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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欢怔住。

  　　他能明白冥夜的意思。

  　　冥夜再次勾唇一笑，松开手指放过了她，但是那锥人心尖的话，再次从薄唇间吐出：“如果这个位面要攻略的人物不是萧然，如果他不是患有自闭症，如果他没有因为救你而死，你还会心存不甘吗？你能相信最后让位面崩塌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成欢哑口无言。

  　　冥夜说的没错，从被抓进这里开始，她便没拿真心待过任何人，至少没有拿出百分百的真心。

  　　在知道这些人的身体里有冥夜的残魂碎片之前，她只盼着能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家。

  　　所以，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弃了闻洛，可以拿甜言蜜语去哄骗那个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而不惜活生生剖出心脏的萧子卿。

  　　在知道攻略的人物身体里有冥夜的灵魂碎片后，她更是任性而为。

  　　她可以因为仅是一言不合而离开沈承颐，可以在秦应寒为了能够多看她一眼而屈辱的答应做备胎时，再戏弄他一把。

  　　在她看来，就算她辜负了他们，甚至伤害了他们也无所谓，因为，谁叫他们都是冥夜呢。

  　　她不喜欢冥夜，不喜欢这个强势冷漠又不讲道理的男人。

  　　她被他强行抓来做任务，无视她的拒绝和反抗，所以，即便她崩了位面，那也是应该的。

  　　可是……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无论是闻洛还是萧子卿，亦或是沈承颐和秦应寒，他们既是冥夜，又不是冥夜。

  　　他们不知道冥夜的存在，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冥夜的一部分，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个体，可是，他们却又实实在在的是人，是有血有肉有自我灵魂的人。

  　　冥夜不会为了她而牺牲生命，可是这些人，却会，甚至会像单纯的萧然一样，毫不犹豫的选择为她而牺牲自我。

  　　其实，他们同她一样可怜。

  　　即便他们体内有着冥夜的残魂碎片，可他们终究不是冥夜，他们只是视她为珍宝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难过而悲伤的，从来都不是离开的那个人，所以，在以前的那些位面崩塌后，她从未有过遗憾，更没有伤心。

  　　可是萧然……

  　　她眼睁睁的看着萧然闭上了眼睛，亲耳听着他停止了心跳，看着他被骤风卷成碎片，湮灭在无数的尘土之中。

  　　她想抓住他，想挽留他，却是无能为力。

  　　不知道闻洛他们四人在看着世界化为尘土的时候，可否像她一样绝望和伤心？

  　　一定会的吧。

  　　成欢觉得从未有过的愧疚和难过，心底传来的懊悔，像是潮水般覆盖了整个心脏。

  　　她忍不住蹲下身来，将脑袋埋进臂弯里，无声的落着眼泪。

  第164章 汪汪汪（28）

  　　不得不说，冥夜赢了。

  　　他的手段很高明。

  　　他让每个位面的攻略人物都待她如宝，让最傻最单纯的萧然因她而死，让她心生愧疚，让她不得不放下对他的成见一心做任务。

  　　他的确是太有心机了。

  　　可是，即便明知这是一个局，她却也不忍再伤害任何一个鲜活的生命了。

  　　冥夜静静立在原地，望着肩膀耸动不已的成欢，削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妖冶的凤眸里仿佛失去了光华。

  　　伸出去的手，想揉揉她的头，却在半路停了下来，而后，缓缓收了回去。

  　　现在的她，和三万年前一样的没有心，只不过不似从前那般狠心罢了。

  　　即便他把心挖出来捧给她，她最多也只是惊讶一下，感动一下，根本不会有别的感情，也不会因此而爱上他。

  　　他和她之间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很长很长的一段。

  　　哭过之后，成欢将脑袋从臂弯里抬起。

  　　眼前，递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就像是经过精雕细琢般的完美，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不太真实的光芒。

  　　成欢勾唇讥诮一笑：“你还会有这种好心？”

  　　面对她的嘲讽，冥夜清冷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只是将手收了回去。

  　　成欢一把抢过帕子，却没有去擦眼泪，而是很用力的很大声的擤了下鼻涕，然后又把它放在了冥夜的掌心里。

  　　看着他微微蹙起的剑眉，成欢顿时觉得压抑在心头的那股气，舒畅了。

  　　她挑衅般的望着他，说道：“跟那些位面里的攻略人物一比，你的确挺不像个人的。”

  　　面对挖苦，冥夜倒也没生气，慢条斯理的把帕子递给了毛毛，手掌一翻，掌心里便多了一把小皮鞭。

  　　纯白色的，只有手掌的长度。

  　　毛毛拎着那方沾着鼻涕的帕子，十分想把它当场丢掉，但是，悄悄瞥了眼自家大人，又老老实实的站好了。

  　　冥夜将手中的小皮鞭往成欢面前稍稍一送，说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成欢只觉得这个东西有些眼熟，思索着是不是在哪个电视剧里看过，说着话，拿在了手里。

  　　顿时，熟悉的手感袭上心头。

  　　在这份熟悉之中，那小皮鞭迅速变大变长，不过只是一瞬，便由巴掌那么长变成了近两米长。

  　　“啪！”

