没看到，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嘴边送，现在水温刚刚好，茶叶经过这段时间的浸润，根根舒展，看着碧绿葱郁，煞是好看。他喜欢欣赏美好的东西，所以他对于故意忽视沈旌这一事实，毫无愧疚感，甚至生发出了如此美好漂亮的曲意为什么会看上沈旌的这一疑问？当然，这位曲律师美的只是皮相，对待沈旌的又爱又恨，简直有种精分的浮夸，这点倒是让他觉得，曲律师和沈旌同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沈旌的疑问一直到了两人离开餐厅上了车，才得到了明确的回答。不过他开怀的表情只在脸上驻足了一秒，下一秒又变成了一副垂头丧气惨遭抛弃的模样：“我没对象，指不定她有呢。”这话倒是不假，曲律师长了张妖精脸，很勾人，尤其是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点装腔作势的劲儿，这会就不仅是妖了，又带了点邪，总之搁电视剧里，就当不成女主，一般都是那种长了张漂亮脸蛋但是心机深沉的配角女二。不过电视剧算不得数，现实生活中曲意这种女人很受男人欢迎，而且以男人的犯贱本质，说不定曲意越拒绝，他们倒贴的越欢畅，狗皮膏药赖着都不走的都有。就这样一个女性，无论是不是单身，身边追求者一定少不了，而且大多可能还都是青年才俊。一想到这里，唐岭就转过身去，瞥了一眼脑门上写满了“丧”字的沈旌，再次觉得，沈旌的唯一优势，大概就是和曲意当年的那些情分。可是这些情分，是因为青葱岁月特有的滤镜才显得唯美而又令人怀念，等到真正被这操蛋的生活折腾一下，可能就全灰飞烟灭了。所以唐岭觉得，沈旌和曲意，就算再次复合，最后的结局，也估计是凶多吉少。不过他就这么想想，不准备去【创建和谐家园】沈旌此刻纤弱到一碰就断的神经，所以他非常机智地转移了话题：“行了，曲律师有没有对象再说。上次跟你说的易修宁易大公子，我已经托人联系到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见见他。”沈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易修宁是谁，他这一思考，倒真把曲意这事给暂时搁下了，然后把话题绕到了赚钱这一大事上：“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你安排个时间，我陪你去。”沈旌和唐岭一走，南楠就凑到了曲意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曲曲，我给你提供个近水楼台先得神经的法子，你想不想听？”曲意低头在跟承办陶晓潭案子的警官聊陶晓潭的案子，闻言抬了抬眼皮，问道：“勉为其难听一下。”“虚伪的女人，明明想听的不得了，”南楠笑骂了一句，然后开始说正事，“刚刚沈旌和唐岭说话的时候，我躲在他们背后悄悄听了会，得知现在沈旌住在锦都花苑，而且沈旌对门那家已经把房子挂到了网上，准备卖掉，沈旌本来想让唐岭买的，说装修业豪华，拎包就能入住，但是唐岭说锦都的房价太高，又是二十楼这种好楼层，买不起。”“锦都花苑，二十楼，基本上找个房产中介就能知道到底沈旌具体住在哪里了，”曲意手指勾着头发，有些丧气，“不过，就像唐岭说的，买不起。”“那就这么放弃了？”曲意抿嘴想了会，然后下定决心道：“当然不，我现在买不起，但是我可以把我现在住的房子卖了。”南楠没想到曲意这么拼，忍不住默默地提醒道：“可是卖房子有周期，不可能一下子就提现啊，可能等你把你现在的房子卖了，沈旌对门的房子早就过户到别人手里了。”曲意当然也考虑到了有这个可能，不过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又快又响：“我没钱，但是我可以去借啊，像你这种小富婆，乔慎这种富二代大律师，哪个会舍得我穷得去住桥洞啊。”南楠一时觉得自己好像搬起了一块好大的石头，并且重重地砸到了自己的脚。
美女律师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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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是个行动效率非常高的人，她和南楠告别后，就回家换了条裙子，然后手写写了份取保候审申请书，又把自己的房产证土地证找了出来，先去了派、、出、、所，忙完正事又杀到了附近一家大型的房产中介公司。她很快就得知了沈旌对面那家房子的房产信息，并且在中介公司员工的热情推销下，和房主的母亲约在了下午三点看房。这种时候，律师的相对自由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她给销售留了个电话后，就去附近的商场喝咖啡打发闲散时间，期间边喝咖啡边给易修宁和乔慎分别打了个电话，提出了要借钱的想法。面对易修宁她是老老实实讲真话的，她从小就对这个表哥是有些敬畏的，但是面对乔慎的时候，却是满嘴瞎话，差点被乔慎误以为她要去做高风险高利润的放水生意。虽然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是光明的，两位土财主慷慨解囊，连借条都没让曲意打。不过曲意也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灰溜溜地趴在咖啡厅的椅子上，认认真真地写起了借条。她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律所，一进律所就跟着乔慎做刑案，结果刑案没做精做专，倒是把其他知识忘得一干二净，连写张借条还得靠着度娘才能完成。自觉是个社会精英的曲意，一下子就把自己打入了“连借条都不会写”的【创建和谐家园】阵营。房主是对小夫妻，刚结婚没多久，儿子就去外地工作了，留下这住了没多久的婚房闲置着。男方的母亲刘阿姨觉得这房子放着也不是个事，物业费还得交一大笔钱，这房子装修精致豪华，高租金挂在网上也无人问清，得了小夫妻同意后，就找了房产公司，挂网上准备卖掉。刘阿姨是个极其爽朗的中年妇女，看曲意干练爽利，长得又好，房子还没看完呢，媒先做上了：“曲小姐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对象了？”“我是律师，工作太忙，没顾得上找对象。”曲意边看这房子，边答道。