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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水声停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姜念没好意思说是什么。
门被拉开,晏铭洲只套了件浴袍,洗手间里雾气氤氲,他头发还没干, 湿漉漉的水珠沿着精致的下颌线徐徐滑进匀称赤/裸的胸膛深处。
眼前的画面太过香艳, 姜念别开脸, 耳尖被他身上的热气熏得微粉。
“买什么?”他蹙起眉峰,不放心地说道,“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就是, 女生用的一些东西。”姜念话语含糊,她早上进酒店前注意到旁边就有家超市,十分便利肯定不会走丢,便保证说,“我很快回来,十分钟。”
晏铭洲抿了抿薄唇没再坚持,嘱咐了一句,“那你把手机带上。”
*
超市不大,但姜念不熟悉里面的结构,找了几圈才找到要买的东西。
轮到她付款时,姜念一翻包包,发现一件十分窘迫的事情——
她带错钱了。 人民币的二十块和五十欧纸币都是黄色的,她出门前脑子一糊,以为自己带的是后者,然而现在看来包里装的是前者。
她尴尬地杵在收银台前,大脑高速运转,对上店员略带疑惑的目光,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抱歉地摸摸鼻子说了句“sorry.”
她正打算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后面传来一句中文,“我帮你付吧。”
说话的男人和她在同一个队伍,间隔两位金发的老太太,他身穿挺括的大衣,身高很高,眉眼清隽。
他淡笑着走到姜念旁边,和收银员流利地解释了几句,收银员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把东西装进袋子里。
姜念语言不通,等她反应过来要去阻止的时候,钱已经付完了。
手里这二十块完全不够买。 姜念拎着袋子有些无奈地说了声谢谢,拿出手机点开扫码界面对他说,“我用支付宝还你吧。”
男人拿上刚买的水从过道走出来,语气温和地宽慰道,“我没有支付宝,这些也没花多少,就当我请你了,不用还给我。”
请卫生巾吗…… 姜念微微一囧,想着要不要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自己回酒店拿钱。
男人目光在她漂亮的脸上巡视了几秒,笑说,“或者,你加我微信吧,到时候转给我。”
微信也行,姜念点点头同意了。
回到酒店大厅,姜念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对方发过来三个字—— 周烨霖。
姜念利索地给他发完红包后就上楼了。
*
“如果你准备得差不多的话,我们今天可以去兰布拉大道逛一圈。”晏铭洲看了看表。
兰布拉大道西起哥特区,一路通往贝尔港。 沿边有耸立入云的古教堂,还有不少古罗马风的宫廷建筑。
喷泉,雕塑,涂鸦,这座被高迪灵魂浇灌后拔地而起的海港城市,仿佛将现代时尚和古典艺术有条不紊地撕碎,然后糅合在了一起。
大道上来往游客很多,不少带着墨镜,三五成伴。各国语言掺杂在一起,呈现出一股特别的度假氛围。
“去看看吗?”姜念听到前面的歌舞声,像是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了,浅笑着对落后她几步的男人说道。
“嗯。”晏铭洲目光落在她漂亮的眉眼,眼神柔和。
人群中央有一男一女在跳弗朗明哥舞,旁边两个背着吉他的小伙子欢快地围绕着他们边弹边唱,地上还放着一个白色小花的花篮。
站在左侧头顶绅士帽的那位一眼注意到了站在前排的姜念,视线锁定住她,嘴角翘起和善的笑容。
身旁的同伴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意图,换了首节奏舒缓的曲子一同跟着慢慢围过来,男人拾起篮子里其中一支花走上前,对姜念温柔地说:“Hola~seorita, Puede bailar conmigoEres muy muy bonita.”
周围一阵鼓掌起哄。
姜念突然变成焦点还有些不好意思,求助地看向晏铭洲问:“他说什么?”
