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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消稍一用力……

  　　女帝嘟囔一声，似是感受到了脖颈传来的热度，不顾身边杀意地缩了缩，将脖子更好地送进他手里。

  　　荀景澄眉头微蹙，半晌，放下了手。

  　　还不是时候。

  　　便让这个荒唐女帝，再多于人世间偷生些许时日。

  　　不同于荀景澄的步步为营，祝怀玉这几日可谓是思绪烦乱，每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几年前她拜访荀家，恰好遇上了回长乐小住几日的荀景澄，那时荀景澄尚才十六七，在江湖中养出了都城公子哥难有的洒脱与从容之气，背着长剑，长发高束，像是误入此处的江湖少侠。

  　　荀家次子荀景然那时尚未赴北疆戍边，加上长子荀景明，四人于明月下酣然共饮。

  　　她自幼与荀景然交好，二人并无男女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知己。荀家的灭门她全力阻止，然而实在无法动摇方木对皇帝的影响。

  　　荀家满门忠志之士，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她也明白了荀家为何要将年幼的荀景澄送离长乐，并向外人隐瞒荀景澄的存在。或许早在数十年前，荀家人便预见了今日之祸。

  　　她能得荀景明与荀景然的信任，得知荀景澄的存在，自然无法叛了旧友的情谊，向人揭发那个叫陈寻的妃子便是荀景澄。但她也知道，背负着灭门之仇的荀景澄蛰伏于苍纨身边，当然不会存着忠君爱国之心，只怕是要对女帝下手。

  　　她不忍女帝落得凄凉下场，又不愿真的让荀家绝后，忠君之志与对旧友的情谊在心中撕扯着，令她夜不能寐。

  　　是夜，月寒如水。

  　　祝怀玉揉了揉眉心，合上书笺，正准备洗漱，却听见门口传来响动。

  　　她心下一惊，疾步上前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高而瘦的身影。

  　　祝怀玉握着门框的手一下子收紧，“……荀景澄？”

  　　“祝姐。”荀景澄道。

  　　在他们还未真正感受人间险恶时，荀景澄就是这样喊她的。

  　　她掩饰住浮现心间的动容，寒声道，“你怎么能从皇宫内出来的？”

  　　“皇宫禁卫拦不住我的。”荀景澄淡淡道。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出来，祝怀玉只会觉得可笑，但由荀景澄说出，她竟只感到信服与胆寒。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我不揭发你，是看在与荀家交好，却不可能还有其他了。”

  　　“你与我二哥共读的那些课我虽没上过，却也多少懂些。”荀景澄的目光在月色下格外寒凉，“家国黎民，芸芸黔首，正言苍天大道。祝大人是良臣。”

  　　“我荀家上下，又有哪个不是忠于大郢，胸怀家国之士？竟落得满门皆灭，枯骨曝野的下场。苍纨执政这些年，受了这样冤屈的国之良臣又何止荀家一家？如今北疆蛮族虎视眈眈，大郢内部又奸人当道，哀鸿遍野。祝大人觉得，若是苍纨继续做她这女帝，大郢，还能撑几年？”

  　　祝怀玉的脊背僵直，只觉得荀景澄的话比这隆冬时节的夜更刺骨。

  　　而令她最痛苦的是，她心里无比清楚地明白，荀景澄的话字字属实，无半分夸大。

  　　“我在江湖闯荡这些年，为逃重役，男子不是落草做了山贼便是入了叛军，收成不好的年节，百姓易子而食已是常事。”荀景澄不顾祝怀玉苍白的面色，继续道，“祝大人饱学圣言，竟最后只是为这样一个君主卖命，成就这般世道？”

  　　“够了！”祝怀玉凄然地闭上双眼。

  　　荀景澄对她的疾言厉色并不恼火，只是道，“祝大人再想想吧。”

  　　他转身正要离去，又听见身后传来祝怀玉的声音。

  　　“你准备……怎么做？”