“律师好啊，老赚钱了，我儿媳妇也是学法的，就是那个什么考试一直考不出来，不然也可以做律师的，”刘阿姨大概平时挺寂寞的，嘴巴一刻不停，“曲小姐啊，这样，待会我们留个电话，就算这买卖不成啊，阿姨我也保准给你找个好对象。”曲意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刘阿姨没说些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的混话来找人嫌，所以对着刘阿姨还算客气：“阿姨，你这房子我买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把合同签了。”不仅是刘阿姨，连陪同前来的销售都愣了，这就成了？连砍价都不砍的？销售心中早已心花怒放，他这笔中介费赚的实在是太省事了，曲意就自己看了一会，销售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没时间发挥呢，这顾客就直接定了，他能不乐吗？不过令他更没想到的是，意外之喜不止是这件，他见家里仿佛有矿的曲意轻飘飘来了一句：“既然我决定买这边了，那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麻烦你帮我卖出去吧。”看完房子的曲意直接回了家，现在住的这套70平方米的小户型是她当时自己买的，那时候房价刚过五位数，还算便宜，她一直想要个独立的小空间，一咬牙，就买了下来，当时她赚得不多，公积金也不高，还房贷还得万分吃力。如今这房子卖了，大概也就够付个沈旌对门那房子的首付，她依旧还是成了个负债累累的房奴。曲意平躺在沙发上，佯装自己是条咸鱼。她疲惫而又焦躁，觉得自己身上仿佛压了座五指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可是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她在这再怎么怨天怨地，都无济于事。修整了大半天的曲意再次进入了战斗模式，起了个大早，不过因为今天她要会见的人是个【创建和谐家园】犯，所以她挑了件中袖且领子颇高的白衬衣，又配了条黑色的长裤，妆容也是干净利落，一丁点妖气都不沾。今天运气好，头批进了会见室，没等一会，犯罪嫌疑人朱嵘就带着手铐脚铐进来了。这朱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眼泡浮肿，看着一副纵欲过度的肾亏模样，绿豆小眼在看到曲意的那瞬间，突然冒了光。这种毫不遮掩的黏糊目光，曲意是常常遇到的，都说相由心生，曲意一感受到这种目光，不需要抬头看，就能知道那目光的主人是什么样子的，无外乎是猥琐油腻的人生loser样。前两年开始，全市各家律所都要安排人去各个法、、院值班，为群众提供法律帮助。这些琐碎烦人的事情，大律师铁定是不会去的，都是派手底下的小律师去。曲意被差遣去了好几次，被各色各眼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皮的小事吵得脑瓜子直疼，哑着嗓子和他们解释各项事宜，好一点的道声谢，差一点的，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骂骂咧咧就走了。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令曲意最深刻的还是一个带着自己怀孕妻子来咨询的中年男人。咨询窗口前面竖着名牌，上面写着“曲意律师”四个楷体大字，男人端详着名牌，然后说道：“曲意律师，我能不能叫你小意？”原本看到孕妇已经端正好态度准备温和柔善的曲意一瞬间就黑了脸：“请叫我曲律师。”男人跟没听到的似的，嬉皮笑脸地问道：“小意啊，平时主要做什么业务啊？”曲意冷着脸问道：“这位先生，这是里法、、院法律咨询窗口，请问有什么法律问题需要咨询？”“就是我老婆的弟弟，因为【创建和谐家园】被关了进去，所以想来咨询一下，大概能判多久？”“你老婆弟弟年纪多大？【创建和谐家园】金额多少？以前有没有前科劣迹？认罪态度是否良好？”曲意机械化地问了若干个问题。“我弟弟刚满二十，什么都不懂，警官说偷的东西不全是现金，要等段时间才能知道金额具体是多少，以前他一直很乖的，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认罪态度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孕妇终于开了口。“法、、院判刑主要还是依据【创建和谐家园】金额，金额不知道的话，一般我们没办法具体告知你们判多久。”那孕妇急得眼眶都有点红了：“那我能见见我弟弟吗？我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好不好。”“家人不能见，只有律师能见，”曲意诚恳建议道，“如果你们确实想知道你弟弟的情况，建议委托律师会见，一则了解他自身情况，二则了解案件情况，三则协助你们做好退赃等事宜。”“那小意你做律师主要做什么方面的业务，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委托你帮我们去见一下弟弟。”曲意忙着跟那孕妇说话，差点忘了刚刚那个“小意小意”叫个不停的男人，而此刻被叫出鸡皮疙瘩的曲意差点被已经把半个身子探进来窗口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身子，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我不做刑案，主做合同那一块。”这种主顾，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接的。哪想那个男人脸上笑意浮起，上下嘴唇一碰，开口就是上亿的生意：“那好啊，我那边有好几个亿的欠款要处理呢，正好了……”曲意在心里冷笑，正打算嘲讽几句，旁边立案窗口的姑娘先忍不住了：“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法律咨询，后面还有很多人排着队在等着咨询，如果你有其他业务方面需要曲律师帮助的，建议您去XX律师事务所当面洽谈。”非常有礼貌的逐客令，曲意朝着那姑娘感激地笑了笑。等到那对夫妇走后，立案窗口的那姑娘生气地骂道：“太不要脸了，刚那恶心的男人还把半个身子探了进来，眼睛就往着你那领口那看，我恨不得挖了他的狗眼。”曲意穿的是件V字领的内衬，除了锁骨明显点，并无任何可看之处，不过一想到那恶心男人跟毒蛇似的目光，曲意就郁闷得要命。