  　　成欢由着性子，手臂一甩，毫无预兆的直接朝冥夜抽去，意料之中的，被他轻轻松松的便躲了开来。

  　　他不气不恼，面色依旧淡薄如水，声音亦是如从前般沉稳，问道：“用得可还顺手？”

  　　“还行吧，这是什么做的？”成欢一脸平静的收回了鞭子，只是念头稍动，它便又变回了小小的一截。

  　　冥夜又拿了回去，淡淡答道：“独眼烛龙的龙筋。”

  　　毛毛心中暗叹。

  　　果然不出它所料，它家大人对这个鞭子的介绍就是如此的简单，只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把当初他拼着九死一生才抽出了龙筋的过程给省略了。

  　　“这世上真的有龙吗？”成欢好奇的问了一句，问完，便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傻了。

  　　这世上都有冥夜这种东西了，都有毛毛这种会说话的兔子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有的？

  　　冥夜只一眼，便从她脸上的表情里洞穿了她的心思，因此，并没有回答，只淡淡说道：“把手伸过来。”

  　　成欢没问原因，将右手递了出去。

  　　冥夜微微俯身，将那个小皮鞭绑在了成欢的手腕上，几缕银丝顺着肩头滑落，在他侧脸垂下，让他那张不近人情的冷漠脸，多了几分柔和。

  　　成欢望着他那张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依旧俊美如俦、魅惑众生的脸，幽幽一叹，顺口问道：“冥夜，你有心吗？”

  　　冥夜动作一顿，指尖无意扫过她腕上的肌肤，墨色的瞳仁微微闪动了一下，遂又不露痕迹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声线清冷：“没有。”

  　　成欢道：“我也觉得你没有。”

  　　帮她系好之后，冥夜直起了腰身，依旧是身姿如玉，挺拔如松。

  　　他瞥了一眼成欢腕上的小皮鞭，问她道：“可有想过为它取个名字？”

  第165章 汪汪汪（29）

  　　这个成欢懂，电视剧里常演的，但凡是个法宝，都会有个响亮亮的名头。

  　　她沉吟了一下，道：“斩妖？”

  　　毛毛扶额，无声一叹。

  　　真不愧是她，就算没了以前的记忆，取名的水准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就连取出来的名字也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冥夜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薄唇轻启，声音淡泊：“不好听，换一个。”

  　　成欢淡淡瞥他一眼，说道：“你来取。”

  　　这种人，她见多了。

  　　真的，在她穿越过来之前，每当妈妈问爸爸想吃什么饭的时候，他都会无所谓的说一句“随便”。

  　　然后，当妈妈用“蛋炒饭”“煲仔饭”“西红柿牛腩面”这样的答案来确认时，得到的无一不是“不想吃”这样的话。

  　　所以，最终那个挑剔的老头儿能吃到的，就是妈妈的拖鞋底子。

  　　他好像很爱这口。

  　　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自家老爸被手拿拖鞋底子的老妈追得满沙发蹿跳闪躲的画面，成欢不禁莞尔。

  　　冥夜望着成欢眼睛里那自然流露出来的幸福，微微失神了一下，问道：“叫它‘问情’，可好？”

  　　他已不记得上次她这般笑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又或许，她从未真心的对他笑过。

  　　成欢无所谓的点头：“当然可以呀，取什么名都行，反正是你的法宝，理应由你来做主，不过，你为什么非要取这么俗的一个名字？听起来很娘，一点儿都不霸气。”

  　　冥夜浅一勾唇，没再言语。

  　　问情……

  　　只想问问你，当初的那些真情可还在，当初许诺过的那些真情可还在？

  　　“冥夜，”葱白的指尖轻轻抚过右腕上的“问情”，成欢低垂的眼睫，神色里带了哀伤，“就算你送我法宝，给我开了金手指，我也一样不会感激你。”

  　　萧然惨死在眼前的画面，对她的冲击太大，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她何曾遇到过这种事？

  　　说她胆小也罢，说她懦弱也罢，总之，她一时半刻的无法从这种悲伤中缓过神来。

  　　她讨厌冥夜，但却心疼那些拥有他灵魂碎片的攻略人物们，真是个扯淡的任务，她感觉自己快要精分了。

  　　冥夜望着她，神色清冷：“我可以为你重塑位面，让你重遇萧然。”

  　　毛毛心里一惊，兔耳朵“嗖”的一下高高竖起，红宝石的眼睛，都快瞪成了鸡蛋大。

  　　重塑位面？！

  　　它家大人疯了吧？！

  　　成欢也意外了一下，不相信的问道：“你真的肯这么做吗？”

  　　冥夜无声勾唇，眼底带了丝落寞和自嘲。

  　　她用的是“肯”，而不是“能”，她相信他的能力，却信不过他的人品。

  　　“我现在就送你过去，但是成欢，”他望着她，凤眸里情绪莫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希望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你都能拿出你的真心，像对待萧然那般对待每一个人。”

  　　这样，我们的任务进度才会加快，才能避免由于时间过长，中间会出现未知的变数，才能保证更准确的完成任务，我期待……