  　　荀景澄回身，目光灼灼，一字一顿道，“推翻大郢。”

  第63章 霸道女帝的小宠妃（12）

  　　荀景澄凭着一身独步的轻功出了皇宫前，不忘下药让苍纨睡得更死一些。

  　　然而，在他离开皇宫后不久，苍纨便睁开了双眼。

  　　「8384:荀景澄给您下的药量真是丝毫没有顾忌。」这种【创建和谐家园】对人身体有害，若只是致晕，一小点便已足够，荀景澄下的量完全就是往要了她命去的。

  　　「时初：正常，小景不久后大概率还得给我下药，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哎呀，又要变成病美人了 ^ω^」

  　　「8384:他现在是真想杀您。」

  　　「时初：我明白的。这个分寸我会拿捏好，既不让小景真的杀了我，也要给他余地好好地折腾我，还要装作啥都不知道地好好爱他。虽然现在听起来可怜了点，不过这种亏欠，以后都是要还的呢。」

  　　荀景澄潜回皇宫。

  　　祝怀玉的支持让他的筹码骤增，这个人既是前朝左相，最重要的是，深得苍纨信任。有她的配合，荀景澄对朝堂的风向把控将会容易许多。

  　　玉兰殿内一片寂静，苍纨睡得很沉。

  　　为了报灭门之仇，为了这苍生不再受昏君之害，他一时的伪装蛰伏，又算得了什么。

  　　荀景澄躺回了锦被中，苍纨畏寒，又挪啊挪啊地挪到了他身边。

  　　“陈寻……”苍纨在睡梦中嘟囔一声，埋进了荀景澄怀里。

  　　屋外，雪又纷纷地下了起来，扑簌簌落满了皇宫内深色的瓦顶飞檐。北风夜至，宫铃摇动，铃动声脆生生地落在雪地里。

  　　这段时间，苍纨夜夜留宿荀景澄的宫里，对他千依百顺，连新的人都不往后宫填了。

  　　女帝盛宠一人本就是稀奇事情，何况还是人数众多的苍纨后宫。这件事很快就在后宫流传开，甚至在前朝都有了影响。

  　　荀景澄之前，得宠的是一名宫廷乐师，叫付晋宸，生得一张清丽相貌，野心勃勃，一张巧嘴灿若生莲，对女帝百依百顺，苍纨便也对他颇有偏爱。

  　　圣恩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没几天，女帝便在这个不知来路的人宫里生了根，除了偶尔去玄清处坐坐，竟是哪儿也不去了。

  　　付晋宸在自己宫内呆得心浮气躁，索性去花园中逛逛，正好遇上路过花园的苍纨。

  　　“陛下。”付晋宸惊喜地行礼道。

  　　“付爱妃。”苍纨和善道，“可是在宫里呆得憋闷了？”

  　　“是有些，便出来逛逛，谁知正好遇上了陛下。”他微垂眉眼，唇角抿起，清丽的容颜显出委屈的模样，“……陛下好些天没有来臣这儿了。”

  　　时初心下了然：这人，争宠来的。

  　　“听说宫里新来了容貌颇绝的男子，陛下常去也是自然的。可就这么把臣忘得一干二净，臣心里总觉得堵堵的。”付晋宸绵软道，“臣殿里的梅花开了，陛下不是向来喜欢的么。”

  　　「时初：不论男女，能在后宫立足的多少都得带点绿茶。不过小付委屈起来确实我见犹怜，我能理解苍纨为什么宠爱他。」

  　　“爱妃殿里，朕自然是要寻时间去的。”苍纨并不直接答应，绕着弯道。

  　　还没哄完，身后却来了另一派人。

  　　苍纨派人去荀景澄殿里说她要来，却迟迟不见人。玉兰殿里新来的一个小厮心眼多，使劲说服荀景澄去路上待着。他恰好需要些机会拉近与苍纨的距离，便也顺着势答应了。

  　　于是此时的场面便成了：苍纨在中，前后分别是付晋宸与荀景澄。

  　　「时初：哦豁。」

  第64章 霸道女帝的小宠妃（13）

  　　荀景澄权当没看到苍纨身后的人，静静道，“臣久等陛下不来，便来寻了。”