她到现在都记得立案窗口那姑娘怒气散去后，满怀怜悯的叹息声。“他们这种人啊，在老婆面前都可以这副样子，可想在老婆看不到的地方，要猖狂成什么样。还有这种女人，也真的是可怜，习以为常，所以很麻木，可能在她们眼里，他们老公并没有犯什么错吧。”朱嵘的目光让曲意联想到了旧日不愉快的经历，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摆出一副严谨专业的模样，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来意。“曲律师，你听过‘【创建和谐家园】不亏，三年血赚’这句话吗？”这句恶臭之语曲意怎么会没听过，她皱着眉头提醒朱嵘：“朱嵘，受害人因不堪侮辱【创建和谐家园】，还在抢救，这么严重的后果，你觉得就三年？”她翻过乔慎和朱嵘老婆当时做的笔录，发现朱嵘三年前曾因为猥亵妇女被判过刑，这种社会渣滓，别说三年了，十三年曲意都嫌判得少。哪想朱嵘却笑了起来：“我觉得亏了，我【创建和谐家园】的那女人，还没有曲律师一半好看呢，你说我亏不亏？曲律师啊，你等着我出来啊。”曲意的早饭都快要吐出来了，她寒着一张脸，努力地不让自己失了镇定和分寸。“是吗？你有志向是不错的，”曲意冷冰冰道，“不过我看你这十年以上的，出来之后，行不行还是个问题，所以我劝你少想些有的没的，配合一下律师，争取少判点时间。”朱嵘大概是没想到这次【创建和谐家园】个女人会闹这么大，突然就有些发虚，也不敢再嚣张，态度还算良好地跟曲意交待了他的所作所为。
作者有话说：
事实上，这种油腻的恶心男人是真的很常见，所以下辈子希望做个蓝孩纸。
成不了大律师的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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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见了如同臭蛆一般的朱嵘，得知了一个漂亮的【创建和谐家园】就此被毁，曲意的心情颇为沉重，在车里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早些年去现在的事务所面试的时候，前一任主任问她：“你想进刑事部？小姑娘对刑案感兴趣？”曲意记得当时她傻傻地说了实情：“我就是不希望以后我身边的人出事进去了，我连他们的情况都要从他人口中得知。”当时的主任被她说愣了，反应过来后就笑了：“你这是触自己家人霉头呢吧，不过实诚人，一般就不会做什么大坏事。我看老严啊，你们部门是挖到宝了。”严明奇倒也觉得这姑娘坦率得可爱，再看看简历上金光闪闪的毕业学校，当场拍板应下了。后来她在日常工作中，终于明白到了当时自己的想法有多单纯，女性做律师，比起男性来，总是吃亏的，尤其是做刑辩律师。曲意胆子小，怕血腥，电影镜头扫过一个断手断脚的画面，她都要恶心上许久，所以那些凶杀类的案件，她是做不成的。刚开始那会，乔慎不知道她这臭毛病，把一张检、、察、、院刻的光盘交给了她，当她点开那尸检照片时，差点被吓疯，惊叫声响彻整个办公楼。还有她作为一个饱受言语“骚扰”的美女律师，面对诸如【创建和谐家园】、猥亵等性犯罪的案件，总是很难理性起来，强撑着不骂出口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根本没法好好办案。更别说有时候还要被误解成是坏人帮凶，无故被谩骂了。曲意有些心酸地想，大概她这辈子，是成不了什么知名大律师了，只能勉强混个日子里。在看、、守、、所门口丧得要死的曲意，一回到单位就气势汹汹地杀进了乔慎的办公室，把新鲜出炉的会见笔录扔给了他。“我这八千块钱可真不是好赚的，这种社会渣滓，我看也别判刑了，直接阉了算了，关个十几年出来，照样还是祸害。”乔慎边从文件袋里拿出笔录纸，边回道：“你想想那宦官专权时代，是不是大多数要比其他权臣把握朝纲的时候，要更混乱不堪一点？”曲意一个理科生，历史是半吊子水平，哪里知道这些，不过电视剧里好像确实是这么演的，尤其是明中期之后，宦官横行，民不聊生。“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你说这个干吗？”乔慎抬起头，面露微笑：“太监们没有那个部位之后，心里大多有点变态，所以得势之后行为就会更加恶劣刻毒一点。”曲意恍然大悟，被打岔之后，她也不再揪着朱嵘那点破事了，而是把拟好的欠条掏了出来。“利息什么的就算了，我相信你也不忍心再剥削我这个已经背了一【创建和谐家园】债的可怜弱女子了。”大概是这个“弱女子”三个字【创建和谐家园】到了乔慎，认真看笔录的乔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你要利息，你干嘛非得用‘弱女子’三个字来吓我。”惺惺作态的曲意立马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她斜靠在椅背上，心底盘算着以后如何艰难度日。衣服鞋子倒是够的，包包得少买，首饰挂件之类的，华而不实，可以放弃购入，化妆品和护肤品这些事关脸面，必须得用好的，不能省……曲意想得有点入神，乔慎喊了她两遍她都没反应，直到他手指敲了敲桌子，曲意才回过神来。“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还真是挺魂不守舍的，为了个曾经抛弃她的男人，不惜背上一【创建和谐家园】债，怪也只能怪她这人，被沈旌下了降头，一辈子都逃不开沈旌这个王八羔子。“就是这辈子没想过要背这多债，有点愁。”“我没想过的是你突然就要买房子，你原来那套小二居室住着不是挺好的吗？”乔慎说完这话，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个有些奇怪的想法，他委婉地问道：“曲意，你突然买房子，不会是有对象了吧？”这个想法一出现，乔慎就忍不住往下联想，不联想不要紧，一联想，就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让一个女人借钱买房子，不会是个骗吃骗喝骗财骗色的小白脸骗子吧？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曲意，曲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看得我头皮发麻。”“你不会是【创建和谐家园】了小白脸吧？”有对象这问题就算了，情有可原，但是养小白脸是怎么回事？觉得她曲意没人要了，只能靠花钱找男人？