“他说你长得丑。”晏铭洲把花从姜念手里拿走,淡淡地说道。
“……”
金发碧眼的小伙子看到晏铭洲如此富有占有欲的动作,明白了姜念不仅名花有主还看的严,夸张地做了一个哭泣的表情,逗笑了一旁看热闹的人。
其实刚刚他那句话的意思是,漂亮的小姐,你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但晏铭洲并不打算让姜念知道。 *
黄昏的贝尔港斜阳西挂,海鸥低低的盘旋,空气里弥漫着清咸海味。
姜念走累了,坐在甲板上。
桅杆林立,有不少来画家这里写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西方人很喜欢用亲吻表达爱意,甚至在喧嚣的街头也幸福得若无旁人。
“你看那对爷爷奶奶。”姜念目光看向甲板远处的老人,他们十指相扣,走在海岸边的围栏旁,一阵大风吹来,将老奶奶的帽子吹得歪了,老爷爷连忙护住,笑着在她额角疼惜地亲了一下。
“怎么了?”晏铭洲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不觉得很浪漫吗?”海风吹乱了姜念的头发,有一种文艺的美感。
她不羡慕在树荫下拥吻的恋人,却羡慕相守大半辈子还能在夕阳下携手的老人。
“我以后就想像他们一样,找一个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长长久久过一辈子。”许是景色太美太温柔,在此刻,姜念潜意识里把晏铭洲当成了普通的朋友。
旁边的人一直没有回应,姜念扭头,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却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带着深切的眸光,似乎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姜念心头烫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中间破土而出。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啊。 姜念先从对视中躲开,站起来裹了裹外套,小声道,“好冷啊。”
晏铭洲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气氛真是尴尬得令人手脚蜷曲,姜念赶紧换了个话题,“晚上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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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愿望吗?”晏铭洲忽然拉住她的手,认真地问道。
看看他能不能全部都实现。
姜念望着他清冷英俊的眉眼,听到了不远处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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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iero sentirte muy cerca, Mirarme en tus ojos verte junto a mi.
我想很近很近地感觉你, 我想面对着你,看着你,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26、越来越暧昧的第六天 ... 愿望吗?
身体健康, 家人平安算不算。
……
姜念脑子空白, 只想到了这八个字。
晏铭洲听完她的话脸色有一瞬间僵硬。
手机震了震,姜念接起来。
“听徐孟说你跑国外去了?” 是雯姐。
北京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这么晚还给她打电话, 姜念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嗯,怎么了?”
周莉雯那边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我就是担心你看到热搜冲动发微博, 打过来先提醒你一下,你什么都别做,明天我和公关部商量后再一起发声明。”
“什么热搜?”姜念蹙眉, 她这一整天都没怎么看手机。
“你别看了, 我想知道的话我直接告诉你。”周莉雯像是猜到她要干嘛,“就是你爸爸洗钱的事被爆出来,有人歪曲成贩.毒.黑.道一类的,估计是对家看你最近势头不错,想借这个事情打压一下你的风头。”
她爸爸?! 姜念心里像被小【创建和谐家园】了一下。
“网络上嘛,网友不了解事情真相,虚虚实实的, 容易被有心人用舆论牵着走。”周莉雯停下手里的动作安抚她, “你爸是你爸, 你是你,放心,我会看着处理的, 你这几天在国外也挺好的,好好放松吧。”
姜念脸色苍白,忘了怎么挂的电话,再回神微信语音界面已经暗掉了。
“怎么了?”晏铭洲蹙眉扫了一眼她手机。 一个电话让她慌成这样。
姜念不说话,指尖冰凉地点开微博。
切到大号。
评论和私信已经不能看了,卡了十来秒有余。 未关注人信息里还飘着一条:听说你爸贩.毒?你是不是也吸.毒啊?你妈是不是这么死的?
祸不及家人。 姜念对恶评的心态一直很好,面对这一句,她忽然不理智起来。
噼里啪啦在屏幕上输入几个字,她还没点击发送,手机半路被旁边的人夺走。
“别回。”晏铭洲删掉那句话,把手机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他已经大概推断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晏铭洲,我想回国。” 她一点游玩的兴致也没有了。
他们面前巍峨耸立的哥伦布纪念碑往远处凝视眺望,右臂指向海的另一端,对应姜念此刻的心境像是暗示着什么。
晏铭洲沉吟几秒,语调冷静,“如果你觉得你回去能立刻解决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可是,她回去就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姜念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都不怕,唯独父母是她的软肋。
“你有认识比较厉害的律师吗?”她咬了咬唇,问道。
晏铭洲注视着面前眼神清亮的小姑娘,她方才的脆弱和冲动,短暂得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幻觉。 这种自我调节能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他眉眼微动。
“有,我明天让他跟你经纪人联系。”晏铭洲心里已有人选,那位的胜诉率几乎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姜念担心是铭振的人,脸色有些犹疑。
晏铭洲看出来了,补充道,“别担心,不是我们公司法务部的。”
*
圣家堂矗立在城市心脏的位置,明亮如斯,恒久如斯。 姜念倚在落地窗的玻璃边,望着外面璀璨繁华的夜景,微微出神。
她今天晚上没怎么吃,倒不是微博被黑的事,只是想起了以前。
她妈妈走的时候正是她上初二的那个冬天。
那天迎来了楠城过去十年中最大的一场雪。 白皑皑地笼罩着整个城市,雪化时,连同她母亲的呼吸一起,埋葬在了冰冷的墓地里。
姜念记得当时母亲离世的时候很平静,有一种从病魔中解脱的安详。 所以她在那天也没有表现出过度悲伤,只小哭了一阵。
但思念是有惯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