  　　苍纨还未回答，就被付晋宸抢了话头。

  　　“这就是新近进宫的那位？”付晋宸笑得温和，“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难怪陛下那么喜欢。”

  　　荀景澄对他话里的刺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道，“既然陛下还有事，臣便先回宫了。”

  　　「时初：瞧这不动声色，瞧这借力打力，这才是真正的茶味，付爱妃的功力较小景还是略逊一筹啊。」

  　　苍纨立马叫住了荀景澄。

  　　“朕和你一同回去。”她又转身，对满脸不悦与委屈的付晋宸道，“付爱妃，朕改日再来看你。”

  　　付晋宸暗暗咬牙，随即又感到一丝畅快。

  　　这种新来的，就是容易被哄住。这个人能得陛下的一时宠爱，难道还能长宠不衰？

  　　陛下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回到宫中的荀景澄一直沉默不言。

  　　他的脸生得媚，眼型细长，眼尾一颗泪痣，唇又薄，轮廓利落深刻，十成十的薄情相。可是荀景澄平日里多是讷讷的，也不爱说话，总用一双墨黑的眸子有些无辜地望着苍纨。

  　　这幅模样中和了脸的凌厉，让他像一只不爱热闹又需要关注的大猫，不声不响地趴在阴影处，巴巴地等人摸摸它。

  　　秉着“看到猫猫就该撸”观念的时初，半点没和荀景澄客气。

  　　她坐到荀景澄的身边，“陈爱妃怎么不说话？生气啦？”

  　　荀景澄垂下眼，不反驳，也不应。

  　　犯傲娇了这是。

  　　苍纨于是直了上身，伸手搂住荀景澄的脖子，不忘用手在他发间轻轻地顺毛。

  　　“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还为什么要生气？”

  　　荀景澄一直习惯不了苍纨对他的亲近，然而苍纨的动作这样自然，轻轻柔柔的，让人总难克制沉溺的想法。

  　　……当然，他不挣扎，自然是因为还要利用苍纨，需要夺得苍纨的信任。

  　　怀里的大猫于是接受了顺毛，甚至将头低下得更深了些。

  　　“他说，陛下只是看重我相貌。”荀景澄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很委屈似的。

  　　「时初：啊不然呢？看中你单纯不做作的灵魂吗？」

  　　「8384:好，好绿茶的男主！」茶得自然又纯善，当真是个中高手！

  　　苍纨立马表明态度，坚决道，“朕自然不是只喜欢爱妃的外表！”

  　　“是吗？”荀景澄道，上挑的声尾明明白白透露出两个字：不信。

  　　“那是自然。”苍纨就差指天发誓，“爱妃不向朕要东西，品行好，人很老实，平日里还好学，对朕又好。你有这么多值得朕喜欢的，相貌又算得了什么。”

  　　荀景澄望进苍纨的眼里，却在里边看不到敷衍与欺骗，只有全然的真诚。

  　　你是……这样想的吗？

  　　实在是错得离谱。

  　　“更何况。”苍纨抓准时机，抛出重磅一击，“朕对爱妃可是一见钟情啊。”

  　　荀景澄愣怔地望着苍纨，“……一见钟情？”

  　　“是啊。”苍纨最后摸了摸大猫毛发柔软的头顶，琥珀色的瞳孔闪闪发光，“朕在雪地里一见到爱妃，就倾心于你了。朕喜欢你，根本不需要那些劳什子理由。”

  　　「8384:荀景澄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 -70。」

  　　「8384:虽然加了好感度应该觉得开心，但是看到那个-70又总是开心不起来呢……ಠ_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