“乔律师，你的思想很危险啊，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没人要，需要靠钱买真爱吗？”突然推门而入的顾阮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脸上的错愕【创建和谐家园】裸地就呈现在了两人面前。“不是，顾律师，你别听曲意瞎说，我没有。”乔慎急忙辩解。顾阮恢复了常态，笑道：“没事，你随意，我不是多嘴的人。”乔慎无力地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没有。”曲意的八卦嗅觉一直很灵敏，她嗅到了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息，不过她没有点穿，而是装作无意地问道：“阮阮你过来找我吗？”顾阮将手中的文件袋递到了乔慎面前，然后对着曲意回道：“曲律师，不带你这么自作多情的。乔律师有个逃税的刑事案件，说有些税务方面的不是很懂，让我给他看一下。”曲意意味声长的“哦”了一句，然后说道：“原来老乔差使人都差到其他部门去了。”乔慎对着顾阮道了谢，然后又对着曲意下了逐客令：“曲律师，没其他事情的话，回避一下，我和顾律师探讨一下案件情况。”曲意当然选择熄灭自己这盏电灯泡了，不过她嘴贱，走到门口了，还要来一句：“孤男寡女的，注意影响。”仿佛自己刚和乔慎单独待着的时候，是孤男寡男似的。曲意出了乔慎办公室，她现在情绪很复杂，一方面，乔慎与她亦师亦友，顾阮也是她在这个律所最好的朋友，他俩在一起，她为他们感到很开心，但是一方面，又有一种全宇宙都在脱单，就她还是一条单身汪的郁闷和不爽。她现在，就希望乔慎和顾阮能够缓一缓在一起的步伐，让她先把前男友收拾妥当了再来给她喂【创建和谐家园】。
¡°¾Æ°ÉÖ®Íõ¡±Éòì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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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前发布
曲意周末本来是想着在家里好好休息的，但是周五下班的时候，她冷不丁就接到了易修宁的电话，她说一不二的表哥非要她过去“欢度”周末。易修宁这人还不到三十五，但是为人处世非常老派，笃行养生，每次曲意住过去，八点不到就会被叫醒，然后八点准时要下去跟他一起吃早饭，迟到一分钟，就要被他训上半小时。曲意常常想，他这表哥，家世显赫，才华卓绝，相貌清隽，之所以一把年纪还没对象，估计就是太烦的缘故。没有那个女人能够忍受这种如教导主任一般喜欢训人的男朋友吧，而且他训人的时候，是真的半分情面都不留。曲意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驱车去了易修宁的别墅。易修宁的别墅区在城郊，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环境格外清幽。易修宁喜欢这种安静悠然的环境，但是曲意不喜欢，她本来心底就是孤单寂寥，就指望着世俗的灯火辉煌来热闹热闹，所以每次身处易修宁的别墅，尤其是关灯睡觉那会，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个行尸走肉，提前就睡进了棺材里。虽说心里吐槽不止，但是曲意见到易修宁的时候，还是满脸堆笑的模样，仿佛这世界上，她最敬重爱戴的就是她的大表哥。易修宁瞥了她一眼，直接戳穿她：“为了借钱，值得吗？”当然值得，曲意心头念叨。她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从而去搭建和沈旌同一屋檐的桥梁。曲意和易修宁吃了一顿吃不出任何味道的养生晚饭后，就早早回房休息去了，她很害怕易修宁会对她买房这事追根问底，到时候估计不是被嘲笑，就是被斥责。因为第二天早上要早起，所以曲意很早就睡觉了，大概是最近太累的缘故，她很快就进入了梦想，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早上七点半，曲意就被易修宁请的阿姨叫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迷迷糊糊听见楼下有人声。在听到人声的一瞬间，曲意清醒万分。易修宁家有客人，常年孤僻且领地意识极强的易修宁家里居然有客人！她生怕她洗漱这功夫，楼下客人跑了，于是她披了件睡袍，赤着脚就往楼梯边跑。她本来是想偷偷摸摸看一眼的，结果她刚把头探下去，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就和她来了个直接对视。沈旌那锐利的视线跟把刀似的，直接把曲意偷窥的胆子给砍了一半，让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行动了起来。脚底抹油，溜了。曲意是走了，可是在底下坐着的沈旌的心却仍是系在她身上。楼上的曲意发丝凌乱，不施粉黛，身上穿的衣物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是睡衣。“曲意和易修宁同居”这一想法，跟深水炸弹一样，直接把沈旌的脑子炸成了一片废墟。易修宁和唐岭还在就新区酒吧一条街的发展做着前景规划，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相视而笑，根本没人注意到坐在一边心灰意冷得恨不得拔腿就跑的沈旌。曲意收拾完毕下来的时候，正在喝茶的唐岭差点把水喷了出来。他转头去看沈旌，原本气势汹汹过来撑场子的沈旌，此刻跟一只被痛打的落水狗似的，盯着曲意的身影，别提多可怜巴巴了。而坐在他对面的易修宁跟没注意到这暗涌似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青花瓷的水壶，姿态优雅地给沈旌添水。沈旌木楞楞的毫无反应，直到唐岭悄悄踢了他一脚，他才转过头来，失神的双眼，终于聚焦在了唐岭脸上。唐岭在心里迅速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接无视了不靠谱的沈旌，继续和易修宁边喝茶边共商创业之举。曲意进厨房倒了杯牛奶出来，然后毫不避嫌地坐到了沙发上。沈旌眼睛跟个聚光灯似的，曲意走到哪，他的眼睛就跟到哪，丝毫不知收敛为何物。“空腹不要喝牛奶，先去吃点东西。”易修宁瞥了眼曲意，说道。已经把杯子送到嘴边的曲意没反驳，放下杯子，拖着拖鞋又跑回了厨房。回来的时候嘴巴里已经叼了块吐司，她边走边嚼，走到沙发边上的时候，已经吃掉了小一半。易修宁并没怎么看曲意，可还是提醒道：“吃完整块后再喝牛奶。”曲意那伸出去拿牛奶杯的手不自然地垂下，她有些泄愤似的狠狠咬了口吐司，然后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了沙发上。易修宁和唐岭两人还在热烈谈论着，曲意斜靠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沈旌。今天的沈旌倒是好好捯饬了一番，胡渣都剃得干干净净，穿了身休闲的西装，看着和平时T恤大裤衩的形象完全不同，居然隐隐还透了点精英范出来。曲意瞧着稀奇，忍不住就多瞅了几眼，这一瞅倒不要紧，居然瞅出了沈旌眼底的哀怨来。她有颗七巧玲珑心，自然知道是沈旌误会了她和易修宁的关系，但是她乐得他误会，优哉游哉地喝着牛奶，并且欣赏着沈旌因为误解而产生的所有负面情绪。易修宁和唐岭之后的对话，沈旌一句也没有插嘴，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曲意身上，看她红唇上沾着洁白的奶渍，看她的舌头伸出来轻轻地舔舐，看她眼神带钩，勾得他浑身燥热。最后，沈旌落荒而逃，借住尿遁，逃离了曲意编织的绵绵情网。沈旌和唐岭走后，表演了一早上的曲意有些脱力，她抱着靠垫坐在沙发上发呆。易修宁起身把曲意怀里的抱枕抽了出来，然后把另外一个靠垫塞给了她：“沈旌靠过的，你应该比较喜欢。”曲意猛然抬头，满脸惊诧地看着易修宁。易修宁嘴角弯了弯：“很奇怪我知道他吗？当年你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我也挺好奇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曲意讷讷地问道：“那你看到了，你觉得沈旌是个什么样的人？”易修宁略微思考了一下：“狼崽子，就是那种直觉敏锐、行动力卓绝、领地意识超强的头狼。”曲意脸上明确的写着“我们认识的沈旌绝对不是同一个人”，易修宁好笑道：“当然，这是看到你之前，看到你之后，他这头狼，后面就要加个‘狗’字。”“狼狗我觉得形容还算是贴切的，”曲意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又问道：“不过，你怎么和沈旌还有唐岭认识的？”“新区那块地，我们公司拿下来了，准备做成酒吧一条街的模式，沈旌他们想过来分一杯羹，唐岭联系上我，我让人查了一下，发现唐岭背后是沈旌，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让他们过来洽谈。”曲意瞬间会意，怪不得易修宁没事非要拉她过来，原来是等着看热闹呢。“为了你那点小八卦心态，你就让俩大老爷们大周末的白跑一趟，你好意思吗？”“谁说白跑一趟了，”易修宁今天心情很好，耐心也很足，解释道，“我准备和他们合作，双赢。”曲意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你可不是那种随意就能和人分利的人啊，沈旌和唐岭什么魅力，让你能另眼相看？”曲意这话说得实在不中听，易修宁狭长的双眸瞥了他一眼，不过没生气，反倒是有些揶揄：“曲意，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沈旌在做什么？”曲律师被问住了，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咱们A市的酒吧‘酒吧之王’你不知道？”曲意这人看着【创建和谐家园】热烈，其实人懒散而又保守，能宅在家里的时候，绝对不出门，别说酒吧这种地方了，就是出去吃个饭，餐厅里有个小孩子在那玩闹，她都嫌吵嫌闹，所以对于“宅女”曲意来说，“酒吧之王”沈旌，她确实完全没听过。“‘夜魅’、“倾颓”还有“狐惑”这几家A市有名的酒吧和KTV，背后都是沈旌。”易修宁所说的这几个地方，曲意虽然都没去过，但是都听说过，甚至嘲笑过那些“非主流”的名字，她没想到沈旌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居然把生意经营得这么红火，甚至在A市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因为沈旌当年的放弃，使得曲意在重逢沈旌后的每一次相见，对着沈旌，都是嘲讽和责骂，满满的不屑和鄙夷，仿佛只有这般恶言恶语，才能让曲意忘记沈旌的好，只记得他的背叛和伤害。这么多年了，她都差点忘了当年的沈旌，是如何的张扬潇洒，是如何的让她爱入骨髓。
作者有话说：
写到酒吧之王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浓浓的中二气息。离极光杯还有不到十天了，我一半五万字都没码出来呢，真是羞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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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击吗？我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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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了沈旌的成功，所以琐事缠身的曲意充满了干劲。虽然在得知沈旌辉煌成就的那一刻，曲意有了片刻想去求【创建和谐家园】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曲她抛到了脑后。沈旌能抛弃她一次，就有可能会抛弃她第二次。这世上，除了自己，她谁都不敢轻信。有了这个觉悟的曲意，在面对堆积如山的案卷材料时，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去一一解决。以往那些满腹的牢骚和抱怨，她都压了下来。她背了一【创建和谐家园】债，除了努力赚钱，别无他法。中午曲意还是去南楠那边吃的，她出发前在微信上告诉了南楠要吃的东西，南楠总是会吩咐厨房先做她的那一份，以便在她到的时候，能立马吃到。她本想体会一下悠闲的午餐时光，哪想楠木食堂最近成了熟人碰头圣地，前几日是沈旌，今天赶巧又偶遇了宋叔越。宋叔越来得早，已经吃上了，他抬头的时候，正巧和曲意目光相触，连假装没看到的机会都没有。他微微点了点头来表示打招呼，曲意则回了他一个相对灿烂的笑容，不过笑容实在太过公式化，很难让人看出几分真情实感来。曲意心想，最近是真的倒霉，不是碰到沈旌，就是碰到宋叔越，一个是抛弃她的前男友，一个是看不上她的相亲对象，两人都象征着她失败的感情经历，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她漂亮的脸上扇巴掌。不过既然看到了人，自己又不是结伴而来，曲意实在没办法自己找个空位坐下来，所以还是万分无奈地坐到了宋叔越对面。宋叔越握着筷子夹菜的手停了下来，曲意生怕他不给面子要赶人，所以先开了口：“上次谢谢你。”曲意指的是她低血糖那次，她没明说，可是宋叔越很快就懂了，他丢下一句“举手之劳”后，便重新低头吃饭，完全无视了曲意。曲意习惯了宋叔越这种“视女色为无物”的常态，也低着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偶尔拼了个桌，只有碗筷偶尔的碰击声打破尴尬的沉默。隔了许久，终于有手机微信提示音出来热了下场，曲意眼尖地看到了“沈旌”二字，于是假惺惺地提醒道：“宋警官，你微信。”宋叔越随手捞起了手机，然后将沈旌给他发的语音公放了出来。“拳击馆，来不？”宋叔越很快发语音回复：“上班，没空。”沈旌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晚上，过来陪我练几下。”宋叔越低头想了想，然后回了个“好”。曲意故作诧异地对着宋叔越说道：“拳击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啊，带我去看看呗。”宋叔越抬起头，看到曲意手托腮，眼睛在他望向她时眨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曲意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动作，总之曲意眼睑下垂，卷翘的睫毛像是刷在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心痒难耐，让他稀里糊涂就说了句“好”。原本准备好了持久战的曲意差点惊掉下巴，她在心里窃喜一番之后，便开始厚脸皮的套话：“你和沈旌经常去练拳击？”宋叔越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曲意现在的所有言行，都是冲着沈旌去的。他淡淡道：“我比较忙，练的比较少，沈旌好像从周六开始就一直在疯狂打拳击，每天都在找人过招。”曲意被宋叔越这番话说得心旌荡漾，她知道是沈旌是为了她，才要寻求一个发泄渠道。她浑然不知自己这番对沈旌的打探已经全部落入了宋叔越的眼里，依旧满心欢喜，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问着各种关于拳击的问题。她有点得意忘形，完全没有察觉宋叔越今日对她的耐心，好到了不像话。她每次一遇到沈旌，脑子就容易短路，从一个专业干练的女律师，一下子成了一个恋爱脑的小姑娘。宋叔越其实也是满心的困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曲意这些无休无止的小问题这么容忍，不厌其烦地认真回答着。他以前对于眼前这个漂亮得有些妖气的女律师是有些抵触的，觉得她像条美人蛇，冷不丁就要咬人一口。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会看到她如此幼稚而又鲜活的一面，眉角眼梢，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宋叔越给曲意发了个定位，然后约了六点半在那边碰头。曲意回了个“OK”之后，就开始写辩护词，一直忙到4点半，才把手头大部分的活都干完了。她揉了揉酸得发僵的脖子，然后提前拎包走人，开车到了宋叔越发的那个位置附近的商场。她在包里翻出了一张精致典雅的贵宾卡，然后乘着电梯，进了一家理发店。门口腿看着比她还要纤细的男生甜腻腻地过来招呼她：“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曲意皱着眉头吩咐：“洗头，吹发，不办任何业务，找个话少的过来。”男生点着头一溜烟跑了进去，只留下一阵香风给不断看时间的曲意。曲意让沉默的理发师用卷发棒给她卷了个一次性的大卷，她满意地在镜子前照了半分钟，直到欣赏够了，才跑过去结账。她在商场里瞎逛的时候，照了几次全身镜，总觉得此刻这身有点刻板职业的套装，和她这头妩媚蓬松的卷发不是很相符，于是忘了前两天“要少买衣服”的自我约束，没几分钟就刷卡买下了一条能够将她玲珑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的墨绿色长裙和一双黑色细高跟凉鞋。理发加上挑选衣服，花去了曲意吃晚饭的时间，她在卫生间里补好妆容之后，直接跑到了和宋叔越约好的地方。宋叔越来得比较早，穿着一身的运动装，看着比以往年轻了好多岁，他瞅了眼大换装的曲意，默默地叹了口气。曲意起初是不知道宋叔越为什么莫名其妙叹气的，但是等到曲意跟着他站到老旧的楼道里，看到电梯提示灯完全熄灭的时候，她突然就懂了宋叔越那声叹息。“几楼？”“四楼。”曲意想着还好，四楼而已，她能抗。于是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去，起初还算有干劲，“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听着清脆明快，等到爬到第三层，她的步伐就完全凌乱不堪了，全靠一口气撑着。宋叔越顾及着曲意，走得很慢，他想回头去帮助曲意，可是他想着男女有别，想着曲意一门心思在沈旌身上，最后还是把自己的一腔好意都埋在了心底。
死也要死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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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跟着宋叔越推门而入时，看到了【创建和谐家园】着上半身，正在捶沙袋的沈旌。【创建和谐家园】的上半身肌肉遒实，随着沈旌的动作鼓动喷张，曲意只望了一眼，就抱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往观众席的角落里躲过去。她垫着脚走得小心翼翼，等到坐上观众席柔软的椅子时，只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沈旌父亲是个地下拳击手，沈旌从小就跟着打拳击，所以在曲意初识他时，他就不同于同龄那些看着风一吹就倒的男生，虽然看着也瘦，但那是真正的精瘦，夏天时分，那露在外面的手臂，薄薄的一层肌肉，看着有力而又富有美感。这些年沈旌更加结实了，肌肉的纹理也更加分明，晶莹的汗水不断地划过他的身体，蜿蜒而下，或是慢慢蒸发，或是紧紧附着，看得曲意竟然隐隐地羡慕起了那些汗珠子来。沈旌看到宋叔越的到来，立马停手，上去和他交谈了几句，然后两人戴好头盔、护齿和手套，各站一边，跃跃欲试。曲意坐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旌和宋叔越。准确来说，主要看的还是沈旌，宋叔越是因为目光所及，不得不顺带地看着。两人打得很激烈，沈旌主攻，宋叔越主防，一攻一防，凌厉的招式比划了好久，都未见胜负。曲意看了好久，看得眼睛都快酸得流下眼泪来，都没看出什么名堂，就觉得两个大男人你来我往， 挥洒汗水的场面，看得颇为过瘾。曲律师看不出来什么细节问题，但是沈旌能看出来，宋叔越这些年忙于工作，疏于锻炼，明显体力下滑，撑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极限，很快就会体力不支，露出破绽。果然没多久，沈旌一拳打到宋叔越头盔上，宋叔越倒退几步，败下阵来。见宋叔越被打，曲意吓了一跳，她瞧着沈旌动作又快又狠，害怕警察叔叔被打伤，赶紧起身喊道：“沈旌！”本来就是切磋，点到为止，沈旌已经准备收手，被曲意这么一叫唤，倒是差点没收住惯性，一拳堪堪要拔出去。沈旌站在中央，有些茫然，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曲意的声音，可是他不太敢相信，曲意此刻会在这里。曲意仍不放心，在远处喊道：“不准【创建和谐家园】！”宋叔越摘掉了头盔，低声骂了一句：“又不是执行公务，袭什么警？”他说的话沈旌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迅速地摘掉身上因为要打拳击所以戴上去的各种器具，飞快地朝着曲意那边跑去。宋叔越因为剧烈运动，气息还不是很稳定，看着迅疾飞奔而去的沈旌，喃喃自语道：“不会累的沈怪物啊。”曲意在看到沈旌过来之时，就后悔了，除了后悔，还有对于自己居然可以这么蠢的震惊。所以她在沈旌来到她身边时，心理上，是万分拒绝的。“你怎么来了？”沈旌疑惑地问道。曲意下意识反问：“这是你开的吗？我还不能来了？”沈旌小声地说道：“就是我开的啊。”曲意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也管不上自己那饱受摧残的双脚了，直接站起来就走。沈旌看到曲意，心中的小火苗就开始“呲啦呲啦”的响个不停，瞬间就可以烧成燎原大火，他哪肯就这么放曲意走，当下伸手就拉住了曲意细嫩的胳膊。沈旌的手上还带着汗水，贴在曲意干爽的肌肤上，这种感觉并不美好，而且沈旌的体温比常人要高，让曲意有种自己胳膊上那块皮肤立马就要被烫伤的错觉。曲意尝试着挣脱开沈旌铁钳般的桎梏，但是沈旌仿佛半分力气都没使，就任由着她自己折腾出一身汗来。她气得要命，瞪着沈旌，大声道：“赶紧给我松手！”沈旌装死一般地低着头，假装自己是“小聋瞎”。他这几日过得太艰难了，一想到她和易修宁在一起了，他就难受得要命，他只能靠运动来发泄，因为运动的时候，他便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可是再怎么长久的运动，也总会有停下的时刻，每次在他身体停止运动的时刻，他就开始疯狂的想念曲意，想他们当年在一起时，那些甜蜜的时光。沈旌一直在想着曲意，所以等到曲意真实地站在他面前时，他空落落的胸膛里，那颗像是停止跳动的心，终于又活跃了起来。他舍不得放曲意走，哪怕知道自己是饮鸩止渴，他也心甘情愿地一饮而尽。这些年他过得像个行尸走肉，父母相继离去，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他想，如果不是心底还念着一个曲意，他可能根本撑不下去。曲意已经开始适应沈旌牢牢握着她胳膊的手，可是因为没吃晚饭，她有些头晕乏力。于是该服软时就服软的曲意立马可怜巴巴地说道：“疼。”沈旌下意识地就松了手，曲意立马就近坐下，从包里翻出一颗水果糖，撕开包装纸，塞进了嘴里。汲取糖分后活过来的曲意一抬头就看见了沈旌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始闭目养神。眼不见，心才能静。唐岭从外面进来时，首先看到的是跟沈旌一样，揍起沙包来不要命的宋叔越，他跟宋叔越不算太熟，只知道宋叔越这人公私分明，在公事上从不含糊，所以当时陶晓潭的事，他也没准备让沈旌去找宋叔越。不过就算不熟，都是沈旌朋友，话还是说得上几句的，唐岭走过去，问道：“怎么打沙包的变成你了，沈旌呢？”宋叔越停下来你抹了把汗，指了指看台：“在下面。”唐岭顺着宋叔越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沈旌傻不拉几地站在那里，盯着靠在椅背上的曲意，一动不动。对于这对怨侣，唐岭是没什么心思管的，但是他怕沈旌再这么折腾下去，把自己给折腾出毛病来，于是飞速地转动着脑子，想要让曲意给沈旌来个痛快。就算是死，沈旌也得死得明明白白的，用肉体去挡曲意亲自捅下来的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吊着一口气，万事全凭猜测。
梦想的生活是两人和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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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律师怎么来了？”唐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曲意就睁开了眼睛，因为唐岭问这话时，不是简单的询问，而是带着浓浓的质疑意味。曲意扯出一抹礼貌而又得体的笑容，反问道：“所以这里是我不该来的地方吗？”唐岭摇摇头，比曲意笑得还要纯良无害：“不是说这个地方是曲律师不该来的地方，是沈旌这个人，是曲律师不该见的人。”曲意把视线拐到了沈旌身上，见沈旌也是一头雾水，不得已又把目光转向了唐岭:“愿闻其详。”“前两天我们和易先生洽谈合作之时，曲律师也在场，应该知道易先生对我们的方案很感兴趣，”唐岭找了个曲意旁边的位置坐下，严肃道，“曲律师你和沈旌是前任关系，我觉得既然你现在已经和易先生在一起，就该和沈旌保持距离，不要让易先生误会什么，以免断了我们的财路。”曲意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唐岭太聪明了，这就是在把她往死胡同里逼，逼她提前亮出底牌。她抬头看着沈旌，看沈旌脸上神情纠结，似是痛苦，又似是解脱，她心中终究是不忍，所以还是选择了将手持的屠刀即刻放下。“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来我和易修宁是情侣的，不好意思，我们是表兄妹关系，三代以内。”唐岭任务已完成，溜得比谁都快，还没等沈旌反应过来，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沈旌欣喜若狂，脸上都是无法掩饰的笑意，看着很傻，可是曲意却喜欢看。她曾经希望她和沈旌能够一起傻笑着过每一天，后来，他们各自成长，长成了带着面具度日的大人，以后的每次笑意，都成了言不由衷的表现。好在今日，她知道，沈旌还能够保留有这种不加掩饰的傻笑的能力，这对她这个日渐笑得虚伪的人来说，也算是种特别的安慰。曲意肚子很饿，她在沈旌恢复正常后，便开口询问：“有吃的吗？”“没有，”沈旌不假思索回复道，随后又迅速补充道，“我让人去买，你要吃什么？”“随便吃什么，能填饱肚子就好。”“知了，赶紧出去买点吃的回来，越快越好，超过十分钟，我打断你的腿。”沈旌中气十足地吩咐道。被点到名的知了应了一声，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吩咐完知了，沈旌看着周遭乱哄哄到且处都是衣冠不整的汉子，他下意识觉得这场合不合适曲意多待，于是语气讨好地询问着曲意：“这里又乱又吵，我们去更衣室里带着吧。”曲意想着待会吃饭没个桌子也不方便，于是很快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沈旌往更衣室走。更衣室是安静了许多，不过两排柜子和中间一条长椅这种布局，还是让曲意担心起了自己待会的吃饭问题。沈旌殷勤地让曲意落座，看到曲意坐下之后，也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她旁边。身边有个巨大的热源体，这个热源体又是【创建和谐家园】着上半身且肌肉线条完美的前男友，曲意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燥热之感。都说男人是好色的生物，可是谁说女人不是呢？色令智昏，对于她同样也是非常适用的。“你先去洗个澡，换好衣服可以吗？”沈旌以为曲意是嫌弃他身上汗味不好闻，也不敢吱声，听话地走到自己的柜子前，麻利地拿出了干净的衣服，直直地冲进了里侧的浴室里。浴室里很快传来不间断的水声，曲意用手捂住脑仁，拼命想让自己不要去联想沈旌的身体。可是越不想，当年他们俩在酒店里【创建和谐家园】相对的画面就拼了命地往她脑子里钻，他想起了他的宽肩窄臀，想起了他修长结实的双腿，还有那尺寸惊人的东西。曲意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封魔得非常彻底。沈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上半身穿了条紧身的黑色背心，下半身是条宽松的迷彩裤，明明大多数的肉体已经被包裹住了，可是这非但没有让曲意心里那点燥火熄灭下去，反而越烧越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创建和谐家园】比穿着还要撩人。万幸沈旌忙着去帮曲意查看她的饭菜有没有来，没有看到曲意已经濒临崩溃的神情。沈旌拿着一大碗烧烤进来的时候，曲意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脸上还染着微红。“你热吗？”沈旌边把烧烤递过去，边问道。曲意点点头，然后伸手接过那些烧烤。烧烤看看着很油腻，但是闻着很香，勾得曲意肚里的馋虫纷纷上蹿下跳。这么点时间，就带回来这么多的烧烤，曲意很怀疑是不是那个叫知了的小伙子去抢来的。她有些【创建和谐家园】，沈旌以为她嫌不干净，给她解释道：“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食材绝对新鲜，卫生绝对没有问题。”曲意打开包装袋，抽了一根烤羊肉串出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沈旌看着曲意吃东西，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走到门口，大声吼道：“你们这帮【创建和谐家园】，你们谁光撸串不喝水的？”其他人被吼愣了，只有唐岭在一边念叨了一句：“赶紧去买点饮料回来。”知了指了指角落里成箱的矿泉水：“有水。”唐岭恨不得踹他一脚：“让你去买就买，楼下超市，多买几种，越多越好，去吧。”知了听完，再一次拔腿跑了。曲意撸串撸得挺爽快，她为了保持身材，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垃圾食品了，难得开次戒，倒是吃得异常过瘾。她的心情也异常不错，甚至还让沈旌坐下来陪她一起吃。两人坐在长椅上吃烧烤，曲意专心地吃，沈旌专心地看着曲意吃，就算没有任何话语，气氛也是难得的好。他们似乎近日来一直在争执，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产生不快。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安安静静地同处一室，一同感受岁月静默的流淌。人生到了他们这个阶段，真的已经失去了昔日向往轰轰烈烈的那种热情，留下的只有对于平淡生活的向往。当年的曲意幻想过他们日后的生活，她说：我不喜欢小孩子，我以后不想生，沈旌，我们以后一起养条狗好不好。后来，他真的养了条傻狗，可是他的曲意，却没有陪着他。
人心易变
2708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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